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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美）海伦·福斯特·斯诺著

1978年，我72岁，带了一个电影拍摄组到中国。蒂姆·康西丁是电影制片人兼照片摄影师，埃里克·萨里南是电影摄影师，纳尔逊·斯托尔管音响。连续六周，蒂姆几乎每天都访问我，谈三十年代的斯诺经验。在这次旅行的全过程中，我惊讶也高兴我能同摄制组架起两代人之间的桥。他们不但只有我一半年纪，他们又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加利福尼亚州的电影界人物。 　　我大为惊讶，发现年轻、有经验的但是已筋疲力尽的摄制组，对我们的最后日程，访问保安，跟我一样兴奋。这个离中国长城的一端不远，偏僻的村庄里住窑洞的居民是第六次见到外国人。埃德加·斯诺曾经是第二个到保安的外国人。由于他写的书，埃德在西北有“拉法埃特”⑨的美称。现在41年之后，我受到的款待，犹如是斯诺重来。 　　在保安我们到了中国革命的基层，到了真正的人民之中。住在窑洞的人的生活，近乎新石器时代，思想却象其他地方一样进步，至少在谋生存的方式上是聪明的。毛到保安以前，这里已经建立了共产党组织和政府。 　　当我从毛泽东的窑洞走出呼吸到清新醉人的空气的时候，翻译对我说，“一位老红军的遗孀问到她是否能握你的手。另一个老兵和他的妻子也希望同你握手，要请你到近处他们家的窑洞去喝一碗茶。” 　　我朝一座小山谷望去，三个人正在山坡上含着欢迎的微笑等待着。那个美丽的白发的寡妇双脚依然用布裹着，她穿着裤腿扎在脚踝骨上的旧式的农民穿的棉裤。那位灰色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兵穿着军装。 　　闪念之间，我感到有一条线把眼前同47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缠足的妇女的时刻联结了起来。当我同这位缠足的寡妇握手时，双方都感受了滋生的和衷共济之情。它跨越太平洋，有足够的传统留给将来——留给经历了几代人用勇气、牺牲和进取心建立起来的特殊的中美关系。 　　照我看，资本主义在中国现在不可行，以前也一直是不可行的。举例说，西方概念中的任何个人主义的观点，所有中国人都不理解。这是中国为什么比较容易地转向“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制度的一个原因。中国从血缘—宗族制度进入另一个集体生存的制度，从来不知道个人主义的方向。 　　人们告诉我，中国仍然“摸索着前进”。它还在进行试验，在进行改革，如果不是出于选择，也是出于需要。它可能发展成各种经济形式混合的社会主义，永远不会实行另一种历史的西方的制度。 　　大问题是，中国已经变得多末进步了，特别是在农村!明显地，发展是在不同阶段和不同水平上的。一个没有西方的伦理或社会主义伦理的强国，对世界各国的，特别是在原子时代会成为难题。中国继续走社会主义之路，保持它历史的高水平的伦理，尽可能地，进步得快，是符合世界未来的利益，特别是美国人民的利益的。没有其他选择——没有可想见的其他可能。 　　1981年我是列在60个诺贝尔和平奖金被提名者中的，1982年再次被提名。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成就，而是我的思想和对世界的看法可能成为坚持世界和平和进步的力量。我惊讶地发现我们的“工合”主张对发展中的国家一年比一年更切实可行，而最重要的是因为有一种紧迫的需要，在工业大国和地区同发展中国家之间建立一个桥梁。 　　1972年，我在印度参观了近五万个繁荣的工业合作社。它们是贾瓦哈拉尔·尼赫鲁用我写的《中国建设民主》一书做教材在1942年开始创办的。英迪拉·甘地总理告诉我，她对这些合作社是如何地满意。我认为写那本书很值得，即使它只有不多几个读者：可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夫妇，尼赫鲁和甘地(埃德认识他们)，还有美国和英国的有关援华的主要人员，他们都读了。只有甘地拒绝支持工业合作社这个思想。 　　到了八十年代，新兴国家的不稳和纷乱使“工合”思想在类似中美洲这样一些地区，成为外交上和经济上的紧迫需要。1981年我恢复了我们旧的工业合作社美国委员会。我们致力于使国会重新恢复曾经把合作社定为美国官方政策的1961年援外法案的601章。1981年内罗毕会议，主张可以更新的能源项目，但是没有提到用合作社的方式去创办这类工业。同年的坎昆会议以全然的相持不下和失败告终。这就证明我们“工合”的生产合作社有了黄金的机会。美国和苏联都不能有象样的理由反对这个工业化的方法。它是对两种制度最少害处的妥协，可以同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封建主义、宗族——部落主义或什么其他的主义同时并存的。 　　1982年，北京政府应合作社的创始者如路易·艾黎、卢广绵和孟受曾的请求，开始考虑允许1938年型的中国工业合作社重建。从1979年以来，类似的合作社已是政府安排待业青年就业的计划的一部分。1983年春，重建的请求已得到批准。 　　我是赞成人类成就，赞成空间考察，发明和独创性的。我赞成推进知识的亟限，那怕只是一点儿，我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我赞成健康的、有机的生活相思想，赞成自然的平衡，包括人类推论力的平衡。我赞成高度发展个人，我知道这在美国是可能的，我们有建立最高类型的未来文明的一切资源。 　　象老式的中国人一样，我崇拜我的祖先，穿宽松的裤子，我也喝茶。 　　我爱虎猫，爱我1752年建造的小宅子，罗伯特·瑞德福特⑩，勃鲁斯·詹纳(11)我的旧的IBM打字机，大英百科全书，电视上放映的英国影片，有绒毛的短衫，核心家庭，习用的英语，火车，帕希农神殿(12)，美国历史(截至1960年)，意大利肉饼，可口可乐，黑面包夹金枪鱼的三明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13)，德尔法(14)……还有保安。 　　① 路易·艾黎，《工合的两年》(香港，1940)——作者注 　　② 它被1938年9月的《读者文摘》选中。——作者注 　　③ 详细叙述见尼姆·威尔士((中国工业合作社的开始》，学者出版社，1961。在我的书《中国建立民主》1941，可以找到由国际联盟检查过的宪法和附则。——作者注 　　④ 由双日一多兰书店出版，纽约，1939,受到行家的赏识。《纽约先驱论坛报》第一版书评写道：“她为旅行叙事送来了一份礼品。这是一个有坚实资料幽默的和富有色彩的轶事叙述。法国对此近乎垄断，而在盎格鲁撒克逊国家是极端稀少的。”《老爷》月刊写道：“《红色中国内幕》是有戏剧性色彩的，惊险的新的材料，应该成为一本畅销书。”——作者注 　　⑤ 辛西娅即廖梦醒。——译者注 　　⑥ 二次世界大战中驾驶飞机撞击敌舰的肉弹战术。——译者注 　　⑦ 应是1942年。——译者注 　　⑧ 新政是指美国罗斯福总统的经济与社会改革。——译者注 　　⑨ 拉法埃特(1757—1834)法国军人，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曾统帅法军协助美军作战。——译者注 　　⑩ 美著名电影演员。——作者注 　　(11) 美著名运动员，1976年奥运会10项田径运动冠军。——译者注 　　(12) 雅典女神的神殿，建于公元前438年。——译者注 　　(13) 在伦敦中心区，国会和白金汉宫附近。——译者注 　　(14) 希腊城市，太阳神殿所在地……还有保安。——译者注 　　 一个女记者的传奇/（美）海伦·福斯特·斯诺著.—北京：新华出版社，198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