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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范亭与毛泽东 13 在同一个战场上

高建中

周恩来在太原成立了战动总会的第二天，又偕彭德怀来到了太和岭。他们根据已经变化了的形势和毛泽东的指示精神，与阎锡山做进一步的交涉，对八路军主力的使用提出了新的方案…… 　　在民族危亡之际，于9月中下旬，根据已经和阎锡山达成的协议，八路军的全部主力迅速北上，陆续到达了晋西北。当身穿灰色军装的八路军将士，斗志昂扬地出现在晋北大地，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向前线阵地，立即给中国的抗日战争带来了深刻地影响。 　　9月24日，西路日军进攻平型关，与守军高桂滋部展开激战。25日，先期赶到晋北的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在平型关以东的小寨村伏击了日军的辎重部队，歼敌一千余人，缴获了敌人的大批武器弹药。 　　日军在平型关的进攻遇挫，加紧了北路进攻雁门关的攻势。阎锡山在这两处防御地区加紧部防，指挥部队与敌人做了最后的抗击，但是，终于因为抵抗无力，损失过于惨重，于30日，阎锡山不得不下令放弃平型关，各部队做新的防御作战的转移。同时向蒋介石发出了请求增援的电报。蒋介石接到电报以后，立即命令已经在石家庄集结待命的中央军第十四集团军卫立煌部火速移援晋西北。 　　阎锡山的新的防御作战计划，是要在忻口与日军做一决战。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现在我要革命了”。这其中包括，对弃守天镇的第六十一军军长李服膺进行开庭审判，处以死刑，以振军威；把牺盟会的会员组织起来，发给五千支枪。把新军决死队的一部分拉上来，壮大了队伍；同时，依靠前来增援他的中央军第十四集团军卫立煌部和陆续开赴到晋西北的八路军以及他的晋绥军一共组织了18万人，要在忻口将侵华的日军阻挡住，保卫山西，保卫华北。 　　就在阎锡山决定要于忻口与日军决战的时刻，毛泽东是怎样分析形势，策划八路军的行动方针的呢? 　　正是自红军开赴晋西北抗战前线之日起，毛泽东就更加关注着山西战场对日作战战局的发展和变化，关注着阎锡山的抗战立场和态度，随时调整着八路军的部署和行动。 　　9月21日，毛泽东在给彭德怀的一封电报中说： 　　阎锡山现在处在不打一仗则不能答复山西民众，要打一仗则毫无把握的矛盾之中。他的这种矛盾是不能解决的，你估计放弃平型关，企图在沙河决战的决心是动摇的，这种估计是完全对的。他的部下全无决心，他的军队已失战斗力，也许在雁门、平型关、沙河一带会被迫地举行决战，然而大势所趋，必难持久。不管决战胜败如何，太原和整个华北都是危如累卵。个别同志对于这种客观的必然的趋势，似乎还没有深刻认识，被暂时的情况所诱惑。如果这种观点不变，势必红军也同阎锡山相似，陷入被动的、应付的、挨打的、被敌各个击破的境遇之中。今日红军在决战问题上不起任何决定作用，而有自己的一种拿手好戏，在这种拿手戏中一定起决定作用，这就是真正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不是运动战)。要实行这种方针，就要在战略上又有有力部队处于敌之侧翼，就要以创造根据地发动群众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为主。集中打仗则不能做群众工作，做群众工作则不能集中打仗，二者不能并举。然而，只有分散做群众工作，才是决定地制胜敌人、援助友军的唯一无二的办法。集中打仗在目前是毫无结果可言的。…… 　　忻口战役是在10月2日打响的。针对战役的部署和日军的行动，毛泽东又对这次战役的具体战术，提出了意见。10月6日，毛泽东致电在太原参加军事会议的周恩来，让他转告阎锡山： 　　“敌占石家庄后，将向西面进攻，故龙泉关(应为九龙关)、娘子关两点须集结重兵，实行坚守，以使主力在太原以北取得胜利。” 　　毛泽东判断，进入山西之敌，总数不过两个半师团，为确保晋北占领区，又须分兵把手，因此到达忻口一带作战者，不过一个师团左右，如果我方部署得当，是有可能暂时破坏敌之进攻计划的。毛泽东还指出，此次战役关键在于以下三点：一是娘子关、九龙关之坚守；二是正面忻口地区之守备与出击(出击是主要的)；三敌后方之破坏。为达上述目的，毛泽东建议，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应速派主力三四个师至娘子关：第十四集团军的担任正面出击兵团之主力，晋军以两个师协助出击，其余担任守备；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一二〇师主力担任从东、西两方面破坏敌之侧后纵深地区，袭击忻口至大同、大同至张家口之铁路及代县、广灵至张家口之公路交通线。八路军第一二九师主力则全部使用于正太路，发动群众，配合娘子关守军巩固后方。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朱德、彭德怀率主力三个师开进忻口正面战场敌之东西两侧以及娘子关方向，配合正面战场，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 　　而在忻口正面战场，由中央军的卫立煌为总指挥，指挥中央军和晋绥军约十二三万人，与敌人顽强防御作战。 　　后来战局的发展，正如毛泽东所预料的，正面战场友军在敌后我八路军的有力配合下，虽然与日军进行了顽强的防御作战，与敌终日惨烈厮杀，抗击日军达23天，歼敌三四万人之多，谱写了中国军队抗击日寇的光辉篇章。但是，由于进犯石家庄之敌自娘子关方向突破，忻口战场侧面受敌，不得不退出战斗。 　　尽管这样，忻口战役还是创造了国共第二次合作中的唯一一次八路军与国民党军在同一战场并肩杀敌的历史性突破。创造了中国军队在抗战期间，正面战场的唯一一次不是被日军攻破而后退的纪录。忻口战役，与“八一三”上海淞沪抗战和台儿庄抗战齐名，被称作是抗战初期著名的三大战役。 　　续范亭就是在这样的国共合作抗战的大背景中，在另外一条战线上，在发动群众、武装群众的战线上积极开展工作的。 　　“忻口要打大仗了!”消息很快在太远不胫而走。眼见在不久以前还是对立对打的中共和国民党的军队，现在竟然要在同一战场对付我们民族的共同敌人，续范亭和众多的山西民众一样感到无比的欣慰。 　　夜已经很深了，续范亭和战动总会的武装部长程子华在紧张地研究着支前的各项工作。 　　“这次忻口会战，恐怕将是很艰苦的。我们配合做些什么得力的工作呢?”续范亭坦诚地向程子华问道。 　　“我看，当务之急，是赶紧建立民众的武装。而要组织游击队，首先必须培养游击队的干部。我有个方案，迅速由武装部开办游击干部训练班，每期召一二百人，采用上大课的办法，讲授游击战术和游击队的政治工作，然后将他们分配下去，到群众中去组织武装力量。这不仅对忻口作战将是有力的支援，就是对于以后建立抗日根据地，也将是关键的一步。” 　　续范亭一听，立即表示赞成。他拍手说：“这是个好办法!咱们说干就干，明天就开始，一切由你来安排。” 　　程子华说：“这次忻口会战，八路军在敌后，正面有阎锡山的晋绥军，还有卫立煌的中央军，却不知会战的结果将是怎样的。” 　　续范亭说：“依我看，问题还不仅在于战斗的结局是胜还是负。就目前已经形成的抗战局面来说，就是十分难得的啊!我在军队中已经干了20多年，还没有见到过我们中国的军队这样齐心，这样的一致对外。看来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的政策有着无比的威力啊!只是不知道这种局面能够支撑多久?” 　　“这将是很困难的事情，谁知道蒋介石是怎样想的呢，就拿阎锡山来说，恐怕他也不是很情愿地来与中国共产党来合作的啊!” 　　听程子华这样说，续范亭默默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从担负起战动总会主任的重担的那一天起，续范亭就全副身心地忙碌了起来。经阎锡山的同意，“战动总会”首先把雁门关长城内外的十八个县、察南五个县以及绥远全省作为自己的活动范围(后因战区范围扩大，经阎锡山同意，“战动总会”又将管辖范围扩大到了察哈尔全省，在山西增加了晋北的十二个县，总共有三十多个县)。对于这一带的地理，续范亭在长期的军事生涯中，已经很是熟悉的了。他俯身注视着铺在地上的地图，挥动着铅笔对大家说： 　　“我们战动总会所管辖的地区，战略位置是非常重要的，你们看，这里的地形，居高临下，俯视平原，可以东出平汉，威胁平津，远达伪满国境；又可以北出平绥，挺进蒙古草原打通与苏联联系的路线。在这些地区建立抗战的根据地，把群众发动和武装起来，是争取抗战全面胜利的根本大计!” 　　而在续范亭的心里，通过和周恩来的不断地谈话，他更加明白，从战略位置上说，这些地区，又是陕甘宁边区的屏障，是陕甘宁边区连接华北、东北、华东等各战略地区的枢纽。中共中央这么重视在这些地区建立战动总会组织，重视“战动总会”的领导工作，意义是很远大的。 　　进入10月，太原便开始经历着沦陷前的种种混乱。尽管在北面100余里的忻口，中国军队在顽强地抵抗着日军的进攻，但是，战斗胜负难测。日军在疯狂进攻忻口我正面阵地的同时，派飞机对纵深城市进行了狂轰滥炸，太原每天都要经受敌机的多次袭扰。呼啸的敌机，一次又一次地在这座古老的城市投下毁灭性的炸弹，工厂时常拉响警报，街面上，满是废墟和弹坑。到处的残垣断壁更是怵目惊心。城里特务横行，谣言四起，秩序极度混乱。民心惶乱，有权有钱的人家纷纷逃难出走。然而就这种困境中，续范亭带领着战动总会的一班人马，坚定地开展着各项工作。 　　支援忻口会战，是战动总会的一项应急性任务。续范亭组织和协调各方面的力量，成立于宣传队、剧团、运输队、慰劳队、救护和劝募队，积极为前方运输弹药、粮食和物资，救护伤员，慰问部队。同时，他组织情报网、除奸网和难民收容所，积极开展着配合前线作战需要的各种工作。 　　在日军不断前来轰炸的飞机的怪啸声中，续范亭和战动总会的武装部长、共产党员程子华在太原的山西国民师范学校，办起了“抗战游击干部训练班”。这个训练班，在太原沦陷前后，一共办了五期，培训了上千名开展游击战的人才。 　　这期间，续范亭组织了三千多人参加的报告大会，请八路军驻晋办事处主任彭雪枫报告了游击战争的政治工作问题。 　　那一天，在山西大学的礼堂里，彭雪枫面对山西各界人士代表全面论述了游击抗战中的政治工作问题。在太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太原的报纸纷纷做了报道。后来，彭雪枫将这次报告内容加以整理，于1939年在延安出版了《游击队政治工作教程》。这本小册子，对于敌后游击队的建设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在更大的范围里，续范亭派出干部深入到县城、乡镇和农村，建立战动总会的基层组织。在太原和晋中、晋北、察绥等地处处点起了抗日的烽火。他们一方面动员人民参军参战，支援抗日部队。一方面带头在各县、区、村建立农民救国会、青年救国会、妇女救国会、工人救国会以及抗日儿童团等群众团体。晋绥察地区的群众，很快地发动起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战动总会就在全国都有了影响，有了名气。全国各地要求进步和抗战的青年纷纷来到了太原，社会的名流也来要求参加抗战了。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李宗仁打电报来向战动总会表示祝贺，武汉、河北、河南也纷纷效仿，成立了类似战动总会的组织……。的确，战动总会在发动群众方面抗战方面是带了个好头的。 　　但是，11月2日，在忻口战役中浴血奋战的中国军队，鉴于娘子关被日军突破，不得不撤出忻口战场。11月8日，日军攻入太原。 　　 续范亭与毛泽东/高建中著.—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