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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第一次出击

王世泰

收复关中后，我们立即着手安排彭总交给的第二项任务，即以关中分区为依托，向敌后突击，阻断咸榆和西兰公路，配合西北野战军作战，计划首先拔除黄陵、宜君、铜川、耀县境内咸榆公路附近的敌人据点。主力出击之后，保卫和巩固关中分区的任务，由关中地委和军分区司令部统一领导。具体部署是：警二团作为机动部队留在关中分区，协同独立营、游击队，主要对付西峰、宁县、正宁和赤水方向之敌新一旅、四十八旅和整编第十师；西府纵队向永寿、乾县、麟游方向活动；渭北纵队向三原、富平方向活动。 　　正当我们为向东出击作准备期间，接到彭总电报：主力不日攻打蟠龙，令我南线部队配合行动，破坏咸榆公路，相机打下黄陵或宜君。4月下旬，我南线部队隐蔽运动到黄陵县境内之店头(现七里镇)，我命警三团(欠三营)和五团分别攻取龙坊镇和焦坪镇两个据点，命警一旅副政委牛书申带领三团三营到黄陵县南执行破路任务。 　　龙坊镇位于黄陵县城以北15公里处，靠近咸榆公路，交通方便，城高壕深，工事坚固，守敌为当地反动民团。三团决定智取，同时做好强攻的准备。命二营包围龙坊以北之普乐寺，一营则身着在小塬子缴获的国民党军军装，直奔龙坊，一连连长贾德全诱夺了南门哨兵的枪，我军冲进城去，俘敌西安派驻的巡视员和自卫队、镇公所全部人员100余人。 　　警五团东进到店头和东村之间，与敌一个连遭遇，将其击溃。28日中午到达铜川焦坪镇附近。 　　焦坪位于咸榆公路西侧，四面环山，镇子北侧和东南、西南角各筑有一个大碉堡，东侧戏楼顶部也有火力点，可控制咸榆公路和耀县、铜川、宜君、马栏一线，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据点。守敌是反动民团头子夏老幺(夏玉山)部。 　　五团以二营为主攻，三营在南山，准备打敌援兵，一营为预备队。当天下午向焦坪发起攻击。二营四、五连首先攻入镇内，拿下戏楼，突破敌人环形防御体系，六连随即加入战斗。18时三个连集中攻打镇北的主碉堡，指挥所及时派山炮连参战，炮弹将碉堡顶掀翻，云梯组迅速冲了上去，老战士苏永忠爬上云梯，用手榴弹炸得敌人争相夺门逃命，被我军全歼于主碉堡周围，共计击毙20人，俘虏82人，反动民团头子夏玉山被当场击毙。 　　警一旅副政委牛书申带三团三营南下到黄陵县城西南之王家沟、仙马集一带，动员群众协同部队破坏咸榆公路。他们首先挖断了位于黄陵和宜君中间的偏桥镇的崾岘，再向南北两面继续破路，将自黄陵以南十几公里到哭泉之间的公路彻底破坏了。 　　据侦察部队汇报，黄陵守敌是敌主力部队一六七旅的加强团五○一团，他们驻在县城北面的黄帝陵山上，地形险要，工事坚固。宜君县城座落在山顶上，也很难接近，守敌是一个保安团。据此，我考虑无重武器难以攻取黄陵，宜君则强打下来也对陕北战场影响不大，鉴于彭总电报中有“相机”二字，因而决定不强攻黄陵或宜君，改为按彭总指示精神奔袭耀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的可能比较大，影响也比黄陵、宜君为大。所以把部队秘密运动至铜川县以西的文王山、武王山下，阻断交通，封锁消息，做攻打耀县的准备。经侦察，耀县的敌情没有什么变化，我下了突袭耀县的决心。当时，有人认为耀县是敌人的补给基地，城防工事坚固，有铁路直通西安，而且在距耀县60华里的铜川，还有敌骑一旅千余骑兵驻防，对我更有威胁，万一攻城失利，被敌人援兵攻击，部队将遭受重大损失。这种顾虑是很自然的。但我全面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认为敌人主力正在陕北寻找我军主力，妄图聚而歼之，坐镇在西安的胡宗南，注意力也集中在北线，所以敌人是不会料到我们去打耀县的，这就给了我们打耀县的战机。我决定不放过这一战机，作了奔袭耀县的战斗部署：警五团偷袭攻城；三团两个营在咸榆公路上泥沟子一带构筑工事，阻击铜川方向可能来援之敌；警三旅骑兵侦察连配合渭北纵队于耀县东南之北杨沟一带破坏公路线，监视富平、西安方向可能来援之敌；西府纵队在耀县西南十几里处布防，阻击小邱和三原方向可能来援之敌；命警一旅侦察科长张立志带侦察部队和铜川周有才游击队，炸毁金锁关至铜川间的公路桥梁和涵洞，然后虚张声势，佯作攻打铜川的样子。 　　耀县城墙很高，外围东西两面有河，敌人在城门楼和全城制高点钟鼓楼上都设置了火力点，城内多处设有暗堡，守敌为陕保七团、第八十五旅特务连和辎重营、铁路护路警等共2000余人。 　　5日凌晨2时，警五团抵达耀县城北关。4时，一营由东北角登上城墙，5时许城墙全部被我控制，敌耀县专员兼少将保安司令阎崇师听到枪声，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部队发生冲突，带了两个人朝北城门楼边走边喊，我军把阎崇师等诱上城楼，将其活捉。一营留少部分守城墙，其余下到城内。这时，团长郭应春带三营炸开东门也进了城，一营便和三营一起与敌展开巷战，攻击敌据点。七连迅速攻入敌保七团团部，俘敌副团长以下数十人。九连占领了邮电局、银行后，进至敌辎重营大门时，受到敌地堡群火力拦阻，我突击队一部迅速登上房屋，一部沿街巷向敌地堡群接近，在炮兵有力配合下，三营消灭保七团及辎重营大部。余敌退守县政府、钟鼓楼和城西北角。八连接近钟鼓楼，遭受暗堡火力拦阻。五团随即调整部署，令山炮连对钟鼓楼抵近射击，九连迅速占领钟鼓楼，控制了全城制高点。五团二营和三团三营消灭了东关和火车站的敌人，六连攻占东关野战医院。三团另一部占领了药王山，至此，奇袭耀县战斗胜利结束，我即将这一消息电告彭总，他很快回电祝贺，并嘉奖了参战部队。 　　耀县城内战斗还未全结束，抢运战利物资的工作就开始了。参加者除部队外，还有大批游击队员、民兵、担架队员和群众。关中分区专员杨雨亭、西府纵队政委吕剑人、淳耀县游击队中队长李振等负责指挥。耀县是敌人补给基地，军需物资多，搬运队用畜力、人力，把大批的武器、弹药、被服、布匹、药品和现金等抢运到安全地带，仅运回边区的物资，就有上千驮子。拿不完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最后由掩护部队点火烧掉，这把火一直燃烧到第二天即5月6日晚上才熄灭。 　　耀县之战，共歼敌1500余人，参战部队中仅三、五两个团就缴获轻重机枪70余挺，步枪1500余支和大批弹药。游击队、民兵等缴获的武器无法统计。缴获的武器弹药，除补充参战部队外，还装备了关中地方武装，使他们的战斗力相应提高。时隔多年，吕剑人见我还说：“打耀县那回，我们可发了大洋财啦!” 　　耀县胜利，意义重大，震惊了敌人，尤其气恼了胡宗南，有力地配合了我主力的北线战斗；摧毁了敌人的补给基地，阻断了咸榆公路，极大地鼓舞了我参战部队和关中军民的士气。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