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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前后工会运动略史

张特立

张特立 　　一 “二七”前工会运动之发展 　　我国北方和中部的真正工会运动，发生于民国十年，尤以铁路工人得风气之先。由是工会运动风起云涌，彼响此应，大有一日千里之势。推其原因，系由于工人身受种种痛苦，因而要求改善，更因而组织工会。在工人所受种种痛苦中，最先感受的原因有二：一中外员司之虐待，如克扣工薪、贿赂公行、包卖米粮、包赁住宅、放印子钱、私行役使等等，种种黑暗，罄竹难书；二经济的压迫：车务工务两部分铁路工人，大概月薪都是九元左右；机器匠的月薪以十五元上下为最普遍。生活日高，而工人工薪如此低微，数口之家，何以度日! 　　但是工友们怎样知道组织工会，就能改善他们所感受的痛苦呢?换句话说，便是有什么事实，发动工友们起来组织工会观念呢?这里也有三种事实：一、五四运动虽然是排日的爱国运动，而又完全是由学生发起的，但是五四运动完全表现一种群众的势力。工人们看见学生一有组织，便能殴打公使，罢免总长，于是也就起来组织职工会或十人团，赞助学生的爱国运动；后来这种爱国组织便一变其色彩，而为工人的经济组织了。二、大战后，世界各国的劳动运动，澎湃已极，报纸连篇累牍，日有登载，中国工人不免受其影响。尤以俄国工人之胜利，最能惊醒中国工人。三、一班信仰共产主义献身工人阶级的志士，最先组织工人补习学校，劳动组合书记部等机关，宣传工会的作用，开发工人的知识，至实际赞助工人们组织工会。 　　在这里有一点，须特别注意的，便是辛亥革命成功以后，铁路工人曾经也受过很大的刺激，开始发生的对于政治的兴趣。那时也有少数志士提倡工人组织团体，结果都失败了。其失败原因是：那时的工人团体，并不是工人阶级的组织，工人团体的宗旨只图参加选举，而未注意工人切身的经济要求，所以失败后，就烟消云散，并未在工人群众中留下丝毫影响。五四运动后，一班提倡工人团体的志士却不然，一面助长工人的爱国运动，并与囗囗便的输入正确意识，一方宣传真正工会组织的意义，并进而引导工会为工人切身利益而奋斗。所以“三七”失败后，工会虽然被封禁了，但是真正的工会的观念，依然囗留在全体工友脑海中，还有不少觉悟分子在“二七惨变”后，仍为工会努力；足见“二七”虽遭重大打击，工会运动却依然进行不已。 　　工会运动既然有了工人的经济痛苦和种种虐待做基本原因，同时又因五四运动的发生，使工人知道群众的组织势力，世界各国的劳动运动又做了工人们的实际例证，又有一班志士的正确指导，所以真正的工会运动，就发生于民国十年而莫囗抵挡了。 　　北方铁路工人运动，发生于两个地方：一是唐山，一是长辛店。五四运动的时候，京奉路唐山南厂工人即开始组织职工同入会，于民八“五七”国耻日举行示威运动，曾有三千余工人参加；该会并加入唐山各界联合会，做种种爱国运动。后来爱国运动渐渐消沉下去，职工同人会的色彩也渐渐改变；直至民国十年，遂变为纯粹的工会组织了。五四运动的时候，长辛店工人即有十人团的组织，加入者二百余人，开始与北京一班热心工人运动的志士接触。民国十年一月一日，才成立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该校在发起之初，为长辛店一班有力工头、工人中觉悟分子及热心工人运动的志士所主持；至同年五月一日，该校遂发起千余工人之示威运动，并产生工会的初步组织，后来经过许多困难和分化，淘汰了一些不良的工头，才成立了纯粹工人的工人俱乐部。铁路工人既然有了这两个组织，同时还有一个《工人周刊》替工人们鼓吹工会组织的消息，传达工人们的意思，因此各地各站的工友们都一致奋起发动他们的组织了。 　　工人们初有组织的时候，同时也就发生经济的奋斗。这就证明工人们受了不可忍耐的痛苦，简直不能等待他们有坚固的团体，即勉强举行罢工运动。这种事实也证明工人运动并非凭空由少数鼓吹而成，实是有不可忍耐的痛苦为基本原因。十年八月间有长辛店工务处工人的加薪运动，十一月间有粤汉铁铁路工人的加薪罢工运动，陇海路工人驱逐洋总管若里的罢工运动，十二月又有汉口人力车夫及香烟厂工人的罢工运动，还有许多的零碎的加薪和改良待遇的运动。 　　当工人们进行工会组织的中间，当他们举行罢工运动的中间，他们得着了许多的教训。第一点，他们知道和平的哀求是没有效果的。如粤汉工人上禀要求加薪，结果不但不能加薪，还被开除八十一位小工。而且他们从此觉悟幸福与利益，是要靠工人自己的力量奋斗得来。第二点，惟有工人才能帮助工人。在他们组织工会和罢工运动中间，路局员司军阀官僚交通系等等都是或明或暗的破坏他们或压迫他们；只有同一阶级的工人和劳动组合书记部的热心志士是忠实的帮助他们。如陇海工人罢工中，路局千方百计破坏罢工，竟想利用京汉工人往陇海开车，以制陇海工人之死命；但是京汉工人不但不受利用，反而帮助陇海工人。第三点，他们渐渐了解组织愈大，力量亦愈大。这是他们开始组织的时候，以及每一个组织问题中或运动中，都能直接感觉，无须特别举例证明。这些教训因此又变成促进工会的要素了。 　　接着就有十一年春间的香港海风罢工，那次罢工参加的海员至三万人，支持至五十七日之久，算是我国工人运动有史以来的一桩惊天动地的事件。那次罢工不但得到香港和广州全体工人的同情罢工和经济援助，而北方工人，亦极为兴奋。京汉、京奉、陇海、正太、京绥等路工人，发起“香港海员罢工北方后援会”；曾举行许多次大会，并发出许多通电和文告，一面向铁路工人宣传阶级休戚相关之义，一面充分援助香港海员罢工。正当海员罢工的紧急关头，“援助香港海员”的旗帜从北京一直飘飏到汉口：陇海、京汉、京奉、正太、京绥等路工人汇寄海员工会之捐款，至二千元。这就可以表现北方工人运动怎样受海员罢工的影响了。海员罢工之大胜利，又使全国工人更确信工人阶级的组织势力，而工会组织因之也更易发展了。 　　自海员罢工胜利以后，全国各地的工会运动和罢工运动有如雨后春笋。而工会组织得最完善的，有京汉铁路工会和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等等，罢工运动最重要的有五月间的上海纱厂工人罢工，七月间的汉阳钢铁厂工人罢工，八月间的京汉工人罢工和九月间的安源矿工罢工等等。而且这些罢工都得着相当的胜利。不消说得，罢工胜利的结果，自然使工人得到许多的新教训，工人的团结力亦因之而增厚，工会的组织更易扩大到各地各种工人了。 　　工会发展的进程中间，遇着一个最困难的问题，便是集会结社自由问题。工会发生之初和罢工运动中，没有一处地方未曾遭过强权压迫或武力恫吓。如上海纺织工会汉阳钢铁厂工会之被封禁，京汉及各地罢工中以及安源矿工罢工中，都遇着严重的武力恫吓。因此十一年八月曾发生全国工人的劳动立法运动，要求国会通过劳动立法案。这个劳动立法案共十九条：第一条即是要求承认工人集会结社自由，第二条要求承认工人同盟罢工自由，第三条要求承认工人团体的契约缔结权；同时又要求取消束缚工人的治安警察法和罢工刑律。工人们从痛苦中了解自由之可宝贵，要求自由之迫切，于那次布满全国的劳动立法运动中完全表现出来。自然直系军阀豢养之国会，丝毫不能给工人以自由权，不过那次运动，是工人群众争夺自由之必须的初步办法，也是工人群众进行政治运动的发端。十一月间唐山五矿三万余矿工发生反抗洋资本家的虐待和要求加薪的罢工运动；罢工支持至二十余日，竟横遭洋奴杨以德的武力压迫。唐山矿工会、京奉路唐山工会、洋炭工会都被封禁，矿工伤五十余人，京奉路唐山工会书记彭礼和君被捕入狱。那次矿工罢工之受摧残和工会之被封禁，北方铁路异常愤激，愈觉得非夺到工人集会结社和罢工的自由不可。 　　正当唐山矿工罢工失败之际，全国各铁路工会代表聚集北京，议决各铁路一致罢工，要求恢复唐山铁路工会矿工会和洋炭工会，并承认矿工条件，虽然因为时机已过，各路罢工运动没有实际举行，足见那时工人所感受的切肤之痛，便是压迫工会的事件。那次会议最终决议有两点：一筹备成立全国铁路总工会，次第统一各路的组织；二如某路遇到压迫时，各路工会一致行动，以图全体互相保障工会之存在。从这两个议决案看来，那么，我们便知道，十二年二月一日京汉总工会成立大会被禁止，因而引起大罢工，诚非偶然。 　　综起来说，北方及中部工会运动到“二七”时，发展到什么程度呢?铁路工人有组织者如京汉、京奉、津浦、正太、京绥、陇海、道清、粤汉、株萍等九路，共计会员约四万人。武汉有二十个工团组织的工团联合会，人数约三万人；湖南有十四个工团组织的工团联合会，人数亦在三万人以上。北京天津济南等处，亦均有各业工人之工会发生，那时工人方面的计划是：先成立京汉总工会，再次第成立各路总工会，再成文全国铁路总工会，为铁路工人运动的总机关；各城市成立各业工会，再由联合而成立各城市工团联合会，准备于同年五月一日在武汉开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谋全国工人运动之统一。工人们这种一日千里的进步和种种伟大的计划，军阀岂有不忌刻之理，怪不得吴佩孚揭穿假面具，而实行其大屠杀工人的阴谋了。 　　二“二七”大罢工之始末 　　我们知道工会运动正在猛烈发展之中，而团体尚未集中，基础尚未稳固，正是工会运动最危急的关头；十二年春间就是我国工会运动的一个最危急的时期。我在前面已经叙述了北方及中部工人运动发展的大略，现在我再特别说说京汉工会蒸蒸日上之形势，证明“二七”罢工是不可免的事变。 　　民国十年以来，京汉工人陆续组织“工人俱乐部”，至十一年春，全路皆组织就绪，得十六个单位。四月九日在长辛店召集全路代表，筹备组织总工会，整饬和划一全路的组织。八月十日复召集全路代表于郑州开第二次会议，制定总工会章程，举定总工会筹备委员会，决定总会地点设在郑州。紧接着第二次会议以后，即同月二十四日，复由北段工人发起全路总同盟罢工，作第一次经济的奋斗，全路一致响应，支持二日，结果工人胜利，路局不得已承认工人九条要求，每人每月加薪三元。足见京汉工人稍有全路统一的雏形，便不能忍耐，奋起而为改良生活之决斗。胜利自然又给与新的兴奋，京汉总工会就无形中得到一种权威了。总工会筹备了四个多月，二年一月五日总工会筹备委员会复在郑州开会，尔时全路纪律确已一致。即该路少数工人组织之传习所，亦自行宣告取消：该所之百余工友，亦悉数加入总工会。至是全路总工会统一之局完全告成，遂定于二月一日在郑州正式举行京汉总工会成立大会。 　　成立大会既已定期举行，于是由筹备委员会登报宣告成立总工会的宗旨，并邀请各工团各界到郑州参与盛典。 　　不料一月二十五日京汉局长赵继贤南段段长冯法忽致电吴佩孚，要求其禁止该会成立大会，吴佩孚遂利用机会，以赵冯等报告为根据，下令靳云鹏严禁开会，靳又指使郑州警察局黄殿辰执行一切；至一月二十八日，黄殿辰即到工会声明禁止开会，工会与之相持三日，终无结果。至三十日，忽得吴佩孚致总工会电，召代表赴洛计议，工人于愤激之余，遂派代表杨德甫、史文彬、李震赢、李焕章、凌楚潘等五人即日赴洛与吴交涉。三十一日见吴，吴一味敷衍恐吓，仍声明禁止开会，交涉遂无结果，代表即于当日晚回郑。是时京汉十六个分会，到郑代表已有六十五人；应召而到郑之各工团亦有三十余，计代表一百三十余人；各地方男女学生及新闻界到者亦有三十余人，不但成立大会已准备完善，并已由总工会筹备委员会命令各分会全体工友，于是日举行庆祝大会。在此情势之下，成立大会岂能因吴之禁止，而遂中止? 　　代表由洛回郑后，即召集全体代表会议，报告与吴交涉情形，当时全体代表一致愤激，咸谓集会结社乃人民应享之自由，吴佩孚何得而干涉!然犹再三计议，委曲求全，共同议决成立大会或可延迟一二日举行，但各工团所送之牌匾，则须于二月一日迎送总工会会所。当以此详告黄殿辰，亦足见工人让步求全之苦心。不料二月二日清晨，郑州全部紧急戒严，军警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当各代表及郑州全体工友整队护送牌匾向工会进发时，中途竟被军警包围，举枪威吓，阻止前进。于是全体大愤，群以人民自由既遭武力干涉，誓非开会以雪此耻不可。全体鹄立街心约二小时，代表与军警长官再三理论，终无结果。乃奋勇拚死冲开阵线，拥入会场，首由主席宣布组织总工会宗旨，及此次被强权无理压迫之可恨，并郑重宣布京汉路总工会正式成立。群众亦遂大呼“京汉铁路总工会万岁”!“劳动阶级胜利万岁”!是时全场四周，已尽被武装军警包围，群情至此，更加激昂，奏乐欢呼，声震屋瓦。既而黄殿辰至，出言百般恐吓，强迫解散，但群众仍照常开会，延至下午四时，始冲出重围，宣布散会。 　　是日下午，代表所驻各旅馆，即有重兵监守，不许偶语；总工会在酒馆所定酒饭，亦不准开售。各代表一时完全丧失自由，饭食不得。各团体所赠的匾额礼物等，也尽被毁弃道旁，不许*(左饣右鬼)送。总工会及郑州分会会所均为军队占驻，禁止工人出入，室内一切文件杂物，尽被捣毁。问何以如此强暴?兵士都说：是奉大帅命令。当晚郑州会所即被封闭。 　　我们现在试静心思想：当初这种情形，工会应当如何办理才好?吴佩孚始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禁止开会；继则由黄殿辰秉吴意旨，用强蛮手段，干涉开会，交涉数日无效；最后并不准各团体代表送牌匾，包围工人行列，监视行动，不准走路，不准谈话，不准吃饭，并蹂躏会所。军阀之凶横至于此极!而我工人数年来奋斗得来之工会亦遭封禁!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到底是吴佩孚的用心残暴，手段险毒呢?还是工会代表的主张激烈呢?京汉工友在此严重压迫之下，极端侮辱之下，还是束手待毙呢?还是急起以图最后的奋斗呢?想无论何人，凡有血气者，无不愿舍死拥护此神圣之总工会，奋力争夺此获而复失之自由，虽死亦无余恨! 　　各处代表目击此种情势，知毫无挽救之余地和退缩之可能。即郑重致函京汉总工会，其大要云：“京汉铁路总工会能否健全，实全国工人共同问题。我们希望京汉总工会必能为争自由而取最后奋斗之手段，各工团誓必为实力的后盾……。”各团体全体代表当日晚车及次日早车分别离郑，各回原地准备实力奋斗，临行时，无不慷慨激昂，大有破釜沉舟之慨。京汉全路各分会代表于十分忍无可忍之中，当即秘密会议，本着拥护总工会之天职，真实代表全体工友的愤恨心理，为紧急之决议，其大意是：“我们为抗争自由起见，议决于本月四号午刻宣布京汉路全路总同盟大罢工，同时为事实上的便利起见，总工会决移江岸办公，全路一切进行，于罢工期内，全视总工会命令而定，我们是为争自由作战，争人权作战，决无退后的。”这个议决案，便于我国工人运动史上，最有价值的议决案。如火如荼的“二七”大罢工，便根据这个议决案而发生了。 　　现在我们再回头来说：吴佩孚为什么摧残工会呢?吴佩孚这个人是阴狠成性，口是心非的大奸雄。当他看见工人们毫无势力的时候，他便宣言“保护劳工”以为沽名钓誉之计，及至工会势力日见膨涨，他使用种种阴谋破坏工人。一面设法买得工人领袖的欢心，如工人代表于十一年八月间去见他时，他亲自接见，殷勤招待，并赠送代表川资及纪念品，殊不知诚实工人并不如官僚政客之易牢笼，吴佩孚的手段遂毫无效果；一面又命他的兵工队学习开车，为破坏罢工之准备。等到他觉得工人势力已不可侮，他又唆使他的死党京汉南段段长沄组织京汉同人会，藉以破坏京汉工人的组织；但是他的破坏手段都着着失败。所以十二年二月一日京汉总工会开成立大会时，他便毫不客气的揭穿假面具，明目张胆的摧残工会了。但是他究竟为什么摧残工会呢?这个道理，是最易明了的。京汉全路早已是直系军阀的私产，换言之，就是吴佩孚的私产。京汉路是他的重要财源，供他挥霍奢侈，供他养兵乱国，并供他镇压人民之用。京汉第一次罢工时，他迫于时势，不得不允许工人每月增加工薪三元。但是后来他详细计算一下，每个工人每月增加三元，京汉路二万多工人，那么，每年便增加支出约八十万元，便是他每年减少收入八十万元。他如何舍得这笔巨款?因为这八十万元，他就认定了工人们与他个人的利益是根本冲突的，将来工会扩大，得陇望蜀，再接再厉，这还了得!恶贯满盈的吴佩孚，又知道他自己是为人民所痛恨的；工人有了组织，终久是他的隐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因此吴佩孚下定决心，非摧残工会不可。当初就是工人方面能够格外容忍，也不免遭他的毒手。工会与其无声无息而被封禁，不如轰轰烈烈的不屈而死!工人回想吴佩孚压迫工人的事实，应该明了军阀与工人的利益是永远冲突的。工人还可正告全国人民：中国铁路名虽国有，实则无异军阀及交通界官僚的私产；工人阶级的利益，与军阀官僚和洋资本家是冲突的，与全国人民是共同一致的。 　　到了四日上午十二时，果然全路一律罢工，所有客车货车军车一律停止。京汉工人罢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旅客散发传单，说明人民的自由被摧残，不得已而罢工。一般旅客与工人们同是被军阀剥夺了自由的人民，无不表同情于工人的壮举。他们痛恨军阀垄断国有铁路，摧残人民自由，因而防碍一班人民的交通。工人们内部的组织是十分整齐严密的，因全路工人，自司机升火以至小工，无不是工会会员。各会员均听命于各分会，各分会均听命于总工会，秩序井然。维持秩序，则有全略，各分会素有训练之纠察队；刺探消息，则有罢工期内务分会临时组织的调查队。但是在这组织严密的中间，也有一二缺点，为工人所必须注意的。第一，罢工后，车辆一概停止行动，总工会与各分会的信息来往，亦遂断绝；曹锟、吴佩孚、肖耀南、赵继贤等到能往返窜商，调动军队，屠杀工人；我工会反不能彼此互通消息，及至敌人杀来，犹在梦中。这种缺点：一则因为铁路上的电报生未加入工会，二则因为电报局工人无组织，并与铁路工人没有联络。故铁路工会将来必须劝导铁路电报生加入工会，为初步办法。第二，北段各站员司及站长等，居然私自开车，运输军队，屠杀工人。铁路下级职员这种助桀为虐的丑行，工人们此后亦必须尽其能力之所及，开导感化之才好。 　　四号罢工时，京汉总工会即发表宣言，提出五条件，其原文如下： 　　一、要求由交通部撒革京汉局长赵继贤和南段段长冯沄，要求吴靳及豫省当局撤革查办黄殿辰。 　　二、要求路局赔偿开成立大会之损失六千元。 　　三、所有当日在郑被军警扣留之一切牌额礼物要求郑州地方长官军队奏乐送还总工会郑州会所。所有占领郑州分会之军队立即撤退，郑州分会匾额，重复挂起，一切会中损失由郑州分会开单索偿，并由郑州地方官到郑会道歉。 　　四、要求每星期日休息，并照发工资。 　　五、要阴历放年假一星期，亦照发工资。 　　工人方面，既有总工会负责，又发表宣言，提出条件，当然是静待吴佩孚和路局方面派代表与他们接洽，俾得早日恢复自由。谁知奸险之吴佩孚，不但毫无与工会和平协商之意，且纵使其爪牙，多方压迫，百计破坏。吾人不妨叙述一二事实，证明当日吴佩孚之狠毒手段。在总工会所在地之江岸，始则由肖耀南之参谋张厚生要挟工会交出林祥谦，罗海臣、杨德甫等五人，不遂；继则派大批军队占领铁路工厂，于深夜在工人家中拘去司机二人，强迫开车，江岸二千余工友闻讯，即全体冲破军警防线，将该二工友抢回，张之阴谋遂完全失败。于是一变其阴谋破坏之手段，而为威吓强横之暴行。首先捕去纠察团工友三人，并连工会派往要求释放被捕三工友之代表项德隆、罗海臣等四人，亦一并拘禁，百方威吓，谓须枪毙斩首，他们毫不为动，而二千余工友又与军警对垒相持；张氏无法，只得将项罗等七人释放。直至七日下午二时才有警官来工会，谓奉肖督军命令，当派全权代表于下午五时来工会与工人代表开会谈判；谁知五时二十分即有大批军队突然包围工会，向工人群众开枪袭击，事前并无丝毫警告。此种一网打尽之毒计，始则诱骗工人以开会谈判，继则乘黄昏之时突然袭击，不下警告，诚所谓绝无仅有之惨酷事件。郑州方面，由黄殿辰等，逮捕工会领袖刘文松、高彬、姜海士等五人，非刑拷打，游街示众，逼其下上工命令，刘等始终不为之屈。长辛店方面，一面由赵继贤限工人于十二小时内上工，一面调动大批军队，形同围猎；结果捕去工会领袖史文彬、陈励茂、吴雨铭、武把等十一人，及至工人群众要求释放被捕领袖时，此等手无寸铁之工人，亦遭江岸工友同一之运命。是役也，计江岸死者有曾玉良等三十二人，残伤者二百余人，郑州被捕者八人，长辛店死者四人，重伤者三十余人，被捕者十一人；沿路各站，亦均有捕拿工会领袖，严刑拷打，或杀伤工人之同样事件。江岸分会委员长林祥谦，被捕不屈，于回答三声“不下上工命令”之后，当工友群众之前，即遭斩首。京汉总工会法律顾问施洋，以热忱赞助工人之故，亦于二月十五日被害。 　　统观当日情形，国人细想，这是工人行动激烈，要求过当呢?还是吴佩孚等居心险毒，立意谋杀工人呢?假若吴佩孚等稍有息事宁人之意，“二七”罢工，极易和平解决。当日工人方面要求之主要目的，即为撤退占据郑州工会之军警，恢复京汉路总工会；所提条件，工人方面未始不可由协商而让步。并且工会方面，曾将撤革赵继贤、冯沄、黄殿辰之条件可以让步之意，由代表委婉达知张厚生及其他曹吴爪牙，此种事实，为参加此次罢工之工友所共见共闻。无如吴佩孚狼子野心，毫不顾及工人方面之意思，而以屠杀无辜之工人为称心快意之事；事后复捏造谣言，谓工人身藏手枪，与军队互斗，以淆乱国人之听闻，掩饰其屠杀之罪恶。其爪牙黄殿辰复勾结郑州少数流氓，假借国民大会名义，为反对工人之虚声。其实国人中稍有血气者，未尝不赞叹工人此次为人民争自由之壮举，而自惭不能附工人之骥尾也。 　　当日工人之奋斗情形，实笔不胜书，但是工人为反抗军阀为人民争自由之最勇敢的先锋，诚毫无疑义。工人中如林祥谦者，竟能于白刃加颈之际，连呼三声“不下上工命令”，虽古之英雄豪杰亦何以过此!江岸工友，处枪林弹雨之下，倒毙者已三十余人，犹死守工会，无一逃避者；相持至数十分钟，得工会退后之令，始渐次退散。 　　郑州姜海士等被黄殿辰强迫执旗劝告工人上工，姜等竟不畏强暴，反劝工人万勿上工。正定分会委员长康景星被军阀捕拿之后，于下令枪毙之时，彼乃要求稍延数分钟，俾得略申数语，时围观者数千人，彼乃从容叙述工人争自由之意见，滔滔不绝，言词慷慨，历一小时半，听者泪下如雨，狂号震天地，卒使某军官慑服，不敢加害。此种义烈行为，诚可歌可泣!因此吴佩孚无论如何横蛮残暴，无论如何严厉压迫，工人有如上述之奋斗精神，虽局外人亦知其绝无一蹶不振之理。“二七”大屠杀后，京汉工人之所以陆续上工者。虽由于军队之捆绑、强迫、监视，并绳之以严刑，其势不得不上工；实亦根掘总工会二月九日之命令，该项命令，为劝告全路工人暂时忍痛上工，以图将来之再起。因总工会认定全路工友要能恢复工作，将来才有报复之可能。故屠杀后二年以来，京汉路的秘密组织，是从没有中断的。无怪乎曹吴一倒，京汉铁路总工会之旗帜，又复高扬于郑州矣。 　　上述种种，均系“二七”京汉工友的奋斗之实际情形，现在我们不妨再说说各路和各地工友的奋斗经过，证明工人阶级一致，及中国工人的阶级觉悟。读者于这些事实中，更能看出“二七”京汉罢工之扩大，及其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之重要意义。 　　各路的罢工援助，当各路代表离开郑州时，公同约定如京汉罢工之日仍无切实解决办法，即实行陆续罢工援助。代表回至本路即实行照此公约准备，现在不妨分别简单叙述一番，以明当日情形。 　　一、正太路二月四日京汉路罢工后，是日下午一时，正太工会即行召集一个紧急执行委员会会议，讨论援助京汉方法，结果决定：(一)立时发出通电，以作声援；(二)准备实力援助，七号实行罢工；(三)派纠察队往京汉正定分会石家庄部分，夜间帮同守望；(四)下午六时，召集全体大会。是晚召集全体大会，工友异常愤激，委员会议案一律全体通过。七日正午，该路即一致罢工；直到九号晚得到京汉工会通知，谓京汉工潮已被武力压迫上工，请贵会明日开工，免遭意外。此通知证实后，正太方面才于十号一律忍痛开工。他们上工后，虽武力恫吓，但工人团结坚固，故未受害；虽被封禁，突然路局开除工会委员时，工人复一致反抗，路局囗不得不允许他们复职。 　　二、道清路该路工人人数不过千人，然于“二七”奋斗时最为勇猛，该路工会与京汉同日同时举行罢工，坚持九日之久，始陆续开工。工会领袖王惟检等四人被捕入狱；黄业兴、李培学、谷云岭、秦梦虎等均因此被开除，工会亦遭封禁。该会此种奋斗精神，正所谓“虽败犹荣”也。 　　三、津浦路该路工会秘密约定于十三日上午五时，全路一致罢工，但南段浦镇方面已先行发动，于十日上午实行罢工，嗣因京汉工友已遭武力强迫上工之消息传到，该路南段工人遂不能不即时恢复工作，而全路罢工之计划亦只好中止了。 　　四、粤汉路该路工会自八日起举行罢工，随后该路工人即被军队用麻索捆绑上工，徐家棚工会亦被封禁。 　　其余如京奉路工会京绥路工会均一致议决于八九号实行罢工，一切罢工手续，均已准备完善，不幸京汉大惨剧发生，罢工风潮亦渐平息，他们同情的举动也只好相机停止了。即彼时尚无组织之胶济路工人，亦准备于津浦路罢工之后，立刻参加此次光荣之奋斗。“二七”罢工蔓延如是之广阔，工人团结力如是之伟大，军阀武力压迫，表面上虽暂告成功，然亦足以使军阀胆战心惊了。 　　至于各地各工团之实力援助京汉罢工，以武汉各工团出力为最多。当武汉各工团代表自郑州归去后，各以此次所身历的压迫与不自由，当众发表，武汉工友，大受感动，各工团全体议决于八日实行罢工，与京汉工友取一致奋斗。于大罢工之第三日(即二月六号)，各工团各派代表数十百人，持旗至江岸总工会慰问，即于江岸举行露天大会，合江岸及各工团工友到者，有万余人，并举行大规模之游行示威，声容之壮，为从来所未有。不幸二月七日江岸工友即遭大惨杀，同时武汉特别戒严，湖北工团联合会及各重要工团均被封禁，然八日起执行工团联合会之议决案而实际举行罢工者尚有：汉阳钢铁厂工人、汉冶萍轮驳工人、丹水池工人、扬子机器工人等等，结果均遭悲惨的厄运，甚至工人子弟学校亦被蹂躏，开除工人至二百余人之多。其余如电灯、电话、自来水工人，事先即被重兵看守，故未能实行践约。其他各处，亦有同样之准备和行动，如上海总同盟罢工之酝酿，北京电业工人之暗中准备，香港海员工人之大愤激，种种事业，不可胜记。 　　至于那次罢工所得到的同情声，更是难以尽述，如湖南、广东、香港、上海、北京等处的工人团体之电报，如雪片飞来，举行示威者有之。真是“劳动者联合起来”的意义，于奋斗中特别能够表示出来。那次罢工不但得到全中国工人阶级的同情，而且震动全世界的耳目，第三共产国际和赤色职工国际特因此发表宣言，海参崴工团总会和日鲜无产者同盟以及其他各国工会工人政党，均有最恳挚之电报，遥寄其阶级的同情。即我国民众团体，亦能认识工人争自由之真正意义，为充分之同情表示，如北京市民曾举行四千余人之群众示威运动；通电者、发表宣言者有：北京全休教职员联合会、全国学生总会及各地学生联合会、全国各界联合会及各地各界联合会、民权运动大同盟、南洋华侨协会等团体。甚至直系御用之国会中亦有不少有良心之议员屡次为此大屠杀之事件提出查办、质问及弹核案者。工人要求之正当自由为全国人民所急切需要，于此广大之同情声中，已足见其一班。我工人更须毫不客气地昭示国人：“二七”之役，实为我工人争自由之起始，自由一日未获，我工人誓必与各业民众为共同需要之自由而奋斗，在此奋斗中，我工人当继“二七”未竟之功，以争自由之先锋自任。 　　三、“二七”后的工会运动 　　“二七惨变”后，幼稚的中国工人阶级，既然受了偌大的损失，自然工人运动转到了一个新的局面，换句话说，就是一个最困难的局面。表面上看来，简直没有工会的活动，其实工人运动何尝一日停止，不过在严重压迫之下，进行迟缓吧了。就是在先进各国的工人运动，每当一次大压迫之后，亦必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何况初登舞台之中国工人。我们要知道“二七”后的工会运动情形，最好先检查“二七惨变”所留下之残破局面。 　　“二七”失败后，统计死者四十余人，残伤者三百余，京汉及各地失业者在千人以上，被捕者四十余人，工会领袖，多在通缉严拿之列，故多逃亡在外。新兴的工会运动，蒙此巨大损失，何能负担!故彼时工会第一义务，即为抚恤死伤、救济被捕工友及其家属。因工会运动者一时均奔走呼号，设法募集捐款，以图稍舒被难者之困苦。此种救济事业，有极重大之意义，不但直接安慰被难者，实亦间接安慰全体工人。工会运动者既多逃亡在外，同时又为救济事业所苦，秘密工会运动，进行自然更迟缓了。 　　直至十三年二月七日，才有全国铁路工会代表之集会。彼时检阅工会势力：计京汉工会各重要车站，均有数人至数十人之秘密组织，领袖人物为姚佐唐、刘文松等；京奉工会尚秘密存在，暗中拥有实力，工会基金亦尚有千余元；京绥车务工会亦颇为进步，有会员约一千五百人；正太工人尚能团结一致，委员会亦依然存在，惜工会基金分散；粤汉工会亦秘密存在，但会员亦略有减少；津浦工会只有浦镇方面有五千余人秘密组织；株萍路组织如旧，且极有进步：“二七”后异军特起者为胶济路之工会该工会竟能于工人运动大受打击之后，突然发生会员至一千五百余人，算是“二七”后第一件难得的事。北京工人周刊，于极端艰难困苦之中，依旧出版。为指导工界之明星，这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武汉等处各工团，至此亦只剩下秘密组织。全国铁路工会代表在此情形之下开会，到者计九路代表，共二十余人，卒能正式成立全团铁路总工会，其成绩不可谓不佳，兹录共宣言如后： 　　“全国铁路总工会成立宣言—— 　　前年十月间开滦五矿罢工时，全国各铁路工会代表曾于北京集会，除计议援助开滦矿工外，并产生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备委员会，筹备全国铁路总工会之正式成立。自筹备委员会成立以后，进行极为顺利。本拟去年三月间召集全国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不幸“二七”事变发生，京汉工友大遭屠杀，京汉路各路工会多被捣毁封禁，筹备委员会委员及各路工会主要分子，死伤的也有，监禁的也有，逃亡失业的也有。那么一来，进行就极为困难，因此一年之内，除救济死伤失业被害者外，简直没有余力，去精密的筹备全国铁路总工会。幸赖筹备委员和各路工会领袖都具热忱毅力，所以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备事宜，没有停顿，这不能不说是不幸中之大幸! 　　我们经过了这一年多的艰难筹备，直至如今，我全国各路工会代表才于本年二月间集会，正式宣告成立全国铁路总工会，章程制定好了，机关也设立了，负责人员也推选出来了。全国铁路总工会之成立，简直是我全体铁路工友于痛苦不堪之中，得着一颗光芒万丈的救星。 　　全国铁路总工会怎么是我全体铁路工人的救星呢?我们只要看看总工会的宗旨，便能知道了。总工会的宗旨是什么呢?一、改良生活，增高地位，谋全体铁路工人之福利；二、联络感情，实行互助，化除境域界限，排解工人相互争端：三、提高知识，促成工人阶级的自觉；四、帮助各路工人组织各路总工会并与全国各界工人和世界工人建立密切关系。这四条宗旨，写得多么明白，那一句一字，不是为我全体铁路工人谋福利呢? 　　总工会既然有了宗旨，办法又怎么样呢?我们要谋得幸福首先便要有团体，所以这次成立大会已经制定了一个全国铁路组织计划，务使已经组织好了的各路工会，团结更加严密，各路工会被封禁了的，设法恢复，还没有组织的，从速成立团体。死伤被捕失业工友，总工会当力图救济，各路工会互相关系，总工会当力谋密切。从前各路罢工已要求到之条件，总工会当力争实行，并决定加入万国运输工人联合会，实现全世界联合之目的。我总工会既系全体铁路工友的总机关，当然以谋全体铁路工友之利益，为第一要义，但工人亦国民一分子，所有救国救民以及反抗军阀官僚之横暴和外入之侵略等国民运动亦当视能力之所及，参加而促进之，我工友若参加此种国民运动，必首先提出争自由和恢复工会等要求。如有为恢复工会而奋斗者，吾人亦必同情之。这些办法，如果能够一一做到，不但总工会的宗旨实现了，我全体铁路工友的幸福也就不小了。 　　总工会既然有了很好的宗旨和办法，最可注意的，还有各路工会代表的精神。各路工会代表都抱定坚强的志愿，牺牲的魄力，大家约定非实行互助不可，非组织坚固的总工会不可，非奋斗以解除痛苦谋到幸福不可。这种全体代表一致的精神，便是铁路工人万众一心的表示，也就是总工会团结坚固之表证。如果我全体铁路工友能以代表之精神为精神。那我们前途的希望，就很远大了。 　　全国铁路工友们!全国铁路总工会是我们全体铁路工友的，我全体铁路工友务必拥护我们的总工会，务必依照总工会的宗旨和办法做去，并须在总工会指挥之下，一致团结起来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解除痛苦，获得幸福哩。全国铁路工友们!我们的总工会已经成立了，从此一致团结，一致奋斗。并一致庆祝全国铁路总工会万岁!” 　　全国铁路总工会成立后，工会运动为之一振，各路组织，均有显著之进步：如胶济路会员之大增加，京绥路车务工会会费之能确实收齐，正太工会组织之大加整饬，皆其明证。不料又遭国贼曹吴之所忌，于五月间捕去汉口工人领袖杨德甫、许白昊，罗海臣、周天元、黄子章及律师刘芳等六人，牵连所及，全国铁路总工会北京会所亦被抄封，干事张特立、彭礼和、李斌等同时被捕，未几全国铁路总工会委员长孙云鹏亦在石家庄被捕。四月间胶济路工会又因举行大会被封禁，工会领袖郭恒祥等四人被开除，至此又有郭君等七人被通缉。一时各工会领袖有被开除者，被通缉者，亦有逃亡者，共计不下四十人，于是工会运动又受一大打击，为“二七”后工会运动的第一大厄运。虽然工会运动之进行，亦未尝因此打击而停顿，此则足见工人再接再厉的精神。 　　此次曹吴倒后，民众势力随之增进，工会运动亦遂毅然有生气。京奉路二千余失业工友，因工会之艰苦奋斗。居然达到完满恢复工作之目的；京奉路唐山四千余工友，虽无公开会所，然团结精神，极为浓厚；最近唐山工友捐助京汉被难工友恤金约二百元，即足证明京奉唐山工会之真正存在而具实力。胶济路工会亦已恢复，有会员千余人。京汉总工会恢复未及一月，郑州分会已有会员七百余人，彰德分会已有会员二百余人，将来向南北发展，不难恢复“二七”以前的局面。这些事实，表现什么意义呢?这就是说，工人运动又开了一个新的局面，这个新的局面，足使工人运动发生极大的进步。  　　前前后后工会运动的略史，都约略叙述完了，最后我觉得有几个重要的问题，值得我们注意的：一、工会运动虽然遭受了“二七”那次的大摧残，但是二年以来，仍进行不断，前仆后继；那么我们便知道：无论如何压迫，工人运动决不会消灭的了；二、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发展的局面，工人们应一致奋起，恢复“二七”以前之原状；三、我们不但要恢复“二七”以前的原状，还要知道“二七”失败后之一败涂地，究竟是我们工人的组织还有未完善的地方，我们应该谋更完善的组织；四、我们有许多先烈既然为工会牺牲了，我们决不能退缩，决不可畏惧，无论如何，要继承“二七”未竟之功，争得工人集会结社之自由；五、“二七”失败既然因为工会组织力还薄弱，以后处处要谋工会运动之统一，进而谋全世界工人之联络；六、我们既然得着“二七”的教训，我们知道军阀与工人的利益是冲突的，我们以后处处要小心提防才是。 　　“二七惨变”是我国工人运动不可幸免的难关；“二七惨变”给了我国工人许多痛苦的教训，许多工友们已经为工会死了，为工会入狱了，为工会失业了，我全国工友只有继续这种光荣伟大的奋斗，只有不怕死的奋斗到底，才能改善我们工人的地位，造成更光荣的工人运动史。 　　(原载《新青年》第2号，1925年6月出版) 　　 张国焘问题研究资料/盛仁学编.—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