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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刧后的县城
杨子烈

  蔚蓝色的天,挂上了一层棉絮似的白云,太阳的光辉被厚云遮盖着,包围着,越围越深,越深越看不见太阳,天显得阴沉沉地,可是并未下雨。
  地上的草都枯死了,树上的叶都变黄了,微风一吹,叶落满地,盖在枯死的草地上,一遍焦黄色。这正是凉秋九月的天气。
  稻谷早被农人们收割了,剩下的稻草,一堆堆高高的排列在农家门前的广场上。弯曲而带灰白色的大路上,行人稀少,走二三里地遇不着一个人,也看不见一座村庄。走着,走着,三叔不出声;我也懒得开口,甚么都是静寂的,冷清清的。我头上冒了汗,身上感到热辣辣的……。
  「哟!脸通红!热吗?走累了吗?……」三叔关心的望着我。
  「不累,只是有点热!」我摇摇头轻轻的说。
  「快脱下一件衣服吧!」三叔说。
  紧走慢走已经到了兴隆集,兴隆集是一个仅有数十户人家的小市镇,有一条不太长的正街和一两条小巷。赶集以外的日子(集会是附近数里地内的农民们,把自己的农产物品,拿到此处来买卖,乡下人称之曰赶集),市面是很冷清的,小饭店也只有一间或两间。这里距离曲家湾二十里;离枣阳县也是二十里。三叔引我走进一间小饭店。
  「坐下休息吧!吃点甚么呢?」三叔掏出白铜壳的老挂表看看,又随手装入衣袋里。他仰着头亲切的对我说:「现在是正午十二点钟,二十里路,我们恰恰走了两个钟头。」
  我想找厕所,东张西望的独自走入店老板娘卧房,咕咚一声推开两扇木板门,忽见有四个穿红戴绿的大姑娘互相偎依着坐在墙角落里。我禁不住一惊,她们似乎也有点惊讶,都瞪着两眼看着我。
  「………………………………」
  「我的妈,好大的一双脚呀!」有一个声音这样说,几个姑娘格格地笑。我又是一怔,想退出来。猛然一个高高个子,长长的脸蛋的女人,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搽满了很厚的宫粉,头上梳了个似牛屎堆般的盘龙髻,身上穿一件红花青布衫,下系一条绿色花布裙,脚上尖尖的一双小红鞋,鞋后根钉着一块绿叶似的布片,活像一对红辣椒。她一把扯着我的衣袖,说道:「好哇!进来了,还想出去吗?」我又是一惊!挣扎着想喊……。
  「逗你玩儿的!小妹妹,别怕,几岁了,坐坐!」那女人立刻放下笑脸。
  「怪不得能走路啊!不缠足,真好!」她又指着我的脚对那三个女人说。
  「哦!手长得真像水葱样,又白又嫩………嗳哟,好漂亮的戒指呀!上面还雕着五彩法兰小菊花咧!你看,戒指这面怎么有点黑呢?好妹妹,脱下来,让我瞧瞧,替你擦擦亮……」女人揑着我的手,态度变得极其亲热和诚恳。几声小妹妹叫得我好似受了催眠,不由自主地轻轻取下手指上的银戒指,毫不犹豫的交给了那个狐媚的女人。
  「小凤,快来吃面呀!」三叔在外面叫。
  「哦,来了!」我站起身,系紧裤头,一跳跑出房外。
  两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放在桌枱上,三叔正用筷子挑了一箸细长雪白的面条喂向嘴里……我的肚子也咕喽喽的响,嘴角有点胃酸水,三步两跳走上去,坐下就吃。
  吃完了面,三叔抹抹嘴,付过面钱,牵着我又动身赶路。我把戒指被那个女人拿去的事,忘记得干干净净。直到回到家里,洗手洗脸时,才记起来,但是已经迟了。二十里路之遥,谁能去追寻小小的一枚戒指?后来三叔假满返差,路经兴隆集时,责问店老板,老板道歉的说:「老爷,那些女人都是过路做生意的,你老们走后,她们也走了,至于走到何处,我们实在不知道……」三叔写信将此事告诉我。我心里想,一枚银戒指,不值多少钱,不过这是秀芝表姐赠送的,失掉了一个纪念品,深为可惜;同时这件事也教训了我,使我经历了和渐渐认识了人生的丑恶面目。
  看得见枣阳县城了我兴奋、欢喜得心直跳!城墙上的奎星楼被大炮轰垮,里面供奉的奎星爷爷也遭了劫。过了流沙河,走到南城门闗厢,只见平日最热闹的市场与最整洁的街道;现在都布满破瓦砾,焦烂的木屑,左一堆,右一堆,似坟山样堆积在街道两旁。被大火烧焦而尚未倒塌的屋梁柱,为浓烟熏黑的半截颓墙,都静静的矗立着,无人清理。大约是新建立的竹棚小屋,一眼望去比比皆是。受难的人家,携儿抱女,一家数口,栖宿在里面。进了城,城内的房屋也是东倒西歪,被火焚烧的,拆掉了的房屋,也是很多。三叔和我几乎认不得自己的家门,铺面都烧光,前客厅也没有了,马家的炮竹店和老郭的破铁杂货店,都不知何处去了?也没看见马三姐,我心中一寒,泪水夺眶而出,三叔也只摇头。
  走进后屋,天幸后屋尚存,但墙壁上,厚厚的黑漆木板上,东一个洞,西一个窟窿,虽然已经修补好,依然看得出伤损的痕迹。家里静静地没有一个人影。我靠着房门轻轻喊声妈妈,没有应声,我三步倂成两步,走向后院,看见唐妈弯着腰洗米,王妈坐在石櫈旁低头折菠菜,我轻轻一跳,跳到唐妈背后,猛喊一声:唐妈!
  「哎呀,吓死我了,呸!」唐妈扭转头,又惊又喜,立刻放下洗米盆,双手在围裙布上乱抹,直起腰来说:「我的小姐,三老爷,你们回来了!大奶奶生病,大爷前天下乡去未回。大奶奶在厅房里躺着,你们快去看她!」
  妈妈脸孔黄黄地躺在睡椅上,看见了我和三叔,眼圈红红的,泪水只在眼内打滚。低头哑声说:「你们回来了,回来了好!很久没派人去接你,小凤你思念妈妈吗?妈妈也想念你。可是你看,我们的家成了这个样子,大姑妈家没有遭遇匪害,一切都此我们好,你住在那儿安静些……」妈妈搂着我,一面向三叔问好。
  「大嫂子,你病了,安心养病,不要忧急,这次的匪乱是我们整个枣阳县人们的大刧数,天塌压大家,有甚么法子?唉!」三叔叹口气。
  「我活了偌大岁数,这还是第一次遭匪害啦!从前听过我们的祖父讲长毛造反,当年长毛用的是大刀及长矛,并没有洋枪大炮,恐怕还没有白狼这批匪徒凶狠残酷啊!唉!现在是中华民国,简直还不如满清嘛!」妈妈发牢骚似的叹息同时摇摇手说:「你们快去看看二奶奶吧,她才可怜,瞎了一只眼!」
  「……………………」
  我和三叔走出小院向东拐,经过一条长廊,走到后厅,二婶包着头,坐在竹椅上。三叔看在眼里,实在难过,不免又说了一番安慰的话,就同我走出来了。
  过了几天,父亲从乡下回来说:「今年收成不好,佃户们都叫苦连天,租只收了两成,前面的房屋,一时尚无力重建。马奶奶和老郭,只有让他们暂住在我们菜园子里,等明年春天再想办法。唉!这一次幸得马家兄弟及老郭抢救,拆掉了我们客厅前面的两间横屋,火才没有烧到我们后屋来。火烧了我们街面的房屋,也烧光了马家的炮竹店和老郭的破铜烂铁。土匪临行时,从南城门口放火,一直放上来,鬼都不敢出来扑灭火头。我们全家人早就逃出城去,只剩下一栋空屋,火烧到我家前面的铺屋,马老三和老郭等忙着将衣服什物搬到后门,再回来救火时,火势已经很凶猛了,当时淋水已不济事,老郭好不容易将横屋拆除,火才不致燃烧到后屋。等火救灭,他们转出后门一看,箱笼什物……都不见了。唉!被匪抢刧一次;被大火烧一次;再被乘火打刧的坏蛋偷掠一次,你说惨不惨?你们是从南城门进来的?见到南关厢的房屋商店都被烧光了吧?唉!烧光了!东南西北四关厢的房屋都差不多被烧光了啊!」
  又数日,三叔假满走了,妈妈不过是偶然感冒风寒,没甚么大病,吃了两剂药也就无事。此时整个县城乱糟糟地,人们都无力无心立即重建被烧毁的房屋,学校一时也未能开学,无能的县政府依然只管着抽捐课税,荼毒百姓。我不能上学读书,怎么办呢?我以前本在枣阳县,书院街(小东门)福音堂念书。那是基督教美国传教师们设立的女子小学堂,一位年纪老迈的姓张的中国传教师担任教学。像私塾似的在一间不太宽敞的平屋内,排列数张方台和木櫈,两个三个或四个小女孩,同年纪较长的已婚妇女,围坐着读书写字。课本是新式的教科书。从马牛羊鸡犬豕……念起,而不是读三字经或女儿经了。我在那里上学很快乐,第一有年纪相若的女伴同读同游,第二福音堂占地宽广,庭园很大,花草树木,异常悦目。外国人住的所谓洋屋子,门窗差不多都用玻璃,房屋高大宽敞,光洁而华丽,比中国人所住的,尤其是乡下人所住的瓦屋砖房,大不相同。乡下人对洋房子颇感惊羡,小孩们更觉新奇。可惜我未念几天书就辍学了,祖父说,「由南大街到小东街,路太远,而福音堂隔邻就是男子高等小学校,小女孩每天来去,不方便……」虽然美国传教的师娘同牧师们亲到我家劝说,邀请家长、先生太太们去做礼拜,听讲耶稣福音,唱赞美诗,「耶稣爱我……」但妈妈和姨妈们只去过一两回就不再去了。当时人们心想,高鼻子,蓝眼睛,皮肤雪白的洋人,和气是蛮和气,但语言不通,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因此都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之后我又被送入一间私塾,这间私塾是一位寡妇唐大姑开办的,祖父说:「唐大姑十九岁死了丈夫,她立志守节,现在四十多岁了,有志气……」可是我感到唐大姑性情暴躁而行为怪僻,常常打骂小男学生,命令小学生头上顶碗水,罚跪在天井里,若果水泼出来或者碗跌下(木碗)地,就打十记手心,打得小学生哀哭惨叫,吓得我心惊胆颤,读书无心。回到家里,常常在睡梦中惊哭,妈妈知道了,就不让我再去。这些都是我八岁时候的事。
  这时我已十一岁了,小学并未念完,福音堂也遭匪刧,洋人都还未回来,小学停办,想再去已不可能,唐大姑更不知下落,祖父又在大姑妈家未归。我一人闲着闷闷不乐,妈妈看在眼内,爱女情切,就带信马奶奶,要马三姐来陪伴。马奶奶正愁无炮竹生意做,生活艰难,三姐能去,少一人吃饭,正是求之不得,于是欢天喜地送三姐到我家来了。
  我高兴了,整日同马三姐在后庭园里打秋千、踢毽子……玩厌了,就坐下来温书习字,同时也教马三姐识字……。
  一天,大街上,炮竹声,锣鼓声,吹打得震天价响。马三姐引我站在屋檐边往外偷看,只见一排军乐队,吹吹打打前导,随后四个人抬着两张神主台,在街上走过。神主台周围扎满花花绿绿的五彩花朵,每张神台中央供奉着一个黑漆贴金的神主牌位。
  「可惜离得远了,看不清写的字。」我轻轻对马三姐道:「你看得清楚吗?」
  马三姐摇摇头,指着一乘绿色大官轿轻轻说道:「看!八个人抬呀!内面坐的那个尖头鼠脸的人,就是我们县里姓曲的县官老爷啦!」
  十六匹马队,前呼后拥在官轿两旁。
  「咳,好排场,好威风!」街旁围观的乡人暗自惊叹。
  「县官大老爷出街求雨吗?」挑担的乡人问。
  「不是的!你没瞧见抬的牌位?」
  「看见的,可不知道写些甚么?」
  「喏!」乡人指着道:「这一个写的是节女赫凤鸣大姑娘之神位,那一个写的是周门王氏节妇之神位!」
  「赫姑娘是不是北街赫昌士大乡绅的小姐?」
  「对了,她正是大富翁的千金小姐,走出枣阳县城周围四十里地,尽是他家的田庄。」
  「王氏又是谁呢?」
  「她是商会会长周士良的儿媳妇嘛。她们都是为白狼匪徒辱奸了的,赫姑娘投井死,王氏上吊死。如今县太爷为了旌表节烈,将死人的名字刻成神主牌位,贡入黉庙(孔夫子庙),使她们留芳百世,永垂不朽。」
  「枣阳县内被白狼匪徒侮辱而死的妇女不少呀?难道一个个都要送入黉庙?」
  「那些没有权势的平民妇女,县太爷哪有工夫去理。」
  「算了吧!这都是他害死的!」乡下人偷偷指一下坐在轿中的县太爷,「如今他又来猫哭老鼠!平常只知刮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金钱,作威作福,一旦有点不好的风声,他早将箱笼宝物和他的姨太太们送走了。上次白狼由南城门攻打时,他的卫队从小北门开了溜,不放一枪,不打一炮,让白狼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枣阳县城。那城厢内外躺在街旁死去的人,尽都是咱们被派上城看守的老百姓,哼!」
  「你小声一点!」
  「有人说这次土匪来,就是那个瘦家伙和省城里的贪官污吏们串通土匪以八百两黄金卖放县城的。」
  「无风不起浪,世界上的事,是麻雀飞过总有点影儿的,你不相信吗?不说别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乌合之众的白狼匪群,盘据在咱们的县城,竟达半个月之久,而武昌省的都督将军们,迟迟不派兵来围剿,这成甚么话?」
  「你知不知道?那个曲县太爷,他可躲藏得妙呀!他剃了和尚头,藏在城皇庙内冒充和尚,土匪走了,他又大摇大摆的出来做一品的县太爷。」
  X X X X X X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腊月旧历新年了。过年在过去中国的乡下是很讲究而隆重的。本来嘛,朴实的老百姓,一年忙到头,毫无休息和娱乐,只有过年是他们唯一休息和娱乐的日子。无论穷富都过年,有钱的人过个丰盛的年,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又多又好;穷人也得办点年货,穿一件新衣,新鞋袜,戴顶新帽儿,快快活活地玩两天。以前太平时代,生活程度低,家家都过得去,自从经过匪乱后,人们对过年,不过是约略点缀一下而已。人家见了面所讲的说的都是生活艰难,一天不如一天,一年不如一年。
  过年的时候,马三姐要回菜园子里去了,临走的时候偷偷地对我说:「过了年记得催大奶奶,要我妈送我来呀!」我说:「你放心,三天年过完,一定派人去接你,你也应当来拜个年呀!」三姐点点头说:「我催妈带我来给大奶奶拜年。」就走了。
  旧历腊月二十三日俗称过小年,家家户户送灶神司命爷爷上天,奏请玉皇大帝,多带食粮和福寿转来,保佑家人清吉平安,添福添寿,多子多孙。父亲每年在这一天,就得将这些吉祥如意的好话,恭恭敬敬的写在黄纸上,虔诚的对天跪着焚烧祭奠,口中喃喃默祷,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到了腊月三十日,俗称除夕,家家换了门神、对联,我家小庭院中的腊梅盛开,清香扑鼻。每一个花枝上,都系了红色的彩带,后花园里也打扫得焕然一新。厅堂里红烛高照,香烟缭绕。除夕之夜,全家大小围坐着吃喝……尽量的享受,不用拘束。大伯子、弟媳妇、公公婆婆都坐在一桌,不分尊卑男女,皆可团团围坐,这叫做团圆,取一家美满团聚之意兆。可是过了这一天,弟媳妇和大伯子就不便同席,公公也不好同媳妇同桌共饭了。「所谓叔嫂不轻授,长幼不比肩……」这是中国数千年宗法社会的礼法,在风气闭塞的乡间,尤其盛行。
  元旦初一的早晨,天将曙而尤未亮之时,传说此时天上的玉皇大帝,大开天门(平时据说从不开门),这个时候家家争先恐后的排列香案、焚香、烧化纸钱、放炮竹、三跪九叩首的迎接灶神爷爷,带着幸福的好消息归来。名曰「迎喜神」,又曰「出天方」。仪式是非常隆重的。小孩子和妇女们,在二十三号过小年那天,都给吃一块送灶神的白打糖,说把他们多话的嘴,紧紧的黏住,以免他们胡言乱语,开罪了神圣,致招祸灾。同时墙壁上和门窗上,都用红符写着:「出门见喜」、「对我生财」、「大吉大利」、「童言妇语,百无禁忌」等等红纸贴,封建社会对妇女的侮辱,于此可见。
  除夕之夜,好似西欧人过圣诞节一样,也是通宵达旦的。炮竹声络绎不绝,锣鼓喧天。天大亮时,男人都抢着拜年,你来我家,我去你家,热闹非凡,大家都穿得整整齐齐,孩子们也收拾得漂漂亮亮,年轻的妇女更装扮得花枝招展。接着就是请春酒,一直热闹到正月十五日;正月十五日是元宵佳节,街上玩龙灯、耍故事、踩高桥,又是一番热闹。
  马奶奶年初四带着马三姐来拜年,妈妈自然殷勤款待,饭后,马奶奶把携来的白萝卜、青菜、菠菜等等,倒在木盆中,就一个人提着空篮回菜园去;马三姐欣然留下。
  

张国焘夫人回忆录 往事如烟/杨子烈著;香港中国问题研究中心编辑.—香港:香港自联出版社,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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