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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第一次面见毛主席

王世泰

在边区保安司令部工作期间，有件事终身难忘，那就是我第一次当面向毛主席汇报工作，第一次面对面地聆听毛主席的教诲。 　　1939年5月，国民党安定县县长田杰生蓄意制造了瓦窑堡反共摩擦事件。田杰生指挥县保安队，突然袭击我警备四团七连赴杨家园子征兵的工作人员，打死我连长以下8人和5名群众，扣押了我安定县县长薛兰斌。 　　事件发生后，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我广大干部战士对国民党背信弃义、制造事件的丑恶行径，无不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予以回击。于是高岗派我前去处理事件，因他不了解情况，也没有提出具体意见。我立即带领两个营，赶赴瓦窑堡，当我到达时，薛兰斌已被放了出来。此时，驻在瓦窑堡的有我抗大分校一大队七八百学员，大队长是苏振华，政治部主任是胡耀邦，属罗瑞卿主管；有八路军留守兵团的警卫四团，团长陈先瑞，属肖劲光管辖；我是边保副司令员，是高岗派去的；同时还有我安定县政府机关。由于事发突然，几方面都很关注，但事先没有通气，于是都为此出面做工作。在那里几方面的负责同志为了统一认识，迅速处理问题，大家聚集一起开了个小会，形成一致意见，要尽快赶走国民党县政府，消灭县保安队，并委托我向中央汇报。 　　回到延安后，我请示高岗，高岗说这事应向王明汇报，他是统战部长。我先找到王明的秘书廖鲁言，廖鲁言请示王明，王明开始说他不管，后又推托说他有病。因此，廖鲁言把我领到毛主席那里，要我直接给主席汇报。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面对面的向主席汇报过工作，但见到主席后并没有丝毫拘束感。主席让我坐下来汇报。我便一五一十地向主席汇报了事件的前前后后。汇报中主席不时插话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由于主席平易近人，使我感到非常亲切，两人像谈家常一样。 　　毛主席听完汇报后，问我：“你们那里，政治上谁负责?” 　　我回答说：“苏振华。” 　　主席又问：“军事上谁负责?” 　　我回答说：“陈先瑞。” 　　主席再问：“政治军事谁负责?” 　　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我理解主席所说的政治军事谁负责，是说谁负责全面工作。但当时没有指定谁总负责。 　　接着主席说：“你们光知道打仗，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是，这是个政治问题。政治问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毛主席讲到“大有文章可做”，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理解其深刻含义，便问道：“主席说的大有文章可做，指的是什么?” 　　毛主席看我没有理解他的话，便解释说：“他们抓了我们的人，杀了我们的人，他们理亏。我们抓住这件事，向全国公布，让人们了解他们破坏协议的真相，这就叫有文章可做。” 　　听了主席的一番话后，我感到主席把我看成处理事件的负责人了，赶紧解释说：“我是受高岗委派去了解情况的，我不是负责人。” 　　毛主席点了点头说：“是这回事呀!。” 　　由于毛主席的和蔼可亲，使我更加胆大起来，不禁要把积压在心里的一些意见向毛主席吐出来，便问毛主席：“安定、延安、甘泉三县是我们流血打下来的，是谁同意国民党派县长和保安队进来的?像甘泉县的县长徐绍林就是陕北三大反动文人之一，让他们进来当县长我有意见。” 　　主席沉思了一阵，笑了笑说：“问题复杂呀!今天就谈到这里。通知高岗、罗瑞卿、萧劲光他们明天下午来，你也一起来。”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主席那里，他首先分析了全国抗日形势，讲了当前开展对敌斗争的策略和方式，使我们进一步理解了党中央对敌斗争的方针和政策。 　　当谈到瓦窑堡事件时，毛主席语重心长地对三位负责人说：“你们都派人去，互相不通气，又不讲政治策略，这不乱套了嘛?”接着他对处理事件作了具体指示，让萧劲光总负责，让留守兵团参谋长曹里怀去具体处理，并让通知新华社派人写文章，向全国披露事件真相。 　　从毛主席那里出来，我问萧劲光：“今天你们为什么都不发言?” 　　萧劲光说：“在毛主席那里，我们没有调查了解拿出成熟意见来，敢说什么。他定了的事我们执行就是了。” 　　我毫无顾忌地说：“你们不敢说，我昨天和主席谈了近两个小时，还问了主席一些问题。” 　　萧劲光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这个冒失鬼，胆子可真大。”接着他说：“你说毛主席没有表态，那是因为有些人执行了王明提出的主张，一切为了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一切经过统一战线，才造成了国民党的官员进入边区。王明是共产国际派来的，毛主席不好说话，所以才不表态嘛。” 　　这次当面聆听毛主席教诲，对他那高度的政治敏觉，总揽全局的领袖魄力，诲人不倦的气度风范，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使我终身受益，没齿难忘。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