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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北线出击战

王世泰

1946年初，在国民党军包围陕甘宁边区的严峻形势下，毛泽东就指示西北局书记、联防军代政委习仲勋，要把统战工作的重点放在边区北线，以政治争取为主，以军事打击为辅，为边区军民的自卫战争争取一块回旋余地。西北局常委扩大会议经过认真分析研究，决定以邓宝珊和胡景铎为重点争取对象，开展积极的统战工作。其中争取胡景铎的工作比较顺利。 　　胡景铎是著名爱国将领胡景翼的六弟，陕西人习惯叫他胡老六，时任国民党陕北保安指挥部副总指挥，总指挥是胡景通，人称胡老五。胡景铎与习仲勋是同乡，私交甚深，为人义气，思想倾向民主，对蒋介石独裁卖国发动内战的政策深表不满，因此积极靠拢我们，并在国民党发动中原战争以后，经西北局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6年10月初，习仲勋对我说，胡景铎暴露了，你带部队去看看，如果条件成熟，争取尽快发动起义。根据仲勋所谈的意见，我召集联防军司令部的主要负责人开会研究北上计划。我认为将部队从陇东长途调往绥德、横山一线，仅仅只为了策应胡景铎起义，任务太单纯；提出北线出击任务有两项：一方面策应胡景铎起义，一方面乘机攻下横山县和绥德敌八十六师占据的部分军事要地石湾镇、武镇、镇川堡、香水、波罗等据点，解放横山、榆林、绥德之间大片地区，以备我军抗击胡宗南进攻边区时回旋之用；并拟定了作战计划，准备10月中旬组织战役。 　　10月5日，西北局和联防军司令部召开联席会议，认真研究了组织战役和策应起义的有关事宜，同意了我们的作战计划。为了确保北线战役的胜利，会议决定，成立联防军北线指挥部：总指挥王世泰，政治委员张仲良，参谋长张文舟；调新四旅、教导旅一个团、绥德警备旅两个团、警备三旅八团两个营和三边骑兵营参加战斗，并动员当地民兵配合作战；根据部队调动和部署的实际情况，决定起义时间为10月13日。 　　会后，我带新四旅和绥德警备旅两个团前往绥德西川双湖峪，负责接应起义并相机打下武镇、镇川堡等敌人据点；令张仲良带教导旅一团，警备三旅八团两个营和三边骑兵营直达横山，攻战县城。 　　10月11日，联防军北线指挥部和绥德地委，在我军驻地双湖峪召开会议，由我宣布西北局的决定和战役的具体部署，同时讨论了动员民兵配合主力作战的有关事宜。命令绥德警备旅政治部主任高朗亭带一个营前往石湾协助敌驻军一个团起义，命令绥德警备旅参谋长李治州带一个团向佳县方向前进，钳制敌人。12日，北线指挥部召开了参战部队营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西北局和联防军司令部的决定，讲解了作战的意图。各部随之按计划进行充分的思想动员和战前准备工作。为了保证起义不出意外，我们抽调一个基干连，在范明的带领下晚间进驻胡景铎起义司令部波罗堡，具体指导和协助起义。 　　10月13日拂晓，胡景铎率领国民党陕北保安第九团五个大队共2100余名官兵，分别从波罗堡、哈兔湾、海兔庙举行起义。我军乘机占领了蒋家寨、镇川西北角、吴家园子、麒麟沟、石湾等地。与此同时，我军集中兵力进攻武镇和镇川堡。武镇、镇川堡是由敌八十六师驻守，我带新四旅十六团夜行军，天亮到达武镇、拂晓发起攻击，遇到敌人顽强抵抗，我命令部队用小钢炮摧毁城墙，直打到下午四点多钟才消灭了敌人。镇川堡由新四旅一团，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才攻了下来。攻下武镇和镇川堡后，部队迅速包围了响水堡，同时向吴庄、兴隆寺、归寨、安崖等地进攻。15日攻克万佛洞、乌龙山。在逐步扫清敌军各个据点后，于20日集中兵力，对响水堡发起猛攻。 　　张仲良率部攻打横山，久攻不下，形成对峙状态。横山县城驻守着邓宝珊部新编十一旅一团团部及一个营300多人。这支部队系邓宝珊收编的两股惯匪，一股是外号叫“王锁子”的土匪，一股是叫“吴半定子”的土匪，邓宝珊给了一个团的名义。这两股惯匪凭借城池负隅顽抗，强攻一时难以攻克。于是我们派三边骑兵营营长曹动之前去与王锁子谈判，提出两条道路：一是让出横山县城我们不消灭他们；二是愿革命，给你们一个游击支队名义，让其在包头一带活动；愿意回邓宝珊部可以放他们去。如果两条路都不走，那我们就坚决消灭之。曹动之前去晓以大义，迫使守敌投降，后全部出走回榆林了。我随即派郭宝珊、曹动之留横山处理善后。张仲良带教导旅一团到响水与我们会合。在我们围攻响水时，敌陕北保安总指挥胡景通带八九百人前来增援，先到波罗，得知起义部队已经走了，胡又带部队沿河北向响水镇方向进犯，宿营在响水对面的无定河旁的一个大庄子。我得到消息后，立即决定派新四旅和教导旅一团分两路夜渡无定河，从两面进行夹击，激战几小时全歼敌两个营，胡景通带了几名贴身警卫连夜逃跑了。自此，北线出击战役胜利结束。 　　这次战役，除完成接应胡景铎部2100多人顺利起义外，还攻克了敌沿无定河边的若干军事要镇，歼敌正规军，保安队和地方武装3000多人，解放了无定河以南12万人口，5000多平方公里的敌占区，建立了榆横新区民主政权，为陕甘宁边区军民尔后作战取得了极为宝贵的回旋余地。 　　胡景铎率部起义后，奉命集结于武镇，西北局派秘书长贾拓夫前去迎接慰问，宣布中央和西北局的决定：改编起义部队为西北民主联军骑兵第六师，任命胡景铎为师长，范明为副师长，薛宏道为参谋长。 　　12月中旬，起义部队到达延安，受到了边区各界的热烈欢迎。24日，中央军委在枣园举行欢迎会。毛主席在会上高度评价了这次起义，指出：“起义给西北的旧军队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还风趣地说：“美蒋那只船虽然大些，但是一只破船，一遇风浪就会沉没。我们这只革命的船现在还小些，但是崭新的，能够乘风破浪，胜利前进。欢迎你们下大船，上小船，克服困难，将革命进行到底。”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