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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战争中一年来的政府工作*

林伯渠

(1948年2月27日) 　　一、军民艰苦奋斗战胜敌人 　　在边区人民的革命战争已经取得伟大胜利、我军由防御转入进攻，由内线作战转入外线作战的今天，来开这个会议，是有重大意义的。 　　大家记得，日本投降之后，全国人民渴望和平，我陕甘宁边区的人民，也深望从此进入新的和平建设。所以，在1946年4月的边区三届一次会议上，曾通过了3年的经济文化等建设方案。可是，毫无信义的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者的积极援助之下，全部推翻停战协定、政协决议，发动了全面内战，将深重的灾难压在喘息未定的中国人民的身上。当陕甘宁边区也受到内战的严重威胁之际，为着粉碎蒋胡(525)匪帮的进攻，我们在1946年11月召开了第二次政府委员会议作出决议，着重指出：加强练兵，实行土改，加紧生产，改变作风为当时的中心工作。边府即本决议原则分别督促进行，各有成绩，但为时未久，边区人民就听到了敌人的炮声。胡匪主力于进犯关中、陇东后，又于去年3月13日倾巢侵犯延安，宁青三马(526)和榆林邓左(527)也相继驱使匪部窜入边区。从此，边区人民由十年的和平生活转入到全面战争，全体军民为消灭蒋胡匪帮解放大西北一致英勇苦战，展开了西北革命史上可歌可泣的光辉一页。 　　一年来，在重大的转变和考验中，我勇敢善战的西北人民解放军，与久经革命锻炼的边区人民，亲密团结，在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在彭副总司令(528)的英明指挥下，利用边区的物质基础和有利地形，配合各解放区的军事胜利和晋绥边区的有力支援，以机智英勇和艰苦卓绝的战斗，粉碎了蒋胡等匪帮的疯狂进犯，保卫了陕甘宁边区。其伟大胜利的辉煌战绩和光荣事业以及地方兵团、民兵、游击队的扩大的胜利，王副司令员(529)将另作专门报告，我不再详细叙述。现在，我野战兵团，经过两个多月的政治军事训练后，已转入外线作战，利用蒋管区的人力、物力，达到彻底消灭蒋胡匪帮，解放大西北之目的。可以预言，在最近的将来，就可以听到伟大胜利的捷音到来。 　　军事上的胜利，不仅保卫了边区人民的民主政权，而且扩大了新区，使新区人民政权日益巩固和发展。当蒋胡等匪军猖狂的时候，兽蹄几乎踏遍边区各县，可是从沙家店一役(530)之后，敌我形势即起了基本变化。现在，蒋胡等匪军仅困守延安、甘泉、鄜县(203)、庆阳、合水、镇原、盐池、定边等孤城和一些狭窄地带，面临着溃逃与被歼命运。广大地区均在我手，并先后恢复边区境内的县城23座。解放隶于晋绥的神木、府谷。新建立的黄龙分区，辖黄龙、宜川、中部、洛川、宜君、韩城、郃阳(531)、澄城八个县的人民政权。在扩大的关中分区，新建立的有枸邑(210)县政府和邠县(523)、三原、中宜(533)的民主县政委员会。 　　一年来，在一切为着前线胜利的意志下，我们号召边区全体人民，动员组织起来，积极支援前线，主要进行了以下工作。 　　(一)就人力方面来说，去年，边区各地青年壮丁热烈参军入伍。新的力量大批涌入主力部队，使野战兵团更与当地群众密切联系；地武游击队发展到三倍以上。在参军动员中，由于边区人民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和充分的仇敌心理，在干部带头，民主讨论，宣传教育，解决困难，慰劳欢送等群众路线的工作方针和群众热情的鼓舞下，使扩军任务胜利完成。其中父子参军，弟兄争先，母亲送儿，妻子送郎等生动事实不胜枚举。安塞县长贺兴旺，志丹县长赵玉文，三边专署政务秘书仇克嶷等同志的踊跃参军，对当地干部群众的鼓舞和新兵的教育训练都起了很大作用。而群众在优秀干部带领下，组织游击队奋勇杀敌的光辉例子亦不少。如受过边府奖励之石秀山、王瑞臣、高善祥、樊志杰和以勇敢善战出名的田启元、光荣牺牲的孙立生诸同志所领导的游击队，便是这样。吴满有、刘玉厚、杨步浩等的参军，更表现了边区劳动英雄的本色。 　　边区人民对于战时勤务同样尽了最大的努力。据不完全统计，自去年3月至今年1月，动员随军担架6633副，临时担架15582副，随军运输牲口5440头。在服务战勤中，很多担架队在火线上，转移中，在与战地群众接触的时候，表现了英勇勤劳，热爱伤病员，团结互助的精神。例如新宁二区胡兴周，米脂桃镇区17岁的青年刘启仁，都是冒险抢救伤员的模范。子洲马蹄沟区刘福昌领导的担架队和志丹县参加蟠龙战役的担架队，不仅尽了最好的担架之责，而且尽了最好的护士之责。前者出发陇东时，利用休息间隙，给战地群众背柴割麦，深得战地群众称赞，真正体现了“民爱民”、“边区人民是一家”的精神。 　　(二)就物力方面来说，去年虽在遭受胡匪严重蹂躏、生产降低的情况下，我边区人民认识到军需供给对于战争取胜的需要，不惜缩食度日，均踊跃缴纳公粮公草，保障了部队的给养。在绥米，为支援北线作战，许多群众将刚刚割下来的谷子、高粱、不分昼夜赶打、赶碾、赶送前线。在延长、延川为了我军收复该两县城及围歼清涧敌人的需要，群众送粮也同样积极踊跃。如延川永胜靠大川的群众，粮食已被匪军抢光，就抢收高粱、玉米、在炕上烤干后送给军队。去年，经过人民缝制的军鞋584000余双，其中234000余双，每双付以棉花半斤或小布4尺的代价；另18万双每双付以棉花一斤或小布八尺的代价，其余10多万双都是纯粹义务性质的，这些军鞋的缝制，是边区妇女在战争中的重大贡献。 　　边区人民在支援前线中，救护伤员，运输物资，缴纳粮草、做鞋拥军、优军，真是不分男女老幼，不怕千辛万苦，与军队亲如家人，爱如兄弟。所以彭副总司令说：“边区的劳动人民，是我看到政治上最觉悟最有认识的人民!”同样，从人民群众中生长与巩固起来的军队，与人民亲密团结的生动事实，也是可歌可泣，罄竹难书。边区军人之伟大的革命友爱，这个雄伟力量的结合，就战胜了任何困难和任何敌人。 　　(三)就其他战时工作来说，在由和平建设进入全面战争的情况下，首先要加强的是组织与壮大地武游击队和不脱离生产的民兵。这项工作各地都有成就，而关中分区的游击战争更为出色。因为它是广大群众积极参加和支援的游击战争，曾四次粉碎蒋胡匪军的大“清剿”，使关中的局势为之一新。其次是战时生产，由于匪军破坏，动员频繁，劳力不足，交换几近停滞等原因，使去年生产受到严重影响。农业方面，耕地面积由前年的1500万亩减为1100万亩；粮食生产由前年的180万石减为91万石。工业方面，只公营工厂的损失就有50%以上。但政府和人民努力不懈，如提倡抢种抢收，劳武结合，劳勤结合，扶助灾区生产以力求保护农业；如组织民间纺织，进行小规模生产，配合军事胜利重开某些工厂，以力求恢复工业。再次是战时教育，中等学校为服务战争与适应战争，曾将年幼体弱的学生疏散回家，将行知中学与子长中学、绥德师范与米脂中学分别进行合并，将有工作能力的学生1300余人分批调至战时工作岗位。去年11月，又将5个中等学校规定由各分区直接领导，成为各分区培养干部的学校。国民教育，暑期中于绥德分区各县曾举行小学教师座谈会，检查了战时教育和思想。冬季以后，因匪军窜扰，粮食困难，曾令各县小学提前放假，小学教员分送延大学习或参加战时其他工作，以保存与锻炼教育干部。在服务战争中，行知中学所组织的医院，深得伤病员的爱戴；子长第二完小校长杨鸿章参加了游击队，使教育与人民武装相结合，子洲峨卯蓉民小教员刘保堂，敌来保卫家乡，敌去教娃娃识字，是战时教育的模范。社会教育，许多文工团、剧团，或则奔赴前线为战士服务，或则出演后方教育群众。而延安大学，于培养和提高各种人材以适应解放大西北的任务需要下，联系战争、土改，使教育与实际结合，均有成效。其次是与晋绥边区实行财经统一，将两个边区的贸易公司合并统称西北贸易公司；银行合并统称西北农民银行，这样，完成了金融贸易行政组织的统一，扩大了对外贸易的联系，加强了经济战线上的对敌斗争，更有力地支持了长期的革命战争。此外，河东在人力物力的供给，军用被服的制造，伤病员的疗养等方面，均给前线作战以有力支援。最后是整编和节约。关于整编，曾进行了两次人员的精简，以此来加强支前，减轻民负。又曾从边府系统各单位起进行工作检查，逐渐推行，以此来教育干部转变作风、改进工作，提高效率。同时规定战勤动员办法以节民力，降低生活标准，以省开支，实行了战时节约。 　　战时工作还有许多，如抚恤、邮政、保安、司法等，都是随着战争形势的进展，依据战争的需要进行与改进工作，不另一一详细提出。 　　战争中的工作还是有缺点有错误的。战争爆发前，我们虽曾指出：要十分警惕，随时准备进入战争；但因受十年相对和平环境的影响，人民和干部的教育与认识不足，以致战争初期曾一度发生过混乱现象。表现在：1、群众纪律不好；2、转移中的物质损失；3、某些干部不负责任的渎职现象与脱离群众的严重倾向。但这些缺点和错误，随着前线的胜利，后方的整顿，已逐渐纠正克服了。 　　二、恢复经济解放大西北的任务 　　回顾一年来革命战争的胜利，为迎接发展大西北的光荣任务，特就今后最要紧的中心工作，提出下列意见： 　　(一)努力生产救灾恢复边区建设 　　目前边区在经过蒋胡匪军蹂躏之后，遭受了空前的破坏。据不完全统计：边区人民被敌拉走和杀害的居民在4000以上，粮食、牲畜、窑房、农具、家具及被服的损失甚巨。去年边区内损害青苗50万亩，荒芜耕地360余万亩。加上曾因匪军窜扰及早、涝、雹、霜等天灾，使耕种失时，误锄误收，使粮食减低了产量和质量，以致边区目前有40万以上的人民陷于饥饿之中。而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葭县、子长的某些地区已发生瘟疫。胡祸必灭，人定胜天。因此努力救灾、防疫、发展生产以恢复边区建设，就成为边区当前最重要最紧急的任务。 　　第一、关于生产救灾。边区党政早已注意及此。去年冬天，边府建设厅曾组织了生产救灾委员会，惠中权(384)副厅长亲赴其他解放区运粮。各兄弟解放区都以极大的关怀帮助我们，晋冀鲁豫已慨助我陕甘宁晋绥边区细粮20万石。晋察冀亦慨助棉花100万斤及布80万匹，不久即可运一批来。另从陇东、志丹及晋绥已运到一批粮食至灾区，实行调剂。生产救灾的方针办法，边府、西北局早有决定及指示，边府当督促各级政府，切实实行。绥德专署现在召开会议，研讨解决此项问题。在葭县已发生瘟疫的地方，已派医疗队前往该地。生产、救灾、防疫，是当前的急务，边府另有方案提出，请大家讨论。 　　第二，关于保护与发展工业的政策。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这个总目标，必须严格遵守，以提倡与扶植民间的工商业。如贷款投资，共同经营，帮助改进技术，推销产品，帮助组织起来等。在土改中，坚决不侵犯工商业者财产及其合法的营业。不能片面强调劳动者的福利，而应使资本家有利可图，使工人生活有所保障。不能规定过高的税率，边府已决定今年度免征营业税。保护和发展工商业的政策是确定了的，并保证贯彻下去，以恢复和繁荣边区市场。此外，还应注意公营经济与合作经济。为此，1、稳定金融物价。2、推行为群众所拥护的合作社，开展农村贸易。3、逐渐恢复石油、农具、化学、火柴等公营工厂，使与民间工商业取得联系，便于解决原料，推销产品。4、开发交通运输，发展民间运输业和发展民间纺织业。 　　第三，在恢复和发展生产基础上，恢复和提高边区教育。为此，必须依据可能条件恢复小学教育。吸收一切愿意为人民服务的知识分子，分别送入分区干部学校或延大学习，扩大培养人才。 　　(二)结合土地改革提高农村民主运动 　　土地改革是取得战争胜利的基本因素，而乡村政权建设在我们边区须使它达到应有高度。所以贯彻土地政策，发扬农村民主，进而健全乡村政权，也是今后的重要工作。对此，西北局习书记(518)将有重要讲话，我只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三)加强支前工作及地方武装 　　为配合我军大进攻的形势，必须：1、动员一切可能动员的人力、物力支援前线。要健全战勤工作的组织领导，力求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浪费，反对一切脱离群众的强迫方式，细密布置动员，负责督促检查，真正做到按时供给前线的需要。同时，改进后方医院、抚恤、优军等工作，使前方战士毫无家庭顾虑，全心全意奋勇杀敌。2、壮大与提高地方武装，加强游击队与民兵组织，积极开展对敌斗争。在今后大规模战争已转入蒋管区内进行的情况下，各地方兵团、游击队民兵，更应提高纪律和作战技术，肃清敌人残留据点，严防边境敌人进袭，恢复老区，扩大新区，策应主力，使大军出击更为有利。 　　现在国内外的形势对我们是极其有利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苏联为首的人民的民主的革命力量已日益增长，雄厚无敌；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反人民反民主的反革命力量，却日益衰落，危机严重。依靠美帝国主义的帮助，妄想消灭中国人民革命力量的蒋介石匪帮，在军事上已由进攻被迫转入防御；在政治上已完全丧失民心；在经济上面临着崩溃危机。他们反革命车轮，已走向了覆灭的道路。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革命，依靠人民力量，团结各革命阶级，真正的扩大了民族统一战线，在军事、政治、经济各方面，都已取得空前伟大的胜利，并推进自己的革命车轮，走向全国胜利的道路。今后，不是蒋介石活下去，而是中国人民活下去了。在中国，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有这种幻想的人们，应该到了猛醒的时候了。伟大的中国只有在人民领袖毛泽东的旗帜下走向最后胜利，只有走他所指示的新民主主义道路。这条道路就是依靠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翻身运动与各革命阶级的团结。曙光已在前面，任何反动力量，都不能阻止我们前进。我号召政府工作人员，努力为人民服务，正确地执行政策，在已获胜利的基础上，克服困难，奋勇前进，恢复边区，彻底消灭蒋胡匪帮，迎接解放大西北、解放全中国伟大胜利的早日到来。 　　根据中央档案馆所藏油印稿刊印。 　　*本文是作者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常驻议员与边区政府委员扩大联席会议上的报告。 　　 林伯渠文集/林伯渠.—北京：华艺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