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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者的光辉典范——回忆白明善同志在狱中

李赤然

一九三三年夏，在党组织的一次活动中，我被敌人拘捕。经过严刑拷打，敌人始终没有得到什么。同年秋，我被押送到井岳秀的军法会审处，后又被关进国民党第三监狱。 　　狱中党组织通过曹力如等同志了解我的情况。我一到第三监狱，党组织立即同我接上了组织关系。在党的领导下，一场更加艰巨的特殊斗争开始了。 　　在第三监狱中堂悬挂着一块匾，上有大草书写的“拨云见日”四个大字。笔法苍劲，字迹很熟。在阴森森的监狱里，这块匾使每一个新到的人感到好奇。我记得在绥德四师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白明善同志擅长书法，练就米芾遗风，闻名于陕北。这四个字，和他的字体很象，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块匾确是白明善同志的遗墨。原来，白明善曾被关押在北面的一间牢房里，他先被敌人判了七年徒刑。 　　一九三一年夏，阴险的敌人以白明善写一手好字为借口，叫他为监狱中堂写一块匾，内容由白明善自己定。敌人想用这个办法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若写的内容不称他们的心，这就可以作为迫害白明善同志的借口；若白明善同志不肯写，那他们就可以进行反动的宣传。“拨云见日”四个大字，使狡猾的敌人实在挑不出毛病。愚蠢的敌人还有些洋洋自得，认为这四个字对关押在牢房中的共产党员还有点“教化”的作用。狱中的共产党员都十分喜爱这块匾，这简单的四个字，寄托了无产阶级战士前仆后继拨开旧社会的“阴云”，使劳动人民见到光明、自由的“天日”，建设一个崭新的中国的雄心壮志。正因为这样，我入狱时，这匾块依然悬挂在监狱中堂。这件事充分体现了白明善的智慧、胆略、信仰。一九三二年初，白明善同志终于被残暴的敌人处以绞刑，壮烈就义了。  　　在我坐牢的日子里，白明善同志所书写的这块匾的苍劲有力的笔迹，发人深思的含义，和他机智巧妙的斗争艺术，鼓舞着我，激励着我。使我时时感到他就在我们身旁。 　　在敌人黑暗的牢房里，流传于同志们之间的白明善同志的英勇斗争事迹，象一束光芒，象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激荡在人们的心中，成为我们在狱中坚持斗争的一面旗帜。 　　原来，白明善同志被捕后，敌人曾得意一时，以为可以得到许多他们所要得到的东西。各种刑罚都用尽了，一无所获的敌人才觉得他们碰上了最难对付的人。白明善同志一身正气，震憾了这群鼠类。为了捞到口供，敌人用夹板夹住他的双手，往指头上钉竹签，十指连心，鲜血直流，但他宁死不屈。听同志们说，他几次昏死过去，但始终守口如瓶。残暴的敌人不给他任何治疗。他两手溃烂化脓，惨不忍睹。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昂扬斗志，是一般人难以比拟的。 　　在狱中，白明善同志领导大家同敌人斗争，他担任教员，给同志们讲授马列主义理论，讲授共产主义学说的有关知识。他深入浅出的阐述，切中时弊的剖析，幽默风趣的语言，常使同志们听得津津有味。我坐牢时，他已经就义近两年，但同志们一说起白明善阐述过的理论，都是那样记忆犹新，印象极为深刻。这些都反映了他对同志们思想教育的效果。 　　监狱党组织的斗争使敌人十分恐慌，白明善同志更是敌人又恨又怕、最难对付的人物。面对残暴的敌人，面对各种酷刑，他没有丝毫动摇，而早已视死如归，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在这段时间，他书写了“拨云见日”的横匾，寄托了他斗争到底的信念，显示了他无产阶级的高尚情操。这是他留给同志们的遗物，激励着后人勇敢战斗下去。  　　一九三二年元旦过后的一天，白明善曾风趣地告诉大家，他做了一个梦，回了一趟家。一月二十一日晚上，敌人突然加强戒备，给所有牢房都加了锁，“政治犯”都钉上脚镣。不一会儿，敌人把白明善押出牢房…… 　　后来，监狱的看守曾说：“咳!白明善虽说是念书人，骨头硬得很!”“绞他的时候上来下去三次，什么都问不出来!” 　　狱中同志们给我讲起白明善就义的经过，称他“三绞三放”，最有骨头。 　　据同志们说，敌人把白明善带到绞刑架下，逼他说出我党地下组织的情况。白明善毫不理睬，敌人对他动用绞刑，绞昏过去，又放下来，再次逼问他，惨无人道地折磨他。明善坚贞不屈，依然毫不理会。恼羞成怒的敌人第二次对他用了绞刑，又放下来，敌人依然一无所获。最后，白明善同志为党的事业，献出了他的生命。 　　敌人的暴行，激起同志们的极大愤怒，为纪念白明善同志，抗议敌人的暴行，政治犯向监狱当局提出了三个条件：一、白明善的遗体必须送回他家乡高杰村安葬；二、政治犯要能看到报纸；三、增加放风时间，一天两次，若不接受全部条件，立即集体绝食。经过将近一个星期的绝食斗争，敌人被迫同意了这三个条件。 　　一九三三年我坐牢时，还可以在牢房里看到《中央日报》、《大公报》、《上郡日报》等报纸。每当有同志被送进牢房，大家都要讲述白明善同志的斗争事迹，就义经过。白明善同志的革命精神，教育、激励了无数后来人。 　　五十多年过去了，白明善同志始终活在我的心里。他的精神、品质，使人永远难以忘怀。几十年来，白明善同志的革命斗争事迹，始终是我向部队做思想政治工作、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素材。他是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是共产党人当之无愧的楷模。 　　(本文作者李赤然同志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空军副政委，现任全国政协委员) 　　(李君燕 宋新勇 整理) 　　 革命英烈/陕西省革命烈士事迹编纂委员会.—西安：《革命英烈》编辑部，19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