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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鄂西的游击战争(下)——解散党我不同意

刘树发，王小平

1933年1月12日，到鹤峰太平镇毛坝，开会讨论三个问题：一、恢复根据地和整顿红军；二、打一个县城，整理部队，休息；三、停止“肃反”。说是分局会议，实际只有夏曦、关向应和我三个人，其他人夏曦都不相信，宋盘铭也没有参加。其实，他对我和小关也不相信。事情是我和小关先商量，由小关提出的。第一个议题，恢复湘鄂边苏区没有争论。整顿红军就有争论了，夏说这个部队怎么整顿呀?他不相信党和红军，想重搞，觉得现在的红军不好指挥，不听话。争了很久，我说找个地方休息吧?他这才同意，第二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他怕打仗，我说没有仗打，周围都是团防，我们不打，没人打我们，有人打，我可以写个信叫他让开。第三个问题谈到“肃反”，争论得不得了。本来是我不同意搞，小关同意我的意见，他就批评小关“右”倾。 　　第二天(1月13日)到湖南桑植，又提到整理红军和停止“肃反”的问题。小关不做声。我说“肃反”停止一个时期，有了反革命再说嘛!夏不同意。这时我第一次向小关提出：“你当书记，我们开个会选一下嘛!看选他是选谁?”关批评我无组织无纪律，批评得很严厉。 　　占桑植后，覃辅臣①派人送信来，要我们不要打周燮卿②，说陈渠珍要让桑植、大庸几个县的地方给我们。我把信给夏曦看，他变了脸，说覃不可靠，是玩的手段。我说，我们拿到桑植一县也好嘛。覃过去是我当营长时的朋友，是我的二路指挥，我救过他的一家。夏不听，以后把宋盘铭、段德昌找来，都不同意他的意见。他只一票做结论，第二天打周矮子(即周燮卿)。当时怎么打仗嘛，部队疲劳已极，澡都没洗一个，发都没理一次，没有子弹，草鞋都没有穿的。 　　1月28日退出桑植，转往鹤峰开第二次毛坝会议。夏曦提出解散党，创造新红军。大家都不同意。我讲：“解散党我不同意。我在旧军队时就想参加党，到南昌暴动才加入。我只晓得红军是党领导的，解散党我不同意!别的道理我讲不出。”段德昌接着也补充发言说：“你把红军搞完了，苏区搞垮了，你是革命的功臣还是罪人?”宋盘铭也说：“我从小被党送到莫斯科，在莫斯科加入党。解散党我不同意!”小关不断地插话，想叫我们不讲。以后，2月中旬到走马坪又开会，还是这个议题，又加一个行动问题。夏提出打石门出澧州。我说这样一个队伍不能出去打仗，主张休息。 　　以后(3月24日)，到巴东县的金果坪就解散党了③，他提出莫斯利支部局的例子，而莫斯科支部局提出的是停止党的活动、清党。 　　3月间到麻水，段德昌、宋盘铭写信建议回洪湖。夏就说段德昌要带九师跑。当时九师在沙道沟，我说他不会跑，要跑还写信来。结果还是把他从邬阳关调回来，夏曦说段德昌是“分裂红军”，要“严厉打击”。头天提出批评，第二天就在金果坪把他杀了。以后，把王炳南、宋盘铭都捆了。在麻水我同王炳南谈过一次话，隔几米就闻到臭味，他身上伤得没一点儿好地方。我说王炳南没问题，应该放。夏非杀他不可，他把人整成这样子，怕结仇，非杀不可。宋盘铭是在七、九两师分开时趁夏不在，我说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好的地方。看看还好，就把他放了。以后夏曦不答应，在打黔江途中，还是把他抓来杀了。宋盘铭是个很好的同志。杀宋盘铭只有我一票不赞成，当时小关要是硬一点，可能杀不了。 　　红军“肃反”扩大化的错误，不只夏曦有责任，关向应也有责任。我没有参加肃反委员会，他们逮捕那么多干部，都不同我商量。逮捕段德昌、宋盘铭等同志，我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杀了段德昌以后，有的人说要是搞贺龙的话，就杀“家鞑子”，这是针对夏曦讲的。我说服了他们，不能这样搞。 　　夏曦，是“两头小，中间大”④。他原在湖南搞过学生运动，牺牲前在红六军团也做过一些工作，但中间很长的时间，他的错误是极其严重的。 　　①罩辅臣：即覃奏章，原是土著武装。参加红军后，贺龙怕他在“肃反”中遭不测，指示他离开部队，到湘西军阀陈渠珍处做统战联络工作。 　　②周燮卿：湘西军阀陈渠珍新三十四师一个旅长。 　　③1933年3月24日，湘鄂西中央分局在金果坪开会，决定解散红三军和地方的各级党团组织，撤销红三军各级政治机关。 　　④另有一个说法是“两头好，中间错”，这是对夏曦一生革命活动的评价。夏曦1936年2月在长征途中牺牲。 　　 贺龙口述自传/刘树发，王小平.—郑州：大象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