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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与研究 顽强的阻击战

    
    青化砭战斗后,胡宗南整编第一军和第二十九军主力由安塞掉头东向,企图以其十旅之众包围歼灭我军主力。
    我军在以歼敌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的作战原则指导下,运用“蘑菇”战术,待机破敌。彭总依据敌人急于寻我主力作战的心理,当即派出少数兵力对敌主力实行佯动,广泛开展游击战争,与敌周旋,而把我军主力转移到蟠龙西北地区隐蔽休整,以逸待劳,捕捉战机。
    敌之主力东进延川、清涧一带时,采用所谓“方形战术”,出动七八万人马,摆开几十里方阵,昼间逐山跃进,夜间露宿山头。但游行400余里,磨得精疲力竭,尚不知我军主力去向。
    彭总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分析了当时的情况:敌人经过十多天的“大游行”已经相当疲惫,士气沮丧,困难重重,我军则士气高涨,人心振奋。4月12日,敌第一军和第二十九军共9个旅,分别由蟠龙、青化砭向西北移动。彭总知此情况后,4月13日召开了旅以上干部紧急会议,研究作战部署。决定由我一纵队两个旅在蟠龙西北牡丹川、云山寺一线,摆开一个要“决战”的阵势,抗击敌军主力,而集中我第二纵队、教导旅和新编第四旅包围全歼敌之一三五旅。
    (一)
    我独立第一旅(欠三十五团,警七团临时配属)和第三五八旅,并肩担任牵制和阻击敌人援军的任务,旅部设在王家圪垯。4月14日拂晓,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和野司副参谋长王政柱来到了我们旅部驻地,王尚荣旅长走出窑洞举手敬礼,彭总微微点头,和王旅长握手。
    “尚荣同志,你们准荣备的怎么样了?”彭总走进窑洞后首先发问。未等旅长回答他又说:“看来,这次要打他一下。”说着走近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胡宗南令驻瓦窑堡的一三五旅南下,这给了我们打歼灭战的一个好机会!”
    王旅长站在彭总的左侧后,静听着彭总的指示:“青化砭战斗后,敌人搞大游行,到处扑空,董钊更急于要和我们决战。”停了一下,彭总又接着说:“好吧!就答复他这个要求。那么,你们一纵队就在这一线摆出一个决战的架势来。”彭总手指着图上蟠龙西北的榆树峁子、云山寺、元子沟一线说:“你们把他这一大坨坨吸引过来,这样,让我们集中力量歼灭由瓦窑堡南下的一三五旅。”他用右手按住图上的羊马河,显示着他的决心——绝不让敌人逃出手掌。
    王旅长不时点着头,表示他已领会了彭总意图。
    王旅长和野司副参谋长俯在图上,详细地观察着榆树峁子、云山寺、元子沟一带的地形,不时以他惯用的测图方法,用手量着图上的距离。
    彭总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低声地说:“今天的关键问题,在于你们能不能把敌人9个旅拖住……只要你们能拖到下午两点钟,问题就解决了,就算完成了任务。”
    王旅长坚定地回答:“没有问题,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并且把他刚才接到各团的情况,简要地报告给彭总。
    彭总亲切而严肃地说:“尚荣同志,你们今天的任务是艰巨的,又是光荣的。要告诉各级指挥员,要从全局出发。”彭总稍停顿了会儿,加重语气说:“你们要把董钊、刘戡的鼻子牵住,牵得越长越死,我们胜利的把握越大!你们如果能把二十九军阻击在羊马河以南,这次歼灭敌一三五旅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王旅长回答:“请彭总放心!”
    太阳爬上了东山头,曙光射到窑洞的窗户上,映得窑洞里通亮。时间已不允许彭总久停这里,他微笑着与王旅长握手告别。这笑容显示出彭总对自己部队的信任、对敌人的蔑视和对战斗充满着胜利的信心!
    (二)
    4月14日上午,敌整编第一军、整编第二十九军等部9个旅八九万人,在董钊的指挥下,沿牡丹川、云山寺一线的黄土山,从东南向西北,顺着山梁和沟渠遮天盖地地扑上来;敌人以为这下子找到了我军的主力,企图同我决战。顿时,在长达几十里的宽大正面展开了规模浩大的抗击战。
    我们独立第一旅担负牵、阻敌第二十九军4个旅的任务,三五八旅在我旅右翼,担负牵引敌第一军5个旅的任务。当时我旅的部署是:二团位于云山寺、安家嘴一线;警七团在二团的左翼,位于元子沟一线;七一四团为旅预备队。各团部队都以班排为单位占据着有利山头,控制着每条沟渠和道路。敌人的炮弹在山顶上爆炸了,掀起的尘土弥漫了山头,炸飞的土块不时砸在战士们的身上,而战士们忍受着疼痛,动也不动,仍然死死盯住敌人。
    战斗,一时比一时更猛烈的战斗,在考验着每一个战士。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边区人民的光荣任务,鼓舞着他们杀敌的勇气和决心。
    敌人象一群蝗虫满山遍野地拥上来,看起来气势汹汹,似乎有些吓人;其实不然,当我们的机枪开了火,手榴弹开了花,敌人就乱成一团。为了迷感敌人,我们同敌人争夺着每一个山头,常常是一个山头敌人三番五次的冲击,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才转移到新阵地。由于我们以运动防御顽强阻击,敌人更误认为是我军主力,缠住死死不放,并令一三五旅由瓦窑堡立即南下。
    (三)
    战斗进行到上午9点多钟的时候,东北方向传来沉重的炮声,用望远镜望去,远处浓烟滚滚上升。
    王旅长对身旁的李书茂参谋长说:“大概敌人已经进入我们口袋里了!”接着他发出轻松愉快的笑声:“哈哈!现在敌人完全按照彭总的计划行动了。”
    “是的,敌人执行彭总命令的准确性比我们并不差,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李参谋长幽默地说。
    坐在电话机旁的我们几个参谋,也哈哈地笑起来。
    午后,东西两边战斗都在激烈地进行着。
    野司的骑兵通信员送来东面的战况通报:“今日上午时,敌一三五旅沿瓦(窑堡)蟠(龙)大道南下。9时许,先头部队进至羊马河以北的三郎岔、石家坪地区,进入我方伏击圈,现已被我二纵队、教导旅和新编第四旅全部包围,正在围歼中。”王旅长看过后,令我把这一通报迅速转告各团,并让他们告诉全体指战员。
    旅通信科长向首长报告:“从无线电台监听到西安、延安和董钊指挥部的相互联络,十分忙乱。”
    王旅长听后考虑了一会,低声说:“恐怕是董钊已察觉到自己又走错了一步?!”他立即让李参谋长打电话告诉警备第七团注意,防止敌人向羊马河方向靠拢。如发现,要坚决堵住。并告诉其他团:“抓住有利时机,组织小分队出击,要把敌人死死拖住!”
    (四)
    当战斗进行到下午4点多钟时,又接到野司的通告:东面战斗进行得很顺利。下午4时左右,敌一三五旅全部被我包围在羊马河附近地区,在我军激烈攻击下,敌军很快土崩瓦解,4700余人全部被歼。敌一三五旅少将代旅长麦宗禹、四〇四团上校团长成耀煌、四〇五团上校团长陈简被俘。
    王旅长立即要我把这消息告诉各团。他敬佩地说:“彭总用兵真神奇,巧布迷阵,诱敌就范。”李参谋长也风趣地说:“彭总真辛苦!不仅指挥我们这两万多人,还要指挥胡宗南的20多万人作战。”参谋长的话,惹得我们大笑起来。
    此时,敌二十九军主力仍被我旅阻于云山寺、元子沟一线地区,只有一部进至羊马河以南,与被围之一三五旅仅相隔一道山梁,但终于未能挽救一三五旅覆没的命运!
    太阳已落西山,根据彭总的命令,独一旅除留侦察部队和敌人缠绕外,主力迅速秘密脱离敌人,向安定以北地区转移。
    部队虽然经过一天战斗的疲劳,但士气高涨。指战员都在称赞着彭总的英明指挥,有的说:“彭总指挥羊马河战斗可真是虎口拔牙!”有的说:“我看是调虎捉子吧!”“不管怎么说,我看胡宗南没有多久的神气啦!”

转战陕北/兰州军区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