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7日
    王观澜
    土地斗争正在陕甘广大区域中蓬勃地开展着。农村中几千年来未被摧毁的封建势力打倒了，封建的锁链粉碎了。农民夺取了地主阶级的土地，从半奴隶式的地位解放出来。大批勇敢的觉悟分子，更像潮水般的加入红军，涌上前线为抗日先锋，与日本帝国主义及汉奸卖国贼作战，以求最后的解放。无疑的这是共产党与苏维埃正确领导的结果。
    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才能使我们能够更顺利的领导广大农民群众武装走上抗日讨卖国贼的阵地上去。党中央在《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上，清楚地指出：“要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卖国贼，不争取占中国人口百分之八十的农民参加斗争的战线，是不能成功的。共产党与苏维埃一定要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为彻底解决土地问题，解除农村封建压迫而斗争。只有这样，才能动员几千万几万万的农民群众武装走上抗日讨卖国贼的阵地上去，才能使民族革命战争有源源不绝的补充，才能使日本帝国主义与中国民族反革命对于中国的掠夺对象——农民，变为反掠夺的中华民族革命军。”毫无疑问，这一指示，是完全正确的。我们不拿土地革命是中国革命目前阶段上的基本任务方面说明，就是拿要战胜日本及其走狗中国卖国贼，达到中华民族的真正解放与自由，我们也不能不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谁怀疑这一点，谁不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谁就不能率领几千万几万万农民群众武装走上抗日讨卖国贼的阵地上去。一切“赶走日本”、“争取中华民族解放”、“不做亡国奴”的口号都将等于空谈，等于幻想。中央苏维埃接连的粉碎了敌人四次围剿。五次战役中，能够给蒋介石一个极大的打击。中国工农红军，在敌人动员全国军事的政治的经济的力量，依靠日本帝国主义帮助，疯狂的进攻面前，不但不被消灭反而胜利的壮大起来，主要原因，就是满足了农民土地的要求，得到了他们的拥护。
    但是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决不是说共产党与苏维埃可以去跟农民跑，做农民的尾巴。却正相反，共产党与苏维埃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是为着整个的革命利益(当然农民的利益也在内)，为着中华民族的解放，如果做了农民的尾巴，那决不能领导革命到最后胜利的道路。历史的事实告诉我们，农民暴动如果没有无产阶级政党正确的领导，绝对不能彻底成功的。不是变节，就是自相猜忌，自相残杀，弄到一败涂地，不可收拾。苏维埃运动中土地斗争的经验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共产党与苏维埃坚强的正确领导，农民中某些落后的观念(如地方观念，姓氏亲戚观念，绝对平均主义，或个人私仇等等)就不能克服，土地斗争就不能正确的开展起来，甚至农民中某些阶层，特别是中农，不但不能热烈的拥护这个斗争，而且会害怕动摇以至避免或反对这个斗争。过去陕北的清涧、米西、子长、赤源、延水以及陕甘的某些区域中一部分群众表示害怕、逃跑，安塞有些地方的群众表示不安与害怕，里面固然有反革命分子故意造谣、捣乱，或从中破坏，但缺乏坚强的领导，某些农民的落后的意识未被克服，如弄得许多地方，对于富农等于采取了消灭的办法，把豪绅流亡逃跑等扩大化严重化，损害了一部分中农贫农的利益，不能不算是主要原因之一。
    立即根据党中央与中央政府驻西北办事处，对于富农政策的新的转变及土地斗争中一些问题的决定，切实的深入到群众中去。把过去阶级决定错了的，或土地财产错分了的分子，重新提到党的支部会上，或乡苏会议上讨论，最后召集村庄群众会(没有必要时，不应召集全乡群众大会)，倾听群众的意见，辨别群众的意见，给以正确的适当的处置。过去确实阶级决定错了的分子，应该立即纠正过来，并且尽量设法满足他们的土地要求。没收豪绅地主未经分配的土地及苏维埃公地、普通公地、剩余土地，应该尽先分配给这些群众，必要时，红军公地留的过多的地方，亦可划出一部分分配。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群众争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消灭农村中某些群众的不安现象。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群众率领到抗日反卖国贼的阵地上去。
    有些同志，以为“左”的错误总比右的好。右的要不得，“左”的总是革命的。例如有些地方，如果还有地主富农，没有清查出来，就一定要去清查。如果把中农贫农当作豪绅、地主、流氓或认为反革命，全家被没收了，这反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很明显的，这是错误的见解。这种错误见解，表示看不到左倾错误的严重性，表示看不到把某些中农贫农当作豪绅、地主、流氓是削弱了自己的革命力量，更表示看不到由这种极左的倾向所发生的许多坏影响。集中力量，反对与纠正极左倾向，是目前土地斗争中主要工作。只有开展这个斗争，坚决纠正极左错误，才能更有力的反对右倾，才能使土地问题得到彻底的正确的解决，才能动员更广大的农民武装走上抗日讨卖国贼的阵地上去。
    原载《王观澜文集》第54——57页，人民出版社，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