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古代的水利争讼与管理
责任者: 张会鉴,李厚之
渠堰管理,清乾隆时就引起地方官的极大重视。兴安知州刘士夫认为水利争讼,“其患在只知修渠,不知管理。”乾隆十五年勒石刊立的《万工堰碑记》强调:“堰渠一带有田之家,苦乐宜均,各宜恪遵定例,如有恃强凌弱,霸占水利及偷水利己害人者,察出即将已成石渠,开浚两丈长,五寸宽示罚。倘不遵者,禀官究治。”由于加强了渠堰管理,这一时期很少发生水利纠纷。嘉庆以后,管理松弛,水利争讼日起。叶世倬《续兴安府志》说:“虽有引水之渠,不谙管理之法,争水肇讼,或竟酿巨案,每隔一二年,辄有所闻,是未得水利而反受水之害矣。”其说辞虽有些偏颇,但在渠堰管理上,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以致引起争讼。其中较著者有:
1.棉花沟大济堰水利争讼案
汉滨区傅家河棉花沟大济堰水道争讼案,缘因棉花沟水注入大济堰,泥沙俱下,渠道壅塞,需费时耗工清淤。下牌不愿出工清淤,以生员罗维新等为首“将废古闸,强修渡水石笕”,这样,每逢棉花沟涨水,石笕不能宣泄,辄淹上牌田地庄园,因而与上牌王馥远等构讼。自道光二十八年至咸丰二年,前前后后闹了五个年头,直到安康县知县陈仅亲自踏勘现场,才据情判理,平息了这场纠纷。陈仅也因此写下了那篇著名的《大济堰棉花沟水道议》,受到了上司的嘉奖。
2.截河坝石王垱争讼案
汉滨区五里镇上截河坝(今刘家营)石王垱争讼案,因有人“占据上沟闸水,使下牌无滴馀漓,”下牌守水之人与上牌放水之人械斗致残。因此下牌居民持状,告到县衙,拖时半年不能解决,故告于兴安知府,回批“派定水例”,九日一轮,坝田八日八夜;山田一日一夜,周而复始。”并强调“自立例之后,务其各守尔典,不得恃强欺弱……如有紊乱者,许执字赴官,以违例究治”。
3.月河济屯堰争讼案
汉阴县涧池军坝济屯堰,系乾隆元年奉旨扩修,县批:“计水七日八夜一牌,八日七夜一牌,与水半分,燃香轮车。”道光三十年六月初四日,有监生沈兴洽者,“顿灭水例”,堰内武生刘绍兴等“将伊车打碎,并殴伊佃。”沈兴洽即捏词具控,知县连讯两次,皆因县吏与堰长一起作弊,未得结案。刘绍杰等具控知府,知府仍批“回厅”。又讯两次,仍然未得结果。至到咸丰六年,刘绍杰等又向新任知府具控,知府亲勘堰路,经过四堂审讯,才批示说:“该堰轮流放水,历来议有章程,沈兴洽何敢恃强截放,淆乱旧规?”断令“沈兴洽自应照众人公议之簿为断,不得以一人之地契为任。”“饬照旧轮(放水)办理,毋得乱规。”
4.玄古湾水口接堰讼案
紫阳县向阳太月乡垭子居民田维丰,为一己之便,强行阻拦堰水接水灌田,致下流涂丰盛无水可接。两造由此构讼而酿成械斗,争讼数年未能解决。后涂丰盛具控府宪,经详勘查讯明确,断令田维丰“依照旧章分水。”“不得在上面紧接水口处修堰截流。”
诸如此类的案例,各县均有,举不胜举,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有鉴于此,民间便自发地进行渠堰管理,并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如汉阴县凤亭堰制定的《公议放水条规》,就规定说:“凤亭堰水出自老龙池。一,凡放轮牌水者,不论斗数多少,皆必至老龙池接堰。若有偷安不登山接堰,徙放现成水者,准同众将他渠口封塞,分放伊水。二,本堰各有名分之水,有等强悍之徒,窥无人来,黑夜偷水,一经查出,投鸣堰长,酌水多少,分别轻重,议罚入公。三,已经分定之水,宜于各安农业,照数轮放。有等奸狡之徒,将平水改窄易宽,渠旁暗掏窟眼,为害不浅,一经查出,罚钱五百文入龙王会以充公用。四,佃户种田多者,皆有移此救彼之心,然水只得调下,不得调上,若有恃强之徒,遇水混调,不分上下。准众放水者,投鸣堰长,仍照常规,违者议罚。”制度井然,减少了争讼,致使各受水者咸得利益。
民间渠堰管理,在长期轮放水过程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实践中又不断丰富管理制度,使渠堰管理更臻完善。这期间各堰除了“堰长负责”“轮牌放水”外,还实行了“计时放水”“计量放水”,使制度更加行之有效。其中“计量放水”,更是以地亩多少或产粮多少受水,创造性地使用升、斗、石放水法,在主堰的各分渠闸口,横置一凿刻成若干大小不同分隔的石板,每一分隔为若干升、若干斗水量,各田按定量受水,绝不影响主堰水流。这种计量放水,比较先进,因此安康一些渠堰直到解放后仍在使用。
出处:安康百业史话/张会鉴,李厚之著.-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