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党中央以开展大生产运动和整风运动，作为抓住主要矛盾、克服经济困难的两个决定性“环子”。毛泽东同志后来说：“这两个环子，如果不在适当的时机抓住它们，我们就无法抓住整个的革命链条，而我们的斗争也就不能继续前进。”①三五九旅开发南泥湾，就是大生产运动这个重要“环子”的典型代表，以王震为旅长的三五九旅在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中取得了不凡的业绩，被当时的边区政府誉为“发展经济的前锋”，成为大生产运动一面光辉的旗帜，也成为自觉践行群众路线的模范。新的时代条件下，认真回顾以三五九旅为代表的垦荒者开发南泥湾的光辉经历，联系我们党坚持群众路线的优良传统，深深感到，南泥湾大生产运动蕴含着一系列丰富的精神和思想内涵。
　　一、主动减轻群众负担：群众路线的宗旨归属
　　1939年1月，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通过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等一系列反共法案，确定了“溶共、防共、限共”的反动方针，减少了对陕甘宁边区的经济援助以及八路军的军费拨款。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后，国民党政府停发了对陕甘宁边区的所有拨款，并通过严密的军事封锁断绝了边区的所有外援。日寇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加强了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解放区的包围和封锁。陕甘宁边区到了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用、冬天没有被盖的严重地步。在严峻的经济困难面前，根据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示，三五九旅于1941年3月进入南泥湾，开展了“一手拿枪，一手拿镐”的大规模的生产运动。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党早在1939年初就发出了开展生产运动的号召，自己动手，克服困难，减轻群众的负担。1939年1月，中央书记处会议做出了在边区进行生产运动的部署。2月，时任中央财经委员会主任的李富春受中央的委托，在延安干部大会上做了《加紧生产，坚持抗战》的生产动员报告。会后，各机关、部队、团体均明确了生产任务，制定了生产计划。按照中央军委的统一部署，包括三五九旅在内的各级部队制定了生产计划。留守兵团在1938年7月，举行了各兵团军政首长会议，决定开展生产运动。
　　因此，就有了1940年朱德带领相关工作人员、科技工作者多次考察南泥湾，并最终做出了让三五九旅以全建制的大部队方式，进驻南泥湾开荒生产的决策；就有了八路军总部炮兵团利用半年时间，打通了从延安通往南泥湾的道路；也就有了包括三五九旅、中央警卫团、中央党校、八路军总部炮兵团等19家单位最终能够于1941年很快进驻南泥湾开荒生产的辉煌壮举。我们党之所以能够未雨绸缪，在1939年年初就部署了生产运动，并掀起了生产劳动的热潮，体现的正是党的宗旨和人民军队宗旨的内在要求。
　　三五九旅开展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进一步密切了党群关系、军民关系、官兵关系，成为我们党、边区政府和人民军队坚持群众路线的典型代表，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时刻牢记宗旨意识，坚持为人民服务，不仅身体力行，减轻群众负担，而且关心、帮助边区百姓，切实维护群众利益，为人民谋福祉。王震曾回忆道：麻洞川老李家人生病，山上的糜谷成熟了却收不回来，我们的战士白天晚上搞突击，帮助老李把糜谷收在打谷场上；我们的一位战士病了，吃不下饭，附近的老乡把给自己儿子生蛋吃的鸡杀了，为战士炖鸡汤喝。②体现的正是我们党和军队拥政爱民的本色，以及与老百姓水乳交融的鱼水之情。老百姓说：“部队是八路军，我们是七路半，在紧张的时候，我们也是八路军了。”③
　　二、积极开展调查研究：群众路线的工作前提
　　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我们党一贯高度重视深入群众，重视调查研究，注重从群众中寻找智慧，并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三五九旅能够取得南泥湾大生产运动的巨大成就，展现出我们党和军队践行群众路线的强大魅力，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前提是积极主动地深入群众，深入实际，认真开展调查研究。
　　1940年9月，朱德邀请有关人员对包括南泥湾在内的边区政府进行了考察，广泛走访了包括当地居民在内的各方面人士，深入调研了南泥湾的地形、川道、土壤、水源、水质等各方面情况，认为在南泥湾可以实行“军垦屯田政策”，并将考察情况向毛泽东做了汇报，提议由王震率领三五九旅屯垦南泥湾。1941年春，朱德率中央直属财经处处长邓洁、三五九旅七一八团政委左齐以及技术人员，再次到南泥湾进行实地勘察，对南泥湾的开荒事宜做了详细的调查研究。此后朱德又先后6次来到南泥湾，实地考察和了解三五九旅开荒生产中的情况，并留下了“平川种嘉禾，水田栽新稻”的著名诗句。
　　王震旅长注重实践，凡事都要调查研究一番，南泥湾的荒山野岭、原始森林，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哪个地方适宜种什么，哪里有珍贵木材，他都了如指掌。据回忆，骑兵大队在李子沟办的牧场，就是他进行勘察时发现的。④三五九旅军政委员会的王霍回忆，1942年7月会议中，关于农业生产的时间计算，以及当年的农业生产计划，是王震旅长总结了三年来农业生产的经验，亲身考察体验，并在参加高干会议期间专门找延安、延川、延长等县负责同志谈话研究而写成的。⑤为更多更好地打造农具，集中部队、地方上的铁匠、木匠一起研究讨论，提高生产效率；为了在有限的条件下改善官兵伙食，集中北方各省有经验的同志，研究改进各种杂粮与大米、小麦的配合吃法，如做杂面馍、杂面窝头等饭食，既可调节营养成分，又节省了粮食。
　　经过认真调研，三五九旅还大胆采用了入股的方式发展生产。开办的军人合作社——大光商店，除公家资金外，大量吸收干部、战士入股。《解放日报》报道，最近旅长又号召全旅女同志积极生产，做工的有工资，带孩子的生产赚来的钱全归自己享有。一年的劳动每人都该生产出几万元，或投入合作社，按时分红；或用作资金，扩大生产。⑥七一八团团长陈宗尧把团部设在第一线，指导各连的劳动生产，组织开荒大竞赛，还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去各连队督促检查。
　　调查研究是我们党长期革命斗争的经验总结，正是有了朱德、王震以及三五九旅各级领导干部的亲临一线，深入调查研究，从而为三五九旅在较短的时间内顺利进驻南泥湾并很快地进入生产状态、迅速取得劳动成果打下坚实的基础，为三五九旅的全方位动员、以最佳的组织形式开展生产自给提供了重要的保证，也构成了深入群众、依靠群众、带领群众的群众路线重要的工作前提。
　　三、以身作则，深入群众：群众路线的最佳状态
　　三五九旅的前身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团，作为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革命队伍，三五九旅以善打硬仗著称，被誉为“百战百胜的铁军”。而在荒无人烟、条件艰苦、号称“烂泥湾”的南泥湾进行开荒生产，三五九旅同样做出了巨大的成就，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寻绎其中的原因，最重要且最为典型的，是其中所展示的各级领导干部以身作则、深入群众的良好风范。
　　当时作为身兼边区警备司令的王震，并不常驻旅部。但只要到南泥湾，王震总是扛着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把大号镢头，走到哪里，干到哪里。一位到边区采访的外国记者赞叹道：“王震旅长的双手像他的部下一样，由于劳动而生满了老茧。”他还亲自给战士们炒菜，用随身带的针线包给战士缝补衣服。旅副政委王恩茂在总结三五九旅的开荒工作时指出，我们的口号是：全体参加生产，不让一个站在生产战线之外；干部以身作则，不是指手画脚，而是动手动脚；上自旅长，下至伙夫，一律参加生产。⑦从王震旅长做起，三五九旅各级首长还取消了勤务员，除留下个别值班同志外，所有勤务员都编入连队参加生产劳动。
　　三五九旅各级领导干部深入群众，与大家打成一片。实际工作中，如果以班为单位挖地，则把连排干部配备到各个班去。团、营干部则分别下到各个连队。他们后来总结道：“干部一方面亲身参加去挖地，一方面注意整个生产中的指导，这是今年比去年开荒成绩好的一个重要原因。”⑧与此同时，还注意发挥共产党员的表率作用，据统计，三五九旅开荒过程中，挖地最多的劳动英雄80%都是共产党员，这些共产党员以他们的模范行动，影响了普通的战士。1943年5月26日毛泽东在延安干部大会上指出：“请同志们学习近日《解放日报》报道的陈宗尧、左齐两位同志的榜样。陈宗尧同志是八路军第七一八团的团长，他率领全团走几百里路去背米，他不骑马，自己背米，马也驮米，全团指战员为他的精神所感动，人人精神百倍，无一个开小差。左齐同志是该团的政治委员，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开荒时他拿不了锄头，就在营里替战士们做饭，挑上山去给战士们吃，使战士们感动得不可名状。我们全体党的干部，都要学习这两位同志的精神，和广大群众打成一片，克服一切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
　　以王震为代表的各级领导干部的率先垂范，以身作则，深入群众，身先士卒，带动和激发起全体指战员饱满的劳动热情，以及克服困难、不畏艰险的巨大勇气，取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丰功伟绩。三五九旅各级领导干部的以身作则，深入群众，也充分展示出我们党和人民军队践行群众路线的最佳状态。
　　四、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群众路线的精神结晶
　　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时，在没有房子、没有粮食、没有基本的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的情况下，硬是把一个荒无人烟的烂泥湾变成了陕北好江南。1942年，生产自给率达61.55%，1943年达到100%，1944年除满足自身需要外，还上缴公粮一万石，达到了耕一余一。此外，还打下了1048孔窑洞，建造了602间平房及大礼堂等建筑，做了近万件家具和农具，打井47口。办起纺织厂、农具厂、造纸厂、被服厂等十多种小型工厂，开办了大光商店。其中所体现的，就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这也构成了三五九旅践行群众路线的精神结晶。
　　南泥湾大生产运动所体现出来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代表了无产阶级先进政党及其优秀分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是中国共产党性质的集中体现，是共产党人宗旨意识的生动展现。正是依靠这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才使南泥湾焕发出“平川稻谷香，肥鸭满池塘，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这样极大的物质能量，激发起广大军民巨大的创造力和劳动热情，谱写出一曲群众路线的辉煌颂歌。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访问延安后写道：“党的负责干部住在寒冷的窑洞里，吃着简单的饭食，凭借微弱的灯光，长时间的工作。那里没有讲究的陈设，很少物质享受，但是住着头脑敏锐，思想深刻和具有世界眼光的人。”事实证明，正是有这样一批引领时代潮头的共产党人，才创造出在艰苦的条件下不仅战胜严重的经济困难，而且凝练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延安精神特质，在真诚地服务人民、切实减轻群众负担、密切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方面，展现出抗日革命根据地的精神风貌。毛泽东1939年9月16日在回答国统区记者的联合采访时说：我们抗战主要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⑨“我们的方针要放在什么基点上?放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叫做自力更生。”⑩
　　1943年9月，毛泽东以欣喜的心情来到南泥湾视察，看到三五九旅开展大生产运动的显著成果，深刻地指出：“困难，并不是不可征服的怪物，大家动手征服它，它就低头了。大家自力更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目前我们没有外援，假定将来有了外援，也还是要以自力更生为主。”延安时期，面对严重的经济困难，我们党、边区政府和人民军队为着切实减轻边区群众负担，紧紧依靠自己的力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仅在开荒种地、促进粮食生产方面做到了自给自足，战胜了严重的经济困难，而且在工业、商业、手工业、运输业等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大生产运动所形成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南泥湾精神，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奋斗历程中，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新中国成立后，南泥湾精神同样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得到继承和发扬。
　　今年3月中国浦东、井冈山、延安干部学院开学典礼上，中央政治局委员、中组部部长、三所干部学院院长赵乐际指出，艰苦奋斗是共产党人的传家之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凝聚人民群众的精神力量，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保证。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闭幕式上，习近平同志强调：全体共产党员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要坚定理想信念，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弘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党的十八大郑重向全党倡导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良好风气，以优良党风凝聚党心民心、带动政风民风；坚持群众路线，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新时代的今天，我们党带领全国人民不懈奋斗，社会的物质条件和生活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延安时期所面临的物质和经济上的困难已经成为历史的回忆，但时代和环境改变了，生活条件改善了，作为延安精神重要方面的南泥湾精神不仅不能丢，还应赋予延安精神、南泥湾精神以新的时代价值。回顾70年前那段火红的岁月，深深感到，三五九旅开发南泥湾所体现出来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南泥湾精神，作为群众路线的精神结晶，必将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在实现“中国梦”的伟大时代放射出新的光芒。
　　(作者单位：中国延安干部学院)
　　①《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06—1109页。
　　②1972年11月王震重返延安时的回忆。见任勇编著：《南泥湾》，陕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63页。
　　③《解放日报》1943年2月27日。
　　④侠静波：《王震同志在南泥湾》，见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湖南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编：《南泥湾》，湖南出版社1995年8月版。
　　⑤王霍：《关于三五九旅军政委员会领导部队生产建设的一些问题》，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湖南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编：《南泥湾》，湖南出版社1995年8月版。
　　⑥《解放日报》1943年11月19日。
　　⑦王恩茂：《三五九旅的开荒工作》，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湖南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编：《南泥湾》，湖南出版社1995年8月版。
　　⑧王恩茂：《三五九旅的开荒工作》，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湖南省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编：《南泥湾》，湖南出版社1995年8月版。
　　⑨《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⑩《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