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学生纪念“一二九”的伟大救亡运动//《救亡线》第三期
自去年十二月九日，北平学生为反对华北伪组织的游行示威运动，及作第二次大请愿时，我们华北的高级长官竟命军警武力来镇压，可怜三百余爱国的同学竟遭大刀水龙的伤害。
一年了，所谓防共自治运动扩展到平津察冀，甚至于成立了“冀察政府”，半壁山河，为敌所有，难道我们还要一误再误的任敌宰割吗?绥远的抗战正在激烈，难道我们在坐视孤军抗战吗?不，所以我们要继续“一二九”北平同学英勇的精神，请求政府，赶速出兵援绥抗敌，这才是我们纪念“一二九”的重大意义。
现在我们把学生纪念“一二九”伟大救亡运动很简略的报告大众：
西安空前的全体学生请愿发动了，大家齐集在西北剿匪总部的大门前，悲壮震天的口号，潮水般的涌到街头，火山终于爆发了，数年来被压迫在火山下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怒吼钻入每个市民的心里。
寒风冷不了我们的热血。
东北大学来了，他们喊着沉重的口号，像针一般的刺进每个人的心深处，那样的酸!痛!数千个西安同学响起一阵呼声：“欢迎东大同学!”并高呼着：“东北武装同志打回老家去!”一会儿数千个头颅昂起，无数的旗子举摇，数千声怒吼合成一声巨“雷”：“要求张付司令出兵援绥抗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同时，在我们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发生了一桩很大的惨案：就是东关的东北竞存小学学生予备汇合民立中学出发与会，可是他们，却被警察们深深的包围了，他们在高呼“欢迎军警抗日”! “欢迎军警参加请愿”!
“我们都是中国人!”
“阻止爱国运动的人就是汉奸!”
可是，这时候的军警们的回答是：
“我就是汉奸!”……于是小学生们的血怒崩了。
“轰、轰、轰!”“打倒汉奸!
“冲过去!”
劈拍劈拍……的十多声枪声里，倒下三位爱国小英雄，打伤了不同的地方，流出同样鲜红的热血。其余的冲出了桎梏的包围，进入了大东门，一气的赶到南院门，和其他十多个学校集合在一块儿，真是什么言语也形容不了大家相见的热情啊!
我们的主席团开始请愿了，接着大家喊：“欢迎张付司令援绥抗日!”“欢迎东北军打回老家去!”可是，不久的时候，主席团请愿代表出来了，报告大家说：张付司令去临潼赴会了，话毕，于是一阵激烈的心愿摧使着又呼：
“到临潼去直接向委员长请愿!”
“好，就这么办”
“死也死在临潼!”
接着便到省政府及绥靖公署请愿，而邵主席对于所请事项全置之不理，反责戒大家要守规安心读书，并对警察暴行，认为应该是出自学生之过，在群口的辩证中，邵先生老羞拂袖而去。绥署由李参谋长代见，答复甚为恳切。于是大家像一条铁练般的链着向临潼进发。
大家从早晨空着肚皮来，但虽到下两点的时刻，是感不到一点疲乏与饥饿，只知道这是强有力的团结。
大队前面的交通队出发了，紧接着回报是中山门封锁了。于是大家北向走中正门，可是一个什么“督察长”骑着自行车加快马力抢过大队到中正门去布置警戒封城。在远远的便看到中正门在紧骤的闭合了，军警们防守着水泄不通。大队到门前高呼着：
“欢迎军警参加请愿!”
“欢迎军警保护爱国运动!”
“欢迎武装同志援绥抗日!”
军警们的心真的受了感动，态度缓和了许多喊：
“我们都是一条战线的战士啊!”
“我们何尝不想与敌拼命?”
“但是……”
“欢迎军警……欢迎……轰轰……”
在轰轰的怒吼声中，中正门被我们冲开了，大家高举臂膀，张大了嘴唱：
挺起了心胸，团结莫要松
……
轰、轰、轰!
黑鸦鸦的人群像潮水般滚滚流出，天空中啸着第一次凯歌：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前进!前进!”
大队出了城，向临潼进展。
走了十多里的路程，直到十里街亭的时候，后面忽传张付司令赶到了，并且还有很要紧的话对大家讲。
张付司令显着很匆忙的样子，轻装独行的站在土崖上，于是大家集拢起来听讲——没有一点声息。
“同学们!同乡们!诸位爱国的热情，深深的感动了我，这么冷的天气，你们挨着饿去临潼请愿，这使我个人难受了!……今天我敢肯定的答复你们，我张学良至死还是抗日的，不但你们现在要求我出兵，要求政府出兵绥远，而且我自己也在极力请示中央抗战的……诸位!我张学良若不出兵抗日，任凭诸位将我处分，我也是自甘领受的。”
“欢迎张付司令出兵抗日!”
“拥护抗敌领袖!”
“拥护抗日政府!”
一阵止不住的欢呼和手掌的雷鸣，有的喜欢得流出了眼泪。接着：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的要求，我是完全的接受，或者还能做你们的一个请愿代表，我即刻将你们的意思传达在临潼的蒋委员长，至少我比你们有效力，你们如若不信，……等看三五日内便有事实的表现答复你们，我是绝对不会欺骗诸位的……天黑了，你们如信服我张学良的话，那么就请你们回去吧!”
“好……好……”
“好……”
“拥护抗日的张付司令!”
夜来了，在黑暗的掩护下，数千条健壮的黑影高唱着，走回空了四五个钟头煤炭的锅炉。
注一：临潼距西安五十余里，委员长近日居此。
注二：“空了四五个钟头煤炭的锅炉”喻走空了学生的西北古城。
(原载《救亡线》第三期)
西安事变资料选辑/西北大学历史系中国现代史教研室，西安地质学院中共党史组，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合编.—内部出版，197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