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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民与古城驼运

包山 王晨


  清末光绪年间至民国22年,骆驼作为主要交通和货运工具,为繁荣新疆古城经济,沟通新疆和关内、外蒙之间的贸易往来起了重要作用。而回民在古城驼运业中的业绩却鲜为人知。
  古城回民从事驼运业的人,大部分来自山西,还有来自宁夏、甘肃的。最为知名的驼运户有:陆二宝、陆廷宣、陆廷荣、陆廷举。陆家养驼700多峰;狄玉才、狄玉胜、狄玉金弟兄3人养驼 600多峰;马义养驼600多峰;马振威、马振云、马振鸿养驼200多峰;王河、王同弟兄俩同杨五旦合养驼350多峰;马顺、马恒(绰号马铲子)养驼550多峰;曹大个与其子曹万金、曹万银、曹万库养驼150多峰;王长汉、王生贵养驼400多峰;孙文茂、孙文奎、孙文喜养驼150多峰。除了上述养驼户外,小帮还有马琪、杨生瑞、马生福、包山等。在数十年间,古城回族中有20余家驼运业主,他们养的骆驼约有五六千峰左右。
  当时古城的驼运业分为帮。一个帮有三四顶房子,每顶房子有骆驼100峰左右。驼户大都是掌柜雇用来的。
  当时在驼户中流传着《驼户日月难》的一首歌谣,其中唱道:
  驼户的日月难,自做吃来自做穿。
  挨饿受冻鞋跑烂,还得自己连。
  头发千条线,自己梳来自己辫。
  困乏身子懒,毛盖子锈成毡。
  好不过春月天,好不过春月天。
  遍地的青绿惹人烦。
  抬头见哀雁,两眼泪不干。
  不提家眷还倒好,提起倒把心搅乱。
  好不过夏月天,好不过夏月天。
  太阳出来照西山。  
  织不完的毛口袋,补不够的骆驼鞍。
  渴的咱头发昏,晒的那石头烂。
  骆驼只是把毛脱,咱把身上皮脱干。
  好不过秋月天,好不过秋月天。
  庄稼熟了人喜欢。
  只怕骆驼又起场,一天两搬鞍。
  跟上掌柜连夜转,又不知道走哪边?
  站大了半夜歇,站小黑了水。
  忍饥挨饿得了病,想家千里路遥远。
  好不过冬月天,好不过冬月天。
  天气寒冷雪满滩。
  冻的咱们肉皮绽,跑得咱们两腿酸。
  房子搭起来,动手快和面。
  肚子哄饱睡,早歇好安然。
  五更起来抓骆驼,贼打火烧又是喊。
  驼户的日月难,一年四季不得闲。
  哎哟哟,驼户的日月难,一年四季不得闲。
  这首凄惋催人泪下的歌谣,道出了驼户生活的艰难。当然驼户干的活又苦又重,他们的待遇也还不坏,驼户们还是愿意干下去。因为这些驼户在为东家运货的同时,可以靠用自己挣来的几峰骆驼驮上自己采办的货物,夹在整个驼队中往返买卖。这样一来,他们来往运货获利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驼户们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如达到有几连子骆驼时,自己就可雇驼户拉骆驼,离开原来的东家另外干了。古城的运货驼队主要来往于晋、陕、甘、津、迪化、外蒙等地。我的驼队专去外蒙的前后营,每年可以跑六七趟。
  往来于商道上的驼队,长年贩运的货物有布匹、皮毛、干货、药材、烟酒、黑白糖,有时也驮运军粮、军草。每峰骆驼可驮约 320至350斤货物。如果驼运的是货主的食物,驼户在途中可以食用。驼队到达目的地,收货人清点时,食物经常是只长不短。可见当时货主发货时就把驼户消耗部分留出来,打的折扣是很足的。有时驼队也从外蒙转道苏联用新疆的皮毛换回苏联的布匹、石油、自行车、缝纫机以及小物件熨斗、煤油灯、铁锅之类的物品。为了躲避当局的监视,驼队走的是偏道,多沿沙漠边缘而行。有时要过关卡,便推到晚上过关,在几里路外就摘掉了驼铃。骆驼此时也显得通人性,走得极快,蹄子放得很轻,连喘气声都小了。通常这些过关的驼队不易觉察,但也有被关卡拦住而遭厄运的。如王长汉400多峰骆驼驮着货途经甘肃被截,货被没收,本人连惊带吓,返回绥远后不久便死去。还有的驼户被当局扣压,遭受重刑而失去了性命的。如孙文茂可称为当时古城的大手笔,能写一手漂亮的字和文章,不知运了啥犯禁货物,被盛世才抓去拷打致死。
  古城驼运业在南来北往,东返西运的长期发展过程中,不是一帆风顺的,也曾遭过几次浩劫,其中回民运业的损失也极为惨重。第一次是1930年(民国19年)马仲英率兵入疆,百姓为躲避战乱而纷纷逃难。在逃难过程中,难民受一小部分人的挑唆,有人便趁火打劫,对驼队进行拦劫和哄抢。第二次是1944年(民国 33年),由于匪患猖獗,驼队在行进途中每每遭到突然袭声。有的连人带驼一起抢去,落得人财两空;有的骆驼被抢,如马生福等3人,骆驼被抢后,连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扣了几天,给了两峰烂背梁的骆驼和几件破衣服放了回来。再如我被土匪抢后,差点丢了性命。
  遭了这两场浩劫后,古城驼运业日趋衰落。一部分回民骆驼队被抢后,变卖家产回了家乡。有一部分人苦度光阴,仍以短途驼运为业,直至全国解放。
  《西北回族与伊斯兰教》 (第四章 历史悠久的工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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