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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禾原

赵 剑


  古城西安与终南山之间有一道高耸的土原,名叫神禾原。神禾原上地面平坦,麦浪起伏,一望无际,仿佛是一绿色的海洋;那绿树环绕的一座座村落,恰如绿海中的一座座岛屿。潏河从南、滈河从北贴原而流,直到神禾原西麓香积寺塔下合成一条巨川,直奔渭河而去。香积寺是佛教的发源地,每天都接待很多的游人和香客。这里山川秀丽,风光迷人,自古以来就是游览的胜地。
  那么,为什么这道原被叫作神禾原呢?相传,古时候这原上就是长安城郊著名的“粮仓”之一,这里盛产小麦、玉米和小米。尤其是小麦,粒大颗饱,磨出的面粉又白又有性气,擀长面、蒸馍馍,都非常好吃。有一年秋季,长安地区遭到百 年不遇的大旱,河干了,井枯了,人们哭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滴了!这一年颗粒无收!留下的麦种也被饥饿的老鼠抢食一空!眼看种麦时节到了,老天又慈悲地下了几场透雨,地里的墒正适合播种,但万事惧备,只欠麦种!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农夫难种无种之田”!咋办呢??麦子种不下,明年吃啥?还不得有人们活活的饿死!人们无法可想,只得向大地主郭百万借麦种。
  这郭百万,外号叫郭白眼,人们都背后叫它“白眼狼”。是方圆数十里有名气的大财东。他前胸突出后背驼,比碌碡还粗的肚里,装满了坏水。郭白眼见人们都向他借麦种,肚里的坏水一翻腾,计上心来。他挤出一丝笑容对来借麦种的人们说:“大伙都是乡里乡亲的,好说,嗯——好说。麦种三天后我借给你们,借多少都行。只是有一个条件,明年夏收以后,借一斗的要还两斗,借一石要还两石,如果还不出来,你们各家的田地可就归我郭大爷了!就这样,要借的借给,不借的请便”。
  条件虽然苛刻,但大伙别无它法,只有借他的,再说“一斗还二”又是当时高利贷剥削的通例。于是一家家农户都与郭白眼签了借约。说好了三天后来拿麦种。
  人们走后,郭白眼派人把要借出去的麦种全部量出来,一锅一锅装进大蒸锅里蒸熟、晾干。三天后,人们运走了麦种——善良朴实的人们哪里知道,他们借来的是蒸熟了的麦粒啊!人们趁着地墒好,不误农时地把麦种播进地里。”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地里没长出麦苗,却长出了杂草!人们扒开土,拨出麦种一看——全沤烂了,变成粪了!人们愤怒了,成群结伙地去找郭白眼辩理,郭白眼早有准备,从京城里请一伙官兵保院护宅,对农民进行镇压……
  原上有一位名叫王憨娃的年轻后生,无父无母无家口,独自一人度日月。他也借了郭白眼五斗麦种播在自家和租来的十八亩地里。结果也是不见麦苗出,但见荒草长!王憨娃气得哭都哭不出眼泪!他提着把砍柴刀要找郭白眼拼命,乡亲们死拖硬拽地劝下来——去也是白白送命哇!于是他凭一把柴刀进山砍柴挣饭吃。他白天砍柴,晚上在地里转游,他总是拨开荒草仔细地搜寻着—— 看有没有麦苗长出来?!但是每次都是失望!
  一天,月光正明,憨娃又走到地里转游,月光下,他看见了一棵“草”在熠熠闪光,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棵麦苗!真是十八亩土地一棵苗啊!王憨娃喜出望外!绕着这麦苗转了几十个圈圈,才回家去睡觉。第二天,他又是给麦苗施肥,又是灌水。全村的乡亲们听说,也都跑到憨娃的地上观看。老人们说:“这棵麦苗命大,必定福大,要憨娃好生务弄。还有人说,这是天下穷人的一棵争气禾苗,一定要好生经营!憨娃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夜里干活挟上一领席一床被子睡到地里去了。郭白眼听说,也赶来探看,他看见这孤独一根苗,不由得冷笑了:“一棵苗,别说活不了,就是活了结上五六十颗麦粒,还不够麻雀啄的呢!”他不以为然地转身走了。
  再说这棵苗,有憨娃和全村人的经营,长的好快,几天时间就长了十几丈高,把原上活了几千年的白果树山超过了!十天半月以后,就长得看不见梢了!于是人们就称这颗禾苗为“神禾”了!全村的人给它上粪浇水都有点不够用了,附近十村八寨的乡亲都来帮忙——“神禾”,是穷人的指望啊!
  郭白眼听说,气的白眼直翻,差点儿闭了气,他派出打手和城里来的兵丁去砍“神禾”,十村八寨的乡亲都举起锄头、铁锹、梭镖、砍马,保护“神禾”!憨娃更是脱了个光膀子,手举明晃晃的铡刀片子,象一尊铁塔似地守在那里!官兵和打手们见人们要拼命,吓得谁也不敢走向前去。
  郭白眼派人给井里下了蒙汗药,守卫“神禾”的憨娃和众乡亲被麻倒在地。郭白眼亲自带人去找“神禾”!但是任他们刀砍,斧锯,“神禾”上连个疤都没留下!郭白眼命人在“神禾”周围堆上柴禾烧!似烈火上升变成大雨,劈头盖脑地淋下来,火熄了!憨娃和众乡亲也被雨淋醒了。大家奋力赶走了郭白眼和一些家丁打手。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的五黄六月天,“神禾”上的麦粒成熟了——黄灿灿、金晃晃,好象一座直插云端的大金塔!每颗粒都有一间厦房大,王憨娃和众乡亲们反而犯愁了:这麦可怎么割,怎么打,怎么收呢?!
  夜里,月光如水。王憨娃在“神禾”旁,望着高耸入云的“神禾”出神;“神禾啊,好神禾,咱们怎么收你呢呀?……
  “憨娃,不要发愁,我来了……”神禾”顶上传来清脆悦耳的回答声。憨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从“神禾”顶上飘下采一位美丽的仙女。对他说:“我是神禾仙子,蒙您厚受,今来与你成亲过日子……”
  憨娃也像老朋友似地迎接她,他俩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要知道他俩已整整相爱了半年多啊!神禾仙子用手一指“神禾”,喝声:“倒!”那“神禾”便应声倒下,穗上的麦粒一颗颗地滚下来,裂开了,里边是家常的小麦粒儿,一颗麦穗的小麦就足够装满一粮仓呢!他俩双双走进村去,叫醒众乡亲来运麦子……
  这样,十村八寨的乡亲们都过上丰农足食的好日子。大伙和乡亲们为憨娃和神禾仙子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俩人夫唱妇随,过着和谐、美满、幸福的生活。
  从此以后,这个原就叫作“神禾原”了!
  

出处: 《西安风物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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