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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巨匾

赵 剑


  西安市中心的鼓楼上,悬挂着两块大牌匾。面对竹笆市的那块牌匾上写着“文武盛地”四个大字。面对北院门的那块牌匾上写着“声闻于天”四个大字。这两块牌匾,使鼓楼显得更加壮丽。那字写得苍劲古朴,笔力不凡,人们看了,不禁啧啧连声,赞叹不已。那么,这八个大字出于哪位大书法家之手呢?请听一段流传于古城的传说。
  那还是唐朝的事:一天,鼓楼重修竣工,武则天皇帝为了表示庆贺,在鼓楼上大宴群臣。他们一面肥吃海喝,一面瞻仰金碧辉煌的伟大建筑。渐渐地则天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群臣颜面失色,不知如何是好,皇帝的心思,谁敢妄加猜测、询问呢?武则天心绪不快地说:“细观此楼,寡人总有画龙未点睛、塑佛未开面之感,这鼓楼上好象缺少了点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请爱卿们代寡人思之,谁要能先奏上来,寡人重重赏赐!”
  文武百官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想不出来,大臣狄仁杰仰首寻思着:飞檐彩画,红漆柱,琉璃瓦,珠宝古玩,名人字画,一样不缺啊!他一面细细察看,一面弹冠寻思,忽然一道灵光在脑袋里一闪,他急忙向前一步,奏道:“依臣思之,少两匾耳!”
  “对!就是少两块题字的牌匾嘛!狄爱卿功劳不小,赐御酒十瓶,供爱卿增慧。” 
  狄仁杰谢了赏,又奏道:“臣不才,已拟好匾文,不知陛下可愿听闻?”
  “快奏上来,快奏上来!”武则天连连说道,脸面上又有了喜色。
  狄仁杰说:“南匾书‘文武盛地’四字;北匾写‘声闻于天’四言,敬请圣躬定夺。”
  武则天说:“妙哉!王匠急速做匾,即席写好,挂上鼓楼。”
  君令如山倒。酒未数巡,能工巧匠们已做好了两块长十丈,宽两丈五的巨匾,只等着在上面写字了。大臣们没有一个敢接这个差的。武则天十分恼怒,下令把长安城里所有的书法大师全都找了来,要他们当庭献艺,并许下了高官厚赏。但数以百计的书法六师,谁也不敢应承,为啥呢?因为写的字太大,一个字两丈见方。哪里有这样大的笔?就是勉强做成巨笔,谁又有这样的巨手去书写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写好了,龙颜大悦,既能做高官又能得重赏;若写不好,那就会被判欺君之罪!瞧!周兴、来俊臣两员酷吏正在冷笑,他们是在等候倒霉鬼来试试新刑具呢!寂静,令人心惊胆寒的寂静!谁也不敢大出一口气,人人知道女皇喜怒无常,都不愿意应承写匾的事,急盼有个人出来应承,把女皇应付过去,如果没有人应承,扫了她的兴,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当儿,有一个扫地的杂役,在殿外清扫做匾留下的锯末刨花,他听工匠们议论说:“整个京城都没有人敢在大匾上写字,皇帝正在发愁,待会儿她发了怒,说一声要杀人,大臣们还不是拿咱们做替死鬼!……”
  听到这儿,那清扫杂役停住扫地,凑上来说:“不就是在大匾上刷几个字么?那容易!哪位老哥给上头说说,咱能写,这一写,不就给大家解了难场么……”
  “你当这是好差么?扫完地下去吧,能逃过一命算一个!”一个老工匠好心地劝说道。
  “咱真的能写,不是骗人,一写就……”
  不等那杂役说完,一位性急的工匠火了,吼叫道:“你是想银子想疯了吧?别在这儿连累别人!快滚!快滚!”这一喊,惊动了楼上的圣驾,御林军象箭一般飞出来,一拥而上把杂役和十几个工匠一齐绑了,推倒在地,不由分说,就要斩首。杂役一看,自己果然惹出大祸,心里老大不忍,便大喊大叫起来:“你们斩了我,就没人写牌匾了,请把工匠师傅们放了,我来写……。”
  狄仁杰听到这话,赶忙上前奏道:“陛下息怒,我看这个杂役,面貌不俗气,气度非凡,说不定是个书法大家,让他试试吧,不行的话,再斩不迟。”
  武则天袍袖一甩,说:“既然如此,让他写来。”
  杂役说:“回大人,小人自带有笔,叫人提一桶漆来就行。”
  狄仁杰命人提来一桶黑漆,杂役捡起扫帚伸进漆桶,蘸上黑漆,双手紧握扫帚把在大匾上写起来。大楼里一片寂静,只听“唰唰唰”的运“笔”声,只见大“笔”在杂役手中兵团动,把大臣和书法大师们看得眼花缭乱,眨眼间两块匾写成了。
  武则天见字写得足有两丈见方,苍劲有力,赞不绝口,随即给以重赏。
  那杂役按过一盘盘黄金、玉帛,把全部赏赐分给那十几位工匠,自己分文不留,提着扫帚扬长而去。
  后来狄仁杰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那人从小清贫,充当扫地杂役,他酷爱书法艺术,无钱买纸买笔,就以扫帚为笔,在扫地时练习书法,几十年如一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草、隶、篆样样写得出众,是埋没在草莽间的第一流书法大师。
  

出处: 《西安风物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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