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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骨蒜智斗梁百万

杨新定 张相永


  清乾隆年间,澄城县西北乡有个外号叫独骨蒜的蔺姓农民。他心直性耿,不畏权势,好抱打不平,四乡的穷人都很喜欢他。豪绅、老财虽然恨他,但对他无可奈何。
  独骨蒜家里穷得叮当响,35岁还是光棍一条,他平日给地主扛长工,打短工,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大多济了穷哥们。村里人有困难,他总是解囊相助,穷人受气蒙冤,他就舍命相帮。有一天,他去一朋友家路过良辅河村,听到有个人家哭声凄惨,他便上前问众人:“这家出了什么事?”一老者长叹一声说:“你还是走你的路吧,别问这事”。他感到奇怪,越发要问个清楚,那长者只好告诉他说:“这家的男人名叫刘五,因还不起梁百万的冤枉债,昨晚被拉去打了一顿,今早抬回,便咽了气,这阵儿,正准备埋人哩!”“他家还有何人?为什么不去官府告状?”独骨蒜圆睁两眼大声追问。老人回答说:“刘五一死,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连吃的都没有,哪有钱去县衙告状?再说,梁百万有钱有势,告不倒还要遭殃?”有人插话说:“告啥哩,告槐树不结皂角!穷的叮当响,浑身肉没四两,把人埋了算了!”独骨蒜一听,不以为然地说:“人命关天,这样的事难道算了不成?你们村的人总得主持公道,替死人说句公道话才行!”说得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有个胆大的说:“我们大家的心里想着替刘五伸冤,怎奈梁百万钱粗气大,穷人的命在财东眼里不值一条毛驴价!你就告到官府,也休想损人家一根毫毛。再说,鸟无头不飞,有个打头的我们刀山火海也不惧”。独骨蒜一听,攥紧拳头说:“梁百万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枉活人世。”众人见他气得剑眉倒竖,豹眼圆睁,便故意激他:“算了吧,你与刘五非亲非故,梁百万可不是好惹的,咱人穷装个鳖就过去了,你少管闲事。”他一听这话,恰似干柴碰到了火星,劈里啪啦地烧了起来。他红着眼说:“不叫我管,我偏要管”。
  话音刚落,他便气冲冲地走进刘家大门,径直跑到灵堂前,爬在死人尸首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大哥,大哥,屈死的大哥呀!”帮忙的人只当他是刘五的什么亲戚,忙上前拉起来劝他莫哭。他用衣襟抹把泪,追问:“我嫂子在哪里?”有人将刘五的妻子叫来,他一见刘妻二话没说,就上前打了两个耳光。刘妻正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这两巴掌更打得她晕头转向,糊里糊涂。独骨蒜泪流满面地指着刘妻说:“我为啥打你,你心里知道,我大哥叫人逼死,你不给我报,你安的啥心?瞧不起我?我今天专门找你算帐来咧!”众人急忙劝说:“你嫂子遇事心思乱,一时忘了你,请你莫要计较。”独骨蒜反问道:“不要计较?我二人结拜兄弟已有20余年,他来我往,我嫂子她不是不知道”。众人信以为真,都陪着他流了泪。接着,他又叫了声:“嫂子,我大哥是怎样被人逼死的?”刘妻这才端详这位突如其来的“贤弟”,她左看右看认不得,丈夫在世时也没有向她提到过,但在众人面前又不好明问,便鼻一把,泪一把地把丈夫被逼死的经过诉说了一遍,并说梁家财广势大,这冤枉难伸,只好悄悄埋人。独骨蒜听毕说:“嫂子你看我大哥无故被梁百万打死,你这样不言不语、不明不白地埋人,不光教人笑话你刘家无人,连贤弟我也带挟上了。小弟不才,倒想和梁家见个高低,与大哥鸣冤报仇,也不枉我兄弟相好一场。”众人一听,感到刘五的这位贤弟是个有骨气,讲义气的人,但对告梁百万的状却直摇头,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刘妻说:“只怪咱人穷命贱,咱斗不过人家!”独骨蒜一听,拍腔子说道:“大伙都不要怕,天塌下来我一人顶,告不倒梁百万,我不是爹娘养的,我现在请求乡亲帮助我嫂子把大哥的尸首好好保管三日,没有我的话不能埋人,其他事由我一人包办!”他叫人找来里正、地保、乡约,诉说他要去县衙告状,请他们保护刘家。说毕,在刘五的灵堂前磕了三个响头,辞别了刘妻与众人出门就走。刘妻追出门要他带上几个黑馍路上吃,他一个也不要,并安慰刘妻说:“不用害怕,打官司的一切费用全包在小弟身上,你等我的消息吧!”说完,大步流星地上了路。
  独骨蒜当天赶到县城,到县衙大堂上击鼓喊冤,县官老爷急忙打点升堂,三班六房、差人衙役两旁侍候。“何人击动堂鼓,带上来!”朱老爷生气地喊叫着。“不用带,我有腿哩!”只见一个大汉声如洪钟,大步上堂,向县官施礼后站在一旁,不亢不卑,等待问话。“大胆刁民,白日击动堂鼓,扰乱公堂,你不想活了?”朱老爷惊堂木拍得山响,喊叫着问。独骨蒜毫无惧色,一字一板地回答:“小民有冤,冤枉甚大,闻听大老爷爱民如子,因而击动堂鼓,请老爷与民伸冤作主”。“你有状无状?”这朱老爷混过官场,欺软怕硬,他见来人并无惧怕之色,知道此人并非能恐吓之辈,口气变软了一点。“我大字不识,无人敢为我写状子,只能口诉。”独骨蒜答道。“你要讲半句谎话,小心皮肉受苦!”朱老爷警告说。独骨蒜道:“若有一字不实,愿千刀万剐”。县官又问:“你状告何人?”“状告粱百万。”独骨蒜胆大气粗地答道。“告他何事?”朱老爷逼问。独骨蒜诉说道:“朱老爷,我与刘五是结拜兄弟,但比亲兄弟还要亲十倍。想当年,我与他八拜之交,他待我似亲兄弟一般。有一年,我二人同给一家财东熬活,半年后,我害了伤寒,刘五哥卖掉被褥,交了一年的工钱,给我请医治疗,七天七夜守在床头熬药喂汤,我这条命是刘五哥救下的,刘五哥前几天被梁百万屈打而死,我怎能不管。”一席话竟说得朱老爷哑口无言,众差役都说他告得有道理。朱老爷觉得众怒难犯,便和师爷、班头商议。师爷说:“原告一贫如洗,净骨头没肉,被告梁百万倒是个大有油水的肉头,何不借此案捞他几千两银子,这是桩送上门来的美事啊!”一听说有油水可捞,班头、朱老爷拍手称妙,便准了状子,发火签传被告梁百万立即到县听审。
  再说梁百万听说刘家去县衙告他,心里想:“穷干娃想上天,休说一条人命,再死一个也把我百球不咋!”原来梁家是方圆百十里内独一无二的财东。他家骡马成群,良田百顷,家资万贯。有首歌谣道:“良辅河,曲曲湾,四乡都种梁家田。京广生意十大号,家中挖有藏金窖;日进斗金不虚传,还有七十二合连夜转,为富不仁恶如虎,澄城一霸挟北县”。梁百万过去打官司总是:花银子给衙门上下打点,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总以为当官的没一个见钱眼不黑的。理是啥,有钱就有理!这次,他还是老主意,吩咐管家梁三套上三套轿车,拉上5000两银子到县衙应审,他随后才懒洋洋地往县城走去。
  梁三根据主人的吩咐,先给县官朱老爷、三班六房送了厚礼和银子,然后替主人大不咧咧地上堂回话。县官吃了梁家的黑食竟说刘五是赖帐不还,跳崖自杀,替梁家说话。独骨蒜早知道梁百万有这一手,执意要朱老爷开棺验尸,如不然,他就要越衙告状。朱老爷怕验尸露了马脚,使到手的银子黄了。心想,人生在世,银子二字,这小子舍命告状莫非也是想诈财东几个银钱?他自以为猜得不错,就暗中对独骨蒜说:“让梁家给刘爷赔上1000两银子的命价,外加上埋葬费1000两,但要以不越衙告状为条件。”独骨蒜将计就计,假装应允了。县官当即命梁家将银子当堂交给独骨蒜,独骨蒜雇车连夜将银子送到刘五家。大家听他一说,都喜出望外,提出要埋人。刘妻拿出1000两银子送给独骨蒜。独骨蒜大怒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大哥大仇未报,就给我个金山我也不稀罕。”大家都称他是天下奇人,只是对他说的大仇未报疑惑不解,官司打到这里,怕也顶天了,还想怎么样?便问他还准备怎么干。独骨蒜成竹在胸,说他还要到同州府告状,要家中买上等棺材,保管好他大哥的尸体,并请道士念经,为他人哥超度亡灵,把亲朋都叫来帮忙,不要怕花钱。并要求等他五日,没他的话不能埋人,说毕,直奔同州府去。
  到了同州府,独骨蒜在府衙堂前大声喊冤,知府赵大人升堂问案。独骨蒜说他状告澄城知县收受贿赂,草菅人命,贪财枉法,将他刘兄逼打屈死并揭发了县官要他收银息事,不要上告的原委。赵知府对澄城县首富梁百万早有所闻,只是没有机会烙他一下,捞一把银子来用,碰到这案官司怎能平白放过!为了诈出被告梁百万的银子,赵知府装出铁面无私,廉洁奉公的样子,传来被告梁百万与澄城县县令,当面把他俩训了一顿,限梁百万二日内坦白招供,否则大刑侍候。梁百万无法,又拿5000两银子上下打点,知府见目的达到,心里暗想:独骨蒜这小子穷急了。之所以上告是嫌钱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至今莫不如此。他自认没错,便暗中要梁家以巨银3000两给予独骨蒜,想把这件事稳住,把火压灭。梁家怕事情闹大,又怕皮肉受苦,忍痛答应按这个主意办理。知府赵大人把这个主意拐弯摸角地告诉了独骨蒜,独骨蒜心里明白,为了抓住真凭实据,假装同意赵大人的安排。赵知府命人把银子交给独骨蒜。独骨蒜二话没说,雇车拉上银子出了府。
  话说独骨蒜出了知府门,不是走在返回澄城的路上,而是向省城方向走去。
  不说去省城路上的辛苦,单说独骨蒜一个百姓家如何见得督抚。督抚大人官高位显,深居简出,老百姓想见一面真是难于上青天。督抚衙门有条规定:凡击鼓者,不论有理无理,先杖责40大板。告状的小民百姓往往没见官先挨40大板,哪里忍受得了!独骨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条铁打的硬汉子,为穷人伸冤甘愿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当官的不怕软、不怕硬,就怕百姓不要命。百姓把省府当作鬼门关、阎王殿,但没想到世上还有吃鬼伏魔的钟馗,但见独骨蒜面对鬼门关和杀威棒不眨一眼,大步走到省督大堂,脱去上衣,赤膊坦胸,击动堂鼓。刹时,督抚大堂威声震天,督抚金大人杀气腾腾升堂,喝令中军将击鼓人带上堂来先打40大板。一言末了,只见一位赤身露体的大汉跑上大堂,对督抚施了一礼,自伏于堂上,喝道“打、打、打,往结实地打。”说毕,挺身等待杖责。督抚大人觉得奇怪,他想:“此人是条硬汉,倒像是有奇耻大冤,我若打他,于理不通”。人役正要动刑,被督抚喝住,传令道:“免去杀威棒,命他更衣回话”。独骨蒜叩头道:“谢大人不打之恩”。他下堂穿上衣服,跪下回话。督抚问道:“你有状子,还是口诉?”他说:“我的冤枉甚大,无人敢写状子,只能以口代状。”督抚又问道:“你状告何人?”他说:“我告同州府赵大人和澄城朱知县贪赃枉法,欺贫袒富,草菅人命,不与我大哥伸冤”。督府大人正色道:“你可知信口雌黄,诬陷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独骨蒜道:“若有半句假话,情愿按法处置”。督抚金大人命师爷写一纸笔录将他的话记录在案,并让他签字画押,这才命他讲他的冤枉。独骨蒜将他告状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督抚惊堂木一拍,道:“你说赵知府贪赃枉法,许你银两。可有赃银作证?”“3000两银子现在府外,请大人传来过目称量”。他从容不迫地回答。督抚命诸役从车上取来银子抬上大堂,当面点清,果然一两不少。独骨蒜心里明白,现在才是关键时刻,看他督抚怎样处置。督抚大人在真凭实据面前,挽袖子亮拳头地发出火签,命人役速传同州府等一干人就地候审,并要亲往澄城验尸。独骨蒜哪里知道他告的正是时候,原来省督大人前几个月接到他安插在同州府亲信的密信,说同州府背后说过他的坏话,借这一案,正好给他个厉害看看。
  同州府得知督抚大人传他,手忙脚乱,面如死灰,火速命人到澄城捉拿梁百万押解省城。梁家一看大事不好,这才感到事关重大,弄不好,人钱两空。为了保全性命,梁家启开银窖,派人星夜赶往省城,谁知督抚大人早乘坐官轿,前呼后拥,已到了澄城。经查访验尸最后查清刘五确系毒打致死,便决定判梁百万入狱3年监禁,并追回同州知府的3000两银子作为刘家的命价及抚恤费。赵知府、朱知县贪赃卖法,草菅人命,革职查办;其它赃银全数没收充公。从此,独骨蒜出了大名,既杀了梁百万的威风,又替刘五报了仇,雪了恨,他这才热热闹闹地埋了人。临了,只向刘五的妻子要了车马费银子50两,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从此,梁百万家道中落,一厥不振,这个“穷干娃斗倒大财东”的故事就在民间传开了,一直流传到现在。
  

出处: 《澄城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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