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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武则天与乐府《舞媚娘》

姜浩


  女皇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女性,强硬的政治手腕给后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和这位强硬的政治女强人不甚协调的是,她有一个妩媚的名字叫“武媚娘”。虽然有关学者认为“武曌是她在689年改元载初时,以她所创制的新字中的一个字命名的。至于她在改名之前的原名究竟叫什么?则由于史所失载而不详”[1],但“武媚”之名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流传至后世。令人感到惊异的是,历史上有一首乐府歌曲名叫《舞媚娘》,后来转变为《武媚娘》,和女皇的名字不仅同音,而且同字,这多少令人感到不可思异。王永平先生发现了这一问题,他认为:“随着武则天在永徽年间在政治上的迅速崛起,这首‘旧曲’却被赋予了新的政治内涵,其曲名也顺应时势自然而然地改称为《武媚娘》,这样就成为配合武氏在迈向皇后宝座的紧要关头,在社会上广为流行的一首谶谣。”[2]那么是不是如王先生所认为的那样,《舞媚娘》曲是永徽年间随着武则天政治的崛起才与其发生关联,并成为一首政治谶谣?
  一 《舞媚娘》是一首旧曲
  《舞媚娘》是一首古乐府,南北朝时期已经出现,北周庾信所填的词为现今所能看到的最早《舞媚娘》词。郭茂倩在《乐府诗集》里共收录了四首《舞媚娘》,其中包括北周庾信一首,南朝陈后主三首。庾信词云:“朝来户前照镜,含笑盈盈自看。眉心浓黛直点,额角轻黄细安。只疑落花谩去,复道春风不还。少年唯有欢乐,饮酒那得留残。”南朝陈后主所作三首,其一为:“楼上多娇艳,当窗并三五。争弄游春陌,相邀开绣户。转态结红裙,含娇拾翠羽。留宾乍拂弦,托意时移柱。”其二:“淇水变新台,春炉当夏开。玉面含羞出,金鞍排夜(一作暗)来。”其三:“春日多(一作好)风光,寻观向(一作戏)市傍。转身移佩响,牵袖起衣香。”[3]这是目前能见到的几首《舞媚娘》。
  从时间来看,目前流传的庾信《舞媚娘》,有可能是他在南朝梁时的作品。庾信的作品以42岁为分界点,呈不同风格。他42岁出使西魏之前为南朝萧梁“文学侍从之臣”,其作品多绮丽轻艳,富风流之美,为宫体性质。《周书》称:“子山之文,发源于宋末,盛行于梁季。其体以淫放为本,其词以轻险为宗。故能夸目侈于红紫。”[4]《舞媚娘》描写了舞女歌伎曼妙秀丽,当春赏景,劝及时行乐。《庾子山集注》中对“含笑盈盈自看”一句注曰:“《古诗》曰盈盈楼上女。”[5]因此我认为富有宫体气息的乐府《舞媚娘》大概就是此时所作。虽然庾信出使西魏后,再没有回到南朝,但是庾信的作品在当时影响很大,人称庾信“名重两国”[6],“每有一文,京都莫不传诵”[7]。所以,《舞媚娘》的流传,应该是先从南朝开始,而陈叔宝的《舞媚娘》词,或许受过庾信的影响。
  无论是庾信还是陈后主,在当时文学上都有很高的地位,他们所填《舞媚娘》词必定被人喜爱,并长期得到流传。因此《舞媚娘》在南朝萧梁时便已经出现,只是作为一首古曲“在唐犹盛行者”而已。[8]
  二 武媚娘与《舞媚娘》的关系
  武媚娘是武则天的名字,“武媚娘”和《舞媚娘》谐音,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先来看“武媚娘”之名的由来。
  “武媚娘”既不是武则天的闺名,也不是文人墨客给她起的名字,也不是武则天给自己起的名字,而是唐太宗赐给她的名字。在十四岁时,武则天进宫成为才人。《新唐书》记载(武则天)“既见帝,赐号武媚”[9],这是武则天第一次进宫见唐太宗时的情景。彼时,武则天只是个刚刚进宫的才人,却从此开始与“武媚”这个名字发生了关系。问题是,太宗皇帝为什么要赐她“武媚”之名呢?这和乐府《舞媚娘》是否有关系?
  才人是宫廷中的女官名。《旧唐书》记载:唐初宫廷继承隋制,设才人九人,但在才人前面还有夫人(四人)、九嫔(九人)、美人(九人)[10]。杜佑则记:“大唐内官有惠妃、丽妃、华妃,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美人四人,才人七人,宫官有差。”[11]《新唐书》记载:“唐制:皇后而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是为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是为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合二十七,是代世妇。”[12]虽然唐代不乏才人被皇帝所宠幸升为贵妃甚至为皇后的事情,但才人在后宫中却算不上拥有什么显赫的地位。武氏尽管只是一个才人,但刚刚进宫便获得皇帝赐名,究其原因,可能一是因为家世,二是武氏的姿色。由于武则天之父为太原从陇之臣,封应国公,武氏的出身使得她能够比较容易引起太宗的注意;武氏能够侍奉太宗、高宗两代皇帝,其姿色即使不能称之“举世无双”,其美貌也必定有特殊的过人之处。但这两个原因只是使得武氏比较容易获得太宗皇帝注意的条件,但并不是必要条件。真正使武则天得到“武媚”赐名,我们认为与《舞媚娘》曲有关。
  关于《舞媚娘》,《旧唐书》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隋朝开皇末年,太子杨勇于岁首时宴请宫臣,“左庶子唐令则自请奏琵琶,又歌《武媚娘》之曲”。当时身为太子洗马的李纲对杨勇说:“令则身任宫卿,职当调护,乃于宴座自比倡优,进淫声,秽视听。事若上闻,令则罪在不测,岂不累于殿下?臣请遽正其罪。”[13]新旧《唐书》以及《资治通鉴》都是五代或宋人所编,此时《舞媚娘》早已经流传为《武媚娘》,因此他们所记都成了《武媚娘》,但究其实,隋代流传的肯定只是《舞媚娘》。从上述记载中,我们大略可以看出《舞媚娘》是首什么曲子。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首歌在当时并不是“堂堂正音”。李纲说左庶子唐令则自比倡优,并将《舞媚娘》曲称为“淫声”,“秽视听”,可见李纲对《舞媚娘》曲的评价很低。想来《舞媚娘》是属于带点“暧昧”意味的歌曲,平时私下里听听唱唱也就罢了,拿到朝廷这样的正式场合来演唱,并不合适。李纲甚至以在正式场合演奏《舞媚娘》曲影响不好为由建议杨勇治唐令则的罪,可以看出当时大臣们的普遍看法,认为此曲太淫秽。李纲对乐府《舞媚娘》的评价可以视为当时一般上流社会对《舞媚娘》曲的态度。
  不过,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舞媚娘》虽然被称为“淫声”和“秽视听”,但却长期流行于宫廷禁掖。李纲上谏叫停演奏《舞媚娘》时,杨勇却说:“我欲为乐耳,君勿多事!”[14]可见《舞媚娘》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唐令则演奏《舞媚娘》之前,此曲肯定已经在宫廷贵族中甚为流行,郑樵在《通志》中便将此曲归入“宫苑曲”类。南朝陈后主为《舞媚娘》作词,说明这首乐府在南方后宫中是很流行的。既然如此,太宗皇帝对此曲自然是耳熟能详,而初入宫的武氏年少貌美,史书明确载其入宫原因便是“则天年十四时,太宗闻其美容止,召入宫,立为才人”[15]。“武”和“舞”又谐音,人应曲意,人曲相衬,当宫女在唱“含笑盈盈自看,眉心浓黛直点,额角轻黄细安”,唐太宗回头一看武则天,曲如其人,人比曲美,随即因曲而赐“武媚”之名。虽然一般来说,赐名是一件庄重的事情,朝堂上赐予大臣姓或名时,其情景是庄重的、严肃的,表达的是一种恩幸,以此使君主获得大臣的效忠,但太宗给武才人赐名与朝堂上给大臣赐名,其情形和意味完全不同。才人是后宫妃嫔预备队伍的一员,太宗赐名的情景便更多了几分宫闱儿女色彩,少了一份庄重严肃,表达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宠幸和喜爱的信息,充满闺帏之情。因此虽然《舞媚娘》是一首充满风流、暧昧气息,脂粉味甚重的歌曲,但太宗皇帝还是赐武才人以“武媚”之名,而这对于武氏来说这不仅仅是一种恩宠,而且更能说明她人美如曲,长相特别“妖艳”、“含羞”,赐名也就顺理成章了。
  武氏从此便开始了和《舞媚娘》曲的不解之缘。
  三 《舞媚娘》曲的流行
  《舞媚娘》早期主要流行于达官贵人阶层,也可能流行于一些风月场所,这从其题目《舞媚娘》及歌词主题均可以看出。无论是庾信还是陈后主所作词,描绘的都是舞娘妖娆、绮艳的意象,“属于歌伎舞女们在舞蹈时的伴唱歌曲”[16]。但这首乐府逐渐加快在民间流传,并达到流行程度却是在永徽末年以后一直到武则天时期。
  永徽末年,高宗皇帝想让时为昭仪的武媚娘进号“宸妃”,结果被侍中韩瑗、中书令来济以“妃嫔有数,今立别号,不可”的理由所阻。后来,武昭仪更进一步想谋求皇后宝座,“昭仪乃诬后与母厌胜,帝挟前憾,实其言,将遂废之”。此时,朝堂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其焦点是该不该“废后”和“立后”。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对于高宗想要废掉王皇后的行为“濒死固争”,使得高宗犹豫不决,而此时与武氏政治势力有关的中书舍人李义府、卫尉卿许敬宗却“表请昭仪为后”。最后,“帝意决,下诏废后。诏李勣、于志宁奉玺绶进昭仪为皇后”[17]。武媚娘是一个十分具有政治野心的人,在其一步步实现成为皇后的政治理想时,却遇到朝堂重臣的阻碍,她必须做出反击,除了支持她的政治力量发出声音外,还需要在民间制造声势,因此武氏政治力量团伙利用“武”与“舞”谐音,有意识的借助乐府《舞媚娘》在民间的流传,并使其流行开来。如此,武媚娘立为皇后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朝堂上有己方政治势力的呐喊,民间有《武媚娘》的传播,上下两相呼应,武昭仪成功地成为了武皇后。
  郭茂倩曾经引用《唐书》说:“高宗永徽末,天下歌《舞媚娘》。未几,立武后为皇后。”[18]张鷟在《朝野佥载》中也记载:“永徽后,天下唱《武媚娘》歌,后立武氏为后。”[19]郭茂倩所引用的这句话,有可能是引自吴兢所修的《唐书》,因为这句话无论是今天的《旧唐书》还是《新唐书》,都没有记载。吴兢和张鷟都是当时人,他们的记载可信度很高,说明《舞媚娘》的流传确曾被武氏有意识地利用,当作武氏政治上位的垫脚石,从此《舞媚娘》就变成了《武媚娘》。这就形成了《武媚娘》曲流传的第一个高潮。
  王永平先生在《武则天与谶谣<武媚娘>》一文中说道:
  当武则天在政治上逐渐崛起并崭露头角之时,人们极有可能根据“武”与“舞”、“妩”同音的情况,而将《舞媚娘》或《妩媚娘》讹称或改称为《武媚娘》,以附会武氏。这样,《舞媚娘》就由一首前代“旧曲”,成为预示武氏在政治上崛起的《武媚娘》。[20]
  我认为王先生的这一总结是很有道理的,但武氏实际上是借用了《舞媚娘》在民间的流传,而将《舞媚娘》改为《武媚娘》,加大力度推动此曲流传。可能的确是武氏本人或者是其政治势力,其目的是利用《舞媚娘》在民间的流传,为武氏称后制造民间舆论,得出武后深得天意民心的假象。
  《舞媚娘》曲流传的第二个高潮是在武后准备称帝前后。《新唐书》记载:“天后世,歌《武媚娘》。”[21]唐中宗景龙二年(708),太史迦叶志忠上《桑条歌》十二篇,谈到:“天后未受命时,天下歌《武媚娘》。”[22]可以看出在武氏称帝前后,《武媚娘》在民间的流传形成了一个新高潮。此时武氏基本消灭政治敌对势力,已在酝酿登基称帝,更需要民间声音的支持,因此《武媚娘》的流传再次被利用,开始为称帝建周造势,《武媚娘》彻底沦为政治工具。唐人姚汝能在《安禄山事迹》中说:“国初盛传《武媚娘》曲,而则天僣窃之事应之,则先兆岂可测哉?”[23]已经把《武媚娘》的流传视为武则天僣窃称帝的征兆。随着武氏政治力量的增强,武氏也从最初依靠《舞媚娘》的流传而变为利用《武媚娘》的流传来达到政治上的目的。可知,从永徽后期至则天称帝,这段时间是《舞媚娘》曲传播的黄金时期。
  唐中宗以后,《武媚娘》曲仍有所流传,唐人崔令钦的《教坊记》中就记载了《武媚娘》的曲名,不过随着周朝的逝去李姓重新掌握政权,此曲流传也逐渐式微,因为《武媚娘》曾经所具有的政治含义,使以后的文人墨客们失去了再为此曲填词的兴趣,在经历了短暂的兴盛后,此曲流传渐少。不过,好事之徒每个朝代都有,虽然不再有人为《武媚娘》填词,但由此曲衍生出了一些新乐府,如《五媚娘》、《百媚娘》等。宋人叶廷珪在《海录碎事》中记载:“《舞媚娘》,古乐府也,又有《五媚娘》歌。”[24]宋人张先曾作《百媚娘》,收于其《安陆集》中。
  四 《舞媚娘》不是政治谶谣
  《舞媚娘》曲虽然自永徽末年以后在民间广为流传,并受到武氏政治势力的大力推行,但在流传过程中一直是作为一首乐府,并没有改变乐府的性质。王永平认为“曲名也由早期的《舞媚娘》或《妩媚娘》而逐渐为《武媚娘》所代替,同时还被赋予了深刻的政治含义,即成为预示武后在政治上崛起的民间谶谣”[25]。我认为,《舞媚娘》曲自始至终都是一首乐府歌曲,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政治谶谣。如果说它有什么政治含义的话,那也仅仅表现在曲名读音的相同上,而这种相同的读音为武则天所利用了。
  《舞媚娘》被有意识地演变为《武媚娘》,在政治外力的推行下,其流传更为广泛,但一直以来《舞媚娘》都是作为乐府而流传,并非是作为谶谣流传。对于“舞”、“武”的演化,很多文献中的记载还是很清楚的。郑樵在《通志》中说:“《舞媚娘》,舞亦作武,唐则天朝常歌此曲。”[26]可见郑樵认为《舞媚娘》只是一首曲子,在“唐则天朝常歌此曲”。明人胡震亨在《唐音癸签》中也说:
  《舞媚娘》、《大舞媚娘》,舞亦作武,并羽调曲。永徽后,民间多歌此曲,史以为天后之谶。今按隋《李纲传》有谏止太子勇奏舞《媚娘》曲事,梁庾信、陈后主并有《舞媚娘》辞,则曲名本不作武字,意后来谶家为妖曌献谀改作武媚娘耳。[27]
  可见,“舞”字演变成了“武”字,虽然和武氏有重大的关系,但此后是武则天有意识地利用“武”与“舞”的谐音,有目的地推动《舞媚娘》在民间的传唱流传,但《舞媚娘》却并不是谶谣,无论是“唐则天朝常歌此曲”,还是“永徽后,民间多歌此曲”,记录的都是《舞媚娘》曲在当时的流行情况。虽然《新唐书·五行志》中记载“永徽后,民歌《武媚娘》曲”[28],王永平先生也据此说“当时人是把民间传唱《武媚娘》歌,当做武则天受命的谶谣”,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史书着重强调《武媚娘》曲流传这一事件,所要表达的更多是一种曲名的巧合,而没有将其内容改为谶谣。《新唐书》将这一记载归入《五行志》,可能也是认为曲名一致这是一个奇特的事情,并不是将《武媚娘》曲定性为谶谣。在当时真正暗示武氏有天下的谶谣,是贞观年间流传的“女主昌”,这是极具鼓惑性和巧合性的文字。《舞媚娘》曲在流传中虽然被有意识地演变成《武媚娘》,但其词并不包含政治暗示,所以《武媚娘》仍是一首乐府,而并非谶谣,将其指为谶谣只是后人的推测。
  乐府《舞媚娘》转化为《武媚娘》,只是单纯的曲名演变,是武氏实现政治目的和进行政治斗争的产物。在将其作为政治工具加以利用过程中,武氏并没有改变《舞媚娘》的内容,也没有将其篡改为具有政治暗示的歌词,只是巧妙地利用了同音字,因此这首曲子既没有谶谣的神秘性,也不具备谶谣的朦胧性。应该注意到,武氏封后和称帝这两个政治敏感期,恰好是《舞媚娘》在民间流传的高峰期,而这种流传又具有武氏政治势力的影子,才使得后人误将已经演变为《武媚娘》的乐府《舞媚娘》当做谶谣,而忽略了其乐府的本质。
  五 余论
  《舞媚娘》只是一首古乐府,但由于女皇武媚娘的传奇,也使其成了一首不平凡的乐府曲。武氏十四岁进宫被封为才人,赐名“武媚”后,从此“武媚”成了她的名字。从名字可以看出,年少时的武氏青春貌美,娉婷玉立,妖娆多姿。不过,即便武则天沐浴在赐名的荣耀之下,却仍然无法抹掉那丝淡淡的悲哀。当武则天被高宗欲立为皇后之时,她明白这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幸运,必须牢牢抓住,在这种节骨眼上,女皇武则天和乐府《武媚娘》就有了难解之缘。
  武氏由《舞媚娘》曲得名,利用谐音将《舞媚娘》演变为《武媚娘》,借助《舞媚娘》的流传,将其作为自己的一种政治工具。演变为《武媚娘》的乐府《舞媚娘》,因为具有了独特的政治价值,在政治力量的推动下,传播更加迅速,并产生了一些乐府本身所没有的影响力,甚至传播到大海另外一边的日本列岛。据王永平先生研究,《武媚娘》曲还流传到日本,如朱雀天皇承平年间(公元931—937年)源顺著,日本最初的分类形式汉和辞书《倭名类聚抄》平调曲中列有《娥眉娘》,大概就是由唐传入的《武媚娘》曲。另外,在日本所传的《五弦谱》二十二曲内,也有平调《武媚娘》之辈。日本学者林谦三认为:“《武媚娘》曲,‘至迟也是在太平(公元729—748年)末期传入日本的。’这说明《武媚娘》曲不但是中国南北朝隋唐时期的一首流行歌曲,而且还随着遣唐使而远播东瀛。”[29]按照林谦三的说法,《武媚娘》曲最迟是公元729—748年传入日本,此时距离中宗复唐国号(705年)不远,而且林谦三先生用了“最迟”这个词,加以《武媚娘》曲在日本传播的过程也需要时间,因此可以大概推断《武媚娘》曲在中国流传兴盛是在中宗以前的高宗和武则天时期,而稍后就通过中日文化交流的渠道流传到了日本列岛。
  注释
  [1]王永平:《武则天名讳辨识——兼与雷家骥先生商榷》,《乾陵文化研究》(四),三秦出版社2009年版
  [3][16][25][29]王永平:《武则天与谶谣<武媚娘>》,《乾陵文化研究》(五),三秦出版社2010年版。
  [3][18](宋)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041页。
  [4][7]《周书》卷41《庾信传》,中华书局1971年版,第744页、第733页。
  [5](北周)庾信撰,(清)倪璠注:《庾子山集注》卷5《乐府》,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405页。
  [6]《周书》卷47《姚僧垣附子最传》,第844页。
  [8](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卷13《乐通二》称《舞媚娘》等三十七首曲“并周、隋以前之曲,在唐犹盛行者”,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133页。
  [9][12][17][21](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76《后妃上》,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3474页、第3467页、第3475页、第3486页。
  [10](后晋)刘昫:《旧唐书》卷51《后妃上》,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2161页。
  [11](唐)杜佑:《通典》卷34《职官十六·后妃》,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947页。
  [13]《旧唐书》卷62《李纲传》,第2373—2374页。对于这一事件,《新唐书》卷99《李纲传》、《资治通鉴》卷179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十月条等都有所记载。《资治通鉴》所记为“娬”,胡三省注:“音武”。
  [14]《旧唐书》卷62《李纲传》,第2374页。
  [15]《旧唐书》卷6《则天皇后本纪》,第115页。
  [19](唐)张鷟:《朝野佥载》卷5,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18页。
  [20]王永平:《武则天与谶谣<武媚娘>》,《乾陵文化研究》(五),三秦出版社2010年版。此文提到《资治通鉴》所记载《舞媚娘》为《妩媚娘》,查《资治通鉴》为“娬”,同“妩”。
  [22](清)董诰等编:《全唐文》卷276,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805页下。
  [23](唐)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34页。
  [24](宋)叶廷珪撰,李之亮校点:《海录碎事》卷19,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871页。
  [26](宋)郑樵:《通志》卷49《乐略第一》,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632页。
  [27]《唐音癸签》卷13《乐通二》,第131页。
  [28]《新唐书》卷35《五行志二》,第918页。
  (姜浩,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人文编辑室,编辑)

乾陵文化研究(六)/樊英峰主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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