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帝陵

　　寝宫又称上宫，位于朱雀门内正对山陵之处，象征帝王生前临朝和居住的宫殿，也是上陵朝拜和举行隆重祭祀礼仪的地方。唐人权德舆曾说：“寝宫便殿，永奉衣冠”①。结合其它文献，可知“寝宫”具有“寝”和“庙”的双重功能。
　　史书在记载皇帝“亲谒陵”时，都提到“寝宫”。如《唐会要》卷20载：贞观十三年(639)正月一日，太宗朝谒高祖献陵，“七庙子孙及诸侯百僚、蕃夷君长，皆陪列于司马门内。太宗至小次，降舆纳履，哭于阙门，西面再拜，恸不能兴。礼毕，改服入于寝宫，亲执馔，阅视高祖及先后服御之物，匍匐床前悲恸，左右侍御者莫不欷嘘。”永徽六年(655)正月一日，唐高宗亲谒昭陵，文武百官、宗室子孙并陪位。“上降辇易服，行哭就位，再拜擗踊。礼毕，又改服奉谒寝宫。上入寝，哭踊绝于地。进至东阶，西面再拜，号恸久之。乃进太牢之馔，加珍羞具品，引太尉无忌、司空勣、越王贞、赵王福、曹王明及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并入执爵进俎。上至神座前，拜哭奠馔，阅先帝先后衣服。拜辞讫，行哭出寝北门，乃御小辇还宫。”开元十七年(729)十一月十六日，唐玄宗拜昭陵，“及上入寝宫，闻室中有謦咳之音。上又令寝门外设奠，同祭陪陵功臣将相萧瑀、房玄龄等数十人，如闻其扑蹈之声。”
　　从这些记载来看，寝宫在陵园中所处的地位是相当重要的。但是长期以来，学术界对寝宫的认识很不一致。有些人认为唐陵中只有献殿，没有寝殿；有些人认为有献殿和寝殿而无寝宫；有些人则认为献殿就是寝宫。事实上，关中唐陵中均有寝宫。宫是宫，殿是殿，二者的内涵是不尽相同的。应当说，寝宫是一个较为庞大的建筑群，包括献殿、寝殿等建筑在内。寝宫规模宏大，门外列戟数十竿，显得十分庄严。
　　献殿又称“享殿”，是寝宫的主体建筑。文献中在涉及唐陵时，曾多次提到过献殿。如《昭陵志》载：“高力士于太宗献殿见小梳厢一，柞木梳一，黑角篦子一，草根刷子一。叹曰：‘此先帝(太宗)首创义旗，新王皇极，遂身服用，惟留此物，将欲传示子孙，永存节俭”。元李好文《长安志图》所载《唐昭陵图》和《唐乾陵图》中都在南门内绘有“献殿”。清毕沅《关中胜迹图志》所绘《唐昭陵图》中也有献殿。另一方面，考古工作者也在唐陵中发现了献殿的遗址。昭陵献殿在昭陵乡皇城村昭陵南门内，殿址约40米见方，殿南有三门，殿内砖铺地面，残垣之上有壁画痕迹。殿址内曾出土高130厘米、底长100厘米、宽65厘米的鸱尾，由此可以想见当时献殿建筑之规模。乾陵献殿设于朱雀门内。乾陵南神门北为长方形献殿，献殿与南神门之间的东西两边有东西阁遗址。泰陵陵园南神门北20米为献殿遗址，东西120米、南北80米。遗址范围内地面遍布唐代残砖碎瓦。建陵南神门北为献殿遗址，范围东西50米、南北50米。光陵南神门北20米为献殿遗址。范围东西300米、南北150米②。很显然，献殿是存在的，而且就在寝宫之中。献殿是依照朝堂建筑的，象征皇帝生前处理朝政之地，规模宏大，蔚为壮观。从《宣室志》卷3所载张诜的经历来看，献殿内的陈设一如朝堂之制。因为拜陵和祭祀活动均在此殿举行，所以才有“献殿”的名称。又因此殿类似帝王生前处理朝政的大殿，也有称之为“衙殿”的。史载：“元和八年三月丙子，大风拔崇陵上宫衙殿西鸱尾，并上宫西神门六戟竿折”。这里所说的“衙殿”即指献殿而言。
　　寝殿在献殿之北，是寝宫中最重要的建筑。唐人颜师古说：“寝者，陵上正殿，若平生露寝矣。”③其“起居服食，象生人之具。”④也就是说寝殿象征帝王生前居住的大殿，里边彩塑死者的真容或树立死者神主，安放死者的各种遗物，供养如平生之仪。凡帝王拜陵，在献殿行祭礼之后，都要到寝殿来献食，并瞻仰遗物。《大唐开元礼》卷45《吉礼·皇帝拜五陵》详细记载了当时皇帝拜陵的仪程。其中有不少地方涉及到寝殿及其他建筑，为说明寝殿的位置及陈设，兹录原文如下：“将拜陵，所司承制，内外宣摄，随职供办。前发二日，太尉告太庙如常仪。将作预修理拜谒之所及，寝宫务极洁敬，不得喧杂。……拜谒前一日，皇帝至行宫，谒斋室，仗卫如式。陵令以玉册进御，署讫，近臣奉出，陵令受讫。奉礼设御位于陵东南隅，西向；又设位于寝宫之内寝殿东阶之东南，西向……拜谒日，未明五刻，诸卫量设黄麾大仗于陵寝陈布。……皇帝至寝宫南门，仗卫停于门外。博士引太常卿，太常卿前导皇帝入内门，取东廊进至寝殿东阶之东南，西向立定。太常卿前奏再拜讫，引皇帝升东阶，当神座前，北面再拜讫。又当皇后神座前，再拜讫。入进省服玩，拂拭床帐；敕所司进太牢之馔，加备珍羞陈设。太常卿引皇帝谒酒樽所，酌酒进。皇帝入，奠酒三爵讫，当神座前北面立。太祝二人对持玉册于室户外之右，东向。一太祝东向跪读祝文讫，皇帝再拜又再拜。若更荐奠服玩即躬自执陈，讫，太常卿引皇帝出户当神座前北面立。太常卿奏请辞，皇帝再拜又再拜讫，太常卿引皇帝出中门。太常卿奏请权停。其守宫使、内侍官引内官帅寝宫内人谒见皇帝。出，侍卫如常仪，还大次。”《新唐书·礼乐志》所载略同。这些记载至少可说明：寝殿有东西二廊；殿中有神位，陈设一如帝王生前所居，床帐、冠冕、衣服，应有尽有。由于寝殿相当于生前居住的宫室，所以只有皇帝、皇室成员和近臣才能入室祭祀。 
　　① 《全唐文》卷四八四《代中书门下贺八陵修复毕表》。
　　② 刘庆柱、李毓芳：《陕西唐陵调查报告》，《考古学集刊》第5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
　　③ 《汉书》卷七三《韦玄成传》注。
　　④ (明)王在晋：《历代山陵考》卷下。 

荒冢残阳—唐代帝陵研究/王双怀著．—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