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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陵的风水—历史回顾

韩养民


  风水,是中国古人进行环境选择的学问。轻清之气上升为风,重浊之气下聚为水,风与水和谐而万物顺畅。众所周知,人类的生产、生活活动,总是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中进行的。不同地理环境,会影响到气候、风向、风力、水源、水势的变化,进而对该地区的人们产生利害程度不同的影响。当人类的生产能力低下,劳动效率较低,而且人们的科学文化也不发达的时候,地理环境对人的影响就特别至关重要。集中探索居住环境——包括阳宅和阴宅环境对人的生产、生活的影响,为人们提供上佳的生产生活环境,正是风水所努力解决的问题。
  因此,中国古代风水学说中有许多值得重视、值得研究的合理因素。即使在今天,我们在选择生活空间,营造生活环境时也要参考传统风水的说法,决不能简单地以“封建迷信”而鄙弃它,抛弃它。不然,吃亏受害的,只是我们自己。总结研究传统风水中的合理因素,把它们继承下来,而且结合今天已经变化了的社会环境,发展当代的风水学问,为现代人服务,正是现代的风水学科的重要使命。
  另一方面,中国古代的风水学问,不仅保存在许许多多的风水著作中,可以让我们今天潜心阅读、理解、运用,而且也保存在许许多多的风水建筑的实物遗址中,这些都更加生动形象地展示了风水的道理,可以供我们今天仔细地观摩、体会。唐代18陵,就是这样的风水建筑。在前文中我们曾说,唐18陵的选址,是因为在唐朝首都长安以北,第一道高原——咸阳原,已经成为秦汉两朝的陵园,秦始皇的骊山、西汉的11陵等,都分布在这里,所以,唐18陵的选址,就不得不向北发展。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还不全面,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唐代风水理论才是唐陵选址的决定性原因。也只有从风水的角度,才解释得清楚,为甚麽唐陵不选址在长安以南、以东、以西,而一定要在北部,唐18陵一定要选择在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中。这其中有着比避让秦汉皇陵更多的也更深刻的内容。
  首先,让我们简要回顾一下中国古代的葬地风水传统,说明唐代葬地风水理论特点,然後结合唐代风水学说,简明地分析一下唐18陵的风水因素。
  (1)远古时期 不封不树
  远古时期,中国人丧葬意识淡薄,丧者葬於郊野,无堆无坟,不树不封。即不封土堆,墓与平地齐,也不作甚麽标记。上起黄帝、尧、舜、禹,下迄殷汤、周文王、武王、周公、秦穆公等,地位崇高,但葬地均“无丘垅之处”,都是无土堆,无树木,找不到他们的葬地在哪儿。至於今天我们所见到的黄帝陵、炎帝陵、禹陵、舜陵等,都有高大的埂丘,掩映在苍松古柏之下,这些都是後人追修的,并不是当时人的建筑。因此,在远古时候,风水这门学问也无从谈起,最多只能有一些原始宗教中的灵魂观念,但这些观念,还不能说是葬地风水理论。
  (2)战国时期风水萌芽
  从春秋战国开始,丧葬习俗发生了较人的变化,坟墓开始有了封土,所以这时我们可以见到“丘墓”、“坟墓”、“冢墓”等词语。东汉大学者郑玄解释说:“土之高起者曰坟”。当时的词典《释名》也解释说,“丘(墓),像丘形也”。又说:“冢,肿也,像山顶之高肿起也”。他们这些解释,都说明在春秋特别是战国时期,坟、丘、冢已经成为坟墓的专有词汇。而君王的坟墓则因其特别高大,所以称为“陵”或“山陵”。既然有了坟墓,那么坟墓的选址就成为人们理所当然要思考的问题了。战国时,一般要求葬地环境能够避免水泉之湿、蝼蚁之害。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坟墓、山陵建筑保存得长久一些。《墨子》讲节葬,但也讲到当时葬地环境要求“下毋及泉,上毋通臭”,让死者居住在一个安宁、静谧、稳固、安全的地方,可以说这是後人对死者葬地选择的第一个基本要求,不足为怪。
  著名历史学家吕思勉曾经指出,“风水之始,避风及水而已”。引用《吕氏春秋·节丧》的话说:“葬浅则狐狸拍之,深则及於水泉,故凡葬必於高陵之上,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湿”,这就是风水的起源。
  可见,从风水的要求看,为甚麽要葬在地下?避免飞禽、走兽、虫蛇对死者的伤害而已。为甚麽要既封土又栽树?因为既可为後人祭奠的标志,也可保护死者,避免禽兽如狐狸的伤害;同时也不必埋得太深,以免“水泉之湿,蝼蚁之害”。为甚麽葬地要选择在“高陵之地”,因为高陵之地最能满足上述诸项要求,水泉难及高,蝼蚁难上陵,飞禽走兽难达於深处。因此,所谓风水,在产生的时候,更多的是避飞禽走兽之伤害,避地下水泉之浸湿,比较强调实用的目的,还没有後来丧葬中藏风聚气的追求。可见这时候的风水思想也是朴素的、简单的。直到汉晋时,风水理论才真正成型。
  (3)汉晋时期 风水成型
  汉代,关於葬地选择的风水思想,在吸收阴阳五行和《周易》八卦学说的基础上,获得了重大的进展。汉代是谶纬学说最为发达的朝代。《周易》学说中的象数派和阴阳五行学说有机结合起来,使人生预测、国运预测等占卜学说风行一时。葬地风水思想也伴随着这一重大历史机遇,迅速地完善。
  第一,在“天人感应”思想影响下,风水吸收了祸福感应观念,使葬地风水成为风水中的重头戏。
  丧葬中出现的祸福感应说,汉代已经存在。《後汉书·袁安传》说,袁安丧父後,有人指着某处佳地对袁安说:“葬此地当世为上公”。而福祸感应说作为风水学说的思想基础,则明白地表现在《葬书》这本著作中。该书认为,“人受体於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就是说,人的身体受之於父母,父母的骸骨是子孙之本,子孙的身体则属於父母的生命遗留下来的(遗体)一部份。父母死後,若骸骨能获得生气,子孙就能获得荫庇保佑,对子孙的身体健康、生产生活都有好处。正所谓生死殊途,但情气相感,又使生死为一,若祖先枯骨得气,则後裔生命享福。
  从这里也可看出,葬地选择的风水观念,在汉晋以前,还只是出於安葬死者,使死者获得一个安全稳固的居所,从而使生者得以在表达对死者的感情的时候,葬地的“高陵”选择能够满足这一感情需要。但在汉晋时,生者的需要,有更多更丰富的内容被寄托在对死者的葬地的选择上。可以这麽说,祸福感应思想进入风水中後,人们头脑中对於葬地环境的选择的思考,极大地加强了葬地环境决定着活着的人的命运这一观念。风水到这时才真正形成。由於祸福感应观念加入风水中,则使风水自身的发展出现了新的趋向——即风水先生们从此以後,总是将阴宅的选择放在比阳宅的选择更为重要的地位上,阴宅风水理论,总是领先於阳宅风水理论。 
  第二,出现了“风水方位之书”,特别是诞生了系统论述葬地风水的《葬书》。风水思想在秦朝时已有较大影响。秦代大将蒙恬曾经奉始皇帝之令大修长城、广开驰道。秦始皇驾崩後,蒙恬被赵高矫诏逼死,当时民间遂流传说,蒙恬之死应归因於他修长城、开驰道时绝了地脉。“地脉”的说法,正是风水的特徵。汉代时候,又出现了“堪舆家”一词,风水师是其中的一个部份。这些人在汉代的谶纬影响下,也努力将自己的思想用著作表达出来,形成了《堪舆金匮》(十四卷)和《宫宅地形》(二十卷)两部书。这两书正是“说风水方位之书”。但葬地风水的专门著作却是在晋代产生的。
  三国时候,魏国有位著名术士叫做管辂,他特别精通“《周易》,风角和占、相之法”,有自己的一套相地理论。他曾经根据风水中的“四象”判断阴宅墓地的吉凶。一次,他经过一个叫毋丘俭的人的墓边,看过该墓地的风水後,禁不住倚树而叹,说:“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诔虽美,无後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史载,他说此话以後,“不过二载,其应至矣”(参《三国志·魏书·管辂传》),果然应验。
  据传,管辂著有《管氏地理指蒙》一书,可以说是集相地术之大成。全书以五地说论丧葬,详细讨论阴阳交感、望气寻龙等。和秦汉时相比,这时又引入了“气”的概念,形、气兼有了。而风水思想成为系统,则必以气为中心,以气带形,这一点直到晋代时的郭璞著《葬经》,才算完成。
  郭璞,字景纯,河东名士。好经术,博学有高才,而讷於言词,善为文,辞赋为晋时冠。好古文奇字,尤妙於阴阳、算历。“有郭公者,精於卜筮,璞从之受业。郭公以《青囊中书》九卷与之”,於是,精通了五行、天文、卜筮之术。《晋书》称郭璞相人择地,“虽京房、管辂不能过也。”
  史书记载,郭璞相地活动甚多。他曾经为晋帝司马濬卜建邺城,又曾经为他母亲选择墓地,为其他人相墓等。郭璞还著有葬地风水著作《葬书》。因此,他被後人尊为风水鼻祖。虽然说郭璞著《葬地》後人是有怀疑的,但考虑到魏晋之际葬地风水学说特别发达的情况:如有《葬书地脉经》一卷、《葬书五阴》一卷(参《唐书》)、《青乌子相冢书》(南北朝、隋唐皆曾引用)、《青囊中书》(参《晋书》)等专门著作相继被引用,在这种情况下,郭璞对葬地风水作出特别贡献也是可能的。况且《葬书》中的“生气论”,与郭璞的“气论”说也十分接近。可以肯定,今存《葬书》或许不是郭璞独自撰述,後人在郭的著述基础上更有修改、补充和完善。所以,即使《葬书》成於唐宋,但也可以说郭璞对《葬书》有原始著作权。
  (4)葬地风水
  魏晋时期,是我国风水理论的形成时期,葬地风水思想也建立起了大体框架。在此基础上,隋朝、唐代风水思想没有大的变化,而风水著作却增加许多。仅《隋书·经籍志》就记载了十三部相地书目的名称。但这些著作,对魏晋时的葬地风水理论并无发展,最多只是消化、理解和实践运用而已。唐代也发生过风水理论的革新变化。黄巢破京师,杨筠松“窃秘府之书,避地江南”,著《撼龙经》、《疑龙经》、《葬法》三书,创形法派。但这一重大变化对唐18陵的建筑影响不大。可见,唐18陵的风水理论,主要还是来源於魏晋时期的葬地理论,是魏晋风水思想的实践运用。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这使唐18陵的选址,比较注意龙脉大势,而尚来不及关注龙脉运动细节;而点穴选址,又不如後来的明清皇陵讲究;山环水绕,四面拱卫,要求也不那麽严格。这些特点,我们在下面再具体地论述。 

大唐盛世—风水与唐陵/韩养民编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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