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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陵的风水—风水理论

韩养民


  唐代以後,风水模式较唐代更细密繁复,从葬地看,具体化为“龙、穴、砂、水、向”五个标准。即如果是坐北朝南,则要求北面有蜿蜒而来的群山峻岭,南面有远近呼应的低山小丘,左右两侧则护山环抱。整个风水区,构成一个後有靠山,左右有屏障护山,前方略显开敞的相对封闭的小环境。显然,这些具体要求,较“四神地”或“四灵地”要求要高得多,具体得多。
  唐18陵,正分布在关中平原北部,横亘在黄土高原南侧的北山山脉中,东西一字排开,形成一个较大的皇陵群。北山是陕西和山西交界的吕梁山脉的支脉,从东北向西南,横卧在关中平原北部。地势从东向西,逐渐降低。根据《葬书》对青龙、白虎的要求,青龙蜿蜒深沉、势大脉远,白虎俯伏柔顺,势弱脉隐,那麽,唐陵风水恰恰符合《葬经》的要求。至於“玄武垂头,朱雀翔舞,则前有南边的骊山、华山、终南山、首阳山,由低到高的阶梯直入秦岭之中,後有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以为依托,至於是不是“垂头”或“翔舞”,却不能肯定。但有一点,唐陵建筑、选址,也不完全是按照《葬书》要求,一笔一画,依样进行,毫无变化的。毕竟《葬书》是魏晋时候的著作呢。总之,从宏观上看,唐陵选址没有按照“龙、穴、砂、水、向”那种繁复详细的风水内容来进行,而是大体上按照《葬书》所规定的主要标准要求选择的。
  关於这一点,在唐代风水先生身上,表现得很明显。武则天死後,有一位叫做严善思的风水师,就是否将武则天和唐高宗合葬的问题发表看法,曾提到《葬法》一书,书中讨论“遗体受荫”时,说,“陵墓所安,必资胜地,後之胤嗣,用託灵根,或有不安,後嗣亦难长享。……然以山川精气,上为星象,若葬得其所,则神安後昌,若葬失其宜,则神危後损。所以先哲垂范,具之葬经,欲使生人之道必安,死者之神必泰”(参《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一《严善思传》)。死者葬地,在风水方面,必能藏风得水;一旦下葬俊则尽量使其不受外来干扰,以便神安後益。这些观点,都可以归纳为《葬书》的“遣体受荫”说。从严善思的议论,我们可以看出,他所说的《葬法》,很可能也就是《葬书》。
  (1)藏风
  自从《葬书》提出“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以後,藏风就成为保护生气的一个重要途径,也是後来历代风水著作十分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风水中的风的作用,主要来看是影响生气的运动和凝聚。《葬书》开始明确提出风对气的这些作用後,就基本上规定了风在风水中的大致地位。但风的具体的作用,以及在风水中具体如何操作如何辨别风的作用,却有赖於对风和生气的进一步分析认识,这一点,要到唐代以後才解决。所以,唐陵中对藏风的要求,或者说唐陵中表现出来的藏风特征,远远不如後来明、清皇陵那样显明彰著,丝丝入扣,完全和风水中藏风论述相符合。具体说来,《葬书》提出,藏风的目的是为了聚气,使生气凝聚。因为“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倘若“行止气蓄”,也只有“行止气蓄”,才可能化生万物。那麽,可以聚生气的地方才可称得上是风水中的“上地”宝地。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葬书》出於“藏风”的目的,对山势龙脉的运动作出了具体的分析和选择。它要求山势运动,要“宛委自复,迥环重复。……欲进而却,欲止而深。来积止聚,冲阳和阴。土高水深,郁草茂林。”也就是说,藏风、聚气之地要山岭宛转逶迤,或顺或逆,迂迴盘绕,层层拱卫。向前拥簇而不僭逼,能够聚止而不陡急。来山凝结,止而聚集,阴阳调和。土层高厚,聚水深沉,草木茂盛。总之,藏风聚气的环境,是一个群山依依,流水弯弯,山岭迴环,草茂林盛的生气之地。
  第三点,对於藏风,要求藏哪些风,要求迴环往复的山岭方位,《葬书》也提出了一些要求。它要求葬地环境,能够“外藏八风”。所谓八风,指东北炎风,东方滔风,东南熏风,南方钜风,西南凄风,西方*(左風,右瑟)风,西北厉风,北方寒风。
  由於中国大陆处於北半球,一年四季盛行的主导风向,主要的是偏南风和偏北风。偏南风是夏季风,温暖湿润,有和风拂煦、温和滋润之感;偏北风是冬季风,寒冷乾燥,风力钜大,且凛洌刺骨,有主杀伤筋的消极作用。所以,对於居宅来说,选择避开寒冷的偏北风的居住环境就是非常必要的。对南方来的“弱风”,却不必全面挡护,地形反可稍微敞开。这样看来,虽说总的看来要“外藏八风”,但八风之藏,又有重轻的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葬书》对藏风提出的以上三点要求,在唐18陵中均得到了执行。18陵遍布均分在北山丛中,如前已述,北山乃吕梁山支脉,而吕梁山又是北方大龙的支龙,所以,北山是生气运行之集中地。这是用今天的地理眼光看。如果用汉人的地理眼界看,今天的北山一脉中,岍山、岐山、荆山均在其中,恰恰就是北龙的运行地区。汉人的看法,在唐初仍为人们所赞同。所以,将唐陵选址在北山岭中,正是为了可以乘北龙生气。但北山山脉由於受渭河支流的切割,致使山脉多深谷钜壑,表现为蜿蜒逶迤,迴环向前的特征。而不是一条直线,直冲向前。另外,从18陵的方位看,大多面南背北。北边有黄土高原遮挡,东北有吕梁山遮护,西边南边分别有青藏高原和秦岭维护,所谓“外藏八风”,是没有问题的。又由於北山到秦岭之间,有关中平原作为开阔地,这就使唐18陵面向南方。虽有秦岭阻挡但并不封闭,仍能获得偏南弱风,以助生气。
  (2)得水 
  《葬书》说,“风水之说,得水为上”。就是说,上佳的葬地,要有水泉拥护环绕。因为像《管子·水地》所说的,水是“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在风水中,水便如人体中的血脉,决定着生气的运行,维护着生气的凝聚。
  不过,《葬书》对水的论述,不如论述山的“藏风”功能那样详细。而唐以後的风水家却对此有很大发展。比如宋代黄妙应著有《博山篇》,概论相地得水说,“凡看山,到山场先问水。有大水龙来长水会江河,有小水龙来短水会溪涧。……水来处是发龙,水尽处龙亦尽”。在他那里,水流成为生气的直接象微。这一点,在南方中国,大约是可以实行的。在北方、则必须看水与山的关系。
  《管氏地理指蒙》说,“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聚其气而施耳。水无山则气散而不附,山无水则气寒而不理。……山为实气,水为虚气。土踰高,其气踰厚。水深,其气踰大”。表明生气所在的地方,有山,也必有水。但山与水中,山为主,山势就是生气运行的象徵;水为资助,水只起着维护、保障生气的作用。山主水次的看法,和宋代的水即生气的看法,是显著不同的。
  从唐18陵来看,它们建於北山山脉上,有山为依托。其次,在“得水”方面,18陵都面对着自西向东,奔流而去的渭河,似乎是得水了。但渭河直往东去,按宋以後的风水看法,是“直流直去,下贱无比”的,不是一个好地方。应该在陵前弯曲环绕,曲折恋恋,梭织不前。所以,还应该具体地看每座皇陵的得水情况。18陵中,惟有处於九嵕山的昭陵和位於武将山的建陵,是在泾河和泔河,迴环护持之中。若泰陵、崇陵、贞陵,也可说有洛水、泾河在陵前环绕维护。但其余十三陵,则找不到这样好的“得水”条件。从这里我们似乎也可看出,唐18陵的“得水”,水在其中起的作用是次要的,“气界水而止”,只要有水——主要是渭河“界之”就可以了,远不如後来对水流要求的那样严格、细密,有大而化之的粗疏风格。便如唐之品评人物,重在大处着墨,有个忠直、才干就行了,而不是如後来的明清,对人物要求大小细节,规定很细,以至於人的个性难以展开。规矩、束缚一多,皇陵的个性也体现不出来,像昭陵那样的里程碑式革新就没有了,中规中矩,亦步亦趋而已。
  (3)总结
  唐以後,葬地风水形成了几大原则。这些原则包括:
  第一,来龙有势,发脉悠远。
  第二,屏障罗列,远近有致。
  第三,四局分明,八龙有异。
  第四,穴场分明,穴形多样。
  第五,山环水绕,四面拱卫。 
  除第四条专门讲穴位选择,此点在唐十八陵中体现不很明确外,其余四个原则多讲山论水。18陵体现出一部份,特别是山的部份。但唐陵除完全符合第一条原则—即来龙有势,发脉悠远以外,对山的要求,还没有“屏障罗列”、“四局分明,八龙有异”、“四面拱卫”等那麽细致。由此可以看出,唐18陵主要是根据魏晋时期的葬地风水理论来选址建造的。而魏晋风水理论,在中国风水史上,只是大体确定了轮廓,具体的原则还没有形成。这一点,是我们在观察唐陵风水时所应特别注意的一点。
  比如,就山而言,唐18陵在宏观上注意了山脉的来势。风水中称远来之山为势,近处之山称形,先论势,然後论形,形由势来决定。唐18陵所选葬地,可谓有形更有势。其势从东北绵延而来,至渭河之北,横亘成为好形。《葬书·内篇》说:“上地之山,若伏若连,其原自天。若水之波,若马之驰,其来若奔,……若龙若鸾,或腾或盘,禽伏兽蹲,若万乘之尊也。”这里的“上地之山”,指的就是上好的葬山,它的特点就是:山峦起伏连绵,如同自天而降,如万马奔腾,从而形成气势庞大的来龙之势。这种婉转迴环的来龙之势,对於形成强人的生气十分有利,或者说它本身就是生气凝聚强大的象徵。在这一点上,唐十八陵选址在北山上,是找到了“上地之山”的。因为北山蜿蜒迴环,横亘在关中平原与黄土高原的分界处,从东北向西南,若马驰,若水波,形成强大的来龙之势。
  不过,具体到每一陵墓选址,如何保证这强大的来龙之势和某一陵墓挂上钩,成为它的生气的来源,《葬书》便叙述得不详细、不具体,当然也不系统。至於後来的风水葬地,要求龙之发脉都在群山交会处,有称“来龙千里”,即指风水穴位往往与龙脉的源头相去遥远,只有高大的山脉才能形成绵远势沉的支龙。这样的龙才有气势,穴也才有生气。更有甚者,後来的风水干脆把山的龙支龙关系用宗族关系表示:即龙脉之起处为太祖;脉行一段距离,又起一座高峰,是谓太宗;脉续行,奔腾逶迤,更起一座高峰,是为少祖,……如此继续向前,以玄武顶後的高峰为父母山,所有这些,在唐十八陵中均没有体现出来。可见,即使仅从山的方面讲,唐十八陵所运用的风水理论也是比较简单的。至於其中某一些陵墓,比如昭陵,似乎连後来的龙、穴、砂、水、向诸原则都符合,却是有些偶然性的。

大唐盛世—风水与唐陵/韩养民编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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