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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培先生在泰始皇帝陵博物院座谈会上的讲话(2013年5月12日)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


  我通过这两天的参观,看了一些东西,听了一些东西,主要谈一些印象。我主要有两点感触。第一,我感到这几年你们的成绩很大。从考古工作来看,在取得领队资格以后,立刻进入角色,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重要的成绩,把过去的对秦始皇帝陵的了解推进了一步。第二,我到了一号坑,听了他们的介绍,谈到了关于陶俑的制作问题。这项研究很有进步,跟过去不一样,他们发现了问题,这很好。
  搞学术研究,要能发现问题。对于别人提出的问题,你反对也好,赞成也好,或是不反对不赞成也好,都是跟着别人提出的观点跳舞。学术研究,它的生命力在于创新。如果一个学术研究谈不上创新,那么这个学术研究就要终结。人类社会的发展,最基础的是靠人发明、发现。比如说,人类发明石器去狩猎,后来又发明了种植农业,又发明了制造陶器、铜器、铁器进行生产生活,学会了饲养猪、牛、羊、马等家畜。猪是杂食的,对于农业居民来说可以作为副业来饲养,而马、牛、羊、骆驼是食草的,要依靠草原提供饲料。羊既可以放到农业中饲养,也可以放到畜牧业当中。食草的动物养多了或使人类往草原迁移,饲养草原动物的畜牧业就发展起来了,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称为游牧业,只有养马产生了,才可能产生游牧业。这是因为,在机器运输工具发明之前,马作为交通工作是最快速的,而马配上骆驼才会产生游牧业。我讲这些的意思,是为了说明,人类社会就是由于这些发明、发现,而产生了社会形态的更替;由于社会形态更替的需要,就产生了社会分工;社会有分工,才可能产生社会分化,社会才分为穷人和富人、劳动者和管理者,以及联系不同劳动部门的中间商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如果一门科学发现不了问题,它就很难生存下去。
  我觉得,从2009年以来,你们发现了问题,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发现的这些问题也并不是人云亦云的。第一,是自己发现问题自己回答,这样的回答是有原创性的创新;第二,人家发现问题,你受到启发跟着研究,这虽然不是原创性的,也可以创新,但不是原创新的。而我们可贵的地方就是,搞田野工作这十几年,我们在这么多材料里面发现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在同类部门里有,但是在你们这里是首次提出的,我觉得这是很宝贵的。如果我们一个单位、一个个人的学术研究过程中,一天到晚就跟着市场上吆喝,或者只会自己抱着一堆材料,去实践、去发掘,但却不能提出问题,还行吗?
  我们今年要开考古学年会:“全球视野下的周秦汉唐”。我想,这个题目要回答两个问题,第一,周秦汉唐王朝在中国历史里面的位置;第二,只说在中国历史上的位置还不行,这只是一个纵向比较,还要放在当时的时空中,探讨它们在世界上的地位。研究这个题目要求从历史方面思考,要从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来看周、秦、汉、唐王朝。这两天,我跟曹院长聊天,他对这方面有一些新的想法,我觉得很好,这就是发现问题。我们无论是从宏观还是微观,要能发现新的问题,对这些问题的回答要有新的设想,这就是进步。
  博物院应该是在提高的前提下对观众进行普及,没有提高就谈普及,无从谈起。现在我们的一些博物馆的展览就是摆一些东西,没有自己的想法,这不行。博物馆应该以你的展品、以你的展览,去提升观众的文化素质、文化品位,所以你就要研究。而我们现在很多展览没有研究,形式主义居多,就是电影里面的蒙太奇,搞得你晕晕沉沉、昏昏暗暗、模模糊糊,最后不明不白。
  我昨天见到曹院长,他说要做几个展览,对于这些展览,他是有想法的,他要通过这些比如楚文化、晋文化、燕文化、齐文化的展览,来说明秦文化在当时的历史地位,最后归结为一个题目:秦为什么能统一中国?包括之前做的草原文化展览,谈到了畜牧业、游牧业的发展,这就是有想法。博物馆的灵魂在于,在提高的前提下对观众进行文化的普及,而提高的灵魂在于学术研究,没有学术研究就谈不上提高。提高的核心、标准在于创新,创新有不同层次的创新,但是我相信,能随着第一手材料发现问题并且也回答了这个问题的人,他一定是具有原创性的。所以我说,我们这里确实发现了问题,这些问题又可以分为不同的层次,实际上都是一个创新的前提。这是我们的成绩,但是还要看到,我们现在处于提出问题的阶段,还没有回答问题,或者说我们现在处于提出了问题,正在试图回答问题的阶段。
  博物馆并不只有学术研究这个方面,我们不是把博物馆的大门关起来,一个博物馆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问题,从门票到环境卫生,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安全。我当故宫博物院院长的经历让我了解到,展品对我们来说不光是标本,还是文物。过去说文物是四个字:保护利用。保护是前提,文物被盗了,破坏了,还何谈利用,所以说保护文物的安全是一个博物馆的生命线。我是搞教学的人,科研第一,不利用、不搞科学研究不行,但如果没有保护为前提,工作不落实在保护上面,你就没有办法好好利用。文物是不可再生资源,安全和提高学术研究,两者孰重孰轻?它是不同类型的矛盾,不能放在一个平面上谈,当然安全第一。但是没有学术研究、没有学术建设,要办好博物馆就只是一句空谈,文物就只是橱窗里没有生命的模特。
  我说,其实博物馆,没有博物馆学。为什么呢?因为一个“博”字,学问是有专业的,博物馆管天、地、人,从天文、地理、地质、人类生活到锅碗瓢盆。但是我们这个博物院不一样,它是秦始皇帝陵的博物院,博物院同时也是一个职能机构、管理机构,这就决定了这个博物院的专业性,它的方向就是你的研究方向、工作方向,具有决定性,就像故宫定性博物院,故宫是什么性质,博物院就是什么性质,这里也是一样,秦始皇帝陵定性了博物院,你的专业方向也是由这个决定的,这就是你的专业、你的方向。
  这个帝陵是秦始皇的,秦始皇在历史上什么地位?千古一帝。自秦以后到辛亥革命,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遵循的是秦始皇所开创的封建帝制,就是毛主席说的:千年行秦制。如果按照我对国家的研究来说,秦是帝国阶段的开始,从这时开始,一直到辛亥革命终结。这是中国的国家形态、政治形态、社会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尽管在秦始皇创立的中央集权专制体制下,没有民主,只有民本,但是中国在这种体制下创造出了周秦汉唐的辉煌,而秦汉帝国更是当时世界的两霸之一,西边是罗马帝国,东边就是秦汉帝国。我们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我们要实现“中国梦”,要实现民族复兴,就是要复兴秦汉唐的繁荣。所以说秦始皇是千古一帝,而帝陵是秦王朝的一个缩影。
  我们的帝陵考古工作要做到家,有三个知识系统要做好:
  第一,帝陵是怎么设计的?怎么建造成的?建造经历了哪些过程?有多少人干过活,留下过尸体,留下过遗痕?
  第二,随葬、陪葬的物品,具体到每一件衣服,它的制作工艺,衣服的不同颜色、服饰,铠甲、马具的制作、造型,诸如此类,由这些东西研究它的工序。比如,制作一个陶俑,它是不是拼装的,是不是模制的,还是手工制作的?手工制法是什么?他的分工是按工序分工的,还是一个人从头至尾制成的?有了分工就要管理,怎么管理?如果细化到是按工序分工的,就有专业化问题、工厂化生产,这里涉及到多少件器物的凭证?如果我们把这些都研究清楚,秦代生产的发展水平也就清楚了,它的分工和管理也就清楚了。
  第三,陵园的格局。为什么是这套格局?前面有多少王陵我们不知道,我发掘过商代的王陵,被盗了,格局我们不清楚;周人的王陵没有发现;但是我们发现了秦陵,发现了汉陵、唐陵,这些格局有没有变化?为什么会发生变化?秦陵的格局为什么是这个格局?我认为,秦始皇帝陵格局的研究,就是秦帝国制度的研究。要通过帝陵格局的研究来识别这个制度,达到对秦墓葬埋葬制度的研究,再通过墓葬埋葬制度来研究秦帝国的制度。
  我是搞研究出身的,考古学没有别的,考古学和金石学的区别,第一就是获取知识的手段不同,考古学依靠田野发掘,靠层位学和类型学。金石学搞过田野调查,但没有层位学、类型学,后来有些金石学也搞类型学,那是受考古学影响。第二,金石学以研究器物为单位,一件一件的,考古学以研究遗存为单位,研究它在历史上的变化,一座房屋、一座墓葬、一个灰坑……考古学光研究格局,不研究每座墓葬、每座建筑的形制、当时的功能,它的建造、传承,那是空话。就像我研究元君庙墓地,如果不研究具体的墓葬,不把每座墓葬的年代定清楚,不把每个墓葬之间的相互关系搞清楚,就来研究墓地的格局,也是空话。所以,获取这三大知识系统,是一个从微观到宏观,再从宏观到微观的过程。
  以这三大知识系统看我们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就可以下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我们研究明白了,它就是秦始皇帝国的一部百科全书,不可或缺。过去我一直认为不研究秦的都城、郡县,研究秦帝国就无从谈起,现在看来是要做一些修正的,我们要立足于秦始皇帝陵的三大知识系统的掌握来做深入的研究,在这个研究过程中,要注意“手中有典型,心中有全局”。我们每个人、每个单位,要把我们这个麻雀解剖好,同时,要通过解剖这一只麻雀,使我们能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去俯视全国关于秦的墓葬、遗迹,以及全世界同时代的历史和遗迹,如此我们就能回答,秦帝国的本体是什么。掌握了这个本体,再看中国历史的比较,就能得到秦王朝在中国历史的位置、秦帝国在世界的位置。这样,我们的博物院就不仅仅限于某个灰坑、某座墓葬、某个陵园之中,而可以走向全国、走向世界。世界是我们的,中国是我们的,我们要占领这个制高点。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谈故宫的学问。我说故宫不能仅仅在紫禁城里看,还要坐着飞机飞到上空看,既要在这个地方守得住,又要能跳出来,这才是做学问。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秦帝陵三大知识系统的发言权、话语权,才能取得研究秦王朝的发言权、话语权,也才能取得秦王朝在世界历史研究中的发言权、话语权。学问的问题是创新,创新追求的是什么?就是发言权、话语权。没有这样的追求,就好似不愿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是不会有出息的。一个单位是这样,个人也是这样。
  这三大知识系统,第一要靠考古,考古还要靠发掘,靠考古的田野工作。为什么呢?我举个例子,在五十年代发现了四个半坡文化的墓地,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研究结果?我们是研究遗存的,尤其是遗存释放的信息,你要有接受遗存信息的能力,没有这个能力,那信息就过去了。有很多机遇,有的人能抓到,有的抓不到。能抓住的人,第一要有识别机遇的能力、眼光,第二有抓住机遇的办法,第三有抓住机遇的魄力和毅力。我们发掘这个遗存,遗存就在我们的手铲底下,信息瞬息即逝,你不会识别它,不经心、不认真,没有这个魄力、毅力,要获得信息,是不可能的。我写元君庙发掘报告,投稿的稿子是1959年12月24日前在工地写成的,我分了两个墓区、六列墓地,除了没有分期,其他结论一样。我为什么把它当成墓地研究?我有知识准备,我读过摩尔根的《古代社会》,反复读过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反复读过马克思的《摩尔根古代社会摘要》。经过深入研究,我就和印第安人比起来,但对比的结果,我发现我犯了教条主义错误,因为它和印第安人的一个样,是六列,这样,合葬墓我就解释清楚了。在这之前,我又认真学过一本书,吉谢列夫著的《南西伯利亚古代史》,这里告诉我一个道理,就是根据随葬品探讨性别分工,我有了这个概念,有了这两门知识,所以我就把它当做一个墓地研究。
  后来,苏秉琦先生看了这个报告以后说要分期,我就试着分期,怎么也分不清,分了两年,分不下去了,怎么办?1964年,我又找苏先生谈,按这个方案,分期分不出来,按那个方案分期分不出来,我说是不是就别分期了。我觉得我已经研究社会制度了,已经比当时发表的水平高了,可以发表了。苏先生脸色变了。我说不是说我水平很高了,我是分不下去了。苏先生很生气,没有说话,转身走掉了。我看着苏先生的背影从我的视野里逐渐消失,这个过程中,我冒出了两个念头:他为什么这么执著?他没有个人利益,这是我应该写的报告,说明他对事业是忠诚的;第二念头马上就冒出来了,科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能漏了万一,万一有可能分期,我不就失掉了这个机遇了吗?有了这两个念头,回到宿舍,安下心来,经过三天的反复对比、类比,最终确定了分区和分期。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我有知识,我依据原来的知识吸取了部分信息,现在苏秉琦先生提出来可以分期,导师就是“导”。苏先生只是感觉到可以分期,他并不能口述分出来的。知识是要探索的,他比你高,就是他的经验、他的学识比你高,他觉得可能可以分期。怎么分,这是要你去要你去钻的,要你去下地狱的。你能不能下这个地狱?有没有魄力、胆量下这个地狱?
  我们要有知识的准备,就要多读书,涉及到秦的古今中外的都要看,吸纳各种知识,同时要有毅力,最后要靠田野发掘。不仅要能提出问题,还要回答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你应该在田野发掘的过程中发现的,你没有发现,你就别想在整理的过程中发现;如果在田野发掘的过程中没有回答问题,想在整理中回答问题,也不可能。进而言之,整理和编写报告的关系也是这样。
  这就是说,考古工作有三个步骤:田野发掘、室内整理、编写报告。三个步骤环环相扣,相互印证。如果发掘不怎么样,想整理出好的资料来,不可能。如果整理不怎么样,也不可能编成像样的报告来。所以,每个步骤的工作都要有一个认真科学的态度,都要有认真的精神,不要有任何疏忽。第二,这三大知识要形成系统,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完成的,应该是很多代人共同努力。不是我发掘完了,整理完了,报告编完了,别人就找不出你的毛病了,这不可能。所以说,这是个长期性的工作,但是每代人的有效生命又是有限的。比如说,我现在给你讲考古、讲发掘,我可以讲得很好,但是老实说,我现在没有资格领队,体力不行了,在有些科学技术方面也不行了,首先我就不会电脑记录啊。我1952年到北大,到现在六十多年了,这些年我看到变化,知识是一代一代在更新,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赶不上时代的变化了。所以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要看到它的连续性。我们要明确我们这代人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要明确在我们这个时代,我面对这条路,要怎么走?要考虑两个方面:既要继承前人的经验,又要给后代人打造一个知识平台,让后代人好好工作。所以我们的工作应该是一个系统性的,这就要求我们站在目前最高的科学水平和技术水平,来制定一代代人的工作,这才行,要保证这个工地工作过程中的长期性、连续性、系统性。要建立一套制度,使这个工作形成一个系统,这是为了保证它的长期性和连续性。要有文字的记录,实物要长期保存,要接受后人的检验。
  我们这代人能干什么,三大知识系统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完成的,我们能完成什么?我们就又要谈到那个问题,就是文物的保护和利用。所以我说保护是前提,利用要受保护的检验。利用还有不同的层次,学术的利用,考古工作的研究,这是最基础的利用;对外开放,搞个博物馆,向观众传授文化知识,在提高的基础上普及,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这也是利用。如果前一个前提搞不好,后一个前提至少就没有水平。所以现在来说,只谈公众化,不谈象牙塔,或者批判象牙塔,这是错误的、不对的。任何一个学科,它都要创新。既然要创新,那就是说,刚开始时,知识为少数人掌握。毛泽东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说的就是这个真理。到真理为大家掌握了,那这个真理就变成了常识。科学不是常识,科学的灵魂在于不断创新,科学是不断创新的结果。什么意思?科学就是不断地制造一个宝塔,尖端的东西永远在上层,而且被少数人掌握,这就是象牙塔。如果否定象牙塔,否定尖端,就是否定科学。
  但是,我们也要注意在提高的前提下进行普及。我们博物院为什么办这个东西,是让老百姓知道历史知识,要搞展览。但如果搞展览没有研究,那就是多上些玻璃柜,就没有灵魂。过去八十年代提出拨乱反正,做了很多工作,比如要把以阶级斗争为纲抛弃掉,转移到经济建设为中心上来,但是还很不够。我们在思想上还有很多需要拨乱反正的空间。现在,考古界提出公众考古学,我不反对,要有公众考古学。但是把公众考古学拔得那么高,以此来否定象牙塔,这是错误的。所以我们应该要用一切技术手段,做好学术资料的保存和保护,要考虑到我们工作的长期性与连续性。只有在保护的前提之下,我们才能搞科研。
  我们这个博物院叫做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秦始皇帝陵定性博物院,博物院是来表现秦始皇帝陵的,它们之间是这样一个关系,切忌博物院化的帝陵。我们这里有两张名片,一个是国保单位,一个是世界文化遗产,有这种规模,同时又有这两顶帽子的博物院,中国只有两家,一个是故宫博物院,一个就是你们秦始皇陵博物院。这两顶帽子是许多人拼搏来的,我们要珍惜、要利用好。因此,我觉得我们这个地方不但要办成一个博物院,还要办成向国家遗址公园发展的博物院,这个概念是什么?我认为就是: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是保护考古遗址的一种形式、一种手段和一种形态,遗址定性公园,公园表现遗址,切忌公园化遗址。这就和我们刚才的那句话对应起来了,秦始皇帝陵定性博物院,博物院是来表现秦始皇帝陵的,切忌博物院化的帝陵。
  我还有一个想法,我们这代人主要的应该先“跑马圈地”占住地盘。你要把地盘占住,就要先搞清楚陵园的范围,要拿出科学的根据来,我们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涉及哪些地方?这些地方都应该在博物院的控制范围之内,“子子孙孙永宝用”,不能像秦始皇的王朝一样短命,要像秦始皇的制度一样保存下来,一代一代地继承下去。第二要逐步清楚他的格局,同时还要追求三大知识系统,当资料积累到一定程度,要能在资料里发现问题,进行研究。我说好的文章不是都是回答问题的,好文章既要有回答还要有讨论,是这个时代的回答,既不妨碍别人的回答,也不妨碍后代人更新的回答,同时还要能提出问题,或者说提出几种能回答问题的可能性。
  要搞清楚陵园的格局,第一,手段是钻探或勘探,打探洞、挖探沟,极少数需要发掘一下,解剖麻雀。我们要为后人铺路,不论钻探也好、勘探也好、发掘也好,首先要收集好资料,要在田野里面、在整理里、在写报告里面去发现问题、探讨问题、回答问题。而且我们目前要搞出一个系统,要在技术上、学术上站在一个高的水平,使我们的工作能可靠地、长期地、连续工作下去。第二,我认为陵园的发掘首先要从道路和排水系统来考虑,要从这两个方面来探索遗址的格局。道路和水系是陵园格局的经脉,对国家遗址公园来说,搞清楚这两大经脉是非常必要的,观众参观的路线、旅游的服务设施,它的摆放即不能破坏总体格局,又不能显得混乱不堪。如果这个搞混乱了,陵园的格局制度就体现不出来,参观路线就混乱了,就会不断地破坏原来的遗存,所以我们说,目前的考古发掘还是抓最基本的道路和排水系统,要搞清楚它们在陵园整体格局中的位置,搞清它在当时处于什么位置,功能是什么,如果我们把这一点搞好了,把这个大的框框定下来了,我们这个博物院就好办了。
  这是个伟大的工程,办好了,就非常了不起。要想如何才能展示好这个遗址,作为一个考古学家,我要强调一点,我们这些国家遗址公园代表的是古代中国的辉煌成就,我们要成为向别人展示秦文化、中国文化的窗口,我们的工作要为国家文物保护事业而服务,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应该感到骄傲。我讲这个的意思是我们要有战略目标,就是三大知识系统,要实现这个目标,要有具体的步骤、设计,当前最主要的是要跨出来,整体工作要完善,要完成由馆向院的转变,再由院向遗址公园的转变。我今天就谈这些,供大家参考!谢谢大家!
  (李卓、刘春华整理)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2013/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西安:陕西出版集团 三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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