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帝王陵

　　一、考古发现
　　临潼上焦村秦墓是1976年发掘，距今已34年。据简报介绍，这一墓地共探出墓葬17座，清理过8座。“银蟾蜍”出土于其中的15号墓，内侧有铭文“少府”。少府是供皇家奢侈享受和满足其犬马声色之好的机构。明清内府略与之相当。《金瓶梅》第一回有一种“春意儿”(春宫图)，叫《春意二十四解》，就是托名“老公公内府画出来的”。此墓墓主是一30岁左右的男性，头骨上嵌有箭镞，疑遭射杀而凶死。他与秦少府是什么关系，至今仍是不解之谜。[1]
　　过去，学者把模仿男性生殖器的器物泛称为“祖”(下称“仿真器”)，我曾指出，这一定名并不恰当。[2]这类器物，积历年之发现，数量相当可观。可惜，由于收藏分散，大家不重视，很多材料至今未发表，目前还缺乏综合讨论，这里只能浮光掠影讲一点印象。
　　我的印象，大家说的“祖”，有史时期，以汉代和宋代为多。汉代以铜器为多，宋代以瓷器为多。其他时段，商代西周、春秋战国、魏晋隋唐，缺环尚多。我认为，这些发现与史前的发现未必属于同一性质。即使新石器时代的发现，是否都是生殖崇拜的遗物，也不能一概而论。无论如何，仅就汉代和宋代的发现而言，我敢说，它们绝对不是什么生殖崇拜的遗物，而是古代的淫器。
　　考古发现，有两组器物最重要，可以囊括这类发现的基本特点。
　　(1)满城汉墓一号墓(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银仿真器一件(M1：4370，报告未发图像)，管状中空，前有龟头，后有手环，通长16.5厘米(包括圆环的尺寸)，茎长(去掉圆环的尺寸)、口径(根部的口径)不详；铜仿真器两件，皆双头双茎，器身作磬折形，折角约67度，一件(M1：4018，图三)两头相距20厘米，口径约2.3厘米，从照片推算，两茎长度，从龟头到弯曲处的小圆环大约有9.5厘米，一件(M1：4179，报告未发图像)粗点，口径约3.4厘米，茎长不详。墓主是男性，但器物是女用。[3]
　　(2)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西汉墓)，出土铜仿真器4件(图四、图五)，两件有手环，略同满城汉墓的银仿真器，简报定为A型；两件根部有外侈的唇边，上有三孔，两孔在上，一孔在下，龟头上仰，约27度，简报定为B型。A型的两件，M54：3，通长19.2厘米，茎长、口径不详；M54：5，通长18厘米，茎长、口径不详。B型的两件，M54：4，通长14厘米，茎长12.2厘米(从根部上方算起)，口径不详；M54：6：1，通长12.5厘米，茎长12.1厘米，口径2.9厘米。同出盛放这类器物的骨套箍7件(图六、图七)，大小不一，作者分为A、B、C三型，除大小不同，装饰略异，没有太大区别，共同点是三箍一环，估计原来还有内衬的套子，或为革制品，或为纺织品。此墓被盗，墓主性别不详。[4]骨套，经检测，是用牛后腿的大腿骨雕刻而成。[5]
　　过去，我已指出，这类器物，见于汉代，大体分三种：
　　(1)管状，前为龟头，后为手环(图八、图九)。满城汉墓的银仿真器、明珠新家园M54的铜仿真器A型属这一种。这是以手操作的工具，可称“环尾器”。
　　(2)管状，前为龟头，后为唇边，上有三孔(图十、图十一)。明珠新家园M54的铜仿真器B型属这一种。三孔是为了穿绳，束于腰间和胯下，可称“唇尾器”。
　　(3)实体，有两个龟头，作磬折形。中间的折角内有两个小环，可以系绳。墓中的出土物还有两个石卵，或以为模仿睾丸，但比较小，用途不详。截至目前，这类发现很少，只有满城出了两件。这是两女共用的淫器，可称“双头器”。
　　明珠新家园M54的发现，有两个现象值得注意：
　　第一，上述发现，“附着的泥土上残存布纹及席纹痕迹，推测可能由布料包裹后放置于棺内”(《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发掘简报》第15页)。其中标本M54：3(环尾器)，“器身根部粘附一片约4.2×2平方厘米的泥土痕迹，其上残留布纹”(16页)，布纹、席纹可能是橐囊或其他盛具所遗。
　　第二，标本M54：6：1(唇尾器)与标本M54：6：2(骨套箍)，出土时是套在一起，说明这类器物是一个整体，铜器和骨套箍是配合使用(图十二)。
　　上焦村秦墓所出的“银蟾蜍”，和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所出的骨套箍类似，两者都有可供悬挂的尾环。我们不难看出，上焦村秦墓所出的“银蟾蜍”也是属于这种套箍。不同只在于，它没有三道箍，形式更为简洁。
　　中国的银器出现比较晚，大约在战国时期。上述器物，只有满城汉墓的环尾器和这一件是银制品。这件的年代要早于满城汉墓。它是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淫器，当然很珍贵。
　　下引《七剑十三侠》第四十回提到的一匣十器，其中就有用银子打造的淫器。
　　宋代出土物，多半为瓷器。这类瓷器，形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这里仅以张建林先生提供的一件为例(图十三)，讲一点印象。
　　这件瓷器，1959年陕西铜川耀州窑出土，现藏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釉色青白，管状中空，制作非常精美。请大家注意它的形制特点：
　　第一，它的龟头，中间有孔，可以泄精；
　　第二，它的茎部，有20道螺纹，可增加摩擦；
　　第三，它的根部，有两个小孔，可以穿带束腰。
　　整个设计，可谓巧具心思。
　　注释
　　[1]秦俑考古队：《临潼上焦村秦墓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0年第2期，42—50转27页。
　　[2]李零：《中国方术正考》第343—361页，中华书局，2006年。
　　[3]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管理处合编：《满城汉墓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80年，上册，第100、120页；下册，图版六一，2。b.河北省文物局编：《满城汉墓》，岭南美术出版社，2000年，图版42。
　　[4]a.肖建一、朱思红：《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号出土的性器及相关问题》，《考古与文物》2002增刊(汉唐考古)，第191—194页。b.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发掘简报》，《考古与文物》2004年第2期，第15—19页。c.黎陈海：《G点与西汉女性玩具考》，《考古与文物》2004年第3期，第62—67页。
　　[5]晓华、陈海：《西安北郊明珠新家园M54铜、骨质遗物的检测与分析》，《考古与文物》2004年第2期，第92—96页。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2011/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西安：陕西出版集团 三秦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