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沟冤魂
王宝玲、黄晓明
瑶池头村西南方有条土沟，沟边长着一棵龙爪槐，村里人叫它“龙爪槐沟”。六十年前，一个壮年人骑着马沿着龙爪槐沟走向瑶池头村。时间正当中午，突然，他的坐骑受惊，狂叫突奔，箭一般朝田野斜刺而去。惊马安静之后，已跑得大汗淋漓，马背上的汉子被吓得面如土色，昏迷许久才醒过来。问及原因，他仍然惊魂未定，吱吱唔唔地告诉村人：“马受惊的那一刻，好像看见有无数骷髅扑面而来……”
在赵背户和瑶池头村，向我们提及这件旧闻的人是比较多的，它奇异怪诞，我们正为它的取舍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十分意外了解到发生在埃及金字塔之下的与此极为相似的事件。
法国《费加罗报杂志》周刊1991年12月21日第1期报道，题为：“金字塔脚下的惊人发现”（记者 奥利维埃·米歇尔）。
“九个月前，一个美国旅游者在狮身人面像东南骑马闲游，突然，他的坐骑受惊了，驮着他狂奔了一阵子。这匹马最后在一座小丘上站住，小丘被踏得格格作响，突然，地面裂开了……”
“哈瓦斯（埃及金字塔管理总局局长）和一些工人闻讯急忙赶来，他们用手扒开裂口处：啊，在一层细沙下面有一具骨架，这是一座坟墓！骨架呈胎儿状……”
哈瓦斯断定：这一发现，同1922年在国王河谷发现图特安哈门陵墓一样重要。他说：“看看这些坟墓，现在有一百多座，明天将会有一千座，后天也许将有一万座，我们发现了基奥普斯、海夫拉和米凯里诺斯三大金字塔的建造者的公墓……今后，将不再有人说金字塔是由外星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建造的了！”
埃及的这匹惊马踏开了一个在考古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现。秦陵的这匹惊马发现了什么呢？除了恐惧与困惑，当时一无所获。可是，半个世纪以后，大约在一九七○年秋天，村民们在昔日惊马的地方修梯田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大得惊人的群葬坑。据村民回忆，发现的白骨层层叠压，骷髅相互枕籍，在宽30米至50米不等，长一百多米的范围内，白骨密密匝匝，最多处的白骨足有二尺多厚。此外，还发现了不少铁郎头、锛子、铁钳、铁镣铐等工具和刑具。有的人一天拾了一筐铁器。遗憾的是，村民并不知道他们发现了奇迹，等考古工作者闻讯赶来时，这一遗迹已被破坏殆尽，仅残存长0.5米、宽12米的一角。据考古鉴定，这是秦陵修墓人的骨殖。
所幸的是，在秦陵与赵背户村之间还有一条“杀沟”。这条早已涸竭的旱沟向西北方向延伸，穿过临马公路，消失在砖房村东南的低洼地带。
村民们说，这条沟是秦始皇修陵时杀戮劳工的地方，因此叫“杀沟”。时间长了，人们觉得这个“杀”字太阴森，有些刺耳，便叫它“沙沟”。也有人说，沟里沙子较多，所以叫沙沟。
解放前，沙沟是赵背户村的村民们去村北种地或往新丰、宴寨及渭河北赶集的必经之地。如今，赵背户村的老人提起沙沟仍然心有余悸。他们说，沙沟这一带特别“硬”，正午和晚上从沙沟通过，不自觉地就感到恐惧，让人毛发直立，神经紧张。天黑定的时候，村里人一般不独自走这段路。万一非得一个人通过，大多都是憋足气，一下子从沟里跑过去。他们解释说，正午是正盛的“阳气”向“阴气”过渡的时分；夜晚是阳衰阴盛的极点。这两个时辰，都是人们较难对付的时刻。
村里有一个名叫赵从世的老人，年轻时胆子特别大，在秦陵一带是数得着的一条汉子。腰壮背宽，可以称得上虎背熊腰，一顿饭吃十个馒头还填不饱肚子。村人看他饭量太大，口粮不足，就分给他几棵果树。待果熟后就挑到新丰镇的集市上去卖，换回些粮食填补肚子。一天，他去新丰卖了柿子，买回一担红辣椒。走到秦陵时，天已黑定。路过沙沟，他哼着秦腔戏，晃悠着担子。忽然，他听到周围沙沙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定神一看，却啥也没有。他以为是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便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自恃身强胆大，继续走他的路。可是，他的担子后面像是被人拽着，筐内的辣子沙沙作响。他放下担子转身一看，竟也一无所有。于是，他又担起筐子继续赶路。可没走几步，前面筐子里的辣椒却一根一根地跳了出来。他是个胆大不信邪的人，心想，难道让我把辣子白扔了不成？他又放下担子，一边拾掉在地上的辣椒，一边大声地说：“咱们无冤无仇，这是何必呢？缺钱，我给你们送！”说完，挑起担子就跑回村子。
和惊马的奇闻异事相似，这件怪诞的旧事，连同村民那奇妙的恐惧感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桩千古悲剧。1979年，同是在平整土地的时候，赵背户村的人们在村子西北方向挖土时，一堆堆的白骨被挖了出来。开始都没在意，骷髅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没有棺木，不少骨架都是曲腿弯腰地被埋在土中，与金字塔下的骨架很相似，蜷曲如胎儿状。一位名叫郑解放的年轻人在秦陵考古队干临时工，他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考古队。经考古发掘，这是修陵人的墓地，在面积八千多平方米的墓区内发现了一百多座墓葬，最大的墓坑长10.6米，宽1.1米，内埋十多具尸骨；最小的墓坑只有0.8米长，0.6米宽。推测死者可能是被强行折屈，硬塞进小土坑之内的。已经发掘清理出的一百多具尸骨死状凄惨、口齿完整，大多是青壮年人。
我们在采访中得知，至少清代以来，村民们不曾发现过这些骨殖，关于沙沟的传说中也没有透露过万人坑的一丝半缕的信息，可是，他们祖祖辈辈对距墓地不远的这条土沟那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是从何而来的呢？
在希腊半岛，中世纪的人们在一座古战场的遗址上，曾多次目击了古代武士们的厮杀场面。科学家解释说，这大约是一种地磁录相的自然奇观。他们的理由是，我们现在能用磁原理录相，并且传递再现图像的信息。大自然在一定的气流静电及电磁条件下，为什么就不能录相放像呢？如果这个解释成立的话，关于沙沟的传说是否也属于我们还不能全面解释的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呢？
以秦始皇墓封土为中心，东边1.5公里处埋的是陶人——兵马俑，西边1.5公里左右埋的是活人——刑徒。村民们说这种对称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一种有意的安排。他们认为，还有一种对称现象也很有意思：沙沟在赵背户刑徒墓东北方向数百米处；龙爪槐沟在瑶池头村刑徒墓西南方向数百米处。如果作一个形象的比喻：假设两处刑徒墓地是两只眼睛，那么，沙沟和龙爪槐沟恰恰是两道撇开的八字眉。
沙沟被填平了，如今唯有沙沟穿过临马公路的那座旱桥是它昔日的座标点；龙爪槐沟是彻底不存在了，那棵张牙舞爪的大槐树也被砍掉了。
秦陵传说轶事/王宝玲、黄晓明编著.—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