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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根入列”

王宝玲、黄晓明


  公元218年,秦始皇出巡至搏浪沙。曾有人用大铁锥行刺,误中副车,虚惊一场。1984年,美国总统里根访华时,准备来临潼一睹秦始皇兵马俑的军威。他也是遇刺不久,因而,兵马俑之行的安全防范措施也极不寻常。 
  里根来西安的当天上午,美方一架DC—9“空中医院”和一架直升机提前到达。“空中医院”在阎良机场待命,直升机飞抵临潼,降落在兵马俑博物馆的大门外。快要吐穗的麦子被割掉了,麦田做了临时停机坪。
  从秦俑馆通往阎良机场的公路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10米左右就有一个执勤的公安人员,里根在这段公路上乘坐的防弹汽车早在10多天以前就从美国空运到中国。 
  按日程安排,里根总统参观秦俑馆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而准备工作早在半年之前就开始了。美方先后派来三个先遣组,他们对上述安全工作似乎还不放心,一位负责人提出:美方安全人员要对秦俑馆集市上的农民和中方记者以及秦俑馆一号坑内进行检查。中方坚决拒绝。这位负责人太不了解,中国的某些安全措施是美国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在他们的国度里,这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在里根到达的前两天里,公安部门对秦俑馆进行了全面检查。扫雷器探测了所有的角落;一支消防队进入馆内,预防火灾等意外事件;考虑到成串的钥匙是可以掷伤人的,秦俑馆参加接待的人员只准带一把钥匙;不参与接待的本馆职工放假一天去翠华山旅游;秦俑馆闭馆谢客。可是,里根到来的当天,馆内仍有少量游人。他们行动有序、举止文雅、热情礼貌。这些“文明游客”是整车从西安组织请来的。馆外市场上的商贩们“级别”也很高,他们差不多都是村党支部或村委会的干部们。 
  1984年4月29日13时35分,美“空军一号”在阎良机场降落。在60多辆国宾车队中间,有一辆是里根总统和南希夫人乘坐的防弹汽车,一个多小时以后,车队浩浩荡荡驶进秦俑馆大门。
  走下汽车的里根总统着一身黑西服,南希夫人穿一身红衣裙。贵宾室新添了沙发、屏风、红地毯,招待用的食品饮料经过了检验、消毒。可是,客人们谁也没有动。有两个美国人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来到秦俑馆,守着一只手提箱寸步不离,且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统到了以后,他们这才提着箱子去休息室里为里根配了饮料。
  里根夫妇下到俑坑内进入军阵参观。里根在陶马跟前,抬起手来想摸一下,可他又犹豫了,将手停在空中,问道:“可以摸吗?” 
  讲解员答道:“可以。”
  他表示感谢之后,轻轻地将乎放在马背上,从前往后摸着,突然,他把手抽回去,说道:“它不会踢我吧?”在场的人都被逗乐了。
  里根也开心地笑着,当他转身发现马左侧的一个武士俑没有头,又问:“这个人怎么没有头?”听完解释,里根风趣地说:“那么,把我的头给他安上吧?”周围的人都被惹得开怀大笑。 
  里根不失当年电影明星的风采,极会表演。他选择了这个无头的俑士比高低。可他仅比俑身高出半头。于是他问道:“这俑有多高?”当他得知秦俑平均身高1.85米时,耸了耸肩。 
  里根夫妇置身于两千年前的军阵之中,情绪格外好,几百名中外记者围在俑坑周围,闪光灯时明时灭,伴随着照相机的“咔嚓”声,大厅之内完全成了新闻记者的世界。有几位美国记者喊道:“总统先生,请转过身来!”里根夫妇闻声转过身去。一名中国记者抓拍到了一张极珍贵的正面照片,取名“里根入列”。后来,这张照片在全国大赛中获奖。
  离开俑坑的时候,里根总统回过身,很幽默地朝秦俑军阵喊了一声:“解散!”秦俑大约只听秦始皇的命令,都站着没动。
  参观完一号坑,里根总统及其高级官员们都从大厅北侧只能容纳一人出入的偏门鱼贯而出。白宫新闻官赖考威先生解释说:“里根总统不在乎这个。在美国,他常常从厨房或汽车库里走出来。当然,今天主要为了安全。” 
  里根的贴身警卫十分活跃,他们都是背对总统,环顾四周,在场的人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签名留念时,里根夫妇在英文签名后加盖了特制的中文印章。里根总统的中文印章名为:“罗那德·里根”;南希夫人的印章取名:“彩虹”。
  将去市场之前,美国安全人员执意要让总统到更衣室去一趟,出来才知道,他们是让里根去穿防弹衣。
  市场就在秦俑馆大门之外,可以说近在咫尺,其安全人员还是让总统穿着防弹衣、乘上防弹汽车开进市场。“商贩”们热情地鼓起掌来,表示欢迎。 
  南希夫人挑选手工做的白兔、红公鸡、花蝴蝶等小玩艺,一共五件。里根掏出10元兑换券付账。
  一位记者问:“你买这些做什么?”
  南希答道:“给圣诞树上选礼品。”
  一位美国记者乘机问里根:“您对中国的这个资本主义市场有何看法?” 
  总统回避了“资本主义”这个字眼,笑道:“这个市场还是很繁荣的。” 
  在里根总统参观秦兵马俑的过程中,另有一场角逐在悄悄地进行着。临告别的时候,白宫新闻官赖考威先生对陕西外事办新闻联络处的同志说:“先生,新华社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他们的一个新闻中心就设在飞机场,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赖考威提前一个月来西安做准备,在兵马俑博物馆专门设置了一个新闻中心,还在陕西缝纫机厂、高陵县邮电局、阎良机场、西安人民大厦设立了通讯点,并租用了大量的国际、国内和西安市内专线,美方还从国内运来电话交换机、数传、卫星通讯和高频、特高频等通讯设备。随同总统前来兵马俑的新闻记者就有180多名,但是,白宫新闻官赖考威却败在新华社手下,他万万没有想到新华社棋高一着,把新闻中心就设在阎良机场总统座机的眼皮底下,抢先把里根参观秦俑的消息发往世界各地。 

秦陵传说轶事/王宝玲、黄晓明编著.—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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