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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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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游》荡漾草原上


明清时代的西北皮毛贸易,不仅包括“西口皮货”,也包括“北口皮货”,所以《南都繁会景物图卷》中“西北两口皮货发客”的“两口”之一就是北口皮货。
  北口皮货起源很早。明初政府对蒙古实行经济封锁政策,蒙汉贸易处于停滞状态。嘉靖初,明政府与蒙古盟旗议定:“蒙汉交界开设互市11处,汉商以烟、茶、布、绸缎等上市;蒙古以牛、羊、绒毛、皮张等上市”,榆林红山市为其一,这一互市贸易维系20多年。明隆庆五年(1571),明政府再续对蒙古的封贡互市政策,相继在延绥镇开设神木市、皇甫川市,并在榆林筑古梁、易马二城,蒙汉贸易至此延续了下去。当时蒙汉贸易以陕西关中商人和晋商为主,他们从东部和南方运来布帛、绸缎、烟茶和日用杂货与蒙民的牛羊皮毛等畜产品交换,榆林的商人也积极参与其中,这就决定了他们以皮毛贸易为主的特色。
  清朝建立后,统一了蒙古,榆林地区不再是边防要塞,因为靠近内蒙古伊克昭盟各旗,此地再次成为南北经济交流的中转地。特别是在康熙三十六年(1697),清政府允许汉民到长城以北地带租种蒙古土地后,榆林各县的农民在输出劳力的同时,边商开始大量行贩于内蒙古伊盟各旗,“伊克昭盟各旗几乎到处有本县(神木)经商的大字号和小商贩”①,榆林边商在经营规模、范围和影响力上不断扩大。当时在蒙地从事皮毛贸易的主要是神木、榆林的边商,当地人叫“跑边子”,也叫“边客”,因他们是一拨一拨去的,蒙古人称他们为“出拨子”。这样的边商,仅神木就有20余万人。有文章记载这些陕北边商的活动是“他们出发时,将各种商品载于牛车,三五人一群,一直向蒙古地方西进,他们既晓蒙古语言,又晓蒙古风情,沿途都有他们结交的知己,待至目的地,即宿于知己之家,展开帐篷,陈列货品,招徕主顾,他们把蒙人需要的货品带入蒙地,又把蒙地出产的皮毛牲畜带回,反复买卖,往往转手就可获得数倍利润。”故《延绥览胜》中记载:
  每岁跑边的边客七月回家,秋高牛马肥硕,均牵归贩卖,届期晋商及南路秦川的客人辇金群来,争购牛马,交易畅旺,牛马成群,故有七、八、九、十四大集会。蒙汉麇集,商贾辐辏,皮毛货物满载汇聚,因之经纪栈店,奔走关税,乘交过付之人赖以生活,觅利者充斥市场,驶驱道路。②
  明清时期,赴伊克昭盟旗做生意的陕北边商,在扎萨克旗、郡王旗多为府谷、神木人;在乌审旗、鄂托克旗多为榆林、横山人。《西北论衡》中曾有统计:
  在这些陕北边商中,还有不少规模颇大的边行,他们将商行开到了蒙地王府的附近,贷款给王府的王爷、贝勒,当他们还不起债务时,就以土地抵押,这样就逐渐成为蒙地经济的实际控制者。如神木的呼掌柜,他在蒙地的商号叫“天成号”,许多王爷都曾经是他的债务人,并拥有王府附近的土地3万余亩;还有定边的者家,是靖定地方的首富,他家的字号主要在伊盟草原,家里的钱多得放不下,干脆就堆放在庭院的墙角下。有一次,者家从包头运回十八包金叶子,途中有一包丢失了,者家者四爷连夜赶往包头,找到当地的土匪问讯。第二天早上,就有一包金叶子放在了者家的店铺前。故《神木县志》记载这些边行是:
  凡土著贾人每赴蒙古各旗,贩驼马牛羊往他地转卖,有一种边行,专于蒙古交易,携带茶烟布疋出口贩卖,其蒙古驼运盐碱进口税于其家,谓之“主道”,至赴远省贸易,只有皮货一行。③
  从明中后期至民国初,榆林边商倚重于皮货贸易,具体种类有:
  第一,马、牛、羊与皮毛等畜产品和布帛、烟、茶等日用杂货。畜产品多数由蒙地运回,日用杂货多由山西转运而来。“边商每年由蒙地运回榆林的计有春毛约六十万至一百万斤,秋毛五六十万斤,羊绒四五千包(每包一百斤),驼毛八万至十万斤,山羊板皮五六千捆(每捆一百张),冬山羊绒皮五万至七万张,绵羊皮二十万至三十万张,白羔皮两万至三万张,黑猾皮五至七万张(内有能出口地流水道即肚羔皮,每张能售银洋十几元),狐皮一万张,猫皮(即野狸子)二三万张。獾皮二三千张,黄鼬皮五六百张……绵、山羊五万至十万来只,马一万至三万多匹,牛二万多头,驴三千多头,骆驼五千多只,麻籽一万石左右,以及其他油(包括酥油)、肉、糜子、熟米等。”④
  第二,药材。据《榆林文史资料》(第三辑)记载:清咸丰年间,边商贾瑢和侄儿贾春生开始在蒙地卖药,以后又传给杜黄拴等发展成了八家。在蒙地卖药,除会说蒙古话外,还要识藏文,懂医理,会翻译,一般边商无此技。这八家卖药的边商,唯贾家资金大,经营时间久。销售的地方较广,遍及伊盟各旗和五原、陕坝。杜黄拴走得更远,西至内蒙的阿拉善旗和阴山后的乌拉特旗。他们每年在蒙地售药材约四五千斤。⑤
  第三,盐碱。明朝时榆林相继食用河东解盐(山西)、陕西灵州池盐(隆庆年间)和当地盐。清朝时食用河东盐和榆林本地永乐仓锅盐。乾隆元年(1736),蒙盐允许行销榆林等地,边商的贸易种类又增添了这一重要的商品,“其盐行于府谷、神木及河东七协河曲偏关,……蒙古驼盐进城,各投素日交易之家,谓之主道。将盐或估堆,或量石照时价给与蒙古,得价后旋即折回”。⑥
  边商在蒙地一般采用串户贩卖的方式集散货物,另外通过庙会交易货物。边商的经营方式是赊欠贸易,《府谷县志》中提及“全县大小边商百余家,有的深入蒙地开商号,设分店,办(草)场,肩挑边客(小贩)数百人。当时交易的方式多系赊欠,向少定期,一方收欠尽讨尽交,一方需货尽取尽赊,辗转不绝,有至数十年不结一次账者”。⑦
  明清时期榆林边商的贸易活动持续了四五百年的历史,他们的商贸活动满足了榆、蒙人民的生活需求,推动了内蒙古和陕北各县经济的发展。以横山县为例,《横山县志》记载:
  农家牛马驴骡户必饲养,而牧羊目的注重壅粪。每年成群滋生最繁,近年皮毛昂腾,养户利倍寻常,顾牧者恒多边外伙盘居民水草便利,大半以畜牧牛马为生活上主要营业,马,则五十成群……羊,则一户有牧千余者,秋高肥硕咸至内地贸易利极居奇。⑧
  同时也促进了蒙汉民族融合。边商的贸易对象以蒙民为主,他们公平交易、讲求信义,双方维持着长期合作的贸易伙伴关系。清朝康熙年间允许蒙汉合伙耕种,大量的榆林边商进入蒙地,和蒙人交朋友,拜兄弟,通婚姻,关系很密切。边商有将自己的牛羊群放置在蒙地寄牧的,有在“伙盘地”和蒙人合伙经营畜牧业的,双方保持着友好相处的关系。《靖边县志稿》中记载:
  邑跨沙漠,蒙番狎处,渐通语言,中外一家,迥殊宋明以前寇略情形。今县民多租耕边外合盘地,世业其业,而腹地各村乡牛马寄牧,茶、盐、乳酥互市络绎,了无猜忌。⑨
  有趣的是,当陕西商人突破“蒙汉不相交接”的禁区,进入鄂尔多斯大草原时,草原的风情使他们倍感新奇,有一首陕西商人编写的《蒙古三字经》这样描绘陕西人眼中的草原民众生活,读起来活泼风趣,不妨赘录于下:
  蒙古北,戈壁滩,再往北,才进番;
  沙漠地,是高原,天气冷,尿冻鞭;
  七十万,人口添,百万里,面积宽;
  论风俗,爱敬神,广敬神,喇嘛多;
  行抢婚,似掠夺,兴天葬,没奈何;
  论出产,牛马驼,牛羊肉,燕麦窝;
  吃罢饭,把奶喝,高汉子,壮胳膊;
  牛皮包,他住着,夜间冷,笼大火;
  蒙古人,这生活。⑩
  ① 《西北论衡》卷9,第1期。
  ② 嘉庆《定边县志》卷4《艺文》。
  ③ 道光《神木县志》卷2。
  ④⑤ 《榆林文史资料》第3辑,第22—23页。
  ⑥ 《神木乡土志》,第52页。
  ⑦ 乾隆《府谷县志》卷4。
  ⑧ 民国《横山县志》卷6。
  ⑨ 光绪《靖边县志稿》卷4。
  ⑩ 《西北论衡》卷5,第11期。
陕西商帮与陕商精神十八讲/李刚,张军利著.-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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