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古道探寻

古道探寻

[上一记录] | [下一记录]

沧桑篇 古道探秘:六郎关见闻


二进峣岭是戊子冬的一个傍晚,我一头扎进了六郎关村。初冬的山村寒风刺骨,雾气弥漫,山野精湿,一谷水气。幽幽的大山深处,周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村中传来的山犬狺狺之声,急促而强烈,吠声威如小豹。我走进一户农民的家中,火炕前燃烧着的疙瘩火已热浪炙人,正围着的一家老小,他们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这个冒昧进入的不速之客。进屋后,主人眼睛立即一亮。关中素来风土宽厚,人质直而尚义。此处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一家人有礼貌地和我保持着距离,拘谨又客气。寒暄之后,知道我已是县委一部门退居二线的角儿,一个散淡文人,早已是一介草民,同为山野之人,我们之间立即拉近了距离。知我来此是为了采访六郎关和古道,他们邀来村中数人和我一起交流起来。他们讲出了生活的艰辛,“子女外出打工了,家中仅留下妇女老汉和孩子,新农村建设后,进山的水泥路正在打通,以后日子就好了”。谈到六郎关,他们如数家珍,立刻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六郎关在村西山口之间,杨六郎在此屯兵时,这里修建有关门,并设有瞭望哨口,山口两个大石头上现仍然凿有半圆形的凹槽,就是关门遗柱遗迹。另一旁有杨六郎磨刀的磨刀石,还有瞭望台、教场等。1958年‘大跃进’时,这里修建简易公路,将遗址毁坏,现仅有瞭望台和关门遗址还尚在。”随着话题的深入,关系越来越近。这晚就在这位乡党家中,喝的洋芋糊汤,大柴锅熬的玉米榛儿,绵软黏稠,就着农家的炝黄菜,三碗饭下肚,吃得头上汗珠津津,肚儿圆圆。晚上我和这屋老乡同睡在火炕上,一身疲惫与寒气早被火炕上的热力所融化。是夜窗外山风呼啸,山摇地动,如钱塘江潮起,万马奔腾。窗内热浪融融,主人已发出熟睡的鼾声。“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随之我也入乡随俗进入了睡乡之中。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山中鸡犬喧”。当鸡鸣犬吠之声重新奏出山中那田园农家生活的清晨交响曲,我立即一骨碌爬起,主人说:“睡吧,山里的日头出得迟,你是公家人,身子金贵着呢,早晨山里的寒气毒着呢!”。听了主人话,我又躺了半个多小时。素手洗面之后,和主人一起向六郎关遗址上走去。
  此时太阳尚未升起,凛冽的寒风吹打着脸颊,像针刺一样的疼痛。黛色的山峦刚刚苏醒,全隐没在浓浓的雾气中,只有不远的芦山顶上,森林浮光掠影般出现在浓雾的上端,随着东方万道金光的升起,太阳像发亮的火球,灰色的云彩,刹那间像炼过的银子,发出如小蛇一样的闪光,一剎那变得五彩缤纷。山峦间隐隐约约的雾气越来越淡,随着太阳的金光飘动着,逐渐无影无踪,苍黄的千山万壑,还有那隐约飘动的辋川河,逐渐显露出真容,浓浓淡淡,层次愈来愈分明,变成了一幅浓淡相兼的山水画。这时万道金光也将我和这位农家朋友,牵到关前遗址上。
  一条新修的笔直的沙石路,从关前古遗址中穿过,六郎关前那城垛烽烟,雄关险隘,那冰河夜渡,利镞穿骨,惊沙入面,矢竭兮弦绝,白刃交兮宝刀折的惨烈与悲壮,已永远隐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刀光剑影、战马嘶鸣都成了过去。如今和平与宁静正伴随着我们。
  作为楚人(我原籍湖北省老河口市),对六郎关印象最早的是历史上记载的秦哀公派大将子蒲、子虎率战车五百乘,车辚辚马萧萧,从关前经过而救楚,六郎关作为历史的见证,目睹了秦人虎狼之师的阵容。然而,一座雄关,一条古道,经历了多少个战斗,多少英雄豪杰为之血染沙场,“人生难逢开口笑,上战场彼此弯弓月”时耶命耶,自古如斯,为之奈何!只有六郎关旁一座数十米高的小土丘上,依稀还可辨出此乃关前瞭望台的遗址。抚今追昔,晓风旭日,空谷无言,一切变得格外冷清。
  繁华尽,风云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站在六郎关的废墟上,感到了一种历史的沧桑与失落感,我触摸着关前那裸露而坚硬的岩石,踏着缤纷而窸窸作响的霜叶枯草,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为何而来,仿佛自己就是一块山石,永远地被定格在这里。从那吹得人皮肤发紧的风儿中,我仿佛捕捉到了历史的气息,流光飞短,时空无限,历史一步步地走过来,日寒草短,月苦霜白。空白的头脑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查阅宋史,北宋与辽和西夏的战争,多发生在山西、河北和陕北一带,杨六郎镇守的三关(瓦口关、雁门关),也不会在蓝田境内。但是杨六郎是一位智勇双全的武将,他是中华民族用传统文化锤炼出的一个民族人格的坐标,是一株凝有忠义仁勇的精神巨柏。中华民族素来又是一个崇尚忠义敬仰英雄的民族,六郎杨延昭自然也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的尊神。他的许多传奇故事,永远植根于老百姓的心匣中。六郎关也自然而然地随着历史的脚步,走向了今天。
蓝关古道/曾宏根.-西安: 西安出版社, 2011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