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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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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血染新城

民国十七年、十八年,豫西、陕西关中和甘肃一带遭到百年不遇的大旱,人民流离失所,饿死穷人无数。民国十九年《新秦日报》曾登有《武功纪实十绝》:“吾陕奇冤,武功为最,实情之惨,罄竹难书,渭水呜咽,尽是含冤饿鬼。”
  在饥饿难忍、面临死亡威胁的境况下,武功县杜家坡的杜瓜瓜便把村里存放在他家的牛皮鼓拿到村中央大擂起来,并高喊:“造反了!造反了!”一呼百应,立时就有十六七个小伙子手持棍棒、谷权、长矛,跟着杜瓜瓜一起造反。领头造反的还有徐家村的孤儿马连升和从来不穿鞋、能赤脚在枣刺地里撵兔,人称“死人脚”的郭大汉,以及扶风县陵弯村的李匣匣等。他们在杜瓜瓜的率领下,一举收缴了武功永安村团练的刀枪,驻扎在“圪垯庙”里,请人教练“硬肚子”的功夫。在数九寒天,焚香化表,脱光衣服,站上凳子,给肚皮上贴上“符咒”,用凉水泼,锻炼硬肚皮。他们认为这样练下的“硬肚皮”,就会枪打不进,刀砍不入。经见过的人,都称他们一伙为“硬豆儿”。饿也是死,反也是死,因为跟着“硬豆儿”能弄到饭吃,所以人越聚越多。农民队伍里也收纳了不少年幼的儿童,他们有的是年馑中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有的是父兄造反跟着混口饭吃,还有一些人带着妻小也加入农民造反队伍里,时间不长就聚集了五六百人。杜瓜瓜等人正式拉起造反队伍,向岐、眉两县开进,先驻扎在岐山县五丈原的诸葛亮庙,后驻扎在岐山县安乐新城。
  安乐新城在五丈原诸葛亮庙以东,眉县齐家寨以西,历史上曾是屯兵驻军的地方,因此建有城堡。这里南依斜谷关口,西近岐山五丈原,北临滔滔渭水,东邻齐家寨,战则能守,退则有谷,进则便利,住则有食。造反的农民就以此为据点驻扎下来。
  他们专抢西河滩的住户,见粮装粮,见物拿物,有时还伤人性命。搞得西河滩一带人心惶惶,老百姓提起那些“硬豆儿”深恶痛绝。百姓不断告官,但因那里是岐、眉两县交界之处,地处偏远,两县政府鞭长莫及,拿他们没有办法。
  后来他们又把目光盯在齐家寨的商户身上。他们白天化装成乞丐沿街乞讨,见偏僻小店三五个人上去吓唬掌柜索要财物;在繁华地则趁人不备偷拿东西,顺手牵羊。他们白天踩点,晚上趁夜深人静便在胸口贴上“符咒”,抹上花脸,闯进商铺或偷或抢,搞得商人们叫苦连天,纷纷请求眉县商会出面交涉,商会虽有保丁和武装组织,但枪少人稀,根本不是“硬豆儿”的对手,“硬豆儿”也不把这些商会武装放在眼里。
  1930年冯玉祥部队的一个师驻扎在周至县,在眉县齐家寨驻扎了一个营的兵力,营长叫陈保忠。在齐家寨商会的一再恳求下,陈保忠以“维持治安”为由,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到安乐新城去围剿“硬豆儿”,当部队行至下西铭村时遇上马连升的一队人马正要去齐家寨抢东西。双方狭路相逢,陈保忠部队反应不及,被那些亡命的“硬豆儿”左挡右砍,直杀得招架不住节节败退,陈保忠也被马连升砍伤胳膊,在兵士的奋力掩护下负伤逃回齐家寨。
  陈保忠回到齐家寨,思想堂堂的国民军正规部队,被那些“硬豆儿”打得一败涂地,真是羞愧难当,决心剿灭这伙“硬豆儿”。待刀伤稍愈,陈保忠便向驻扎在周至县的周永盛师长汇报,请求炮兵支援。得到周师长的允诺,很快调来几门人称“扫地平”的大炮,以报昔日的一刀之仇。
  民国十九年(1930)正月末的一天,陈保忠营长带领全营的部队突然包围了安乐新城,向城内喊话,命令“硬豆儿”出城投降,杜瓜瓜、马连升等不知道部队带有重型武器,还存有侥幸心理。陈营长见城内并无动静,一声令下,第一颗炮弹就将城门楼炸翻了,城内顿时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哭喊连天,“硬豆儿”们哪里见过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为了活命,他们纷纷出城投降。马连升所带的饥民站成三队出城投降。陈营长将他们全部押往齐家寨新城。
  回到齐家寨后,陈营长立即下令兵士收集各家、各商户的铡刀和磨石,定于二月初一、初二、初三这三天在新城门外将“硬豆儿”全部处死。
  行刑那几天,周至师部还派来一名团长监斩。“硬豆儿”被十人一组绑赴刑场。陈营长一声开斩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只见一个个人头落地,鲜血喷出有两三尺之高。只第一天下午,就砍了93个“硬豆儿”的头颅。
  身材魁梧的马连升,在被五花大绑强拿紧缚之下,还和陈营长进行搏斗。他拼命挣开押解兵士跑到被警卫簇拥的陈营长面前,一头将陈撞倒,兵士慌忙推开马连升,用鬼头刀将他乱砍而死。一连三日,共杀死300余人。
  杀人的第一天,先杀70多个男人后,又拉出来20多个妇女儿童,妇女们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哭爹喊娘,魂飞天外,有的瘫软在地,不省人事。娃娃们惊恐万状,嘴里喊着“甭杀我,甭杀我”被刽子手在杀场撵着转圈圈,撵上后手起刀落,一连杀死了十多个儿童。围观的人看得是心惊肉跳,胆小的人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有不少老人跪倒在陈营长面前求他饶了这些娃娃。商人们纷纷向商会请求,愿出钱搭救这些无辜儿童。商会请齐家寨田粮分处主任、有名绅士高寿轩出面向陈营长交涉。陈营长见这样残杀儿童,已引起社会公愤,嘴上答应再不杀这些娃娃,但最后只放出了两个孩子,其他都被投进新城的枯井里。当地人说这两名儿童是在高寿轩的袍子底下逃了条命。
关西重镇——眉县齐镇/卢文远,王新秦主编.-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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