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弟运气就像海浪,总会来的
他因《天天向上》而在大陆走红,退出节目后,经历了一段低潮期后意外加入德云社,在《喜剧总动员》《今夜百乐门》等热门综艺节目中频频出镜,人气再度高企。人生起起落落,欧弟经历的比别人要多出很多。与“不红”相比,他更怕失去眼前的幸福。
一直很有大哥缘
《喜剧总动员》第一期里,欧弟以德云社新入门的弟子身份登台,和郭麒麟表演相声,在表演《口吐莲花》的环节,他愣是被郭麒麟和阎鹤祥用扇子打了二十多下头,看得很多观众都心疼了。
一周后的《喜剧总动员》的舞台上,欧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说着说着相声就表演起了B-box,跳起了舞,效果还不赖。这才是大家习惯在各种舞台上看到的欧弟:善于搞怪、舞蹈和模仿,用才艺制造情节起伏。“聪明、勤奋、敬业,是个好材料”,郭德纲欣赏他,收他为徒,更放言要让他三年红过岳云鹏。
拜师郭德纲,对欧弟来说是场意外。在旅游真人秀节目《花样男团》的记者会上,欧弟见到了郭德纲,他礼貌地寒暄:“郭老师,好奇怪,我看到你怎么有看到我师父的感觉。”在东欧的旅途中,郭德纲主动邀欧弟同行,两人在出租车一路聊,然后郭德纲开口了:“汉声啊,从现在开始你叫我师父吧。”
下了节目后,郭德纲认真了。欧弟顺利地成为德云社编内人员,有了自己的艺名——欧阳隆基。郭德纲公开点赞他的能力和人品:“他真是为了家人,要让她们生活得好一些,夹着尾巴去努力,他需要更大的平台帮帮他。”
欧弟将这归因于自己的“长辈缘”,从胡瓜到吴宗宪,无一不在事业上给过他提携。包括刚收他入门的郭德纲,虽然后者仅比他年长六岁。
在日常社交评价体系中,欧弟大抵是属于“情商高”那一类的,带着被社会千锤百炼的痕迹。然而他也确实是一个小学就会坐在麦当劳门口,观察行人的孩子。观察人、模仿人,这些习惯自幼年习得,最终成为他表演的养分。
他也提到在某些私人场合,那些会突发奇想让他来一段模仿秀的人,“这是把人当猴耍,这不是好大哥,好的大哥会让你在最棒的场合秀你该秀的东西。”然后,他提到了汪涵,“以前涵哥就是这样帮我,涵哥真的是我最棒的一个老师。”
2015年,欧弟在布拉格大婚,汪涵、田源、钱枫、金恩圣、俞灏明、矢野浩二都来了。这也是近年来,天天兄弟聚集得最全的一次。婚礼上,他热泪盈眶,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圆满,“我突然觉得,就是倒霉一辈子,最后幸福还是会回到身边。”
掉入了一个无底洞
欧弟的前半程,似乎用倒霉两个字也不足以完全概括。童年的最开始,原本是另一种底色。故事说了很多遍:出生在台湾基隆的欧弟,父母都是当地港务局的公职人员。童年时期的欧弟,住在联排别墅里,每个月有一千块零花钱,“买玩具的时候不用想”。
父亲想赚钱来得轻松一些,于是和朋友做起了生意,生意没有成功,别墅抵债了,还倒欠了几百万。幸福的家庭土崩瓦解,母亲选择离婚,欧弟被判给了父亲。此后的十余年间,他都被迫活在巨额债务的阴影里。
中学时期,欧弟开始出去打工,去KTV当服务生;去工地搬砖,抹水泥,贴瓷砖;去婚宴上端盘子,收虾壳。最穷的时候,吃不起午饭,只能在同学们吃便当的时候喝水。“有同学发现了,你凑一个鸡腿,我来一个鸡蛋,给我变出了一份盒饭,我边吃边掉眼泪。”欧弟后来回忆,“所以我直到现在都跟高中同学很好。”
生存的压力迫使他提早进入成人世界。17岁的欧弟,参加了台湾地区举办的“四大天王模仿大赛”,取得了张学友组的第一名,组成演艺团体“四大天王”,进入娱乐圈。三年后,团体解散,他与罗志祥又组成“罗密欧”继续发展。在偶像组合里,颜值就是正义,欧弟常常遭到恶评,“怎么这么丑”。并不善意的舆论环境,加上沉重的债务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欧弟后来形容那时候的状态——苦,累,整个人像掉入了无底洞。
又一个三年,欧弟面临服兵役的问题,“罗密欧”组合解散,他断了经济来源。债务却像雪球般越滚越大。债主跟着父亲来到了军营,手上拿着三张等待他签名的本票,金额有九百万之多。父亲跪地哀求:“汉声再帮我最后一次。”
戏剧化的是,服完了兵役,父亲却不知所踪。他背着巨债重返娱乐圈,偷偷回到曾经的录影棚,胡瓜在后台看到了他,给了他新工作,欧弟至今感激这位将自己从低谷捞起来的人。
在娱乐节目里,欧弟的搞笑才华有了施展的舞台,然而,在光鲜的背后,他也不得不与这样的情景相处:在节目里吃螳螂、蜘蛛,用舌头在生蚝堆里捞硬币——当时台湾综艺靠的是整蛊艺人来博得收视。“我喜欢的是唱歌跳舞,不是因为有债务不会接”,在奋力奔跑与生存压力间,他努力找到平衡点。
2008年,欧弟终于还清了债务。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的心情——像是一个终于跑到了终点的马拉松运动负,突然间干什么都没有了力气,“我就赖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我想我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了。”
梦想一直没有变过
欧弟做惯了绿叶。在“四大天王”时期,他就是团队中最边缘的成员。“罗密欧”组合里,高大帅气的罗志祥更占风头。综艺舞台上也是如此,他在娱乐节目上负责调节气氛,卖萌耍宝。绿叶型主持人不是最被市场需要的,2007年左右,欧弟的两个节目先后被叫停,他再度面临失业的危机。
失业的时候,他抱着滑板去冲浪,思考浪潮与人生的关系,“运气就像海浪。有时候你会羡慕人家浪那么高,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于是游过去,可是游到了发现浪已经过了,反倒是原来的位置起浪了。我觉得娱乐圈的生活也是这样。”
好运气很快来了,吴宗宪接到了陕西卫视《周六乐翻天》的邀约,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副手,于是想起了欧弟。后来,《天天向上》制片人张一蓓通过节目一眼相中欧弟,邀他加入天天兄弟,这一风格迥异又和谐的主持男团一炮而红。欧弟一度成为了“在内地发展最好的台湾综艺主持人”的代表。
这个惯于做绿叶的艺人,安全地待在自己的舒适区,是汪涵帮他打破了习惯,“我从他身上看到最强A咖的一些特质,比如说把控节奏,组织起承转合,怎么向观众铺陈情绪,我以前一直在搞笑、无厘头,后面才慢慢有了条理。”2012年,欧弟回台湾主持《超级模王大道》,节目问鼎第47届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奖”。
成为综艺A咖的欧弟并没有在事业上乘胜追击。2013年,他出了首张个人专辑,算是歌唱事业的圆梦之举。2015年,他把重心更多地放在个人生活上,在布拉格举行了婚礼,同年,女儿JOJO出生,他在微博写下,“女儿你好好长大,爸爸受的委屈,屁都不算!”
他从不吝表达对家庭的渴望。“以前住在宿舍里,别的团员被老板骂、压力大,都可以打电话回家,可我连家都没有。”之前在电视节目里,他这样描述出道早期的生活,阐述自己的家庭观,“我一旦找对象的话,一定会让那个女孩子享受幸福的家庭,我的小孩我永远不会离开她。”
现在,他正在努力践行自己的诺言。在家的时候,他寸步不离地守在JOJO身边。女儿摔倒哭了,他是第一个能把孩子逗乐的人,“人生这一辈子真的好短,如果都在工作,小孩记忆中都没有你,那多可怜。”
他描述了理想中的家庭生活: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海岛上定居,一开门就是沙滩,早上带着女儿出去冲浪,冲完浪回来老婆已经把吐司跟煎蛋摆上餐桌,女儿抱着玩具熊高高兴兴地坐下。“这么多年,我的梦想一直没有变过。”欧弟说。
他几乎已经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有了大大的房子、梦寐以求的家庭,有一些存款,可以在挑选工作的时候任性一下。“这是我上半辈子都没有过的生活体验。”欧弟说。童年关于家庭的所有不安全感和情感缺失,他如今终于得以亲手补全。
程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