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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成长·情感宽带·佳作大擂台

伴你成长·20世纪40年代的小学生活 冯乐仁 最近几年,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各种重印的老课本系列受到大家的热捧,特别是叶圣陶主编的1932年版《开明国语课本》重印本卖断了货。 作为教育核心内容的教材被热捧,那么,以前的教育究竟是怎样的呢?本文作者1946年入读广州府学西街四十六小学一年级,至今还清晰记得当时的情形,对那时的教育,他总体感觉是放松,小孩子的天性得到比较充分的张扬。 课本里讲到“泰坦尼克号事件” 入学第一课“国文”,就是“来、来、来,来上学,大家来上学”。文字印在图画的背景上,画的是一个梳着辫的小女孩和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男孩,高举着双手,欢天喜地地奔向学校。这瓜皮帽用红白两色的布拼缝而成,前有帽檐,不是今天影视中人们看到地主老财戴的瓜皮帽。 虽然是一年级的课本,课文内容还是很丰富的,以各种故事为题材,有修身、情感、历史、地理、世界知识等内容。 有一篇课文说老伯要请一小孩吃“千人糕”,小孩惊异这该是何等庞大高厚的糕饼?到真吃时却只见是块小小的松糕,于是大人便细讲人们播种、插秧、除草、收割、磨粉、种蔗、榨糖、蒸煮的过程,这不是要经千人之手吗?所以叫“千人糕”。 有一篇课文说两军隔河对阵,军官指着河对岸一间白色小屋,说是敌人指挥部,命令炮兵发炮轰击,这炮兵脸色煞白,颤抖不已,但还是立即装弹击发,命中目标。我心里想打仗时这是很普通的事啊?为什么这士兵这么反应?再读下去,这炮兵泪流满脸,很久之后才对战友说,那是他家的房子,住着他的老母亲。这是我首次感受到人生感情的强烈撞击,到现在心里还有余震。 还有一篇课文说大轮船撞冰山沉没,人们有秩序地乘小船逃生,小船不够,明知无法逃生了,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更奇的是乐队到水淹脚面时还在演奏。我当时是决不相信有这么镇静的人的,到后来,才知道这是说“泰坦尼克号事件”,明白世界上确有这么一些值得人们崇敬的人。 周会上台演讲像做噩梦 每周一聚集操场,肃立静候。有一样是非同小可的,就是每周有一个学生上台演讲,这是轮着来的,谁也逃不了,此时我心里就扑通扑通的。 终于也真的轮上我了,虽然是两个月前便已通知,作好小文章,反复背诵到滚瓜烂熟,还留意着每个换气的时刻。到了那一天,着齐全套童军服,还戴上白手套,僵硬地跑到台前,举手敬礼,接着便是从口里流淌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慌乱中的印象里只有那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在晃动,好在只需一分钟左右便忍受完毕。喘着粗气下来,终于做完了这延续了几十天的噩梦。也有轻松的时候,周会也唱儿歌。 写字拿笔画脸 大概因为那时候纸张昂贵,所以开始学写字大多用石板石笔,石板是块长方形黑色平滑的石片,四周用木框镶着,石笔是硬硬的白色幼小长条物。写下字来可随时擦去,反复使用。 还有一种蓝色的硬纸板,上盖乳白色的蜡纸,用尖细木笔写下来,便会现出蓝色的字迹,写满只需掀起蜡纸,字迹便全部消失,又可重新再来。 稍后用铅笔,那时的铅笔经常断芯,消耗很快。每至手指拿不住铅笔头的时候,便去报告母亲,她就拿菜刀,将一支新铅笔砍成两段,我和三哥就各得一半。 那时削铅笔多是用父亲刮胡子用残了的刀片(单面的),要是哪位同学有把小刀,那就羡慕不已,常借来用。铅笔刨是稀罕之物,只有有钱的同学才有铅笔盒,那是梦幻,我们就用橡皮圈把长短不一的笔束在一起。 稍高年级了,才学写毛笔字,最初是“描红”,就是纸上有红线印成的空心大字,我仔细用墨笔填满,老师教导执笔要端正,四个手指要用力捏紧,有的老师巡视时,会从后面突然伸手抓住你的笔顶,向上揪起来,揪不起的便称赞你有力。 稍后便是临字帖,分颜体和柳体,常说临柳体学坏字,于是便临颜真卿的。我们小学生初写墨笔字,总是弄到双手黑黑,有些调皮的学生,不时在别人嘴角拉上一撇墨,弄到哄堂大笑。 远足最好玩 那时旅行称“远足”。每年的春秋都会去远足一次。那时广州旅行的地点,无非是黄花岗、泮塘、濑珠岗、沙河、猎德等几个。 黄花岗只称作“七十二烈士”,小时候感觉是很远很远的地方,非常宽阔的斜坡(墓道),有块块垒起的石头,但并不能给我们这些顽童带来多少森严的感觉,倒是那镶着各色漂亮瓷砖的凉亭给我们极美好的感觉;更有那无比宽广的绿荫,以及隐藏在其中的碑石,上面雕着我们可以随意抚摸的花纹。 散落各处的坟墓,建成我们眼中亭台楼阁的模样,是我们左右穿插奔跑捉迷藏的极好的地方。我童年记忆中邓仲元之墓,就是一个四柱支着圆顶的黄色大亭子,但底座极高,大概比我要高出一个头。 那时远足午饭多是自带面包解决,有一回去泮塘却是野餐,这是极令人兴奋而又复杂的事,要筹划几个星期,尤其热心的是女同学,吵得跟麻雀斗(窝)一样,为谁带锅、煲、菜、油、盐、米争个不停,柴则确定由两个男同学抬着走。 那时泮塘就是指现今荔湾湖公园的地方,只有一条弯曲狭窄的河涌,两边是荒草丛生的堤岸,四周是种植慈姑、马蹄的水田。只有堤岸上疏落散布着四五棵佝偻的弱树,十足一幅荒凉的风景画。 只是我们来了就不荒凉了,有经验的便马上选个小土坎挖个洞就成了风炉,就忙着放锅生火。我们几个没事干的便跳下河涌去捉小鱼,但抓不着,倒是发现脚踩的烂泥里藏有小蚬,于是便专心掏泥摸蚬,不久也小有收获。 岸上的女生已燃起熊熊大火,下了油准备放菜了,就在此时一只大草蜢突然弹起落在锅边,眼见它身不由己地滑向锅底的滚油,众人呆住了,不知是放菜来和着草蜢一起炒,还是冒险伸手去抓起这锅中的不速之客? 还在迟疑的时候,这草蜢的脚接触到滚油,激起它的活力,拼命一弹又飞到不知哪里去了,为我们自动解了难题。众人如释重负又继续炒菜煮饭。 我们临时摸到的蚬,则略为煮熟至自动开启便上桌,我咬嚼的时候还得强忍着细沙磨牙的滋味,但那欢天喜地的气氛远胜丰盛年夜饭。 濑珠岗我们就叫它“瘦猪岗”,是河南岸极远的地方,能走到去便已累得喘不过气来。印象里就只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绕着走一圈也得半个钟头,山上的几栋破房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老师也怕倒塌明令不准进去,我们就蹲在一座大坟墓上,啃完带来的面包,便打道回校了。 猎德是河边一小村,河堤上长满大榕树,垂下无数的须根。夏天至此,凉风习习,舒服无比。村内小屋破烂,石板街上走着猪、鸡、狗,粪便、禾秆遍地。没想到60多年后,此处成为举世瞩目的亚运中心了。 讨厌被处罚 最简单的是打手板,如背书到不会的地方,第一次会提示,第二次就免不了要打手板了,经常要挨四五板才能背完一篇课文。好在一般不会真的出力打,大多是象征性的警戒,最常用的工具是木尺,那时的木尺边缘一般都镶有扁铜丝。我每逢挨打时都盼望那尺的铜丝千万别岔了开来,否则便等于在手板上扎钉了。好在这种事在我身上从没发生过。 有的女老师喜欢用乒乓球板(当然是没有贴胶面的了),不过我们倒喜欢,因为面积大,接触面广,均匀受力。拍下来声响大,却不怎么痛,是个双方都得到满足的好办法。 但后来我在教会小学,碰到极为恶毒的工具,是特制的惩罚工具,形如球板,但板面极小。如鹅蛋大小,柄极长。我猜想这东西他们准备要用上100年。每打下去便是一个红印,正中手板心算是运气好,要是误击手指的关节,那痛到整个人要弹起来的。 这间学校还有个规矩,迟到的要跪着做功课,因此便常见讲台的周围跪满一圈人,尽量俯低着身体,在那矮矮的讲台上吃力地写字。 这学校还有一个招数,中午如留堂就不准回家吃饭。我就曾因为被人告密,说小便时有洒出尿槽外,被校长亲判受此处罚。但我最恨的是那告密者!好在我的家人也不是吃软的,赶到学校和校长理论,以至争吵,最后高声逼问:“不准吃饭,准不准吃面包?!”校长无言可对,于是我便吃了一顿面包午饭。 最喜欢劳作课 劳作课当时称为手工课。刚一年级时,我便偷偷看见老师办公处,经常放着很多纸皮拼砌而成的小屋,旁边有树干,甚至还剪出树叶,我最喜欢的就是学造这些东西了。果然以后不久便有了劳作课,项目有剪纸、雕版、用香粉捏小动物……那时状元坊便是我们最常跑去买材料的地方了。我还不时做一些绣花,其实这挺简单的,在状元坊有专门的十字布卖,只要按图样,在上面用彩线钉出无数个小十字就是了。 有一回学校发下一块长方形的青竹板,要我们做成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很想制成一把梁山泊好汉用的朴刀,因为他们出行时总是“挎了腰刀,提起朴刀”去“替天行道”。但我手头的工具只有一把小刀,顶多偷用母亲的菜刀,但也啃不动这硬东西,尤其刀锋和刀背的几个曲线无论如何砍削都弄不出来。我冥思苦想,愁眉苦脸地叹气几天,父亲看在眼里,一声不响地便挟着我的竹板出门去了。 晚上放学回家,便看到床上躺着一把大青竹刀,我狂喜地扑上去举起便挥舞了一番,过足了一番英雄瘾。细看刀背的两个大小弯形都有,甚至还有护手刀柄。我系上两根绳子挂在腰间,在屋里威风凛凛地各处巡视。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我扮鬼扮马。 到老师要求交作品时,我还大胆地问清楚是否会发还,才放心交出去。这竹刀伴随我一直玩至中学,颜色也逐渐转化为金黄色。多么惬意的小学生啊! 伴你成长·告 密 风行水上 翻过来了。 原来围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我纵然是这么瘦小的身子,咬咬牙,虽然姿势难看了点儿,但是总算到了墙的这一边。 老秋嘿嘿一笑,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光,让人无端地想起什么人狼什么蝙蝠来。 “不错嘛,老弟。原来你也能过来。” 我没吭气,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在一周前,也是这个时候,四个翻墙的同学被抓住了——即刻,校长、老师、保安如临大敌,折腾了大半夜。 今天,是五个。现在看来还平安无事。没错,多的那一个,是我。 我不能不翻。因为一周前,当生活老师发现他们四个不见了的时候,是我开了口,“老师,我知道他们从哪儿翻墙出去的。” 他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这样翻墙出去。据我所知,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回来,他们个个洋洋得意的。领头的老秋更是吹得唾沫星子乱飞。他说他们很顺利地打上了出租车,司机根本就不问他们这几个为什么半夜跑出来;他说他们很顺利地摸到了那个藏在都市村庄里的黑网吧,玩得那叫痛快;他说他们还会翻墙出去的,在学校里太憋屈了…… 很快的,老师和保安抓住了他们四个。 当然,这个翻墙小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咬定了自己是第一次。当老师问我的时候,我也点点头,“嗯,应该是第一次吧。” 这一周,老秋他们表现得很老实,什么事儿也不惹,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样子。今天晚上,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终于把我堵在了厕所里。 “喂!” 我心里一咯噔,但还是慢条斯理地提着裤子,应道:“啥事?” 老秋一笑:“你知道。” 我没说什么。 老秋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放心,我们一手指头也不会碰你的,也不用你给我们鞠躬道歉。没用,没意思。” 我也笑了笑:“那你说吧,让我干啥?” 老秋抬起手,很夸张地看了看那块据说是他爸爸从香港买来的表,说:“十点半,还在那儿,你得跟我们出去。” 我没吭气。 “对了,记着带够钱。”老秋又冲我很诡异地眨眨眼睛,然后带领“兄弟们”扬长而去。 现在,我已经在墙的这一边了,和他们四个人。 “哈哈,”老秋亲亲热热地搂着我的肩膀,“上次那个事儿过去之后,老师还让大家写作文呢,叫‘翻墙四人组’,真是让我们几个把脸给丢尽了。这一回,有你这位好学生加入,咱们可就是五人组了。” 还是很顺利地打上了出租车。一路上,他们几个没少给我说难听的。 “怎么样?告密的感觉好不好?” “今天你要是让我们玩好了,一笔勾销。要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要照我说,怎么也得狠狠揍你一顿!” “这一个星期饭吃得香不香?做噩梦没有?” 是的,我的日子是很不好过。尽管他们几个没有骂我没有打我,但是我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我也知道迟早他们是要报复的。 没有道理可讲。校长都跟他们谈话了,说“我是为了你们”,又有什么用呢?我太了解这几位同窗了。他们家里条件都不错——我的意思是很有钱。别人不说,就说老秋吧,听说他爷爷他爸爸他叔叔一家子都是承包小煤矿的,家里光“宝马”就有三辆。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妈妈来,到周五的时候,从来都是他爸爸的司机开车来接他。 “我爸说了,就算我门门都考零分,将来也比那门门考一百的同学过得好!”这就是老秋的宣言。 七拐八拐,出租车终于停到了地方。老秋敲了敲那扇放下来的卷闸门,好像是“三长两短”的节奏。 门开了,一个叼着烟卷的人把我们让进去,又很快把门关上。 门里面乌烟瘴气,让我想起“光怪陆离”这个词来。我看到每一张电脑屏幕前忽明忽亮的脸上都挂满兴奋和难以掩藏的疲惫。 老秋拍拍我的肩膀,“来吧,爽得很。” 我被那浓烈的烟味儿呛得直咳嗽。他们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呼吸好不容易才干静下来,我说:“你们玩吧,我就是看看。”转过身去,我把兜里已经攥得皱皱巴巴的钞票掏出来,递到吧台后面的人的手中,说: “老板,给。” 已经是后半夜了。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那个叼着烟卷的人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我的身体立马紧张起来,紧张得甚至不敢呼吸。 门开了,开门的人显然很惊讶:“啊!” 所有的灯被打开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对不起,我又当了一次告密者。看着老秋他们被吓得发白的脸,我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平日里很沉默的男生,知道我学习成绩很不错,知道我告发了他们翻墙。 他们不知道,我曾经是一个沉溺网吧的少年。 他们不知道,我曾经被坏人盯上,天天在网吧门口堵着我要钱。 他们不知道为了弄钱,我甚至把家里的电器统统卖掉,让爸爸妈妈以为遭了贼…… 他们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玩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游戏。然后,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我痛恨这泥潭,我发誓再不陷入这泥潭。 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情感宽带·送不出去的礼物 周 莹 我20岁那年大学毕业,被聘请到乡下一所小学教四年级语文。 班上有个男孩,脸膛黝黑,特别喜欢看书。可因为家里没钱给他买书,他就每天放学后,到镇政府前面的垃圾桶里捡废弃的报纸,拿回家看。 因为他好动,长得又很黑,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他又喜欢招惹同学,背地里,同学们都骂他。听到有人骂他,他更加气愤和暴躁。他一发躁就用拳头捶打自己。这时候,同学们都哄堂大笑,说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我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脸说:“马博园,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呢?”“我想看书。”他瞪了我一眼之后说。他说的也许是气话,也许是实话。 “以后,我借书给你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抬起头,看着我,半信半疑。“真的。”我重复一遍我的话。 “老师,你说什么条件?”他闪动着一双招人怜爱的眸子。 “以后你生气了,不要用拳头打自己,那样不好。要是生气了,就在纸上画圈圈吧,从大到小,一圈圈地往上摞,等到你不能再画出一个圆圈的时候,你的气就消了。不信,你试试。”我说完,望着全班的学生。全班的学生,没有一个吭声的,都沉浸在思索中,也许,他们都在心里画着圆圈呢? 他真的拿出一张废纸,一圈圈地画了起来。大约5分钟,他画完了。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些圆圈,层层叠叠,垒成一根高高的柱子,越高越尖。 他笑着说:“老师,我画完了。” 哦。我假装沉思良久,才问他:“还生气吗?” 他站起来,望着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十分肯定地回答我:“老师,我不生气了。” 顿时,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那是全班学生发自内心的鼓励。 我站在讲台上,朝台下的学生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大家理解马博园同学,我在此感谢你们。” 他望着我,眼中溢满了感激和兴奋。 放学之后,我拿了一本书给他,于是,他捧着书,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认认真真地读起来。夕阳之下,一道金色的余晖,从他的头顶划过。这温馨的情景深深地触动了我。 从那以后,他每天放学后,就留在校园里看书,有时候蹲在教室的屋檐下,有时候坐在校园的柴垛上,有时候靠在教室的门框上。没过多久,他看书积累的词汇,都应用到了作文中。 后来我得知他爸爸去世好几年了。他母亲的腿有点跛,干不了农活,只好在街角处摆了一台老式的缝纫机,为乡亲们缝补衣服,艰难度日。 我知道了他妈妈的艰难和辛苦后,就经常把脱了线的衣服拿到她那里缝补。每次,她都不收钱,我扔下几块钱,头也不回地走了。有时候,没有衣服需要缝补了,我就把本来是好好的衣服拆开,过些天再拿去请她缝补。她感到很诧异,就问我,老师你的衣服咋这么不耐穿呢?我假装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从小都这样。” 一个周日的清晨,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我打开门,他怀里抱着一束百合花。 他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妈说你文静秀气,还能写一手好文章,这晚秋的百合花最香,你一定会喜欢。所以,一大早我就去后山上摘了这些野百合花。老师,你闻,很香的。”说完,他拉着我用手一指,让我看对面。遥遥望去,对面的山腰上,有一处茅草屋。在茅草屋的后面,满山遍野的百合花,正在晨曦中怒放。星星点点的洁白,煞是好看。 “喜欢。”我连忙点头。“那我以后有空就给你摘百合花,我家屋后多得很。”说完,他把那束百合花塞到我手里,扭身就跑了,跑到校园里的花坛边才回头中着我喊道:“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喊毕,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校门。 我惭愧极了。记得有一次班会,我被同学们问急了,就随口编了一个日子说是我的生日,没想到被有心的他记住了。 六年级毕业典礼上,他对我说希望早日拜读老师出的书。我保证只要出版我就送给他。他嘻嘻一笑,说那我等着这份最珍贵的礼物啊。秋季开学,他被县城的重点中学录取了。因为家里贫困,他只好在镇上的初中念书。 两年后,我离开了小镇,回到城里,到报社当编辑。 他初中毕业后出门打工,到煤矿挖煤。我一直想联系上他,但一直无法联系上。其间,我为出书的心愿努力着。后来,听说他所在的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他遇难了。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我收到新书的那一天。捧着印有自己名字的新书,我泪流成河。 我和我的学生,在茫茫的人海中,失散了,永远地。 好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认为他那一束清晨的百合花,是我今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它始终珍藏在我记忆的深处。而我要送给他的那份礼物,却再也无法送达。 情感宽带·让我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一路开花 父亲去世后的第四年,母亲领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了家门。他在拥挤的房间里环视半天后,决定把我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换成席梦思。 次日,他正式入住我家。当我回家推开卧室门时,猛然发现屋里有一个陌生的小男孩。我毫不留情地拦下想要逃窜的他,像一个骄傲的胜利者,低头俯视他。可是,我的心忽然被触动了。 我看到他左胸前佩戴的校牌:天兴聋哑学校,五年级三班,林小树。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任凭他从屋里逃出。 小树从此成了我卧室的一员。但是,我不同意他叫我“哥哥”。晚上,我告诉他:“地铺是你的,大床是我的。但不管谁问你昨晚睡哪儿,你都要告诉他,你睡大床,我睡地铺,听懂没?”他点点头,怯怯地睡到了地铺上。 有很多次,看看他消瘦的后背和枯黄的头发,我都有些不忍,想让他上床来睡。可这样的行为,似乎又与我对他一贯的态度不符,我拉不下面子。 2009年大寒,小城的气温骤然降至冰点。半夜,我看到小树裹在单薄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心里有些难受,就让他上床睡觉。这是他第一次枕着我的手臂入眠。抱着他冰凉的身体,我始终无法消除内心的愧疚。 周末,我带林小树去听儿童音乐会。他兴奋极了,在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谢谢”。回到家,我把林小树的地铺拆了,我要和他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他以为我要赶他走,抱着我的腿如何也不肯松开。我看到了林小树的眼泪,它依旧晶莹,依旧倔强到不肯从眼眶落下。 他临睡前在记事本上写道:“明天你能不能送我上学,就一次。另外,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我答应了林小树。 一个月后的集体春游,我骑着自行车去了。骑车下山的时候,我光顾着回头和后面的朋友说话,忘了注意前面的路。就在他们大呼“小心”时,我跌进了带刺的树丛中。 我的眼睛被尖锐的刺划伤了! 林小树赶到医院,用手轻抚我双眼上的纱布。我跟林小树说:“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说的话了。”这次,他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淋湿了我的手背。 半个月后,林小树的父亲为我送来了手术费。手术前,林小树将一张纸条塞进我的上衣口袋里。 一周后,刺眼的光亮穿透了最后几层尚未揭开的纱布。我看见林小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跟我打招呼。 我忽然想起口袋里的纸条,忙拿出来看,上面是一行淡蓝的字迹:哥哥,如果你真的看不见了,别怕,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佳作大擂台·我们需要长生不老吗 林天湄 “卖药啦,卖药啦!”那个站在路边的小伙子举起了扩音器,吆喝起来,“卖药啦,卖药啦!这里有长生不老药,让您永远停留在生命中!……”离得近些的人们听到了,放慢了脚步,把好奇的目光聚集在了小伙子身上。小伙子似乎对这些人有些不以为然,继续用扩音器更大声地喊着。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可不是吗,谁不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啊? 小伙子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好奇、兴奋的面孔,慢悠悠地放下扩音器,从容不迫地开始介绍他的药。“这个药能让您长生不老,比如这位先生,”他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士,“如果您服用了我们的长生不老药,您就可以永远保持着这个年纪,也就是说,您就可以永远活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 小伙子的话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妈妈,”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衣角,“那个叔叔说的是真的吗?您买一点试试嘛,我可不想妈妈老,妈妈老了,会像姥姥那样丑的。” “你怎么这么说姥姥呢,太不懂礼貌了!这个药——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吧。”说着,这位妈妈拿起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喂!她爸,这儿有个什么长生不老药,你听说了吧?你说说,我要不要买啊?” “我也听说了,不过你不想退休啦?也不想过过不上班的清静日子了?” “对啊,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啊。如果真有这种药,自私点,我倒想给女儿吃,让她永远这么单纯可爱。” “哦,那我问问她,”她收起手机,问小女孩,“宝贝啊,你想不想吃这个长生不老药?” “不要!”女孩坚决地回答,“我要长大,我也要工作,还要像爸爸妈妈一样,生个宝宝,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上学,陪她去游乐场玩……” “那好吧,我们这就去游乐场玩!”于是母女俩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一个老太大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小伙子身边。“年轻人,如果我吃了这药,是不是只能一直活在七八十岁之间啊?” “是啊,老人家。” “那我还折腾这干嘛,活了大半辈子,不图什么了。本来还以为能回到青春呢,没想到……”老太太边走边说,不沮丧也不气恼,好像很满足似的。 又过了几天,这条繁华的街依旧人来人往,那个小伙子还在那儿吆喝着,只不过底气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足了——也难怪,五天了,长生不老药还是没有卖出一粒。 长生不老药最终一粒也没卖出,从市场上永远消失了。 我们真的需要长生不老吗?

摘自《素质教育》201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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