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六十六 阖家团聚
王宇明
赵寿山将军回到解放区后,受到晋冀鲁豫边区党政军民的热烈欢迎,同先前起义过来的老部属十七师和五十五师的官兵胜利重逢,像回到家里一样,感到十分亲切,心情格外愉悦。但就是有一点,对尚留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妻子和儿女们放心不下。他想,他发表起义通电后,蒋介石、胡宗南反动派必然对他的家属进行摧残与迫害,他们现在的处境是否安全?地下党的组织是不是已将他们转移到解放区?
令人庆幸的是,在赵寿山回到解放区后,其妻黄居仁及其儿女们,在党中央和中共陕西省委的关怀与帮助下,已分四路先后胜利到达解放区。
赵寿山的夫人黄居仁是由中共陕西省委的地下交通员接送到解放区的。1947年3月,在赵寿山进入解放区以后,中共陕西省委为了她的安全,及时派地下交通员黄爱民去西安接她。当时,胡宗南正在指挥重兵进攻延安。同时,在西安加紧了对共产党人和民主人士的摧残与迫害。民盟西北总支部的杜斌丞、王菊人已被逮捕,形势相当紧张。在赵公馆周围,特务剧增,活动频繁。为安全出城,地下党先让赵寿山的副官袁德起(思想进步,忠厚老实,长期为赵管理家务)在前一天将黄居仁要带的行李衣物等秘密带到东举院巷4号他家。第二天,他身着国民党军服,以第二十六军官总队军官的身份,把黄居仁及其大孙女望原送出北门。哨兵见有军官护送,也未盘问就让其出了城门。袁德起赶紧雇了一辆马车,以探亲为名,将她们送到三原县城。然后,由黄爱民带着一班便衣武装护送北上。他们为了绕开国民党道道关卡,迂回到延安以西,长途跋涉。有时骑驴,有时步行,翻高山,过大河,历尽艰险,终于安全到达党中央所在地延安。
赵寿山的儿子赵元介,是通过中共的地下交通线进入解放区的。元介是赵的独生子。西安事变后,赵寿山把他送到陕北红军大学学习,走上革命道路。为了不给蒋介石以口实,巩固赵寿山的军长地位,1938年,抗大的教育长罗瑞卿又安排他回到了蒋管区,配合父亲开展革命活动。为了掩护父亲,他曾两次做“人质”。第一次是到国民党中央军校受训。后因反对军校政工人员的反动言论被学校囚禁。后由周恩来和冯玉祥营救出来。第二次,是胡宗南为了控制赵寿山,以“栽培”为名把赵元介送到重庆陆军大学深造,实际是做人质。赵寿山明知胡之恶毒用心,也只好答应。他再三叮嘱儿子:为了革命斗争,你要装得灰色一些,不要锋芒毕露。元介巧妙应付,圆满完成了任务。1946年秋,党组织决定让他先回解放区。在南汉宸、王卓如等同志的帮助下,先由上海转到北平,又由北平通过党的秘密交通线,将他一站一站地护送到华北解放区张家口。
赵寿山的儿媳罗少岚(吴琦)也是由中共陕西省委派地下交通员接送到延安的。罗少岚是1937年9月由赵寿山送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的。1938年3月,她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毕业后,在校部当军事教育干事。不久,党组织派她到国民党统治区从事秘密工作。回到西安后与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处长伍云甫接上党的关系。1946年10月,赵寿山在离开西安前夕,嘱咐她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一切听从地下党组织的安排。并给她两根金条,作为进入解放区的路费。
1947年2月,地下党派人通知她,西安风声很紧,赶快撤离,定于2月某日到西门外一个中药铺门口找一个农民打扮的人,由他送你到那边去。罗少岚按照约定的时间,带了她的大儿子陆原(二儿子武原已寄放在长安县姥姥家,不敢姓赵改姓罗,解放后才接回来)、二女儿荥原和她的弟弟,到西门外与陕西省委派来的黄克勤接上头。黄让她换了衣服,雇了一辆马车,以走亲戚为名,一行五人,坐着马车到了泾阳县城,在赵寿山的朋友进步人士崔贯一家住了一晚,受到热情接待。次日,又把罗少岚打扮成农妇模样,准备通过封锁线。罗少岚骑了一头毛驴,怀抱着一个红色包袱。黄克勤和她弟弟一个人背着一个孩子,冒着朔风大雪,向着北方艰难地行进着。走到蒋管区边境线时,天已亮了,风雪交加,天气寒冷。就在这时,他们被山坡上哨楼里的敌人发现了,哨兵大声喊叫:“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到哪里去?”黄克勤高声回答:“我们是走亲戚的。”大概敌人是怕冷吧,也许是看到他们一行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不像共产党吧,也没有下来盘查,问了几句就放行了。他们暗中高兴,急忙赶路。走了不大功夫,就过了封锁线,碰上边区的游击队。黄克勤高兴地喊起来:“见到咱们的人了,这就安全了!”罗少岚这才把提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放下了。她感激地说道:“克勤同志,谢谢你,谢谢你啊!”游击队遂派人将他们送到马栏陕西省委。不久到了延安,见到了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杨明轩。
赵寿山的女儿赵铭锦、女婿杨力和外孙钢旦是最后撤离西安的。1947年初,他们一行南下先到了湖北,由孙蔚如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随后到了上海,在赵寿山的挚友连瑞琦的帮助下,将赵铭锦安排在嘉兴医院担任医生,安排杨力在中华酸碱厂担任技术员。后在华东局地下党组织的帮助下,由王炳南的爱人王安娜通过天津救济署刘锋文的掩护,将他们一站一站地转送到华北解放区石家庄。后来到了陕北党中央所在地。
1948年,人民解放军收复延安之后,赵寿山和他的妻子儿女们才陆续到达延安,得以阖家团聚。
那是一个天气格外晴朗的春天,在宝塔山下一孔明亮的窑洞里,赵寿山看到了日夜惦念的妻子黄居仁,儿子赵元介,儿媳罗少岚,女儿赵铭锦,女婿杨力,以及孙子陆原、孙女望原、荥原,外孙钢旦。孙子们见到爷爷一下跑了上来,一个个欢天喜地地簇拥在赵寿山身边。
赵寿山关切地询问了黄居仁及孩子们来解放区的经过以及他发表起义通电后他们各自的处境。他们一一作了回答,特别对不辞艰辛、冒着生命危险护送他们的党组织和同志们,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赵寿山静静地听着,心情激动。他深情地说:“多年来,党中央,毛主席,周副主席,对我对我们全家给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为了巩固和发展三十八军,党组织派来一批又一批共产党员。为了我的健康与安全,毛主席从延安给我派来了保健医生。为了战胜蒋介石分化、瓦解和消灭我们的阴谋,党中央毛主席及时不断地给予指示,指导我们渡过了一道道难关。现在,在我进入解放区后,又派人把咱们全家男女老少一个一个从蒋介石、胡宗南的魔窟里接救出来,平平安安地护送到解放区,使我们全家得以幸福团聚。娃娃们呀,共产党、毛主席和同志们,给我们赵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啊!”
赵寿山抬头看了看儿女们,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全家都过来了,三十八军的十七师和五十五师的同志们也都过来了,走上了人民解放的康庄大道。但是,你杨虎城伯伯还关在国民党的监狱里,生死不明。你孙蔚如叔叔还被蒋介石縻羁在上海。你杜斌丞伯伯,许权中、任耕三叔叔都被蒋介石、胡宗南杀害了,我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咱们的家乡还没有解放,广大的乡亲父老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全家都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积极参加人民解放战争,为消灭胡宗南,解放大西北,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而奋斗啊!”
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王宇明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