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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党史资料丛书(二十六)-我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

孙 蔚 如

                                                  
  我和国民党的关系,是由形神俱合到形合神离。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怎样呢?一句话也可说明白,是由形神俱异到形远神追。说和党有关系还不很恰当,和党人的关系却很久很多。1920年在史可轩处看见《共产主义与中国》,常与讨论。1924年冬①,魏野畴、邹均、屈武、董汝诚到耀县防地,盘桓数日,我请为教导队学生讲话。次年,魏野畴送许多共产主义书籍到虢镇防地,我都细心看过。通过这些朋友的说服,树立了我不反对共产主义和共产党人的态度。但是我执拗地以为共产主义不合中国社会情形,不能适行于中国。经说不服,这是我的落后。不待说,中国照苏联路走,我也不赞成。但对苏联朋友却有好感。因为,1926年随冯玉祥来华之苏联顾问们,诚恳沉着的精神使我感动。尤其赛福林顾问随孙良诚军进击围攻西安之敌20余日,战事惨烈,孙势不支,已拟定退却命令,赛坚决反对,孙始继续苦撑,两日后援军到达,城围乃解。这事予我印象极深。
  1927年在皖北,魏野畴任军部政治处长,南汉宸任干部学校校长,蒋听松任秘书长,时相过从。读南汉宸著《苏联游记》,感觉苏联并非资本主义最发达的国家,何以共产革命获得成功,建设又非常进步呢?这使我认识上起了相当转变。但当时中共的暴动政策,我仍极端反对。与诸友常作辩论,焦点在此。因一时偏差的政策,而怀疑到真理的主义,这又是我的落后处。
  本军有两次“清党”。第一次是1928年春间事。因南汉宸给寇子岩[严]的信为蒋介石代表韩振声所发现,情势所迫,杨虎城赴宁见蒋,由我礼送南汉宸、魏野畴、杨更武、曹力如、吴岱峰等数十人先后离去。魏野畴数月后在阜阳遇害。第二次是1930年事。本军驻南阳,成立南阳教导队,杨虎城任大队长,我任大队附。教育长刘祥麟,中队长赵莘任、王明、张汉民以及教官数人,均为共产党员。后来发觉有暴动情事,因送他们离去。同时,驻北舞渡冯钦哉部两连发生暴动,全部死难。这便是以上所说“形远神追”的矛盾所不可免的表现。
  杨虎城归主陕政,南汉宸任省府秘书长,蒋听松办《西安日报》。宋哲元囚禁之徐梦周任本师主任秘书,刘味冬办本师《军声报》,靖任秋、武志平任参谋。此外,宋树藩、杨法震,杜鸿范、孙作宾诸人均服务师部。
  1933年至1934年,本部驻防汉中,与川北红军张国焘部毗接,我派武志平与取联络,往返汉南川北者11次,约不相犯,张亦派徐以新(现任外交部苏联东欧司司长)往汉中联系。1933年春季曾派张含辉前往,不幸遇害。汪锋同志时在张汉民团,能知其详。后来张背约进攻南郑、褒城,予我突然袭击,使我认识上起了一度波动。这也证明了我对革命理论的研究不够。靖任秋、武志平均经蒋介石电要,我皆托词送走。周彬如、易厚庵等10余人羁押南郑狱中,我到皆予开释。
  1936年春,本部转富县、宜川、洛川等地。时日本侵华日急,而蒋介石不谋攘外,反假“安内”之名,疯狂地进行内战。中共于1935年发表八一宣言,1936年又发表五五通电,我在思想上接受中共抗日统一战线之号召。虎城原恨蒋不抗日,因与张学良谋,发动双十二兵谏,揭橥八大主张,迫蒋抗日。释蒋后,我对和议条件,多所争执,单为西北军着想,未顾及革命全局,今日思之,则是错误。
  双十二期间,共产党员多来西安,与我接触多者为周恩来同志。因当时有一联合办公机构,周代表中共,何柱国代表东北军,我代表西北军。
  七七抗日战起,本军赵寿山师,许权中旅,李振西团,先后参加井陉、忻口、旧关诸战役,皆著成绩。当太原沦陷,敌骑临河时,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仓皇失措,拟放弃关中,已遣送其眷属及高级人员,分乘火车飞机,逃往宝鸡、成都等地,人心惶惑,不可终日。我在各界扩大纪念周上,以《西北国防与抗战》为题,力主坚守黄河,阻敌西犯,并引南宋刘锜守顺昌(今安徽阜阳)史事,以示我为本省主席,绝不生离西安。蒋鼎文惭沮、缄默,人心始定。数日,援兵至,关中得保无恙。
  抗日期间,蒋介石对四集团军中较负责之共产党员,电要不止一次,我皆复为解释,从未送去一人。尤对姚警尘数电往返,后调总部秘书。此类电稿,多由李百川、陈子坚、陈式玉各同志撰拟。
  我主陕时,与林伯渠先生,在武汉六战区时与董必武先生,均保持朋友往来。朱德、彭德怀、贺龙、刘伯承、林彪、叶剑英、左权各位高级将领,先后过陕者,都曾晤谈。在晋南作战初期,本部赵寿山师曾归朱总司令指挥。赴六战区过重庆寸,与中共负责人徐冰(邢西萍)曾商谈协同作战事宜。至恩施,曾派连仲玉[即连瑞琦]照护叶挺同志,并予经济帮助。朋友关系,较进一步。
  总之,我与中共朋友关系,时远时近,并无隔阂,绝不敌对。相反,国民党反动派对我则压迫、羁绊、分化、中伤,无所不用其极。我对他们也是非常愤恨的。
  1945年日本投降,我完全趋向于消极思想。原因不外两点:蒋介石营私独裁,祸国殃民,我积愤已久,神离的形合,不愿再敷衍下去。苦懑之余,是以消极。此其一。我幼受儒家学说,崇尚道义。杨虎城是我生死患难之交,被囚多年,情救不能,硬救不可,只有不揽权力,去蒋之忌,恢复虎城自由或有万一之望。此其二。今加回忆,这种灰颓和侥幸的想法都错了。
  * 本文原载《丹心素裹》。
  注:①应为1925年2月。
  

陕西党史资料丛书(二十六)/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