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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斌丞-记先兄杜斌丞烈士

杜理丞

                                                      
  先兄杜斌丞烈士惨遭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已35年了。我每一念及,就情不自禁地老泪横流。最近《革命英烈》编辑部向我征集先烈史料,仅就记忆所及,略述数事。
  与杨虎城的关系
  1922年,杨虎城坚持靖国军旗帜,由关中撤到陕北,部队分驻定边、安边、靖边,杨虎城住在榆林城内。先兄杜斌丞任榆林中学校长,杨不时前往恳谈。先兄并给杨引见了在校任课的共产党人魏野畴同志,对杨的思想日趋进步有很大影响。驻榆林的镇守使井岳秀与杨系蒲城同乡,且曾参加陕西辛亥革命,本应开诚相见,艰苦与共,反听信左右谗言,怀疑杨有占据榆林的野心。有一天,井问先兄:“虎城下步怎么打算?”先兄说:“虎城是暂退陕北,他胸怀大志,非池中物。”意谓杨对陕北这穷苦地方,并未放在眼里。井听后放了心,解除了疑虑,也平息了他左右的谗言。杨知道后,很激动地说:“陕北还有认识我杨虎城的人!”从此与先兄的交情更加深了。
  1924年冬,杨离开陕北。1926年,杨坚守西安8个月。1927年,杨部东开,策应北伐,以后至安徽、山东、河南。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杨乘机打回陕西,有了立足点,很想做一番事业,向我问先兄在北平居住的地址,约他回来共谋陕政。先兄回陕不久,忽然又要离开。杨知道后,向李寿亭说:“我对斌丞很好,怎么见面总说不到一块。听说他还要离开,你可向他解释,叫他不要走。”李问先兄离陕原因,先兄很直率地说;“他不听话(指杨)。”又说:“我回陕为做事,不是为做官。”从此,杨对先兄的意见重视起来,逐渐发展成为杨左右决策人之一。
  先兄担任了杨的高级参议以后,便利用他与杨的关系,经常与共产党人士接近,在各方面介绍安排过一些进步人士,也营救过不少被国民党反动派迫害的青年。据我知道榆林中学被捕学生,由他说情一次就营救出来的有四五人。
  1936年,双十二事变前,先兄和高崇民、车向忱等联合起来,清除了国民党特务设置下的隔阂,加强了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团结。先兄还代表杨虎城与中共西北特支徐彬如等进行联系,听取党的方针政策,作为指导工作活动的准绳。双十二事变和平解决后,蒋介石背信弃义,扣押了张学良。先兄对我说:“营救是必要的,是对张的爱护,也是对双十二事变的正确理解。”但是他又说:“西安一些老年人说,窦尔敦放黄天霸,黄天霸不放窦尔敦。”言下之意是营救的希望不大。果然,直到现在,张学良还被囚禁在台湾。而先兄和杨虎城将军则先后惨遭杀害。
  以诚待人
  先兄在西安,找他谈事的人很多。有的品质恶劣,有的反对过他。他都一律接待或予以安置工作。有些爱护他的亲友叫我给他提一下,对人应该有所区别。他说:“我还是有区别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有的人品质恶劣,但有才可取,我用其所长,防其所短,就是人用其才了。反对过我的人,是我当时有错误,或者是不了解我。现在他们既来找我,说明已经认识了我,我要拒绝他,不仅挫伤他的积极性,而且会把他挤到敌人方面去,给敌人增添羽翼,孤立自己。我们要以诚待人。”他还说“就是特务,只要我了解他,警惕他,就没有什么可怕。我做的事是正义的,是光明正大的,不怕鬼的!”可是他最后却告诫我:“这些人,你最好不认识,认识了最好不深交。因为这些人你是应付不了的。”可见他也从中总结了经验教训。
  营救刘志丹
  刘志丹系先兄任榆中校长时的学生,后入黄埔军校。1927年初刘志丹回到西北,在国民联军某部任政治处长。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冯玉祥礼送离开武胜关,辗转至上海,与先兄相遇,畅谈形势及今后行动。1931年,刘志丹任杨部苏雨生旅的团长,驻旬邑职田镇,集结失散的革命同志,打击该地的豪绅地主。国民党反动派借机煽动苏雨生,说刘志丹是共产党,要夺苏的摊子,怂恿苏雨生将刘志丹逮捕起来。先兄在西安得到消息,就叫苏旅驻西安办事处处长谷莲芳去彬县对苏雨生说:“刘志丹是我的学生,你们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各走各的路,扣押他干什么?”谷还未归,先兄因事去兰州,路经彬县,见了苏雨生,叫苏雨生把刘志丹释放了。尔后,刘志丹领导创建了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根据地。
  先兄在西安,进步青年和党的地下工作人员被国民党特务逮捕时,他就去找杨虎城要求释放。杨对人说:“斌丞被人叫个杜先生就坐不住了,就来找我。”他知道后对杨说:“青年是国家的精华,进步青年是精华中的精华,我为什么不爱护他们?”从此,杨对先兄求放的人一般都释放了。
  民盟西北总支部正式成立
  1946年2月4日,先兄由重庆回到西安对我说,民盟总部特别是张澜主席叫我负责将西北民盟的组织正式健全起来,你去通知杨明轩、韩望尘、成柏仁、杨子廉、张性初、惠兆民等,请他们前来咱家商议。并嘱我在门口内外防范国民党特务闯入和阻挡来客。这次会议决定以先兄个人名义在《秦风日报工商日报联合版》上发表一个谈话,阐明旧政协会议经过和公开西北民盟组织问题。讨论中,有人认为公开民盟组织风险太大。先兄说:“我们要估计公开与不公开哪样效果大,不要计较风险与不风险,干革命还怕风险么!我认为公开后,西北各地凡是反蒋爱国的人,就是我们不认识的也会来找我们,团结在我们的周围,力量就更扩大了。不公开,人们各自行动,力量分散,社会上的影响也就小。我们算算哪种效果好?”最后会议决定根据西安的形势,先由先兄以个人名义发表一个谈话,试一试反应,然后再决定公开组织的时间。记得先兄的谈话,在会后几天内见报,果然影响颇大。
  派我去东北
  1946年3月,先兄和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周子健同志商议,派我去东北做杜聿明的工作。行前,先兄对我说:“你对他什么话都可以说,叫他认识中国的大势。国共问题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用政治协商是可以解决的,用军事是绝对解决不了的。叫他在东北不要发狂!他现在正是趾高气扬的时候,是不会听你说的。以后他吃上几次大亏,他的思想是会活动起来的,是会想起你给他说的话的。如果他对你有了表示,我再去东北和他谈!”我去东北后,战火弥漫,力不从心,未能完成八办和先兄交给我的任务,是我一生的憾事!想不到我这次离开西安,和先兄竟成了诀别,每一忆及,肝肠欲裂!
  1982年5月
  

杜斌丞/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宣传部,中共陕西省党史研究室编.—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