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勤
西府凤翔县有个村子叫自家凹。过去，这里出了个既没进过学堂，又不会习枪弄棒的文武状元。他名声不小，外号叫“白日鬼”。
“白日鬼”姓白名仁，十五岁死了爹妈，也没兄弟姐妹。十七岁那年，独身一人，外出谋生，遇见一个四十开外，人称“陈进士”的脚户。经陈进士介绍，白日鬼就和周林、冯山一伙穷哥儿给财主家赶脚。
“陈进士”赶脚多年，走南闯北，饱经世故，见多识广，肚里装了小少古经。这些古经他都能背诵如流。故此，人送外号“陈进士。”
白仁也很聪明，记性过人，“陈进士”说古道今的话，他一听就记在心里。
有一天，在同行的路上，“陈进士”触景生情，吟出“风吹云一片，日晒胶泥卷。青山不见木，同心过山岗。回回含苦辛，凯旋另开张”的诗句。白仁听后，潜记心中。
有一年春上，白仁和周林、冯山种早秋，周林吃饭时不慎将一柴渣卡在喉咙，白仁急中生智，从菜盘里夹起一筷头苜蓿菜让周林咽下去，柴渣果然下肚。周林欣喜异常，说：“要不是兄弟白仁这么日鬼一下，老哥性命难保。”有一次，冯山见一个新媳妇骑马踩蹬赶路，他和周林暗自商量，有意激白仁说：“兄弟，你若能亲手摸摸这新媳妇的金莲绣鞋，算你有本事。”白仁说：“这有啥难的。你敢打赌?”“敢！”于是，讲好输赢条件。白仁果真不慌不忙走到新媳妇跟前，揭起花罗裙，用手按住脚尖，说：“大嫂见礼，我说你踩的这蹬是铜的，那两个兄弟却说是铁的！”新媳妇不好意思地解释：“明明是铜的，蹬哪有铁的?”
周，冯二人只好认输。从此，他们就说白仁日鬼点点稠，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白日鬼。”
又一次，“白日鬼”去百里镇赶集，路过张家坪见大地主张百万家庆寿，门外大方桌跟前坐着四五个秀才，正在写寿联，一个个抓头摸耳想不出好的。“白日鬼”大摇大摆走来，打拱道：“小人不才，敢在诸君面前班门弄斧，望乞指教。对联写：‘金山银山山山高，百岁千岁岁岁长。’横额写：“‘福禄寿喜。’”众秀才一听，都服了他的才能。
张百万看他学识渊博，就聘到私垫讲学。没料想，村上有几个秀才不服气，要试“白日鬼”先生学问深浅。一天，一个秀才在纸上面了个“○”。问：“白日鬼，怎么念?”“白日鬼”一看，圆圈象“井”和“日头”，就说：“这个字儿最简单，可念圆来可念圈，说是‘井’字也能行，说它是日挂在天。”几个秀才听了，觉得有理。内中一个秀才拿起笔来在“○”中一点，成了“①”形，又问“白月鬼”怎个念法？“白日鬼”又想起刚才说的井，井中落下一石头，不是发出“乒”的响声吗?他哈哈一笑，说：“这个字儿有何难，井底下石水飞溅。‘乒’地一声响哗哗，何必再把我来缠。”秀才们听他出口成章，又答得头头是道，佩服的不得了。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有一年，皇王科举，“白日鬼”也进京赶考。进了考场，他搔头挠腮，好象老虎吃天，投处下爪。眼看交卷时间已到，忽然有一只屎壳螂飞到墨砚中打滚。他灵机一动，捉住屎壳螂放在卷子上，让它爬行出一行整齐的象字不是字的 墨印子交了卷。
翰林院几个学士，对“白日鬼”卷子上的字，没有一个能认出的。于是，请来“白日鬼”，问：“你写的是哪一国的字?属哪一篇?哪一卷?哪一纲?哪一目?哪一回？哪一章?” “白日鬼”先是一楞，接着想起“陈进士”念过的诗来，就道：“这是：风吹云一片(篇)，日晒腱泥卷，同心过山岗(纲)，青山不见木(目)，凯旋另开张(章)。”众学士听罢，吃了一惊。觉得这位白先生出口成章，满腹经论。他们不敢再问下去，怕当面出丑，显得才疏学浅。于是，就给他的卷子画了上乘。“白日鬼”就这么中了头名状元。被皇上招为东床附马。
一日，边关番人作乱，皇上传旨让文武大臣上殿商议对策。几个不服“白日鬼”的大臣，有意想捉弄他，就举荐他挂帅出征。这时，当年同他赶骡子的周林，冯山，没等招呼，来到“白日鬼”面前。周、冯施礼说：“白千岁在上，想当年咱三人在麻铺站……”话未说出，“白日鬼”知道要说以前同他赶骡子驮货的事，觉得叫众文武听了有失体面。猛想起当年周林喉咙卡柴渣的事，忙接口说：“当年咱兄弟三人南征北剿，东挡西杀，有一次，周兄兵困葫芦城，柴将军实难出虎口，为弟我搬来蔡将军，万马千军拥进城。接着过了大肠州，小肠县，出了关门才脱险。好不容易啊！”
众文武听了，大为吃惊。原来，新科状元，文武双全，几个不服的，哪里还敢小看。都心服口服地推举“白白鬼”为帅，周、冯为将军，去边关征战。“白日鬼”当天校场点兵，统率四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往边关行进。不几日，大兵扎在莫高山下，准备与敌军耶律呼交战。
交战的前一天，“白日鬼”挎刀背弓，一个人上莫高山观看地形，刚到山腰，忽听一声咆哮，山摇地动。接着，山上松林里，跳出一只大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他猛扑过来。“白日鬼”早吓下得魂不附体，急忙一闪，搂住一棵松树，且喜那虎一扑窜下悬崖。“白日鬼”朝崖下仔细一看，虎已经死了。他急忙下山，从身上抽出一撮子箭，插进老虎尻子。在虎身上胡乱插了几支。然后，回营吩咐兵士。抬回死虎，悬挂营门。整个军营一时哗然。这事很快传到敌营，耶律呼下令，明日交战，每个士兵都需要备铜锣一面，统统挂在身后，遮住屁股，谨防白元帅大兵神箭。
第二天，两军将士冲锋向前，奋勇厮杀。“白日鬼”传令：一齐射箭。耶律呼军营士兵一听，掉头便跑，唯恐箭穿屁股。白元帅领兵在后追赶。败退的敌兵，正好从一块棉田里逃跑。当时，棉花早已结下棉桃，棉桃砸在敌兵身后的铜锣上，“*（左口右当），*（左口右当）！”声响，敌军士兵只当是“自日鬼”军营乱箭所射，早吓得魂飞天外。那些死里逃生的士兵道：“要不是身后挂锣，早被‘白日鬼’大兵射中。”这一仗，耶律呼大败投降。白元帅凯旋还朝。
金殿上，立封白元帅为扫边王，周、冯二将为大将军。其全军兵士皆得犒赏。
讲 述 者：杨 智 男 72岁 中师 汉族 农民 千河乡产西村
搜集整理者：杨耀勤
流 传 地区：千河乡
搜 集 时间：1984年2月13日
出处： 《宝鸡县民间故事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