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科
张道至碎在宝鸡金台观修行,他人老诚,手脚勤快,学啥吃得苦。没几年,就把师父的真着学全咧。翻碗舔饭渣是他的绝招,出外化缘,常这么演化。人都说他傻乎乎,有点疯颠,就叫他三疯子。
李胡子是后来到金台观的。他的*(左口右外)阵只有十一二岁,脸上就长出了黑胡子,因此,众人给他起个外号叫胡子。胡子聪明伶俐,论学本事,不比张道差,就是太奸滑。
俩人*(左口右外)阵都碎哩,亲热的了不得。过了两年,张道要到外边去见世面,拜高师。李胡子也要跟去。俩人就一起朝北走了两天,来到陇州西南方的山中。
这地方也是一座道观。景致好,香火旺,和尚道士比别处好得多。张道来了时辰不长,众人就喜欢上他了。
师父着意给他传授仙术。还说过几年叫他当观里的头儿。李胡子因为还那么奸滑,渐渐地就没人跟他来往了。他一看这架势,心里很不是味道。
一年眷春,关山过庙会哩,热闹的很。李胡子约张道去游逛。张道一心要成道,没这心思。可架不住李胡子再三撺腾,面子上过不去,只好给师父告了假,跟上他去了。
俩人在庙会上逛了一阵,李胡子把他带到一个没人去的山顶上观景致。张道刚站定,没防顾,身后狠狠挨了一掌,当下扑到深不见底的崖下去了。
说也稀奇,张道跌下去,搭在半崖的树杈上。
醒来后,才知到叫李胡子害咧。他忍着骨头痛,想爬上山。一瞅,上看不见顶顶,下见不到底底,一打园都是齐峥峥的石崖。张道当下傻眼了。虽说没摔死,可架到这打咋办哩?不饿死也得冻死啊!
也该他不死。正愁的没治,一回头,却见树根处有个石洞。原来,只顾瞅远处,把身边忘了。他急忙爬到里头,也没细看,倒下就睡了。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张道听见洞里有啥响动,眯眼一看,哎呀!一条水桶粗的大蟒爬出来了。张道心想,这下全完了,只得闭上眼睛等死。
没想到,大蟒爬到张道跟前,看了看,嗅了嗅,从他身边过去,溜到洞口一个又白又园的石头边,伸出长舌在*(左口右外)上头舔。舔了吃一袋烟功夫,又爬回洞里头卧下了。一连三天,都是这样。张道几天没吃东西,饿得两眼皮花。第四天,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管有毒没毒,挣扎着爬到白石头跟前,学蟒的样儿,用舌头去舔。说也怪,他这么舔了几下,肚子竟然不饿了,浑身也有了劲儿。原来,那圆石头是大蟒多年修炼成的仙丹。
张道和大蟒在洞里舔白石头整整过了三年。三年里,大蟒修行成了,头上竟长出了角。张道也跟大蟒混熟了,亲热得象同胞兄弟。一天,大蟒爬过来,把尾巴搭到张道手心。张道就把他握住。没拟想,大蟒“嗖”地撺出洞去,把张道一下子带到空中。这时,天上黑云滚滚,电闪雷吼。吓的张道紧紧攥住大蟒尾巴,闭上眼晴,跟着一串响雷,一直向天上飘去……
李胡子那年回龙门洞后,绐众师徒编了个谎,说二人在庙会上走散了。他还以为张道早回来了呢。众人虽说想念张道,一见多日不归,只当他到别处去了,也就不再过问。
三、四年后的一天,张道突然回来了,众师徒高兴得不得了,又是问这又是问那。李胡子听说,吓得尿了一裤裆。真情败漏,众师徒那能饶他。越想越怕,也不敢回裨席,悄悄钻进磨房。可是,张道和众人的笑声,就在房门前边响哩。这打眼看着藏不住,想逃到别处,又出不去。正急得没法,忽见墙角栽着一捆竹篾儿,就急忙拉来,编了个和小碾盘一样圆的竹蒲篮。底底刚打好,边边才编了一点,忽然听见众人走近了,他忙把蒲篮一扣,钻在下边。等了好长时间,见没人进来,他忙揭蒲篮,打主意逃跑。谁知,蒲篮和身子长一块咧,再撕,也不了来。急得他没法,忽见众人又拐回来,只得另编一个藏身。这个蒲篮刚编成,众人就到了磨房门前,李胡子急了,突然大叫一声,冲出房门。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见一个滚圆身子人头脑的怪物,疯了一样,跑到寺院当中,一头扎进水池子里。众人撵到池子,正好人头还露在水面。一认,是李胡子,都喊叫开了。这一喊,李胡子象是害羞,忙沉到水底去了。任你再喊,他也不出来了。众人想了个计策,躲在房后偷看。天黑时,李胡子以为没人了,才露出脸来。这时,却不是人头,已变成鳖脑袋了,身上的圆盖盖上,还有许多连在一起的六角形花纹。
李胡子自编蒲篮捂住身子变了鳖形,他生前又太鬼道,后来,人们就把身子有花纹的鳖叫捂鬼。时间一长,才转成今天的名儿,叫乌龟。李胡子修行得道,因而乌龟寿命很长,据说能活几千年。龟就是打李胡子这打开头才有的。
李胡子人伶俐,留在世上的那竹蒲篮又细又密又好看,宝鸡一带的人都照着编。用它装粮食面货,既干净,又不返潮。至今,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个。*(左口右外)底底的花样跟龟盖上的纹纹一模一样。
张道后来当了山上的道长。为了谢承大蟒救命的恩情,他施仙法,把蟒洞和那座秀气的山峰一起移过来。大蟒这时已变成了一条巨龙,搬来后,就住进山下的深潭。后来,在这打养了好多子孙。因有这趟子事,后人就把*(左口右外)山场叫龙门洞。打这以后,龙门洞风光更好,香火更旺,徒弟过百,天下有名,人称北武当。还留下了“七十二洞,洞洞有神仙,三十六潭,潭潭出蛟龙”的美谈。
据说,李胡子变成龟,至今还在寺院的池子里,朝山的人站到池子边往水里撂些馍,说声:“李胡子出来,叫人看看。”或许*(左口右外)龟为了尝人间的吃食,偶尔还冒出一下呢。可一见有人看,就羞愧得急忙钻进水底,把头缩进脖项,成几天不露面。
讲 述 者:张 坤 男 69岁 文盲 汉族 农民 慕仪乡团结村
搜集整理者:张志科
流 传 地区:宝鸡县
搜 集 时间:1987年3月5日
出处: 《宝鸡县民间故事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