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浡
明朝末年,李白成大起义,引得天下百姓到处起来造反。崇祯王东调兵,西遣将,想尽百方,也没挡得住。眼看闯王的兵离京城不远,朝里的大小官员乱做一滩。这时,崇祯王下了圣旨,谁要逃走,满门犯抄。因此,没一个敢私离首府的。
党崇雅*(左口右外)阵在户部干事,掌管天下财税帐薄。他一看明朝不会长久统治下去了,便乘李自成还没进京,悄悄将财税薄子捆做几包放在密室里。
李自成虽说带领农民起义,可朝廷里也有支持他的。党阁老(党崇雅)就是其中一个。他对明朝的腐败,早已不满,知道朱家非亡不可。因此,李自成一起事,他就暗中通了气儿,鼓动他好好干,闯出个新天下。可是,李自成干了几年,兵一多有了傲气,就把党祟雅不搁在眼里了。党崇雅为官多年,又很聪明,必竟有些眼力。他从一旁探知闯王的心性为人,断定这人坐不了江山。因而在闯王攻到北京的前一天夜里,乘祟祯王上了梅山,京城大乱,别的官员都暗带金银,化装出城的当儿,党崇雅却把财税薄子叫几个武艺高强的家将背走了,自家穿了便装,混在百姓当中,逃出北京城向西去了。
不久,李自成在北京登位。他的部下见得了天下,就乱抢明朝官员的妾女,有的硬抢皇家的库银,整日吃喝玩乐,把抗清守江山的事,丢在脑后。
果然好景不长。还不到一年,吴三桂就引来清兵,把李自成赶跑,江山让满清人坐了。
满人一坐天下,就要收皇粮治百姓。可是,明朝的财税薄子怎么找,也找不到手。没有财税薄子,谁知道那个省纳多少课银?那个县又交多,少赋款?没这征不了粮,收不成税,又咋治国哩?新皇上一看没法子,就出告示,许高官,寻帐薄。谁知,过了多日,没人出面。为啥呢?财税薄子叫党崇雅带走了。没有这个本本,天下那么多州县,谁能记得清。
半年过后,新朝廷才打问到点消息,说党崇雅知道财税薄子的下落。皇上马上派钦差到宝鸡,请他进京坐官。没料想,去党家一问,说党老一直在京里,就没回来过。
钦差知道,*(左口右外)阵明朝的官员都不愿给满人做事。他思量了一阵,就暂时住在宝鸡县城,暗里派人盯着。如果见到党崇雅,拉也要把他拉进京里。可是,盯了一月多,连点影星都没见。钦差没了指望,只好回京复命。
新皇上一听找不见人,只好重新组织了一班子人到各省去巡察,另定皇粮课税数字。这班人一下去,哪些想坐官的卖书人,乘机胡吹冒撂,说他知道本省本县课税数字。结果,按*(左口右外)些说的一定,百姓听了叫苦连天。原来*(左口右外)些人黑了心,只知多报数目借空往上爬,哪管你百姓死活?好些有眼力的人说,明朝在给百姓乱摊瞎派。清朝一起头就胡来,神州天下,哪有个安宁的日子?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到处议论纷纷。就连住在崇岭深山的百姓也知道了。
一日,天刚黑下,有个五十声岁的农夫,来到宝鸡城十五里的大山里,一个叫佛爷崖的地方。佛爷崖是个独块大石山。山上有许多石洞。这里山青水绿,十分安静。
农夫来到山卞,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把手掌拍了几下。一会儿半崖的石洞里出来个人,垂下绳子,把农夫背来的稍马吊上去。农夫又背了扔下来的空稍马,转身走了。
半崖石洞里住的是谁?原来就是党崇雅。他自从*(左口右外)一晚逃出京城后,一行人背了财税薄子从战事少的山西穿过,然后,过了黄河,经韩城、三原,走了一月多,才在一个晚上回到家后,他没敢久停,把带来的财税薄子,另换个心腹背上,连夜下了蟠龙原,一直来到宝鸡西山的佛爷崖,住在石洞里,躲避乱世,等待机会。外面的消息如吃用的物件,由家人过几天给他送一趟。
满人坐了江山的消息传来后,党崇雅很气愤,他恼恨吴三桂卖国求荣,发誓不坐满人的官。因此,新朝廷的钦差找他时,他说什么也不出山。后来听说满人自个儿乱定财税的数字,天下百姓要吃苦头,党崇雅就坐不住了。他一想,再不下出去,天下人可就要埋怨他太固执,给百姓造了孽。出去坐官吧,汉人服了外邦,一臣侍候二主,惹天下人耻笑,千秋万代留下坏名。
党崇雅左难右难,一夜没有合眼。后来,他想到救百姓要紧。自家名誉,任人说去就是一时受些责骂,总有一天,后人会知真情,讲公道话的。主意定了,就连夜做了准备。
第二天早晨,他刚要攀着绳子下去,忽然摇了摇头,又回到洞里。为啥呢?原来他怕这么带着财税薄子去献,天下不知情的,说他没骨气,辱没祖先。还怕满人野蛮,薄子献了,再把他杀掉。更会叫人指脊梁,说他轻贱,死的活该。
思虑了一阵,他另想了个着数,仍旧躲回洞中,叫家人送饭过日子。半年后,一天早起,党崇雅忽然将财税薄子搬到洞口,引火点着,一气烧了个精光。然后,拍了拍手,抓住绳子,溜下来,回到家乡蟠龙山。
党崇雅有下落的消息,很快传到宝鸡县令耳里。他忙写了呈文,上报朝廷。不久,皇上又派钦差接他进京。
党崇雅一到京城,皇上在金銮殿接见,头一句话就问:财税薄子带来了没有?”党崇雅说:“过黄河时船翻了,全叫水冲走了。”皇上一听,当下变了脸色。两边的大臣知道皇上变脸就要杀人,个个把脖子一缩,暗暗为党崇雅担心。党崇雅只当没看见,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儿,皇上的气色稍好点,又问他记得不记得。党崇雅说:“倒还记得。”皇上这回转了喜容颜,叫他快说说。党崇雅朝上打了一躬,就倒核桃似的,先说各省,再说各州,又说各县,直听得皇上和众大臣瞪着眼睛,象泥塑木雕的一样。个个心里佩服他智力过人,才华出众。党崇雅一气说完,皇上立即封他为户部官儿,叫他依旧管财税帐薄。党崇雅这一手,真个够绝。你想皇上杀了他,天下的财粮数字从哪达来?只有让他做官。
不过,觉崇雅在重新登记各省各县财税数目时,按朱元璋那会定的写了。把后来附加的*(左口右外)些,一概没记。因此,清朝坐了那么多年。皇粮一直不怎么过重。
党崇雅经金殿那一回背帐薄,在朝廷一下有了名气。后来,他官坐到阁老,给康熙当老师,又抱着他坐上皇位,都与背帐薄的事有关哩。
讲 述 者:赵周录 男 38岁 初中 汉族 农民 马营镇永清村
搜集整理者:李 浡
流 传 地区:马营镇
搜 集 时间:1984年3月6日
附录:党祟雅,字衡彬,号于姜,本县蟠龙乡蟠龙山村人,明天启五年进士,清初官居户部尚书,后加太保,拜内国史院大学士(宰相)。他曾支持过李自成起义,当过康熙皇帝的老师,为官清廉,著有《周南草》、《意先草》、《焚焚草》前后疏稿二十卷。关于他的传说,关中流传颇多。
出处: 《宝鸡县民间故事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