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帝陵

                                                
　　五十年代以来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有唐代壁画墓的发现，但是除了在陕西关中地区的发现相对集中以外，在山西太原、宁夏固原、新疆阿斯塔那、湖北陨县、浙江临安及四川万县、广东韶关、北京、河南等地也有或多或少的发现，计有二十余座。而西安地区已知绘有壁画的唐墓已超过一百座，数量相差非常悬殊。因此，在研究整个唐代壁画墓的一般规律时，以关中地区为代表的陕西唐代壁画墓无疑最具代表性。
　　如同唐墓壁画的绘制一样，唐代墓葬的等级制度史书没有记载，齐东方先生曾有《试论西安地区唐代墓葬的等级制度》①一文，对西安地区的唐墓进行了详尽的论述，把唐代墓葬等级制度分为三个时期、五个阶段：高祖、太宗时期；高宗至玄宗时期，又分高宗、武则天阶段和中宗至玄宗阶段；肃宗至唐末时期，又分肃宗至德宗阶段和顺宗以后。并对墓葬等级作了划分，总结了西安地区唐墓的等级制度。笔者在整理唐墓壁画的资料时，感觉唐墓壁画这么重要的陪葬品也不见史载，但又似乎可以看出它在遵循着什么规定，尤其是墓主人的身份引人注目，现不揣浅陋，以拙见求于方家。
　　西安曾是唐朝都城，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及艺术中心，皇帝、王公贵族生活于此，死后也大多埋葬于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地区。已发现唐代壁画墓的墓主人多为王公贵族，墓内壁画精彩纷呈，已发现的壁画，各具特色，又具有一定的规律，宿白先生对西安地区唐墓壁画进行了分期和布局研究②，总结了各期的特点，但是，即使在同一期中壁画也存在较大差异，尤其是第二期又被分成两组，将章怀太子、懿德太子和永泰公主三座墓单列，这三座墓是乾陵的三座陪葬墓，年代相同，规模较大，高出同期其它墓葬的壁画在规模、题材和艺术水平很多，但是它们相互之间在壁画内容和绘画风格上也各有特点。笔者以为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主要在于墓主人身份和经历的不同，根据当时的丧葬制度，墓主人的地位决定墓葬的规模；而从考古发现看，墓内壁画的质量、内容和分布在同一时期内因墓葬规模差异而有明显的区别。因此，本文拟对陕西唐代壁画墓墓主人进行简要的论述和分析，以从中发现绘制唐墓壁画的一些规律，所以暂不讨论壁画内容，只要是有壁画痕迹的唐墓均在讨论范围之内。
　　为了论述方便，兹将已发现的陕西唐代壁画墓及与墓主人身份有关资料共81位列表如下③：
　　此外还有一些不知墓主姓名的唐代壁画墓和墓群：
　　富平吕村唐墓
　　三原三合唐墓
　　富平石家村唐墓
　　富平白家堡唐墓
　　陕棉十厂唐墓
　　乾县后堡唐墓
　　乾县南北村唐墓
　　长安县南里王唐墓
　　西安西郊影仙楼唐墓
　　在洪庆向阳墓群、长安县西韦北墓群(1)、长安县西韦西北墓群(1)、郭家村韦氏家族墓、蓝田田禾墓群(1)、咸阳底张湾墓群、长安县东曹墓群中也发现有唐代壁画墓，除注明三处墓群各有一座外，其余数量不确，但均不止一座。这些墓葬可知分布在长安、蓝田的韦氏家族墓区和东郊等地，底张湾墓群在顺陵附近，另外就是西安的东西郊，同时根据其墓葬规模和形制，可推断它们为贵族官僚墓，加上表一所列81座唐代壁画墓，总数已在百座以上。
　　在分析和研究以上墓葬资料时，拟进行以下分类：
　　一是对其进行分期，采用宿白先生的方法，将唐代壁画墓分为三期④：
　　第一期，高祖、太宗时代，即公元618至649年。
　　第二期，高宗至玄宗时代，即公元650至756年。
　　第三期，自玄宗以后以迄唐亡，即公元756至907年。
　　二是将墓主人身份分为三类：
　　第一类为皇室贵族，包括皇帝、皇妃、太子、公主、驸马等，以及非李姓而受封爵者。
　　我们在观赏唐墓壁画珍品和整理有关唐墓壁画的资料时，很容易发现这一现象，墓主人中皇室贵族很多。在唐代，天下是属于李氏家族的，李渊和他的子孙后代是天下的统治者和贵族的主体，另外的一些家族通过与皇室联姻也成为贵族阶层，还有一部分是为李渊建立唐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将和以后继位的各位皇帝的功臣，他们被授予爵位也进入贵族阶层。
　　第二类为非李姓且与皇室无姻亲关系的各级官吏。
　　这一阶层属管理阶层。
　　第三类为宦官。
　　宦官是唐代中后期重要的政治势力，国家的大事、皇帝的废立甚至皇帝的性命也掌握在他们手中，由以前地位卑微的侍者变为权倾天下的重臣，有的不但有了将军等官衔，也有了爵位。
　　根据以上分期分类方法，我们通过以下的表格对墓主人明确的壁画墓进行观察：
　　第一期
　　第一类 李 寿 长乐公主 贺若氏 杨恭仁 窦诞
　　第二类 司马睿
　　第二期
　　第一类 昭容一品韦氏 亡宫五品 新城长公主 燕妃韦贵妃 房陵 公主 罗观照 李凤 临川公主 李晦 李重润 李仙蕙 李 贤 李重俊 金乡县主 李撝 李承乾 李宪 王贤妃 寿昌公主 段萻璧 执失奉节 薛元超 韦浩阿史那忠 韦浻 韦洵 薛氏 李仁 张去奢 韦讹 韦城县主 韦南县主 李谨行 张士贵 郑仁泰 李*(左责右力) 程知节 苏氏(定方?) 元师奖 韦仁约 薛莫 臧怀亮 契苾夫人 康令恽
　　第二类 李 震 王善贵 李爽 安元寿 李则政 韦君胡夫人 张仲晖 史思礼 张去逸 崔氏 贺知章
　　第三类 冯君衡 苏思勖 雷宋氏(宦官妻)
　　第三期
　　第一类 清源县主 唐安公主 郯国大长公主 惠昭太子 唐僖宗李儇 懿宗德妃 李过折
　　第二类 韩 氏(官吏妻) 高元珪 董楹   
　　三
　　1．从以上的讨论可以看出，
　　陕西地区唐代壁画墓的墓主人主要为皇室贵族，三期中所占比例较大，早期83.3％，中期76.3％，晚期47.8％，身份最低也为品官(包括其妻母)。
　　在所有壁画墓中，王室及其他受封爵者计61座，占75.3％，无封爵者20座，占24.7％。
　　唐墓壁画的绘制在当时似乎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一种荣耀。王室贵族自然享有这份荣耀，其他人则通过不同途径，也获得在墓葬中绘制壁画的资格。我们还可以看出一类墓在各期的比例逐渐减少。
　　2，唐代中前期王室成员以外封爵者以战功为主，后期几乎都是宦官，第一期无宦官墓，第二期3座占本期5.1％，第三期7座占46.7％，与唐代政治形势一致。
　　在唐朝建立过程中，产生了一批功臣，因战功封爵，成为新兴贵族，有些在唐代初年为唐代后来的繁荣起了很大作用，是这一时期的政治主角，死后多陪葬昭陵，已确定身份的陪葬墓68座，皇室宗亲22座，文武大臣46座⑤；唐代盛期，当初的风流人物因为各种原因退出舞台，这一时期国家安定，经济繁荣，亲情在政治中起了重要作用，外戚成为新贵，先是武氏，后为韦氏；唐代中后期，在几次李唐王室和外戚的激烈斗争之后，尤其在唐玄宗诛灭韦氏之后，宦官走上政治舞台，操纵了朝政，甚至于预皇帝的废立和性命，例如终生侍奉唐玄宗的高力士，在已发现的十座宦官及家属墓中，高氏独占其四。宦官在取得政治地位以后，其丧事的安排也取得相应的资格。
　　可以推测，在唐代的政治中心的京畿地区，在墓中绘制壁画应有一定的规定，平民百姓是无法享用的，这一点，从权奎山先生对南方地区唐代壁画墓的研究中可以得到印证。
　　南方地区仅发现这九座唐代壁画墓，一方面与南方地区的自然环境有关，另一方面与墓主身份有关，应以后者为主。
　　3．在研究古代丧葬文化时，我们都认为“事死如生”是其基本准则，唐代壁画墓的营建也是对生前居住环境的模仿，那么墓葬中绘制壁画同样是对生前居住环境的模仿。
　　唐代不但寺观中盛行壁画，殿堂建筑中同样盛行，皇室贵族和官僚居住在宫殿和豪宅中，只有这样的环境才有绘制壁画的条件。在所有唐代壁画墓中，第二期占73％，正好是唐代最为昌盛的时期。
　　基于以上的讨论，唐墓壁画的绘制在当时应有一定的规定，平民百姓是无法享用的。以后在发掘和清理可确知身份的大墓和墓主不明确而规模较大的唐代墓葬时，尤其是发掘大型陪葬墓时，可事先作好保护和揭取壁画的准备工作，在开始阶段就实施对唐墓壁画的保护。
　　翟战胜 陕西历史博物馆 副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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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载《北大考古三十周年(1952--1982)论文集》。    
　　②宿白《西安地区唐墓壁画的布局和内容》，《考古学报》1982年第2期。   
　　③ a:本文在提交会议后，得到《唐墓壁画研究文集》一书，在此次修改时参考了申秦雁和杨效俊两位先生的《唐墓壁画研究综述》中的资料，在此谨致谢意。
　　b：表中所用资料除注明出处外均引自张在明主编的《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分册》，西安地图出版社1998年。
　　c：懿宗德妃的埋葬年代不确，但肯定在晚期以后。
　　④宿白《西安地区的唐墓形制》，《文物》1995年第12期。
　　⑤陈安利《唐十八陵》，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年5月。
　　⑥载《南方文物》，1992年第4期。
　　

唐墓壁画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陕西历史博物馆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10

唐墓壁画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陕西历史博物馆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