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帝陵

                                            
　　2001年6月，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太原市考古研究所组成的考古工作队，在配合太祁高速公路晋源镇果树场取土场工地施工中，发现砖室墓一座(编号TL2001M618)。墓顶南侧被铲车破坏，我们随即进行抢救性发掘，出土壁画、陶器、铁镜和墓志等。现把发掘情况，特别是墓葬壁画情况报告如下：
　　一、墓葬位置及形制
　　墓葬位于太原市晋源镇西门外的果园内，处于西山脚下。在这一带，分布着密集的古代墓葬，时代从汉代一直延续到宋金。在壁画墓的东边约1000米，即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晋阳古城遗址。
　　墓葬坐北朝南，由墓道和墓室组成。墓道为竖穴式。墓门位于墓道北端，封门墙用砖砌成人字形。墓室为绳纹砖砌单室结构，平面呈弧边方形，面积约7平方米，四壁平砖错缝相砌，从高0.9米处叠涩内收。顶部为穹窿顶，南侧被破坏，墓底错缝铺一层砖。墓室西边有一砖砌长方形棺床，长2.6，宽1.04，高0.28米。棺床上有人骨架残骸三具，不见棺木痕迹，由仅存的腿骨和一些碎骨分析，西侧两具被扰乱过，葬式不明。由墓志可知为一男两女。
　　二、壁 画
　　在墓室四壁和穹窿顶上抹有一层厚0.2—0.3厘米的白灰皮，壁画绘制于白灰皮上，壁画可分为墓室上部和墓壁两部分。
　　1.墓室上部壁画：墓室上部周壁绘有挽结的幔帐、云朵、星象及表示方位的四神。由北向东依次为：
　　北部为玄武图。画面上有一龟向西似作行走状，一条黑色长蛇在龟身上缠绕二周后，转头与龟相视，口吐长舌，形象凶猛。
　　西部为白虎图。画面上一虎正向南行，颈细长，身体上有黑色条形斑饰，尾巴向后飘飞。在白虎头顶北侧有一月亮，月亮内似绘有人像一个。    
　　南部为朱雀图。因铲车取土时遭到破坏，大部分不存，只剩一鸟足。
　　东部为青龙图。画面中有一龙正向南行与白虎对称，身体细长。在青龙头顶北侧绘有一太阳。    
　　2.墓壁壁画，墓室内用赭红颜料绘仿木建筑图案。在四壁角各绘一角柱，角柱上绘有栏额，栏额上承托有一斗三升、人字拱、转角斗拱等。墓壁中部所绘的立柱，又作为壁画间的界栏，将壁画分成一个个的画面。分割树下老人图的立柱上未绘斗拱。
　　墓室四壁界栏内绘有侍卫、侍女、迎宾、生活起居、树下老人图等，计12幅，分类叙述如下：
　　侍卫图，2幅。绘于南壁墓门东西两侧。均身魁力壮。东侧侍卫头戴黑色幞头，八字胡须，身着圆领长袍。双手隐袖中于胸前拱揖。像高0.84米。西侧侍卫衣着与东侧侍卫相类，腰配剑，左手按剑柄，右手置于腰际，表情森严。像高0.9米。
　　迎宾图，1幅。为北壁东侧第一幅。画面中左侧一人头戴黑色幞头，似在言语。右侧并排有两人。其中一人身材较高，头戴黑色幞头，身着长袍，外套对襟上衣。身材较矮者，双手捧罐，身体微向前倾。
　　侍女图，1幅。为北壁东侧第二幅。侍女高0.7米。梳高髻并带发笄。着浅黄色曳地长裙，外套绿色上衣。右手执一瓶。因画面脱落，待女面部不详。
　　生活起居图，2幅。位于墓室东壁，北边一幅为舂米图。远处天空有几朵云彩，凉棚下有碾盘，另有椎臼和舂米机，井旁立一“Y”字形木杈，上有打水工具。有一人在春米，一人在锅旁舀东西。南边一幅画面部分剥落不清，为田园图。远处有高低起伏的小山，山顶绿草丛生，山谷绿树挺立。北侧有一牛为红色，大弯角，头向前倾，抬蹄作行走状。牛旁有一牛车。画面南部绘一马夫，头戴黑色幞头，身着长衫，双手持缰，马夫后有马一匹。
　　树下老人图，6幅。6幅画面中老人衣着形象极为相似。均头戴方形小冠，浓眉红唇，八字胡须，额头高大，身着宽袖长袍，腰系带，足部皆漫漶不清。由北壁、西壁、南壁依次叙述如下：
　　北壁西侧1幅。两棵笔直大树之间立一老人，左手向上伸出，右手置于胸前，神态自若。在树两侧各有一土丘，土丘顶上有绿草。天空有三只飞鸟俯冲而下。
　　西壁共4幅。由北向南数，第1幅，画面正中有一老人双手隐袖置于胸前，右侧是一棵苍劲的古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壁画两侧各有一土丘，土丘上绘绿草。天空中飞雁三只。第2幅。画中一老人左肩扛一斧头躬身前行，面带微笑，悠然自得。身后有两株青竹，两侧各有土丘、绿草。第3幅。画中老人俯身而下，双手向下有所动作，神色凝重，身后有绿树两棵及土丘绿草，天空有飞雁两只。第4幅。老人立于苍松之下，双手捧物向东而行。天空有飞雁四只。两侧有土丘、绿草。
　　南壁西侧1幅。画中老人双手托杯，仰天凝神，若有所思。身后青竹两株，两侧各有土丘、绿草。天空中有云团几朵及飞雁两只，画中景物近大远小，层次分明。
　　每幅树下老人图上均有一土丘，上面有多层条纹，从画面内容推测，可能表现的是坟墓。
　　三、随葬器物
　　随葬器物共17件。计有塔式罐，5件。陶罐，1件。开元通宝，6枚。铁镜，1件。头饰3件和墓志一合。
　　墓志为青石制成。志盖盝顶，顶边长30厘米，底边长45厘米，高10厘米。盖顶中央分格阴刻“温君墓志”，四边阴刻卷草纹。墓志方形，边长45厘米，厚6．5厘米。行楷书体，18行。
　　唐故上柱国吏部常□温□□夫人王氏杨氏墓志铭君讳神智，字神智，太原人也。大父君卿，皇朝上辇奉御。父』*(左责右力)，曹州离狐县承。□弱不好弄，长有成德，道义』漫流，器宇弘远。舒连之志不待韦弦；孝让之风』无假师训。立言必雅而不伐其能；接物以仁而』莫显其惠。故自幼及长为乡邻□敬焉。呜呼，景』命不融，梁岳摧峻。景龙二年十□月廿五日疾，卒』于汾阳坊之里第。春秋六十。前□王氏早世。沦』呼先君而卒。则永淳元年□□夫人杨氏，允』执闺仪，光启阃则。自君□□□□□□高，既明』□慈，抚孤携幼，以开元六年七月廿日卒于寝』也。时年五十□。嗣子待举，志切蓼莪之痛；』心缠屺岵之□，□迁厝于小泡村。而其地卑湿，』改窆灵榇，龟筮协从。爰遵郭朴之占；远符陶』侃之相。以开元十八年五月个九日合葬太原』城西二里。礼也。□扬休烈，遂作铭云：』城西低兮山□麓，坟垅累累兮多拱木，吁嗟哲人兮』□斯酷，已焉哉，已焉哉，墓门一掩兮何时复开。』
　　四、结 语    
　　描绘树下老人形象的壁画在太原地区盛唐时期墓葬中发现较多，制作方法和表现内容也很相似①。均于墓室四壁抹一层0.2—1厘米的白灰泥皮。墓壁壁画用赭红颜料绘仿木建筑图案立柱，将壁画分成一个个独立的画面。墓中的树下老人图，相邻的两幅之间总有所变换。不是采用一种树木，而是柳、松柏等树相间；老人形象也是有的头戴莲花冠、有的头戴方形冠，或神态祥和、或若有所思，或凝神静观。这一类题材的壁画在陕西西安、宁夏固原等地也都有发现②，对其源流和表现内容，学者们有所研究。其构图或以为渊源于汉代屏风壁画③，表现内容为魏晋砖印壁画，“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等高士故事④；或以为表现的是中国传统的孝子故事⑤，或以为表现的是道家形气图⑥，迄无定论。此墓葬的结构、墓内壁画、随葬晶等与太原地区已出土的唐代壁画墓有很多相同之处。但此墓墓顶壁画，代表方位的四神刻画更为形象、生动。树下老人图中的树木较为简洁、干练。壁画用笔随意颇具疏体画风。墓葬中田园图和生活起居图在太原地区同期墓葬中少见，也为这一时期的墓葬壁画提供了新的内容。特别是墓志的出土，为研究判断树下老人图的表现内容和时代提供了重要资料。墓志记载墓主人“合葬太原城西二里”，这为确定晋阳古城西墙的方位提供了重要依据。而“城西低兮山□麓，坟垅累累兮多拱木”，由此可知，早在唐代，晋源镇果树场就是晋阳城民众墓葬主要埋藏区。近年来这一地区连续发现汉唐墓葬，说明了墓志记载的可信性。
　　常一民 裴静蓉 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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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太原市金胜村第六号唐代壁画墓》，(文物》1959年第8期；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太原南郊金胜村唐墓》，《文物》1959年第9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市南郊唐代壁画墓清理简报》，《文物》1988年第12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金胜村337号唐代壁画墓》，《文物》1990年第12期；《山西太原董茹庄唐墓壁画》，《文物》1954年第12期；《太原南郊金胜村三号唐墓》，《考古》1960年第1期；《太原金胜村555号唐墓》，(文物季刊》1992年第1期。
　　②宁夏固原博物馆：《宁夏固原唐梁元珍墓》，《文物》1993年第6期；陕西省考古所唐墓工作组：《西安东郊唐苏思勖清理简报》，《考古》1960年第1期。
　　③罗丰：《固原南郊隋唐墓地》，文物出版社，1996年，第130页；宁夏固原博物馆：《宁夏固原唐梁元珍墓》，《文物》1993年第6期；张建林：《唐墓壁画中的屏风画》，《远望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华诞四十周年纪念文集》，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年。
　　李力：《从考古发现看中国古代的屏风画》，《艺术史研究》，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年。
　　④杨泓：《山东北朝墓人物屏风壁画的新启示》，《文物天地》1991年第3期。
　　南京博物院：《试谈“竹林七贤及荣启期”砖印壁画问题》，《文物》1980年第2期。
　　⑤赵超：《从太原金胜村唐墓看唐代的屏风式墓中壁画》，陕西唐墓壁画国际研讨会论文。
　　⑥侯毅：《太原地区唐代墓葬壁画考》，《中原文物》， 1992年第3期。
　　

唐墓壁画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陕西历史博物馆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