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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帝陵园百戏俑坑(K9901陪葬坑)焚毁及相关问题

孙伟刚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对百戏陶俑坑(K9901陪葬坑)陪葬坑发掘出的迹象分析,认为该陪葬坑建成不久即遭遇了人为焚烧破坏,从陪葬坑由南至北焚烧程度越差判断,该坑的西南侧当为破坏时的出入口,并成为焚烧时的进风口和出风口,导致了该陪葬坑的坍塌。同时,通过分析,认为该陪葬坑建成时间晚于目前发现的兵马俑坑、石铠甲坑和文官俑坑,继而得出百戏俑坑的焚烧破坏当是秦末人为破坏形成,不是沼气自燃和葬仪上的要求。
  关键词 百戏陶俑坑 焚烧破坏 建成时间
  秦始皇帝陵园百戏陶俑坑自1999年第一次试掘后,出土了11形态各异的陶俑、1件青铜鼎及其它小件遗存。根据研究,认为其内所出陶俑具有杂耍百戏性质,故称百戏陶俑坑[1]。2011年开始,由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和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联合对这一陪葬坑进行全面发掘,截止目前,全面发掘工作仍在继续,陪葬坑上部遗存及坑体已基本清理完毕,暴露出了经过焚毁后的夯土二层台、隔墙及棚木遗存等信息,由此可以断定,这一陪葬坑与秦始皇帝陵园内发现的绝大多数陪葬坑一样,经过了埋藏后的焚烧。
  通过对百戏陶俑坑目前所暴露出来的焚烧迹象进行判断发现,焚毁程度在陪葬坑内面积约700平方米的空间内不甚相同,这对于判断该陪葬坑被焚毁的过程尤为重要,继而对目前学术界关于秦始皇帝陵园内绝大多数陪葬坑为何被焚烧这一问题的研究提供些许资料与证据。
  一、百戏俑坑及其焚毁现象
  秦始皇帝陵园K9901陪葬坑是一座平面略呈“凸”字形、内设三条过洞、总面积近700平方米的地下坑道式土木结构陪葬坑。该陪葬坑呈东西向长方形,坑体东西长40、坑体的西端宽16、东端宽12.3米。在陪葬坑的东、西两端分别有一条斜坡门道,陪葬坑的南北两壁分别构筑有宽1.6米的夯土二层台,坑内由二道宽1、高2.55米的东西向隔梁,将陪葬坑内部分为三个过洞,由南向北三条过洞的宽度依次为3.3、4和3.1米。
  1999年,曾在该坑中部偏西区域布设探沟进行了试掘,在上部填土五花土层及坑内坍塌土层中发现有大面积的红烧土,红烧土在试掘区域内由南向北的三个过洞分布不均。
  最南侧G1过洞内从夯土隔梁顶部至底部均为红烧土层,最厚处达2.5米,而且越接近底部红烧土的土质越硬,火候愈高,在G1的西南角,红烧土已向上漫延至距现地表1米处的坑口,说明陪葬坑在经火焚时,火已经燃烧到了陪葬坑的坑口,即秦代地表。从红烧土的火候分析,过洞内当时应当具有相当充足的燃料,燃烧时为明火,有充足氧气,因此可以认为,一号过洞是在埋藏后较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焚毁、坍塌。过洞内出土的红烧土成块状分布,在红烧土硬块上发现了大量的席纹印痕。在一号过洞的底部铺地木之上,仅发现有大量已破碎为小块碎片的陶器残片,因残破情况严重,已无法分辨原应为何种器型。
  G2过洞内的棚木上部局部区域也发现有红烧土层分布,因火焚,致使上部棚木完全塌陷,过洞上部覆盖的棚木层因火焚已倒塌到坑底部,棚木距坑底最低处仅1.35米。从出土现状分析,二号过洞也曾遭受过较严重的焚毁和坍塌,但与一号过洞相比,该过洞经火焚的情况稍弱。推测陪葬坑的起火点可能始于一号过洞,并由一号过洞向北部相邻的二号过洞漫延。
  G3过洞铺地木呈南北向,由于焚毁严重,凌乱无一完整,残宽20-50厘米不等,陪葬坑的木构建筑大都变成了炭迹。在铺地木的上部发现有大量的陶俑,试掘范围内揭露的陶俑可基本归属为11个体。陶俑出土时都已残破为大小不等、数量不一的陶俑残块,倒卧在铺地木之上,G3过洞内的陶俑曾有大范围的人为扰动现象,部分陶俑残块还有明显的移位现象,陶俑的排列方式和最初的放置不清。
  从发掘时所观察到的迹象分析,K9901曾遭受严重的焚毁、破坏。红烧土的分布由南向北逐步减薄,说明陪葬坑的南部燃烧时的火候较高。
  G3过洞的陶俑大都已破损,并出现较大的移位现象,说明在陪葬坑被焚毁前,曾有较大规模的人为盗扰。陪葬坑的棚木在遭受到焚毁后,出现了坍塌和填土下沉,在G3过洞内,下塌的棚木层紧贴陶俑表面,没有发现明显的淤积土层。综合上述遗迹现象,并对比秦兵马俑的焚毁,可以初步认为,K9901是在其建成后不久就被焚毁的[2]。
  2011年,通过对百戏俑坑的全面揭露显示出的迹象与1999年试掘时的情况基本相同,在陪葬坑南侧边壁及过洞内,仅发现了上层棚木、立柱及铺地木的印痕,已不见木结构炭迹,且坑壁及填土均被火焚形成质地坚硬的红烧土块,尤其是坑体西南角区域,部分土块已被烧成类似于砖的烧结块;中部过洞及夯土隔梁上还有少量焚烧后所残留的木炭残迹;最北侧过洞夯土二层台及隔梁上保存有大量的上层棚木、立柱及铺地木经焚烧后的木炭遗迹,且从遗迹能判断出当初木结构的尺寸及构筑方式等信息。
  二、有关百戏俑坑焚毁的几个问题
  1999年试掘和2011年全面揭露显示出百戏俑坑是经过后期焚毁的,从发掘揭示的焚毁迹象反映出以下几个问题。
  1.该陪葬坑在建成不久即遭焚烧
  坑体最北侧过洞内没有发现淤积土层,倒塌的棚木遗存与该过洞内的陶俑等文物紧贴于一起,且陪葬坑四周的夯土二层台、中部的两道夯土隔墙等土结构遗存保存基本完好,显示出百戏俑坑建成不久即遭遇焚烧,并引起上部填土倒塌于坑体内,将该陪葬坑完全填积起来。对比秦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时,在东端的十道东西向隔墙皆出现有不同程度的下座坍塌,导致坑壁上部破坏严重[3]。且兵马俑坑开间和过洞内均有不同程度的淤泥堆积,显示出兵马俩坑内经历了山洪暴发和雨水冲击后水流从俑坑的南部开间部位灌入的事实[4]。另外,淤泥层中未有红烧土堆积,也就是说兵马俑坑在建成后经历了雨水灌入后才经历了焚烧破坏。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建成后经历了7次雨水灌入的K0006陪葬坑[5]和后期雨水淤积的K0007陪葬坑[6]。
  2.百戏俑坑经历了后期的人为破坏
  1999年发掘时,在最北侧过洞内发掘出土了分属于11件个体的陶俑碎块,陶俑出土时都已残破为大小不等、数量不一的陶俑残块,倒卧在铺地木之上,显示出陶俑曾有大范围的人为扰动现象,部分陶俑残块还有明显的移位现象。另外,从出土的部分陶俑判断,部分陶俑经历过人为的砸击,多件陶俑出现了人为砸击形成的砸击面。
  这种对陪葬坑的破坏当与目前所发掘的秦陵陪葬坑相同,显示该坑在建成后遭遇了人为损毁。
  3.百戏俑坑破坏焚烧的顺序及焚毁地点问题
  从1999年试掘及本次全面发掘显示,百戏俑坑的南部第一过洞焚烧最为严重,其次为中间过洞,最北侧过洞焚烧次之,故而在最北侧过洞夯土二层台及边壁残留有部分木炭等木结构遗存。
  从上述考古发掘迹象我们判断,该坑最南侧过洞焚烧时火势最大,故而引起的焚烧将整个木结构建筑烧毁,由南向北的另外两个过洞次之。也就是说,位于地表以下的木结构建筑能焚烧如此程度,当有进风口与出风口才能保证焚烧时有充足的氧气保证木结构建筑充分燃烧。
  百戏俑坑是一座地下土木结构的陪葬坑遗存,经过人为破坏时,必然要首先接取上层棚木,尔后进入坑体内进行破坏,也就是说,该坑建成后遭破坏时首先是从最南侧过洞开始的,故而该坑当在最南端过洞上部形成了进风口和出风口,在遭遇破坏后,最南侧过洞因有充足的氧气,被焚烧后当会形成较大的火势引起地下木结构建筑充分燃烧。即百戏俑坑最初的破坏地点位于该陪葬坑的南端第一过洞处,从焚烧最为严重的西南角初步判断,破坏点可能位于该陪葬坑西南角,尔后破坏者依次进入该陪葬坑的三条过洞内,最北侧距离进入口最远,故遭受破坏最小。在破坏者对该坑体进行最后的焚烧时,也就选择从西南部入口处进行,所以造成了该陪葬坑南部第一过洞遭到最彻底的焚烧。
  4.百戏俑坑建成时间应晚于兵马俑坑、K9801(石铠甲坑)和K0006(文吏俑坑)陪葬坑
  从一号兵马俑坑发掘来看,其东端的五个发掘探方内普遍覆盖有6-44厘米的淤泥层,淤泥层最多者约14层。且由于俑坑进水,导致坑体内夯土隔墙的下部被水浸泡变软造成隔墙下座向两侧坍塌的情况,受隔墙夯土坍塌影响,导致部分兵器倒塌于淤泥层和坍塌土层中,有些陶俑、陶马倾倒和断折,部分陶俑及足地板因受早期淤泥覆盖位置未发生移动[7]。也就是说,兵马俑坑在建成后相当一段时间后才遭遇了焚烧破坏,期间受到了多次雨水的浸袭。
  而百戏俑坑发掘时,上部填土中出土了十余组石质铠甲的残片,可以初步断定,该陪葬坑建成应晚于K9801(石铠甲坑)。
  2000年所发掘的K0006陪葬坑后室曾发现有14层淤积层,后室南壁在壁面底部发现淤泥层11层,呈西高东低状,厚5-23厘米不等,显示了其建成后曾经到遭遇了11次雨水的灌入,进水口位于后室西壁面上。后室西壁二层台顶面被水冲毁,壁面多有坍塌,在西壁距坑底1.28米处有一不规则形的进水口。
  百戏俑坑发掘时,上层棚木经焚烧倒塌后直接塌于坑底,尤其是最北端“三号过洞北部的棚木已经火焚倒塌至过洞的底部,在局部区域,棚木已倒塌并覆盖于陶俑之上”[8],且坑底部未见淤积土痕迹。
  所以,我们推断,百戏俑坑当是建成后不久即被焚毁破坏,其破坏与秦陵其余陪葬坑当为同时期而为,从其发掘迹象判断,建成时间当晚于已经发掘的兵马俑坑、石铠甲坑和文官俑坑。
  三、余论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K9901(百戏俑坑)陪葬坑建成不久遭遇了人为焚烧破坏,且该坑的西南侧当为破坏时的出入口,并成为焚烧时的进风口和出风口,该陪葬坑建成时间晚于目前发现的兵马俑坑、K9801(石铠甲坑)和文官俑坑。
  通过对百戏俑坑被焚烧破坏问题的探讨,对进一步明了秦始皇帝陵众多陪葬坑被焚烧原因及时间当有一定的意义。这种焚毁破坏,当如同兵马俑陪葬坑、动物陪葬坑、石质铠甲坑、百戏俑俑坑等秦始皇帝陵区众多被焚毁破坏的陪葬坑一样,为人为破坏所致,而不是葬仪上的要求[9]及沼气自燃[10]所能释解的。
  注释
  [1]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秦始皇帝陵园考古报告》(1999),科学出版社,2000年。
  [2]同[1]。
  [3]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始皇陵秦俑坑考古发掘队:《秦始皇陵兵马俑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4页,1988年。
  [4]同[3]第14页。
  [5]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秦始皇帝陵园考古报告》(2000),文物出版社,2004年。
  [6]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秦始皇帝陵园考古报告》(2001-2003),文物出版社,2007年。
  [7]同[3]第46-51页。
  [8]同[1]第172页。
  [9]a.程学华、王育龙:《秦始皇陵陪葬坑综述》,《考古与文物》1998年第1期。b.蒋文孝:《秦始皇陵陪葬坑焚烧原因再认识》,《文博》2009年第5期。
  [10]秦俑考古队:《临潼秦俑坑试掘第一号简报》,《文物》1974年第11期。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2012/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西安:陕西出版集团 三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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