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山到撒马尔罕
作者:(英)斯坦因








要到毗连识匿北边的洛山山地去,容易走的路是下拱得山谷以至古鲁克下面的妫水,然后由对面喀拉巴般查(Kala-Bar-Panja)的那一方,沿那河水右岸俄国新修的马路下到喀拉伊瓦马(Kala-i-Wamar),这是洛山的要地。但是我急于想看划分识匿洛山以及一个多月以前我在苏纳布第一次踏到的巴尔塘河灌域那条大雪山。所以我采取了从西坦(Shitam)小村上面过岭的那条山路以向洛山。我们的行李甚轻,但是在海拔12600英尺以上的地点,驮马也证明负载不起了。
第二天于是换用背夫上去,在爬陡峻的石坡之前,必得要经过一道裂缝很多的冰河,这样走了6英里,才达到巉岩狭窄的山口,其时高度已在16100英尺左右。到了这里一片伟大的景象展开在眼前,我们虽是爬得筋疲力尽,也就足以补偿了(参看图140)。向着西边和西北边蔓延开去,漫过美丽的冰河头上,于是降下结合成一大冰川,远远地落到罗麦得(Raumedh)河谷之中。向西面爬过凶恶的形同锯齿的诺山峰,远远地可以看到拔达克山方面积雪皑皑的群山。这一个区域,从小的时候就引起我的遐想,但是造化弄人,直到那时还是深闭固拒不让我去!
爬下比较容易走的冰河雪粒河床,然后沿着冰河灰色的冰墙,走了7英里左右,达到冰河的末端,行近可以支搭帐篷的地方。感谢雅格罗大佐的照料,我们在这里得到他派来的一群腿臂坚实的洛山人,等着接替我们队伍里从识匿来的筋疲力尽的背夫。于是再有一天的路程经一连串古老的堆石台地,下到罗麦得河谷,然后通过窄狭的峡谷,我们便能走入凯兹亥兹(Khaizhez)小村附近巴尔塘河谷的中间了。
下到喀拉伊瓦马的这两天路程,足足使我感到巴尔塘河经过以入妫水的那些巉岩峭壁的峡江,对于行旅是困难到了极点。我现在对于从帕米尔迤逦而下的所有的山谷何以洛山为最少有人去的一个,何以那里的人种以及习俗大部分还能保存古代的遗风的原故,才算是明白了。
所走的路沿途都要经过窄狭陡峻的峡江,两旁山峰高耸有若锯齿,而山麓又极为峻削。在横过凯兹亥兹,坐羊皮筏到河的右岸以后,接着就是绵延不断的石壁,只有手足并用,忽上忽下,而路径极窄,有时阔仅数英寸,才可容足。我觉得那里并无急滩,我们中间一小部分人无妨乘坐羊皮筏子(参看图143),避去若干最险的窄径。皮筏由熟悉游泳的人在后面指导,我们于是在波涛滚滚的河中顺流而下。河两岸的景物荒野之至,当我们的皮筏疾驶过去之时,两岸高峻的石壁之上,只见形如锯齿面貌狰狞的雪峰排闼而来,罗列四围,俨如巨灵的手掌要把我们攫去。其时行李则由手脚稳重的洛山人负着由峭壁上安然走过;我们从河中看去,这些人在石壁上好像大蜘蛛一般。
小村落点缀在谷口各处,半隐半现于果树林中,景物甚为可爱,和千篇一律的可厌可怕的峡谷正成一个对比。在我们止息地方的那些人家,从外面看去,真是一些石头建的小屋。但是内部虽然烟熏黑污,还能看出那些布置,尚属安适而且有趣,这显然是自古以来相传如此的。所以起居室内地样(Ground plan)、通光的天窗和起坐用的土炕,其布置和在塔克拉玛干古代遗址中所掘出的房屋以及兴都库什山谷以南现在的人所居的房屋内部建筑,异常相象。亚洲这一只小角上,因为高山峻岭不与世通,竟似没有受过时代变迁的影响一般。我想即使公元前最后几世纪大夏的希腊人或者贵霜王朝的游历家到此,所见的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大不同处吧。
我在路上所会到的,以及后来我在喀拉伊瓦马举行人类学测量所考察的那些人的体格方面,也使我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手脚都很干净,在那种困难的道路上,没有牛马之类可以负载他们,常常走动,所以训练得甚为坚实耐劳。容貌都很秀丽,常有几近于希腊罗马式的端正,淡淡的眼睛秀丽的头发。在我所经过的妫水区域各山谷操伊朗语的山民中,我以为洛山人所保持的阿尔卑斯种型要算最纯粹的了。后来我的朋友不列颠博物院人类学部主任觉斯先生(Mr.T.C.Joyce)曾把我所收集的测量和观察记录,仔细分析过,也证明我的印象没有错。
在到达巴尔塘河和妫水相会处之前,还须经过更险的峡江,在那里要用脆弱的木梯子几乎成垂直形地攀缘上去。然后到一开阔的地方,从此以达洛山的要地喀拉伊瓦马。在这里很快活地休息一天,于识匿酋长用以统治属地的废堡附近一果园中做人类学测量的工作。我又得到一些有趣的古旧的木雕品,这原来是从酋长的屋里移来的,打算加以修改,遂和木料弃置一旁(参看图146)。从这些木雕品的图案很容易地可以看出其中有图案化铁线莲花式一类的装饰母题,这一类花纹我在犍陀罗的希腊式佛教美术品以及尼雅楼兰遗址中发现的木雕品中看得很熟的了。
这座房子内部作为冬季全家起居的一室有奇特细致的安排,可以作为标准的说明。顶住天花板的每一根木柱都有一个特别的名称,为木柱分开备坐用的土炕的各部分也有其特别的用途。很有趣的是正在天花板下面有一高起的壁龛,作为小儿睡卧之用,下面耳房内即是牛栏,如此做成一种暖气的设备。
据说洛山妇女以好看著名,特别是姿态甚美。我在路旁曾得一个机会证实此说,我同乡村的长老站在离他家不远的路旁,他家中三代人从面前走过去(参看图145),妻子和母亲的面貌之美和欧洲的贵夫人一样,而两个小女孩尤其美艳。为着照本地风俗,使大一点的女孩更加引人注意起见,她的祖母那时正忙着用一种野樱桃涂她的玫瑰色双颊,打算把皮肤弄白。
到9月27日我离开喀拉伊瓦马取道向哈剌特斤,路上要经过最东边的山谷和大山,那些地方在1877年以前还是达瓦兹(Darwaz)的首邑,此后才归不哈剌埃米尔统辖。其时季节已近,我们要过去的高山口会为雪所封,所以我不能不急行前去。关于不哈拉这一处高原地方大部分的情形,李克麦斯博士所著Doab of Turkistan一书叙述很详,不懂俄文的人也可以看,我对于此地因此从略。
在洛山和毗连洛山北部雅兹古兰(Yazgulam)山谷之间的交通,以前因为沿着妫水有险峻的峡江,实际上是不能往来。近来俄国沿着石壁建筑了一条马路,于是情形改变了。但是我还是愿意取古来的一条路,过阿都得(Adude)山口横越中分洛山和雅兹古兰的那座大山。在分水界上层冰嶙峋的山口高度达145000英尺左右。从此下去蜿蜒曲折,横过一条裂痕很多的冰河,于是过一连串的古代冰河堆石,然后到一座狭窄的山谷,谷底是一些桦木和杜松林。我们还未到马杜伦(Matraun)村之前,在此天已黑了。
在那里欢迎我们的不哈剌官吏第二天早晨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说是雅格罗大佐派来帮助我们的人已在达瓦兹方面等候。但是他们华丽的绸袍和浅黑色的面孔也使我觉到妫水上游高山区不久就要抛到后面去了。雅兹古兰的人口约有190家左右,在达瓦兹和洛山酋长之间,享受了很长久的占据无人地的便宜。一有机会便向两边的邻人劫掠,无所分别。虽然他们的语言同识匿人很相近,但是同达瓦兹往来得较多,这从他们的体格方面,以及像迤北噶尔察(Ghalchas)山民被人称为逊尼派(Sunnis)回教徒的事实,可以看得出来的。自然,若是不哈剌统治识匿以及迤南各山谷的暴政延长下去,他们虽然属于外道的伊司马仪派,有名闻巴黎伦敦的半神性的阿加汗(Agha Khan)作首领,仍会改信这一种回教中的正统派的。
急忙通过雅兹古兰下去以后,沿着妫水河岸的新马路很高兴地到了王吉(Wanj)大山谷口上。这一条路几乎是炸破那些垂直的石壁而成,有些处所还是冒险用窄狭的栈道通过,我于是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幽暗的峡江路,以前就是本地山民也视为畏途,至于载货车辆更是绝不能行的原故了。此路开通以后,王吉山谷广阔的性质丰富的种植起了很好的变化。10月1日上山谷是很长而又容易的一站,证明那里的气候比较潮湿。山麓下面看到不用灌溉的梯田,上面则是葱郁的树林。环绕着村庄的大果园以及田亩之间成行列的树木,谷底简直像公园一般。
风景变易之外,人民的形貌生活也随着不同。他们也像不哈剌山地的塔吉克人一样,操的是波斯语。他们的古代东伊朗语虽然已经废弃不用,可是就古代窣利(Sogdiana)而言,他们所代表的土著伊朗民族,仍然比平原地方的萨尔特人(Sarts)来得纯粹。白色粉刷平顶的大屋,也可以见出气候和生活方面情形的改变。
那一天山顶上浓云密布,我以前从阿拉山向南的路上所见对面位于锡尔河和塔尼马兹河之间积雪的大山峰现在也隐藏不见了。第二天山上大雨夹着新雪,我只好在西塔格(Sitargh)村停住。我们就要爬过因西塔格村而得名的山口,进到称为瓦吉亚巴拉(Wakhia-bala)大山地的头一处地方金加布(Khingab)去。当地头人明白在这种情形之下过山口的危险,但是他们却机警极了,接了我所写的声明书,说明若有任何失误,他们不负责任。幸而在黎明以前很早天已清明,容许我们出发过界。
上去的路很陡,但是起初一段却甚容易,斜坡上长满了高山植物。然后爬过一座雪盖了的大冰河堆石,经一陡峻的冰河,从出发后走了七点钟,才爬到那座窄岭所成高在14600英尺左右的山口。从山口望去只看见下去时所要经过的那座大冰河头。但是我们在曲折弯曲的裂缝中走了1英里半路,打算爬到冰河的时候,一片伟大的景象从大冰川以及自山南来会的大冰河(参看图141)上面展布开来。离开山口总走了10英里左右,爬过一些极为危险尖头高达150英尺的射出冰河堆石,才达到会合了的冰川。从此下去3英里,我们很高兴地找到一小块有草的高原,即在那里支搭帐篷过夜。
10月4日走了很容易的一站到帕什姆伽尔(Pashmghar),这是金加布最高的一个乡村。经过所见第一次的种植是在大约9500英尺的高处,荒废了的田亩痕迹已高达3英里半以上。我本来知道我们渡过的大伽摩河(Garmo)发源于大慕士塔格主峰(参看图128)西面顶上的那些冰河。8月间我从北走近主峰时颇为所动,但是此刻却没有时间靠近去观看一番。我急急忙忙地打算两程工夫便下到瓦吉亚巴拉的主要山谷中,以好于下雪以前赶到哈剌特斤,庶几不至于把我最后所要过的一道高山口给雪封住。
我们赶路的时候,不断地经过一些风景很好掩映于果园丛林中的乡村。但是不哈剌政治不良,这种影响,从有许多好地还没开垦和其他的标示方面表现得太明白了。来迎接我的那些头人,即使是很小地方的,都穿着华丽的细袍,普通都间以虹彩的颜色,这当然是富庶的表示。后来不久我才知道这些命服(Khillats)之阔绰,乃是发源于埃米尔宫廷一种相传的敛钱法。酋长所宠爱的人或者薪俸已过度了的别的官吏,就命他们由不哈剌带着这些荣耀的衣服分派到各省省长,作为酋长特别满意的一种恩赐。奉埃米尔之命带这些东西来的人,照例由受者给予很多的银钱作为报酬。于是省长又把这些赐物交给无俸的臣子代他去赏给属下的头人(Amlak-dars),如此照样轮下去,到了最后所有这种表示大恩惠的东西都敲到了地方头人,由地方头人以转到农民身上。财政上予以统制,裁判是非完全是中古式,所以俄国革命以后,不哈剌的统治消灭,而埃米尔的居民却漠不关心并不足怪。不过苏维埃的执政官“解放”以后,还有更坏的不幸在等着他们,他们却不大能够料想得到了。
10月6日因为大雨,不得已在瓦吉亚巴拉阿姆拉卡达 (Amalak-dar)残破的省城附近拉吉卡(Lajirkh)停留一天。所幸天气又已转晴,于是不顾山上仍在下雪,我们以后两天工夫先赶过鹆颈口(Girdan-i-kaftar)(参看图147),再到性质像帕米尔的图布查克(Tupchak)高原地方。李克麦斯博士作长久的高山探险时,即以此为根据地,那一带伟大的山峰以及南面环绕着的美丽的冰河,他的书中都曾叙到。
当我经过高原,横越蜿蜒于苏卡布(Surkl-ab)山谷和迤南哈剌特斤边界一带的大山时候,看见一片很雄伟的景致。从西边积雪的大彼得山脉起,过里阿拉山脉(Gis-Alai),以远迄于东边我第一次在塔萨伽尔(Taisagar)山口看到的慕士塔格峰所构成的冰墙为止。于是两个月来从妫水上游横渡帕米尔和一些峻谷,东游西荡的旅行又把我带回到科迈多伊山谷和我从阿拉山方面所要追寻的古代丝缯贸易的路上来了。
下到广阔的山谷要经过肥沃的斜坡,那里有适当的雨雪,种植一切可以无须乎灌溉,我看见由8000英尺的高处向下,那时正在着手收获。护密地方高在2000英尺以上的处所,所有种植早在一月前便已收割,这样一比,可见出此地气候情形较为潮湿所起的影响。到哈剌特斤,我是又走到操土耳其语住得舒适的吉尔吉斯人中间来了。但是有很好的理由可以相信此地因为土地肥沃,加以容易得到丰富的牧场,所以在最后一次大迁徙把这些吉尔吉斯人带到此地以前很早的时候土耳其族必曾来此寇掠过的。
古代突厥人之曾占据过哈剌特斤,由现在所见流行的本地地名以及称呼多为突厥语可以证明。吉尔吉斯人之得到这一块乐土,正和以前的突厥人一样,当然是由于征服而来的,而特别有趣的是这些吉尔吉斯人现在也慢慢地被从达瓦兹和西边地带来的坚实的塔吉克人所挤。哈剌特斤的吉尔吉斯人还是保住他们半游牧的旧习,夏季迁地就牧,从地上所得的出产显然赶不上那些温和勤俭的邻人的工业生产了。
从这里所看到的情形,很容易地可以明白古康居原来的伊朗人在为游牧人再三侵略的现在的撒马尔罕和不哈剌平原,是怎样的在那里打算再占优势。而我到过哈剌特斤所听到的吉尔吉斯人和塔吉克妇女通婚,又可以表明这是另外一种潜在的方法,旧伊朗人想借此逐渐改易突厥征服者的性格,如其不能完全吸收他们的话。
伽姆(Gharm)是统治哈剌特斤酋长(Mir)的驻所,我于10月11日曾在那位尊严的酋长花园里支搭帐篷,好好地休息了一天。西土耳其斯坦僻远处所至今还存在的中古时代官吏尊严的奇怪情形,借此可以很有趣地瞥见一点。然后我们由此很高兴地走了两程,到达苏卡布(Surkh-ab)山谷向南转一大弯处,这里有一大段路是不通贸易的。这里已同因温泉得名的阿布伊伽姆(Ab-i-garm)村相近,我们的路线于是转而西向。古代丝绸商人到大夏去,当然也是取的这一条路。
到了那里,从帕米尔区域下来最后的山谷都已抛在后面,于是进入妫水的苏汗(Surkhan)和卡非尼汗(Kafirnihan)两支流所灌溉,而以前一度自主的广阔的喜萨(Hissar)山谷。到了此地,离妫水南边古代大夏的巴尔克地方很近,似乎不能不去。但是我已决定冬季到波斯的西斯坦(Sistan)去工作,为着时间起见,只有在撒马尔罕乘外里海铁道的火车,抄取近路,愈快愈好。所以我横越不哈剌山地这些比较知道得清楚一点的地方,急急忙忙地走了九站,全程在270英里左右。
我最初所走的四站地方都是肥沃之区,一定特别引起康居游牧人寇掠的注意。自阿布伊伽姆到法查巴德(参看图144),我们沿途经过很好的牧场。也像北边一带的山谷一样,这些地方都为喜萨的月即别(Ozbeg)地主们所有,他们每逢夏季便驱着羊群以及大队的牛马来到此地。以后三天我们经过多香伯(Doshambe)哈剌特格以及累伽(Regar)北边肥沃的地带走,出产最富的地方也还是为月即别人所有。而做工的则大部分是塔吉克人,并且这些人慢慢地似乎都变成佃户或者主人了。
征服的突厥人之犹守其游牧习惯的保守情形,由许多月即别村庄房屋庭中还支有可以移动的毡覆小屋,可以很好地表现出来。这些小屋是从夏季的牧场搬回来的,主人还是喜欢用此而不用旁边泥建的小屋。不管不哈剌的坏官是怎样地剥削他们,而我所看见的一切地方,因为土壤和气候之适宜,农村还是很舒服,农业交易也有欣欣向荣之象。我在那时一点都看不出几年之内,会有一次教徒暴动以反抗俄国的革命统治。
从喜萨地方普通易走的路是向西南到古来的大道上,这条大道自妫水河畔忒耳迷(Termer)经小丘陵过古铁门关,以达撒马尔罕及不哈剌,这都是历史上康居的重镇。但是为要缩短路程以及看看分开喜萨和不哈剌干燥的草原那些山岳起见,我于是选了向西北过蒲犁(Tash-kurghan)以到佉沙(Shahi-i-sabz)的那一条路。开始经窄狭的峡谷形峡江,再向上过风景如画林木茂密的山坡,然后到喀尔克库什(Karkhush)山口,那时已经下雪了。离开山口,向下过下降形的高原,点缀着丰富的牧场,月即别人常来此地,于是下到宽广而水利很盛的山谷,这里的水流向卡尔齐(Karchi)。我到了佉沙大城已是10月20日,第二天坐着摇荡的俄国四轮车(Tarantass)过塔克塔卡拉查(Takhta-karacha)和宽广的扎拉甫山(Zarafshan)山谷,风尘仆仆,走了一长程以到撒马尔罕。
到了这座繁忙的大城,我的中亚古道长途旅行已经到达适当的终点了。到现在的城东可以拜访阿佛拉西亚布(Afrasiab)大土堆,这是康居古都的遗址,亚历山大时代的历史家称为马拉甘达(Marakanda),中国史书上也很知名的。再近一点可以看到雍容华贵的纪念物,这是帖木儿帝(Emperor Timur)用来装饰这个中古莫卧儿帝国的伟大的中心的。但是撒马尔罕的俄国城比之15年前我第一次到此时似乎大一点,并且看起来更像一座东欧的城市了。
在俄国城的街上有许多摇动近代欧洲基础的大斗争的事实,情形着实使人担忧。而威胁最后侵略中亚的帝国的大动乱,此刻已经有了预兆。我的中亚漂流记述,到了这古代历史的舞台上,也正好可以作一个结束了。
西域考古记/(英)斯坦因著,向达译.-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13 ;亚洲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