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辑录

丝绸之路上西域地区的马球研究

作者: 田桂菊,李小惠


  一、前言
  马球是一项古老的体育运动项目,它出现在千余年前,后来经过古人融军事、文化、娱乐、竞技等为一体,逐渐嬗变为一项体育运动竞赛项目。
  古代西域是对我国西陲的“阳关”和“玉门关”以西广大地区的统称。这些地区都十分盛行马球,尤其是波斯王国攻占了巴比伦、叙利亚和巴基斯坦,建立了波斯帝国。加之突厥民族在中亚一带的广泛活动,印度、埃及、土耳其、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不仅地域辽阔、草原丰美、畜牧业特别发达,而且还积累了丰富的养马经验,培育了不少优良的马种。加上军事活动繁多,战争连绵不断,所以古代西域人的马上骑术是相当娴熟和高明的,并出现了赛马和骑术表演。赛马和骑术竞赛不仅仅是为了游戏或娱乐,更主要的是挑选出最优秀的骑手或最具水平的马术高手,使其能够放牧更多的牛羊。随着赛马和骑术的进一步发展,出于人类生存和生理的需求,渐渐地产生了与骑术有关的其他游戏运动形式——马球。
  马球源于何处?至今尚未定论。自20世纪以来,国内外不少学者力图探索马球的起源,阐述了马球在古代波斯、印度、吐蕃、巴基斯坦、土耳其、塔吉克斯坦、汉帝国等国家的盛行,并作了大量的考证工作,但由于佐证太寡,难以令人信服。但从现代考古视角来看,古代的喜马拉雅山脉、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阿尔泰山脉、帕米尔高原等地区,由于长期的游牧、狩猎、军事战争、游戏等文化的凝聚,使人们对马的性能和骑马的技术也越来越熟悉。在此基础上,人们出于本体精神的需要,先后出现了马技表演和走马击鞠等活动,形成了一种特有的人类生活的存在方式。
  二、西域地区的古代马球
  汉武帝为对付匈奴侵扰,大力寻求良马发展骑兵,并派使臣张骞出使西域大月氏、乌孙等国,打通了汉朝与西域的交通。引进了大宛的“汗血马”,进一步发展了骑兵的骑术,发展了马上的各类游戏。
  东汉和帝永元九年,西域都护班超派遣甘英出使大秦,沟通了华夏古国与欧亚大陆的联系。到了隋唐时期,大秦渐被拂菻的新称取代,此后,关于拂菻的记载一直持续到明代。
  大秦是古罗马帝国,而拂菻则是继承了罗马帝国遗产的拜占庭帝国。从公元330年君士坦丁一世将君士坦丁堡定为罗马帝国的新都,它的周围多为突厥汗国的属地。而在王国维先生著的《西胡考》和《西胡续考》中,对西域一带的胡称和胡貌作了充分的提示,并论证了西胡与九姓。当时称西域各国的人为胡人。从文献记载,西域一带是“出善马”的地方,据《唐会要》卷七二“诸蕃马印”条云:“康国马,康居国也,是大宛马种,形容极大。武德中,康国献四千匹。今时官马,尤是其种。”《唐会要》卷七三载:“突厥马技艺绝伦,筋骨合度,其能致远、田猎之用无比,史记匈奴畜马,即騊駼也。”《杜环经行记》载:“末禄国以五月为节首,每岁以画缸相献,有打球节、秋千节,其大食东道使镇于此。”末禄国即穆国号称小安息(今土库曼斯坦共和国的马里城北),为波斯帝国训养和驻守士兵的镇地。公元552—565年,突厥联合波斯军队,占据康居、索底亚及费尔干纳和阿姆河以南地区,逐渐形成了强悍的突厥民族。而马球的兴盛,突厥族起了一定的作用。据《土耳其大百科全书》记载:“今日的马球运动是中亚突厥族古代马上项目之一。”《突厥语大词典》记有很多的马球术语。另外,考古发现了打马球的岩画、浮雕、球杖和马球场等文物和遗迹。这意味着西域一带所盛行的马球运动,早已被各民族所接受,并形成了当时的一种群体生态,一种文明形式。把西域所开展的马球运动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放到各国各民族文化整体中加以考察,我们可以看到,西域的马球发展史远非单一、平面的观照所能把握,它有待于更加深入的考古发现和出土文物的引证。
  从文献记载可以得知,公元600年左右波斯曾举行过马球比赛。当时,突厥人已经建立了东起阿尔泰山,西至咸海的强大帝国,突厥所喜好的马球运动自然会影响和传播到周边地区。突厥对印度长达几个世纪的入侵,传播了马球运动,其皇家办事处的标记就是马球杆和金色的马球。巴基斯坦地处兴都库什山脉的崇山峻岭之间,吉拉斯发现的古代岩刻画中刻有三个骑马人,手持球杆,击打地上的圆球。还有北部地区现存的古老马球场,都证明马球是该地区古老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另外,在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钵露罗王国,居住着大批藏裔,他们在许多宗教节日中举行马球比赛。埃及也曾经盛行过马球运动。大英博物馆收藏着一幅古代埃及人进行马球赛的浮雕,画面反映了八名参赛球员,骑马击球的场景。马球还在中亚地区的阿尔明尼亚民族部落里广泛开展。阿尔明尼亚人认为酷爱马球运动,是训练高超马术的有效手段。同时,阿尔明尼亚的贵族还曾与波斯王沙布霍进行过一次历史上有名的马球比赛。公元8世纪唐人杜环滞留中亚时,看到大宛国“国中有波罗林,林下有球场”。还有在新疆塔什库尔干自治县境内发现的古代马球场、1972年在阿斯塔那230号唐墓出土的打马球俑、敦煌莫高窟晚唐第156窟北壁《宋国夫人出行图》中绘有身着团花锦马球服的侍官,还有现藏于英国维多利亚·阿尔贝蒂博物馆的《马球图》。上述这些都说明在公元七八世纪时,马球运动在西域已经很普及了。
  三、西域地区的现代马球
  西域地区的现代马球,不仅继承了古代的传统,而且在马种、服装、球杆、场地等方面有了较大的改进,并且还完善了马球比赛的各种规则。例如,规定马球运动场为长方形的草皮地,长为275米,宽为183米,两端放置球门,球门的高度不得低于3米。马球的直径为8.3厘米,重150克,一般用藤、竹根制成,外涂白漆,颜色分明,使运动员易发现。球杖的长度及重量没有特定的规定,但高度不能超过运动员的身高,一般所用的球杖为1.5米。比赛分两队,每队4人,前锋、后卫各2人。各队运动员服装颜色必须统一,以示队与队的区别。另外,运动员头上必须戴硬头“盔”,以保护头部不致受伤。比赛时间规定为1小时,分为7个段落进行,每个段落为8分钟。每场比赛有裁判2人,均骑马执行裁判任务。运动员骑马用球杖将球击入对方球门为得分,得分多者为胜。如今不仅在中亚的阿拉伯、巴基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土耳其、埃及等国组有专门的马球队,经常举行各类比赛,而且在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以及美国、加拿大、秘鲁、澳大利亚等国也十分盛行马球运动。目前世界上将近有80多个国家开展此项运动,曾一度是奥运会的比赛项目。
  我国在20世纪50~60年代间,曾先后组建了12支马球队,马球运动得到了蓬勃发展,“文革”期间有所中断。1975年秋的第三届全运会上恢复了马球比赛。仅1975—1985年间,我国内蒙古自治区马球队曾出访30多个国家进行比赛和交流。
  1983年10月,应中华体育总会的邀请,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马球队来中国访问,并与内蒙古自治区马球队进行了友谊比赛。巴基斯坦的马球运动历史悠久,开展得相当广泛,运动技术水平也属世界一流。目前该国拥有30多支马球队,并建有几十个现代化的马球场。1985年7月,应国家体育总局的邀请,法国洪迪俱乐部马球队来我国访问,并进行了多场友谊比赛。2000—2006年,澳大利亚、英国等马球队也先后应邀来我国进行友谊比赛,迎战客队的是我国马术协会主席夏阳先生率领的北京队,通过多次国际性的比赛和交流,不仅促进了我国马球运动的发展,而且获得了大量的当前国际马球运动开展情况的信息。
  塔吉克民族长期生活在帕米尔高原上,长年在高原缺氧条件下锻铸了强壮的体质和马上生活的习俗,保存了各种体育形式,尤其是传统的马球比赛。例如,2006年10月,在新疆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古代属西域月氏部族)在当地的乌罗兹节上举行了一场马球比赛,塔吉克人称马球为“高博兹”。新建的马球场的面积为12600平方米,马球是用粗羊毛绳缠成团,然后外面用鹿皮缝制,马球直径为12厘米,球杖长度为1.2米,杆头呈锹形,而比赛用的计时器,采用了古老的向碗中滴水的方法进行,参赛选手是每队6人,场上2队竞赛共12人,每隔10分钟休息2分钟。马球比赛时,还有专门的乐队吹奏鹰嘴笛、敲着鼓助兴。
  四、结语
  自公元4世纪以来,马球就盛行于西域诸国家,尤其突厥民族对马球的发展和传播起了重要的作用。从调查发现,西域各国马球运动所使用的设施、场地、规则等还不完全一样,球杖的形状也不相同。但马球运动已深入到西域各民族之中,成为一种群生态,一直传承至今,并形成了一项现代体育运动。
  我国在汉唐时期就盛行马球运动,直到20世纪初英式马球传入中国,先后在上海、北京、天津等地开展。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先后建立了10多支马球队,修建了马球场,完善了竞赛制度,尤其是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我国与西方各国进行了广泛的马球比赛和交流,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新疆的塔吉克人恢复了古老的民族传统赛事,使马球在帕米尔高原重见天日。
  本文从古代“西域”这个地理概念的视野来研究马球演变的文化现象,等于开凿了一条新的时空渠道,让更多的研究者能够沿之前往寻觅马球的源流,触摸千余年来西域地区诸国马球盛行的实况,这也许对马球史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丝绸之路体育文化论集 续/田桂菊,李小惠主编; 兰州理工大学丝绸之路史研究所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