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以来,西域各国便以良马入贡中原。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归来曾向武帝报告,大宛“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1〕他第二次出使乌孙归国,随行而来的乌孙使节以马数十匹献汉报谢。后来乌孙为了与汉结盟,“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女翁主为昆弟”,又以马千匹为聘礼献汉,汉朝以江都王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妻乌孙王。武帝很喜欢乌孙马,称之为“天马”。此后乌孙马仍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汉地。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先后出现过三十多个政权。这些政权之间以及这些政权与周边和域外民族之间有时发生军事冲突,但大多数时间则存在着友好往来。拥有良马的民族和国家往往以马作为馈赠和贡献的礼物。在这种交往中,中原统治者或南方政权赠给周边民族贵族的礼物主要为金帛丝絮,周边民族,特别是东北、北方和西北地区民族赠送或入贡中原地区统治者的往往是马和骆驼。
曹魏时鲜卑人成为北方草原的主人,在与中原政权的交往中,鲜卑人以其良马进献。《三国志·公孙瓒传》记载:“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阎柔遣使诣太祖受事,迁护乌丸校尉……太祖破南皮,柔将部曲及鲜卑献名马以奉军。”不仅轲比能献马,鲜卑另一位酋长也向曹魏献马。《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记载:“厥机死,又立其子沙末汗为亲汉王。延康初,又各遣使献马。文帝立素利、弥加为归义王。”步度根曹魏初年也献马,同传记载:“文帝践阼,田豫为乌丸校尉,持节并护鲜卑,屯昌平;步度根遣使献马,帝拜为王。”魏明帝时轲比能及丁零人献名马。《三国志·明帝纪》记载,太和五年“夏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其种人及丁零大人儿禅诣幽州贡名马。”
曹魏置西域长史,西域诸国向曹魏政权朝贡,曹魏也得到西域名马。大宛以汗血马著称,这种大宛马终两汉之世,一直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原。东汉末年曹操的几个儿子还得此种好马,曹植《献文帝马表》云:“臣于先武皇帝世,得大宛紫骍马一匹,形法应图,善持头尾,教令习拜,今辄已能;又能行与鼓节相应。”〔2〕《三国志·任城王彰传》记载:“太祖尝抑之曰:‘汝不念读书慕圣道,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之用,何足贵也!’”西域于阗国也献马给曹魏政权,《梁书·诸夷传》记载:“于阗国,西域之属也……魏文帝时,王山习献名马。”大宛良马往往通过入贡方式进入中原。《三国志·三少帝纪》:“(咸熙二年九月)闰月庚辰,康居、大宛献名马,归于相国府,以显怀万国致远之勋。”这时,曹魏的大权已经旁落,司马氏执政,来自康居和大宛的好马以皇帝赏赐的方式落入司马氏府上。
东北亚之濊族也向中原地区进献良马。东汉时乌桓大人向东汉光武帝献马。〔3〕他们有一种小马称果下马,汉时就入贡中国。《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记载:“濊南与辰韩,北与高句丽、沃沮接,东穷大海,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户二万……其海出班鱼皮,土地饶文豹,又出果下马,汉桓时献之。”裴松之注云:“果下马高三尺,乘之可于果树下行,故谓之果下。”这种果下马后来仍不断输入中原地区。《魏书·高句丽传》提到高句丽“出三尺马,云本朱蒙所乘,马种即果下也”。《北齐书·尉景传》记载:“景有果下马,文襄求之,景不与。”尉景的果下马应该来自朝鲜半岛。梁元帝《兽名诗》中提到果下马:“豹韬求秘术,虎略选良臣。水涉黄牛浦,山过白马津。摧锋上狐塞,画像入麒麟。果下新花落,桃枝芳树春。王孙及公子。熊席复横陈。”〔4〕这首诗每句都提到一个动物名,前六句都明写,第七八句暗写,“果下”即指果下马。梁元帝的诗说明朝鲜半岛的果下马可能也传入南朝。
三国时,孙吴为抗衡魏蜀,大力引进良马。南方沿海地区向孙吴进献名马。《三国志·士燮传》记载:
建安末年,燮遣子廞入质,(孙)权以为武昌太守,燮、壹诸子在南者,皆拜中郎将。燮又诱导益州豪姓雍闿等,率郡人民使遥东附,权益嘉之,迁卫将军,封龙编侯,弟壹偏将军,都乡侯。燮每遣使诣权,致杂香细葛,辄以千数,明珠、大贝、流离、翡翠、玳瑁、犀、象之珍,奇物异果,蕉、邪、龙眼之属,无岁不至。壹时贡马凡数百匹。权辄为书,厚加宠赐,以答慰之。
士燮的弟弟士壹入贡孙权良马达“数百匹”之多。
孙吴政权也获取曹魏政权馈赠的良马。三国时孙吴自立江南,却“外托事魏”,在双方的交往中,曹魏方面常以马作为礼物相赠。黄武元年(222年),孙权破刘备,“以使聘魏”,魏文帝曹丕“报使,致鼲子裘、明光铠、騑马”。〔5〕騑马乃骖乘之马。曹丕还曾把自己骑乘的骏马赠予孙权,在他写给孙权的一封信里说:“前使于禁、郭及土所遗吾纤骊马,本欲使禁自致之。念将军傥欲速得,今故以付徐奉往。此二马,朕之常所自乘,甚调良善走,数万匹之极者,乘之真可乐也。中国虽饶马,其知名绝足,亦时有之耳。”〔6〕咸熙元年(264年)魏灭蜀,司马昭遣使至吴,“谕孙皓以平蜀之事,致马、锦等物,以示威怀”。〔7〕
在与魏蜀的对抗中,孙吴需要从辽东获取战马。孙权称帝,便遣使往辽东,而辽东则派宿舒等向孙权献马。《三国志·吴主传》记载:“嘉禾元年……十月,魏辽东太守公孙渊遣校尉宿舒、阆中令孙综称藩于权,并献貂、马。权大悦,加渊爵位。”孙吴还得到朝鲜半岛政权的良马。辽东背弃孙吴,交好曹魏,杀孙吴派的使团成员。吴使秦旦等人逃至高句骊,高句骊王宫遣使送秦旦等人返吴,孙权遣使表示答谢,拜宫为单于。宫则“上马数百匹”。但吴使船小,“载马八十匹而还”。〔8〕
巴蜀地区自古盛产良马,《史记·货殖列传》云,巴蜀“西近邛笮,笮马、牦牛”。庞统向刘备分析天下形势,云:“今益州国富民强,户口百万,四部兵马,所出必具。”〔9〕刘备平定南中,“赋出叟、濮耕牛、战马、金银、犀革,充继军资,于是费用不乏”。〔10〕这里出产的蜀马、巴滇马著称于世。蜀汉李密出使孙吴,孙权关心蜀地马的数量,问蜀马多少,李密回答:“官用有余,民间自足。”〔11〕蜀汉常以马馈赠孙吴,黄武二年(223年),蜀国邓芝出使孙吴,“致马二百匹”。〔12〕孙吴通过赠遗、贸易和俘掠,从巴蜀获得不少战马,当时有人说孙权“蜀者陛下之外厩”,〔13〕可见蜀地成为孙吴战马的重要来源。孙吴需要马时便入蜀“求马”。如孙休永安三年(260年)春,薛珝“为五官中郎将,遣至蜀求马”。〔14〕这种求马当有贸易性质。
西晋时,鲜卑人继续向中原政权献马。《晋书·孝愍帝纪》记载,建兴二年九月,“单于代公猗卢遣使献马”。《晋书·刘琨传》记载:
(永嘉)三年,帝遣兼大鸿胪赵廉持节拜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琨上表让司空,受都督,剋期与猗卢父子相图,卢及兄子根皆病死,部落四散。琨子遵先质于卢,众皆附之。及是,遵与箕澹等帅卢众三万人,马牛羊十万,悉来归琨,琨由是复振,率数百骑自平城抚纳之。
刘琨从猗卢那里获得不少马牛羊。北方有良马曰騊駼,《史记》记载:“匈奴奇畜则騊駼。”这种出自北方的良马晋时似乎传入中原地区,当来自鲜卑人。晋郭璞有《騊駼赞》,云:“騊駼野骏,产自北域。交颈相摩,分背翘陆。虽有孙阳,终不在服。”〔15〕
西晋时仍置西域长史,负责西域事务。《晋书·武帝纪》记载:“(泰始六年)九月,大宛献汗血马。”《晋书·四夷传·西戎》“大宛国”记载:“土宜稻麦,有蒲陶酒,多善马,马汗血……太康六年,武帝遣使杨颢拜其王蓝庾为大宛王。蓝庾卒,其子摩之立,遣使贡汗血马。”《晋书》卷97《四夷传·西戎》“康居国”记载:“地和暖,饶桐柳蒲陶,多牛羊,出好马。泰始中,其王那鼻遣使上封事,并献善马。”
西晋政权也从东北亚获得善马。《晋书·四夷传》记载:“夫余国,在玄菟北千余里,南接鲜卑,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户八万,有城邑宫室,地宜五谷……出善马及貂豽、美珠,珠大如酸枣……武帝时,频来朝贡。”夫余既然“出善马”,自晋武帝时便“频来朝贡”,其贡物中便当有善马。崔鸿《十六国春秋》记载:“太康四年,高丽使至,献美女十人,千里马一匹。”〔16〕东晋南朝时仍与高句骊保持友好关系,安帝义熙九年(439年),高句骊王高琏遣使“奉表献赭白马”。刘宋元嘉十六年(439年),宋文帝欲北伐,“诏琏送马,琏献马八百匹。”〔17〕
东晋五胡十六国时,凉州政权从西域和鲜卑得到良马,又转送中原。《晋书·张骏传》记载,前凉张骏接受“西域诸国献汗血马、火浣布、犎牛、孔雀、巨象及诸珍异二百余品”。《晋书·郭黁传》记载:“张天锡末年,苻氏每有西伐之问,太守赵凝使黁筮之,黁曰:‘若郡内二月十五日失闪者,东军当至,凉祚必终。’凝乃申约属县。至十五日,鲜卑折掘送马于凝,凝怒其非骏,幽之内厩,鲜卑惧而夜遁。”凉州大马为中原地区所闻,所以张轨获“凉州大马”的绰号,《晋书·张轨传》记载,张轨永宁初为凉州刺史,“王弥寇洛阳,轨遣北宫纯、张纂、马鲂、阴濬等率州军击破之。又败刘聪于河东,京师歌之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18〕张氏曾将所获良马转送中原地区。《晋书·张寔传》记载,张寔“遣督护王该送诸郡贡计,献名马方珍、经史图籍于京师”。《晋书·刘曜载记》记载,凉州张茂惧刘曜军威,“遣使称藩,献马一千五百匹,牛三千头,羊十万口,黄金三百八十斤,银七百斤,女妓二十人,及诸珍宝珠玉、方域美货不可胜纪”。《晋书·苻坚载记》记载,西域大宛国曾向前秦苻坚贡献“天马千里驹,皆汗血、朱鬣、五色、凤膺、麟身”。北方五胡政权还以马作为礼物赠送东晋人士。《晋书·石勒载记》记载,石勒曾赠送东晋将军祖逖“以马百匹,金五十斤”。
五胡十六国时,出身游牧民族的北方诸政权统治阶级相互之间以马赠遗贡献。《晋书·冯跋载记》记载:“蝚蠕勇斛律遣使求跋女伪乐浪公主,献马三千匹,跋命其群下议之。素弗等议曰:‘前代旧事,皆以宗女妻六夷,宜许以妃嫔之女,乐浪公主不宜下降非类。’跋曰:‘女生从夫,千里岂远!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许焉。遣其游击秦都率骑二千,送其女妇于蝚蠕。库莫奚虞出库真率三千余落请交市,献马千匹,许之,处之于营丘。”冯跋是北燕开国皇帝,柔然人与之和亲,以马为聘礼,娶其乐浪公主。库莫奚人与之交市,又献马为礼。库莫奚,即后来被称为“奚”的民族,北魏时分布在弱洛水(今西拉木伦河)南,和龙(今辽宁朝阳)北的今老哈河流域,过着“善射猎”“随逐水草”的狩猎、游牧生活。
鲜卑马、大宛马等各种良马在这种互赠和进献中互相转送。《晋书·石勒载记》记载:“时高句丽、肃慎致其楛矢,宇文屋孤并献名马于勒。凉州牧张骏遣长史马诜奉图送高昌、于阗、鄯善、大宛使,献其方物。”凉州能得到西域良马,张骏献其方物中当有良马。而他送大宛国使至石勒后赵,大宛国的礼物向来便是汗血马。《晋书·苻健载记》:“杜洪遣其将张先要健于潼关,健逆击破之。健虽战胜,犹修笺于洪,并送名马珍宝,请至长安上尊号。”《晋书·姚弋仲载记》记载:“弋仲性狷直,俗无尊卑皆汝之,季龙恕而不责,于坐授使持节、侍中、征西大将军,赐以铠马……二城胡曹寅、王达献马三千匹。”《晋书·姚兴载记》上记载:“秃发辱檀献兴马三千匹,羊三万头。”《晋书·姚兴载记》下记载:“魏主拓跋珪送马千匹,求婚于兴,兴许之。”《晋书·秃发利鹿孤载记》记载:“傉檀遣其将文支讨南羌、西虏,大破之。上表姚兴,求凉州,不许,加傉檀散骑常侍,增邑二千户。傉檀于是率师伐沮渠蒙逊,次于氐池。蒙逊婴城固守,芟其禾苗,至于赤泉而还。献兴马三千匹,羊三万头。”《晋书·赫连勃勃载记》记载:“时河西鲜卑杜崘献马八千匹于姚兴,济河,至大城,勃勃留之。”立国于今青海一带的吐谷浑国盛产良马,《隋书·吐谷浑传》记载:“青海周回千余里,海内有小山。每冬冰合后,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收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日行千里,世传青海骢者也。”这条记载说明吐谷浑的良马是与波斯良马交配生成。《晋书·西戎传》“吐谷浑”记载:“辟奚性仁厚慈惠。初闻苻坚之盛,遣使献马五十匹,金银五百斤。”〔19〕前秦苻坚平定北方和西域,获得北方和西域良马。《晋书·苻坚载记》记载:“吐谷浑碎奚以杨纂既降,惧而遣使送马五千匹、金银五百斤……先是,梁熙遣使西域,称扬坚之威德,并以缯彩赐诸国王,于是朝献者十有余国。大宛献天马千里驹,皆汗血、朱鬣、五色、凤膺、麟身,及诸珍异五百余种……鄯善王、车师前部王来朝,大宛献汗血马,肃慎贡楛矢,天竺献火浣布,康居、于阗及海东诸国,凡六十有二王,皆遣使贡其方物。”
南北朝时中原地区和南朝始终有马的需求。北魏统治者出身鲜卑拓跋部,本是北方游牧民族,是良马来源地。但鲜卑人进入中原后,逐渐感到良马的不足,北魏延兴六年(476年)六月,朝廷曾禁杀牛马,〔20〕也有人遗嘱中交代丧事不要杀马,〔21〕说明其马供应的不足。各割据对峙政权以及与西域国家之间往往以马作为礼品赠送。东北、北方和西北地区以及西域各国向中原地区进献良马,北魏开始从其他民族输入良马。《魏书·沮渠蒙逊传》记载,自称河西王的沮渠牧建,“尚世祖妹武威公主,遣其相宋繇表谢,献马五百匹,黄金五百斤”。北魏与北方草原民族柔然长期处于军事对抗状态,但双方也有和平交往的时期。在这种交往中,柔然以良马赠送北魏。如北魏太武帝延和三年(434年),“二月丁卯,蠕蠕吴提奉其妹,并遣其异母兄秃鹿傀及左右数百人朝贡,献马二千匹”。〔22〕这可能是柔然向北魏献马的开始,此后岁以为常。《魏书·蠕蠕传》云:“车鹿会既为部帅,岁贡马畜、貂纳皮。”北魏迁都洛阳以后,在柔然与北魏的交往中,柔然仍以良马为礼物相赠。据同书同传记载,孝文帝“太和元年四月,(柔然)遣莫何去汾比拔等来献良马、貂裘”,“二年二月,又遣比拔等朝贡,寻复请婚焉。高祖志存招纳,许之。予成虽岁贡不绝,而款约不著,婚事亦停”。
东魏时,柔然走向衰弱。在与突厥的对抗中仰赖东魏的支持。其主阿那瓌与东魏建立和亲关系,马是柔然聘礼的主要内容。《魏书·蠕蠕传》记载:
太昌元年六月,阿那瓌遣乌句兰树什伐等朝贡,并为长子请尚公主。永熙二年四月,出帝诏以范阳王诲之长女琅邪公主许之,未及婚,帝入关。齐献武王遣使说之,阿那瓌道使朝贡,求婚。献武王方招四远,以常山王妹乐安公主许之,改为兰陵公主。瓌遣奉马千匹为聘礼,迎公主,诏宗正元寿送公主往北。自是朝贡相寻。
北朝后期,北齐与北周对峙,北方草原崛起新的游牧民族突厥。突厥非常重视马的饲养和管理,〔23〕突厥献赠中原地区的礼物主要是马,北齐和北周都从突厥那里获取良马。《北齐书·元景安传》记载:“后主失并州,使开府纥奚永安告急于突厥他钵略可汗。及闻齐灭,他钵处永安于吐谷浑使下。永安抗言口:‘本国既败,永安岂惜贱命!欲闭气自绝,恐天下不知大齐有死节臣,唯乞一刀,以显示远近。’他钵嘉其壮烈,赠马七十匹而归。”北周与突厥交好,并建立和亲关系,从突厥那里得到大量的马。《周书·武帝纪》上记载,天和四年(569年)七月丁巳,“突厥遣使献马”。建德三年(574年)正月,“庚午,突厥遣使献马”。突厥向北周献马数量巨大。《周书·异域传下》“突厥”记载:
魏废帝元年正月,土门发兵击茹茹,大破之于怀荒北。阿那瓌自杀,其子庵罗辰奔齐,余众复立阿那瓌叔父邓叔子为主。土门遂自号伊利可汗,犹古之单于也。号其妻为可贺敦,亦犹古之阏氏也。土门死,子科罗立。科罗号乙息记可汗。又破叔子于沃野北木赖山。二年三月,科罗遣使献马五万匹。
在突厥与北周的交往中,突厥频繁向北周献马。据《周书·异域传下》“突厥”记载,北周“时与齐人交争,戎车岁动,故每连结之,以为外援”。“天和二年,俟斤又遣使来献……四年,俟斤又遣使献马。俟斤死,弟他钵可汗立……建德二年,他钵遣使献马。”当然,突厥“献马”,北周付出的是“缯絮锦彩”,实际上是“绢马交易”。突厥不仅向北周朝廷献马,还向北周有关人士赠送马。《周书·史宁传》记载,史宁与突厥联手进攻吐谷浑,史宁连战皆捷,“与木汗会,木汗握宁手,叹其勇决,并遗所乘良马,令宁于帐前乘之,木汗亲自步送。突厥以宁所图必破,皆畏惮之,咸曰:‘此中国神智人也。’及将班师,木汗又遗宁奴婢一百口、马五百匹、羊一万口”。
北朝也得到西南地区和东北地区的良马。《魏书·高宗纪》记载,兴光元年,“九月庚申,库莫奚国献名马,有一角,状如麟”。《魏书·高祖纪》记载,延兴二年八月辛酉,“地豆于、库莫奚国遣使朝贡,昌亭国遣使献蜀马”。昌亭国,即武兴国。〔24〕延兴五年,“五月丁酉,契丹、库莫奚国务遣使献名马”。《魏书·库莫奚传》记载:“高宗、显祖世,库莫奚岁致名马、文皮。”《魏书·勿吉传》记载,勿吉国“延兴中,遣使乙力支朝献。太和初,又贡马五百匹”。勿吉是东北亚古代民族名。古时肃慎,汉时称挹娄,南北朝时称勿吉,隋唐时称靺鞨。《魏书·地豆于国传》记载:“地豆于国,在失韦西千余里。多牛羊,出名马,皮为衣服,无五谷,惟食肉酪。延兴二年八月,遣使朝贡,至于太和六年,贡使不绝。十四年,频来犯塞,高祖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走之。自后时朝京师,迄武定末,贡使不绝。”则地豆于向北魏进贡的物产有“名马”。同书《契丹国传》记载:“真君以来,求朝献,岁贡名马。显祖时,使莫弗纥何辰奉献,得班飨于诸国之末……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洁部、黎部、吐六于部等,各以其名马、文皮入献天府,遂求为常。皆得交市于和龙、密云之间,贡献不绝。”西南地区有著名的“蜀马”,经吐谷浑的转手贡献,输入北魏。《魏书·吐谷浑传》记载:“终世宗世至于正光,牦牛、蜀马及西南之珍无岁不至。”
西北地区和西域国家往往以名马,特别是大宛汗血马作为礼品向中原政权进献。南北朝时南北双方都获其贡献良马。《魏书·高祖纪》记载,太和二年九月,“龟兹国遣使献大马、名驼、珍宝甚众”。龟兹在今新疆库车、新和和拜城一带。《魏书·高昌传》记载:“熙平元年,(高昌王麴)嘉遣兄子私署左卫将军、田地太守孝亮朝京师,仍求内徙,乞军迎援。于是遣龙骧将军孟威发凉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失期而反。于后十余遣使,献珠像、白黑貂裘、名马、盐枕等,款诚备至。”《宋书·索虏传》记载:“粟特大明中遣使献生狮子、火浣布、汗血马。”此粟特,据张星烺先生考证为古之奄蔡国,又称阿兰,古代游牧民族建立的西域古国,在康居西北。〔25〕《魏书·世祖纪》记载,太延三年十一月,“甲申,破洛那、者舌国各遣使朝献,奉汗血马。”《魏书·西域传》记载:“洛那国,故大宛国也。都贵山城,在疏勒西北,去代万四千四百五十里。太和三年。遣使献汗血马,自此每使朝贡。”洛那国即破洛那国,古西域国家,即古大宛国,南北朝称破洛那。者舌国,中亚古国,即粟特人昭武九姓国之石国。《魏书·世祖纪》上记载,太延五年五月“癸未,遮逸国献汗血马”。遮逸国即中亚古国者舌国。北魏统一北方,对柔然的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并把统治势力伸向西域。宣武帝时中西交通进入全盛局面,北魏获得更多西域良马。《魏书·高宗纪》记载,和平六年“四月,破洛那国献汗血马”。《魏书·任城王澄传》记载:“西域嚈哒、波斯诸国各因公使,并遗澄骏马一匹,澄请付太仆,以充国闲。”受到宣武灵胡后表彰:“王廉贞之德,有过楚相,可敕付厩,以成君子大哉之美。”《魏书·西域传》记载,吐呼罗国“土宜五谷,有好马、驼、骡,其王曾遣使朝贡”。副货国,“宜五谷、萄桃,唯有马、驼、骡。国王有黄金殿,殿下金驼七头,各高三尺。其王遣使朝贡”。南天竺国,“世宗时,其国王婆罗化遣使献骏马、金、银,自此每使朝贡”。康国“出马、驼、驴、犎牛……太延中,始遣使贡方物”。从这些记载可知,这些出产良马的西域、中亚、西亚和南亚国家在与北魏交往中,都曾以良马作为礼物入贡。其远者有南天竺国、波斯国也曾遣使献骏马。据唐丘悦《三国典略》记载,西魏孝武帝曾有波斯骝马。〔26〕
西域焉耆国盛产良马,其马称“焉耆马”。焉耆马适于农耕和运输,骑乘速力亦佳,尤以走马著称。焉耆马善游泳,能游二三十公里,号称“海马龙驹”。〔27〕《魏书·西域传》记载,焉耆国,“畜有驼马”。焉耆向中原政权表示臣服,遣使贡献,也以焉耆马奉献。《周书·武帝纪》上记载,(保定)四年七月戊寅,“焉耆遣使献名马”。北周时还得到西域于阗国名马,《周书·武帝纪》上记载,建德三年(574年)十一月,“于阗遣使献名马”。〔28〕吐谷浑在与北朝政权的交往中往往也以马作献礼。《周书·异域传》“吐谷浑”记载:“大统中,夸吕再遣使献马及羊、牛等。”
南北朝之间也存在友好交往,南朝经常从北朝得到良马,北朝往往以北方的良马做礼物赠送南朝。《宋书·张畅传》记载,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与南朝刘宋世祖刘骏交战,双方之间曾有一次礼赠。元嘉二十七年(450年),拓跋焘南侵,刘宋太尉江夏王刘义恭总统诸军,出镇彭、泗。拓跋焘亲率大众,至彭城。拓跋焘派刘宋降将蒯应到彭城向南朝守将索甘蔗及酒,刘骏答应送酒二器,甘蔗百挺。但向拓跋焘索要马与骆驼等。拓跋焘送骆驼、骡、马及貂裘、杂饮食。据《宋书·索虏传》记载,这次所以双方友好交换物品,跟拓跋焘本人出兵的动机有关,他并不是要征服刘宋,而是求与南朝交好。“焘不饮河南水,以骆驼负河北水自随,一骆驼负三十斗。遣使饷太祖骆驼名马,求和请婚。上遣奉朝请田奇饷以珍羞异味。焘得黄甘,即啖之,并大进酃酒,左右有耳语者,疑食中有毒,焘不答,以手指天,而以孙儿示奇曰:‘至此非唯欲为功名,实是贪结姻援,若能酬酢,自今不复相犯秋毫。’又求嫁女与世祖。”《宋书·索虏传》记载:“焘西定陇右,东灭黄龙,海东诸国并遣朝贡。”刘宋欲北伐,拓跋焘复求通和,与宋太祖书云:“更无余物可以相与,今送猎白鹿、马十二匹并毡药等物。彼来马力不足,可乘之。道里来远,或不服水土,药自可疗。”
南齐也得到北魏馈赠的良马。北朝作为礼物送给南朝的马有时并不是好马,因此引起南朝的不快,此事曾引起南齐外交官员与北朝使节的一次舌战。《南齐书·王融传》记载:
上以融才辩,十一年,使兼主客,接虏使房景高、宋弁……上以虏献马不称,使融问曰:“秦西冀北,实多骏骥,而魏主所献良马,乃驽骀之不若。求名检事,殊为未孚。将旦旦信誓,有时而爽,駉駉之牧,不能复嗣?”宋弁曰:“不容虚伪之名,当是不习土地。”融曰:“周穆马迹遍于天下,若骐骥之性,因地而迁,则造父之策,有时而踬。”弁曰:“王主客何为勤勤于千里?”融曰:“卿国既异其优劣,聊复相访。若千里日至,圣上当驾鼓车。”弁曰:“向意既须,必不能驾鼓车也。”融曰:“买死马之骨,亦以郭隗之故。”弁不能答。
从这个记载可知,北朝向南朝馈赠良马,是经常性的事情。
在南朝与北朝的对抗中,南朝联合北方草原民族夹击北魏,因此北方的柔然与南朝交好。于是南朝有时直接得到北方草原民族的良马。《梁书·诸夷传》记载:
芮芮国,盖匈奴别种……自元魏南迁,因擅其故地……宋升明中,遣王洪轨使焉,引之共伐魏。齐建元元年,洪轨始至其国,国王率三十万骑,出燕然山东南三千余里,魏人闭关不敢战。后稍侵弱。永明中,为丁零所破,更为小国而南移其居。天监中,始破丁零,复其旧土。始筑城郭,名曰木末城。十四年,遣使献乌貂裘。普通元年,又遣使献方物。是后数岁一至焉。大同七年,又献马一匹、金一斤。
西北地区各国地处丝绸之路要道,往往能获得西域良马,西域良马通过西域诸国转送至南朝。例如,南朝曾通过高昌国获得西域良马。《梁书·诸夷传》记载,高昌国“出良马、蒲陶酒、石盐……大同中,子坚遣使献鸣盐枕、蒲陶、良马、氍毹等物”。邓至国也曾遣使向南朝献马,同书同传记载:“邓至国,居西凉州界,羌别种也。世号持节、平北将军、西凉州刺史。宋文帝时,王象屈耽遣使献马。天监元年,诏以邓至王象舒彭为督西凉州诸军事,号安北将军。五年,舒彭遣使献黄耆四百斤、马四匹。”邓至国,又称邓至羌、白水羌,是南北朝时的羌族建立的政权,其疆域大致相当于今蜀陇间白水江上游南北以及岷江上游诸地。都城邓至城在今四川九寨沟县西。
南朝还得到吐谷浑的良马。南朝从吐谷浑的贡献中获取良马。《宋书·鲜卑吐谷浑传》记载:“世祖大明五年,拾寅遣使献善舞马,四角羊。”《魏书·吐谷浑传》记载:“拾寅奉修贡职,受朝廷正朔,又受刘义隆封爵,号河南王。世祖遣使拜为镇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后拾寅自恃险远,颇不恭命,通使于刘彧,献善马、四角羊,彧加之官号。”刘彧即宋世祖,吐谷浑主拾寅向刘彧献良马,称臣,而接受刘宋的官号,此事引起北魏的不满。
齐梁时吐谷浑沿袭刘宋时的传统,继续向南朝称臣,并遣使贡献。从南齐太祖诏书中可知,吐谷浑所献礼物,以马为主。〔29〕《梁书·武帝纪》记载,大同六年五月己卯,“河南王遣使献马及方物”。同书《诸夷传》记载吐谷浑向梁朝的进献:“天监十三年,遣使献金装马脑钟二口,又表于益州立九层佛寺,诏许焉。十五年,又遣使献赤舞龙驹及方物。其使或岁再三至,或再岁一至。其地与益州邻,常通商贾,民慕其利,多往从之,教其书记,为之辞译,稍桀黠矣。普通元年,又奉献方物。筹死,子呵罗真立。大通三年,诏以为宁西将军,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真死,子佛辅袭爵位,其世子又遣使献白龙驹于皇太子。”吐谷浑青海骢马号称“龙种”,所以又因毛色分别称为“赤舞龙驹”和“白龙驹”。梁刘孝威《和王竟陵爱妾换马》诗云:“骢马出楼兰,一步九盘桓。小史赎金络,良工送玉鞍。龙骖来甚易,乌孙去实难。驎胶妾犹有,请为急弦弹。”〔30〕庾肩吾也有《以妾换马》诗,云:“渥水出腾驹,湘川实应图。来从西北道,去逐东南隅。”〔31〕他们都说换妾的马来自西北,应该是写实之笔,所谓骢马即青海骢。
吐谷浑还有一种名马,称为紫骝马。《南史·羊侃传》记载:“帝因赐侃河南国紫骝,令试之。侃执矟上马,左右击刺,特尽其妙。”河南国即吐谷浑,吐谷浑向南朝刘宋称臣,被封为河南王,后世因之。羊侃生活在梁末陈初,吐谷浑紫骝马传入南朝,在南朝陈朝曾被反复吟咏。南朝陈朝诗人陈暄、张正见、徐陵、江总、苏子卿、独孤嗣宗、李燮、陈后主等人皆有以《紫骝马》为题的诗传世,陈朝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以《紫骝马》为题的诗,可能与吐谷浑贡献紫骝马有关。
南朝还得到东北亚高句丽政权的良马。《宋书·夷蛮传》记载:“高句骊王高琏,晋安帝义熙九年,遣长史高翼奉表献赭白马……琏每岁遣使。十六年,太祖欲北讨,诏琏送马,琏献马八百匹。”赭白马是毛色赤白相间的骏马。五胡十六国时前燕的创立者慕容廆有赭白马,〔32〕可能也来自高句丽之地,前燕地近朝鲜半岛。
〔1〕《史记》卷123《大宛列传》,第3160页。
〔2〕〔三国·魏〕曹植撰,赵幼文校注:《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第310页。
〔3〕《册府元龟》卷968《外臣部》云:建武二十五,“辽西乌桓大人赦且等几百二十二人率众向化,诣阙朝贡,献奴婢、牛马及弓、虎、豹、貂”。中华书局,1960年,第11377页。
〔4〕《艺文类聚》卷56,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011页。
〔5〕《三国志》卷47《吴书·吴主传》,裴松之注引《吴历》,第1125页。
〔6〕《艺文类聚》卷93《兽部》上,第1624页。“土”,《太平御览》卷894作“去”。
〔7〕《晋书》卷2《文帝纪》,中华书局,1974年,第44页。
〔8〕《三国志》卷47《吴书·吴主传》注引《吴书》,第1140页。
〔9〕《三国志》卷37《蜀书·庞统传》,裴松之注引《九州春秋》,第955页。
〔10〕《三国志》卷43《蜀书·李恢传》,第1046页。
〔11〕〔晋〕常璩:《华阳国志》卷11《后贤志》。《三国志》卷45《杨戏传》,裴松之注引,第1078页。
〔12〕《三国志》卷47《吴书·吴主传》,裴松之注引《吴历》,第1131页。
〔13〕《三国志》卷64《吴书诸葛恪传》记载:“蜀使至,群臣并会,权谓使曰:‘此诸葛恪雅好骑乘,还告丞相,为致好马。’恪因下谢,权曰:‘马未至而谢何也?’恪对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厩,今有恩诏,马必至也,安敢不谢?’”
〔14〕《三国志》卷53《吴书·薛综传》,裴松之注引《汉晋春秋》,第1255页;〔唐〕许嵩:《建康实录》卷3,中华书局,1986年,第81页。
〔15〕《艺文类聚》卷93《兽部》上,第1624页。
〔16〕《太平御览》卷895《兽部》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九册,第60页。
〔17〕《宋书》卷97《高句骊传》,第2393页。
〔18〕《晋书》卷86《张轨传》,第2223页。
〔19〕《晋书》卷113《苻坚载记上》记载:“吐谷浑碎奚以杨纂既降,惧而遣使送马五千匹、金银五百斤。坚拜奚安远将军、漒川侯。”碎奚当即辟奚。中华书局,1974年,第2894页。
〔20〕《魏书》卷7上《高祖纪》记载,延兴五年“六月庚午,禁杀牛马”。第141页。
〔21〕《北史》卷49《雷绍传》记载,雷绍遗敕其子曰:“吾本乡葬法,必杀犬马,于亡者无益,汝宜断之,敛以时服,事从俭约。”第1807页。
〔22〕《魏书》卷4上《世祖纪》,第83页。
〔23〕《周书》卷50《异域传下》“突厥”记载:“其刑法:反叛、杀人及奸人之妇、盗马绊者,皆死;奸人女者,重责财物,即以其女妻之;斗伤人者,随轻重输物;盗马及杂物者,各十余倍征之。”中华书局,1971年,第910页。
〔24〕三国时,张滋曾被曹魏封为昌亭侯。昌亭在汉中治所南郑,所以往往以昌亭代称南郑。北魏时献蜀马的昌亭国是仇池国后人杨文度建立的“武兴国”。仇池杨氏是氐人酋长,自东汉以来割据汉中西部。371年前仇池国灭广,杨氏又建立武都国。473年武都王杨生嗣卒,其弟杨文度自立武兴王,投降北魏,向北魏献马。同一年魏将皮欢喜杀杨文度。杨文度的“武兴国”不为北魏承认,故称昌亭国。参《魏书》卷101《氐传》,第2227-2231页。
〔25〕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第五册《古代中国与西部土耳其斯坦之交通》,上海书店影印辅仁大学丛书,1930年,第65页。
〔26〕《太平御览》卷895引《三国典略》云:“西魏孝武将为齐太祖所杀,孝武索所乘波斯骝马,命太宰南阳王跃之。将举其鞍,马蹶而死。”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九册,第61页。
〔27〕今新疆焉耆县仍流传有“海马龙驹”传说:博斯腾湖古称西海,西海龙王有三个太子。有一年久旱不雨,牧草枯萎,三太子瞒着龙王引西海之水,给草原普降甘露,因冒犯神规,被贬为马,从此繁衍了“海马龙驹”,即焉耆马。
〔28〕《周书》卷5《武帝纪》上,第86页。
〔29〕《南齐书》卷59《河南传》,中华书局,1972年,第1026页。
〔30〕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华书局,1983年,第1872页。
〔31〕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向北朝诗》,第1983页。
〔32〕《太平御览》卷895《兽部·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九册,第5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