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丝绸之路新疆段佛教建筑
二、丝绸之路新疆段石窟建筑
丝绸之路新疆段北道(绿洲线)是佛教石窟最为集中的区域,从帕米尔以西至敦煌的古道沿线密布着众多的石窟建筑。石窟作为佛教建筑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佛教文化的传播、佛教建筑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精美壁画体现了古代中西方文化的交流成果,在古代颜料、服饰、建筑、技术等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佛教自于阗渗入塔里木盆地之后,从两条线向盆地两岸传播,北线向喀什方向至龟兹(库车)等地,而南线直接向尼雅、楼兰方向进发,时间约为公元2世纪。根据目前所保存的佛教石窟,我们绘出一条佛教石窟的传播路线,即和田→喀什→库车→焉耆→吐鲁番→哈密→敦煌等。这条石窟之路也沿着天山南部一直往东延伸。且在我国开凿石窟的时间以喀什及其周边最早,并在公元3~6世纪(魏晋南北朝时期)达到了高潮。目前,新疆现存佛教建筑中的石窟总数已有853个,其中龟兹范围(库车、新和、拜城)有600多个,喀什有19个,焉耆有11个,吐鲁番境内有239个。由此可见,库车和吐鲁番保存石窟数量名列前茅,喀什最少①。龟兹石窟无论是石窟造型还是壁画艺术,能够代表西域佛教建筑,代表丝绸之路佛教之路文化交流的盛况(附录二)。
(一)龟兹石窟建筑
龟兹处于丝绸之路整体线路的中心位置,是古代西域的地理中心,是通往丝绸之路草原的唯一通道。龟兹是中亚早期人类的重要活动区。考古资料证明,地处塔里木盆地中心地段的龟兹在一万多年前就有人类活动。天山的慕士塔格山段融化的水流入库车河、渭干河,这两条河灌溉着古代龟兹的广袤大地(范围包括今库车、拜城、新和、沙雅等县)。考古工作者在这区域发现了大量石器时代和青铜器时代的遗址和遗物。丝绸之路开辟之后,龟兹逐渐被人所知。两汉时期,龟兹发展成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大国。
20世纪50年代,我国考古工作者在库车喀拉墩遗址发现了完整的青铜器。克孜尔石窟上游的克孜尔墓葬,从1990年到1992年的四次抢救发掘,出土了一批陶器、石器、骨器、铜器等遗物和体质人类学资料。在墓地西部发现居住遗址和炼铜遗址,年代确认为公元前1000~公元前600年,相当于西周至春秋时期。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龟兹地区文物普查的深入,在库车河、渭干河流域也发现了丰富的青铜时期文化遗存,尤其是克孜尔青铜时代墓地的发掘,其考古资料极大地拓展了对龟兹青铜时期文化内涵的认识[39]。以上资料表明,龟兹地区早在3000年以前已形成了完整的农业、工业和聚居文化。
“龟兹”一词最早见于东汉班固所撰的《汉书·西域传》。公元前1世纪前后,由东西方主要文明主导的丝绸之路干线道路全面开通,使龟兹一地注入了全新文化成果,并成为沟通东西方主流文化和促进亚欧大陆古代文明发展的中介区域。地理优势和丰富的水土资源极大地促进了龟兹地区经济文化的全面发展,在这里,东西方文明碰撞、交汇、融合。库车在塔里木盆地是仅次于喀什绿洲的最大绿洲。龟兹作为古代西域的地理中心,沟通着天山南北交通的咽喉。这种便利条件使龟兹在商业上处于特别有利的地位。“这条大道把龟兹同越过天山的北方富庶的准噶尔部落连接起来,同时向南沿着和田河河床越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依靠这条大道直接地到达和田,所有这一切的价值,在政治上与在文化上是同等重要的。”[40]根据历史文献记载,早在公元3世纪龟兹就成为西域佛教中心并影响至中原地区。此时,开凿石窟和绘画技术已达到高峰,并培育了鸠摩罗什等高僧大师。
在《晋书·四夷传》载有:“龟兹其城三重,有佛塔庙千所。”《出三藏记集》卷十一载有“龟兹国寺甚多,立佛形象……”等。公元4世纪,龟兹僧人居多,数量达到1万多人,而且当时已有龟兹僧人到中原翻译佛经,如《正法华经》和《首楞严经》等。公元5~6世纪,白姓王族统治龟兹王国,在国王的大力支持下,社会经济发展,国力强盛,寺院的建造更加普遍。随着丝绸之路的繁荣发展,龟兹成为西域重镇,为印度佛教东渐、东方儒家思想的西渐起到桥梁作用。龟兹石窟在以西的印度阿健陀石窟、阿富汗巴米扬石窟,以东的柏孜克里克石窟、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炳灵寺石窟、龙门石窟等丝绸之路重要佛教遗产中都可以找到它的影响。
在丝绸之路沿线的龟兹不论是商品交易或朝圣取经,还是政治军事等,它都成为必经之路。世界历史名人(法显、玄奘等)也是通过丝绸之路经过龟兹到达目的地,在苏巴什佛寺、克孜尔等地从事佛事活动,而其在著作《大唐西域记》中进行了生动的描述。成百上千的中国僧侣通过丝绸之路,万里跋涉至印度,带回了佛教经典。他们的游记是珍贵的信息来源。比如,高僧法显在其游记中记载了公元399~414年长达14年的航海旅行,玄奘法师在其游记中描述了公元629~654年长达25年之久的印度取经的经历②。由此可知,古代龟兹境内早就出现了完整的龟兹佛教之路,如玛扎伯赫—森木塞木—苏巴什或克孜尔尕哈—阿艾石窟—拜城黑英山(越过东汉刘平国所作之列亭,再循博者克拉格沟北行,抵乌孙,去中亚各地)—克孜尔(含周边石窟)—库木吐喇—托乎拉克艾肯石窟等。国内研究者在研究丝绸之路与龟兹的交通关系时指出了龟兹通往东亚、南亚、中亚和西亚的几条支线。“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商人直接参与宗教传播活动,他们停留在龟兹,为下站准备足够的生活需品。同时在石窟内诉求,途中神灵保佑。为此,优雅的环境和精神上的寄托,龟兹在路径人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响。”[41]目前,在龟兹境内保存有9处石窟群(图4.11),其中克孜尔和库木吐喇闻名于世。从地质学角度分析,天山中部的龟兹地区的地质环境属于丹霞地貌,与阿健陀等南亚石窟岩体相比,砂岩质地相对松散。根据天山中部地区的地质条件,不能开凿大型石窟,因而修建了小型石窟。为此,龟兹出现了面积相对较小的石窟。龟兹人为了提高石窟稳定性,模仿至佛塔,创造了中心柱,从而支撑窟顶,提高了石窟顶部的稳定性,同时充分利用中心柱,正面开凿龛佛像,信徒绕柱右旋,例行佛事活动,逐渐形成了龟兹中心柱窟。这种做法类似于印度支提窟窟形,说明支提窟在龟兹进行了改造后,成为别具一格的中心柱窟。
克孜尔石窟(图4.12)现有编号洞窟269个,是龟兹佛教文化的典型代表。库木吐喇石窟仅次于克孜尔石窟,现有编号洞窟112个,壁画内容包含龟兹、回鹘佛教和中原佛教等,与敦煌莫高窟有相似之处。在石窟内出了汉文、回鹘文和龟兹文的供养人榜题,是国内罕见的珍贵资料。森木塞姆石窟地处龟兹石窟的最东部,现有编号洞窟52个,窟顶结构多样,其中中心柱窟四面凿礼拜窟是独一无二的。克孜尔尕哈石窟是龟兹王室寺院,现有洞窟54个,壁画内容有国王和王族供养像及龟兹文题记,画面较大,为龟兹其他石窟所少见,系丝绸之路新疆段时代最早的一处石窟群。
① 这与伊斯兰教在喀什完成宗教转型,龟兹作为高昌回鹘佛教与喀拉汗伊斯兰政权边境地有关。
② 玄奘法师去印度取经的路线包括现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塔吉克斯坦共和国、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中亚与中国“丝绸之路”申报世界遗产概念文件》。
丝绸之路新疆段建筑研究/乌布里·买买提艾力著.—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