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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宋元时期海上丝路的鼎盛 2 海上丝路范围的扩大
作者:杜瑜
宋元时期在南海航路空前繁盛的基础上,海上丝路又继续向西、向南延伸,其活动范围大为扩展,特别是与非洲各国有了新的交往。
在今天北非地区,与我国交往最早,关系最为密切的要数埃及了。自从10世纪下半叶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以后,阿拉伯帝国迁都开罗,巴格达逐渐失去了昔日的光华,老开罗城即今埃及南郊的福斯塔特取代了它。开罗城地处尼罗河三角洲的咽喉,很快发展成为中世纪的国际大都会,居于诸番要冲。尼罗河出海口、地中海的港口杜米亚特的发展甚至也超过了亚历山大城。埃及在宋代史籍中被译为“勿斯离”或“勿斯里”;而杜米亚特在《岭外代答》中译为“陀盘地”,其他史料中一般译为“陀婆离”。早在咸平三年(1000年),北非使者穆吉鼻来到中国,在他们回国时,宋朝赐予其舶主陀婆离银2700两、交倚水灌器、金镂银鞍勒马等物。在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宋朝政府与法蒂玛王朝正式建立联系,这年陀婆离船主来到中国,受到宋真宗的特殊恩宠,特准他跟随真宗到泰山朝献,参加盛典。随后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宋真宗祀汾阴后土祠,埃及又派归德将军陀婆离带了大批礼物来朝贺,受到真宗最高级别的接待,请使者陪位,并赐以冠带服物。在天禧元年(1017年)特别批准埃及商人在中国经商可以减免一半商税。其后在1018年和1073年杜米亚特港两次派遣使者来华,带来许多珍贵的礼品。由上可见,整个11世纪埃及杜米亚特港与宋朝的关系亲密无间,其使者受到宋廷最尊敬的接待。
宋元时期留居中国的大量阿拉伯商人中就有很多埃及人,他们主要居住在南方海港城市,如广州、泉州、杭州、扬州等地。1965年冬在泉州东岳山西坡发现一块刻有中文“蕃客墓”的墓碑,下面刻有一行阿拉伯文小字,其意为“埃及”,上面刻有3行阿拉伯字母,这里墓主的名字是“伊本·阿卜杜拉·穆罕默德·伊本·哈桑”。从墓碑石料和所刻阿拉伯文的字体来看,可推断墓主为11、12世纪的埃及人。14世纪摩洛哥旅行家伊本·巴图塔来华访问时,就碰上了世居杭州的埃及大商人欧斯曼和摩洛哥商人布什里。这些众多的北非商人来华经商定居,使当时中国人对非洲和穆斯林文化能有更多、更深的了解。这从《岭外代答》和《诸蕃志》的记载中可以得到充分反映。
在《岭外代答》中对北非地区,除了记述勿斯里国(今埃及)外,还记有默伽国、眉卢骨惇、木兰皮等国。默伽国在《诸蕃志》中为默伽猎国,原是阿拉伯语“马格里布”的对音。“马格里布”原意是指西方,以后主要指埃及以西的地方。从公元1世纪起,阿拉伯地理学家把木卢亚河以西的马格里布分出来,专称为“马格里布”或称作“西马格里布”,这样马格里布成了摩洛哥的专称。由此产生的“中马格里布”便是指今阿尔及利亚中、西部地区。
至于木兰皮国,那是12世纪上半叶统治摩洛哥等地的穆拉比王朝的对音,也是指马格里布,不过它的版图还包括今西班牙南部地区,由此向北可通往北欧。《岭外代答》在“海外诸蕃国”中记载说:“又其外则木兰皮国,为极西诸国之都会。……大食之地甚广,其国甚多,不可悉载。又其西有海,名西大食海。渡之而西,则木兰皮诸国。”这里的西大食海即为地中海,其国临海,所以造船业很发达,所造的木兰船很大,能容千人,船上有机杼、市井、酒肆等,可贮数年粮食。宋元史料中所记木兰皮国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均取材于《岭外代答》。
眉卢骨惇在《诸蕃志》中省略为“芦眉国”,元代的《异域志》中又记为“马罗国”,它也是指西马格里布,确切地说,是马拉喀什城。这里是穆拉比亚王朝的政治中心,是西马格里布的大都会。该城被称之为“七重城”,“七”是众多的意思,也就是说,那里是个有众多城堡的城市。城内有北非最为壮观的建筑——库杜比亚高塔,是现存最完整的穆拉比亚时代的建筑。塔高67米,呈正方形,共有6层,每层中间有一大厅,有60间房,全塔共有房360间,全塔装饰华丽,塔顶中央有气楼,上面装有三个镀金的大铜球,离塔30公里即可望见其光彩。
《诸蕃志》中还记有毗喏耶,这是阿拉伯语的贝鲁亚的对音,是指的黎波里至特莱姆森一带,今北非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沿海地区。贝鲁亚是北非海上贸易重要港口,储有品种繁多的货物,是个大货栈;有发达的造船业和手工业。《诸蕃志》记:“珊瑚树出大食毗喏耶国”,就是指闻名于世的铁网珊瑚出自于这一带沿海地区。
《诸蕃志》中甚至还记到位于西非的茶弼沙国:“王着战袍,缚金带,顶金冠,穿皂鞋。妇人着真珠衫。土产金宝极多……系太阳没入之地。”这显然是指“黄金海岸”加纳。元代周致中在《异域志》中特别指明:“汉有人至之”,其意即“有汉人至之”,说明当时中国商人也已到过那里。
这时期在与北非地区日益增进的交往中,通过海上丝路使双方经济文化的交流得到了很大发展。特别是中国的瓷器,虽自唐代已开始输入非洲,但大批地运往非洲是在宋元以后,并对当地的人民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
在开罗南郊的福斯塔特遗址出土的大量中国陶瓷片中,宋元时期的占绝大部分,这里包括宋初越窑青瓷、定窑白瓷,11~15世纪的龙泉青瓷,景德镇青白瓷,和其他窑口的青花瓷等,仅元代青釉瓷器优质瓷片,就出土了好几百片。明清时期的瓷片也有发现,中国各大名窑的瓷器几乎应有尽有。这里好像是一座可以体现中国古瓷完整的发展系列,名副其实的中国古瓷地下博物馆。
在开罗东端阿斯巴尔清真寺附近的山丘一带,散布着大量优质的南宋、元明时期的龙泉青瓷,景德镇青白瓷及青花瓷等。这些瓷片在开罗附近还有许多零散的发现,霍布森在开罗附近进行调查后,感慨地说:“在开罗周围到处散布着青花瓷片。”当时中国的瓷器不仅为富家豪宅的陈设品,实际已深入到开罗周围民间千家万户。
埃及其他地区发现中国宋元瓷器也不少,亚历山大城位于尼罗河河口,曾是埃及著名港口,1964年波兰考察队曾在这里发掘出一批12~14世纪的龙泉青瓷片。在苏伊士南约550公里的红海西岸的库赛尔,曾是埃及红海沿岸唯一稍具规模的重要港口城市,它从罗马时代持续到13、14世纪,日本著名陶瓷专家三上次男在此发现唐末、宋初越窑青瓷,宋代龙泉背瓷,景德镇青白瓷,元末至清初的背釉瓷器碎片等。在埃及与苏丹间的阿伊扎布港,遗迹沿海岸延续长达2公里,中国的陶瓷片在这里俯拾即是,从唐末至明初的瓷片竟达千余件。在朴素的黑釉瓷壶碎片中,发现了有“□清香”戳子的瓷片,显然是广州一带烧制的瓷壶,因贮存香料之类货品而运到此处,这是很罕见的。这里曾是渡越万里波涛而来的中国陶瓷的主要卸货场所。在埃及南部的阿斯旺,位于尼罗河第一瀑布旁,曾是法蒂玛王朝迁都开罗前的首都,也发现南宋至元朝的青瓷片。在阿斯旺南部努比亚的结贝尔阿达,发现有12~14世纪的中国青瓷片。可见中国瓷器已深入到埃及内地了。
直到12世纪中国青瓷仍为埃及非常畅销的名牌货,被当做极为珍贵的礼品。著名的艾优卜苏丹萨拉丁因富有青瓷而名噪一时,中国青瓷传到欧洲,欧洲人只知道埃及苏丹有这种精美的器皿,因此称它为萨拉东。1171年萨拉丁向大马士革苏丹努尔丁所赠礼品中有40件是中国的青瓷。可见当时埃及和大马士革及北非濒临地中海的港口,是中国瓷器传向欧洲的大门。
值得一提的是,摩洛哥大旅行家伊本·巴图塔在中国看了瓷器制作过程后,感慨地说:“中国瓷器……详细制法,愿请得而述之。瓷土稍加该地所产之矿物,烧三天,取出,倾水于其上。全体如洗,使之发酵。最佳之瓷,须发酵满月,但不能过久。若短期发酵,至十日者,其品质甚似吾国之陶器。亦有较佳者。中国人将瓷器转运出口至印度诸国,以达吾乡摩洛哥。此种陶器,真是世界最佳者。”迄今虽未在摩洛哥发现宋元瓷器碎片,但近年有人在摩洛哥非斯博物馆见到有方形彩绘的明瓷,说明宋元时,从其他港口转运中国瓷器到摩洛哥,不是不可能。
宋元时期我国三大发明西传,对推动西方文明发展具有深远意义。我国的造纸术早在唐代怛逻斯战役中,由战俘传到阿拉伯地区,约于9世纪末传到埃及,约在1100年后开始传向摩洛哥,并于1150年后传入西班牙。我国的印刷术在10世纪左右传到埃及。元代出现纸币后,1338年阿拉伯地理学家阿合玛·昔拔不丁就向北非地区介绍说:中国人把桑树纤维所制成的长方形纸片作纸币,上面印着皇帝的名字。使用这些纸币的时候,把它拿到官吏那里,打些折扣,取得另一栗子,犹如在我们的造币厂以金块银块变换铸造的硬币。伊本·巴图塔在中国看到纸币后,也这么说:在中国“买卖都用纸币,大如手掌,上面印着皇帝的玉玺”。
我国的火药发明于唐代,到宋代已正式用于制造火器了;这种火药约于13世纪下半叶传入埃及,他们把硝石称之为“中国雪”。
当然,这时期埃及也有不少成就,随着大批阿拉伯人来到中国而将这些成就传来。诸如埃及天文学家伊本·尤尼斯的历表,对我国历法制作有很大影响。元代以后,我国天文仪器巨型化,也是受埃及影响的结果。西方制糖方法,最早在唐代已传入我国;到了元代,有种新的制糖技术由埃及传来,可以除去黑渣,大大提高了糖的质量。难怪伊本·巴图塔在中国看到中国制糖术后,说道:中国“制糖之多,一如埃及;其糖之质,比埃及尤佳”。可见中埃两国经济文化交流是互动的。相互交流、相互吸收,推动了人类文明不断向前发展。
宋元时期与东非的交往更为密切,早在北宋淳化四年(993年),泽拉船长李亚勿随多次来往中国的希米雅尔船长蒲希密来到中国,不巧船到海南,蒲希密因年老病亡,便将所带方物交李亚勿来献。当李亚勿后来到了开封,献上贡品后,宋太宗赵匡义问其国情,《宋会要》记载,他“对云,与大秦国相邻,为其统属。今本国所管之民才及数千。有都城介山海间。又问其山泽所出。对云,惟犀象香药。问,犀象以何法可取?对云,象用象媒诱至,渐以大绳羁縻之耳。犀则使人升大树,操弓矢,伺其至,射而杀之。其小者不用弓矢可以捕获”。记载如此具体生动,这对常用象牙犀角用品的皇家贵族来说,极为新鲜。
泽拉位于亚丁湾南岸,与也门亚丁遥遥相对,是阿达勒酋长国的主要港口,曾臣服埃塞俄比亚,宋初埃塞俄比亚仍以大秦相称。当时阿达勒酋长国与宋交往密切,多次派遣使者来广州。至道元年(995年)二月,有蒲押陀黎以方物来贡。其后咸平二年(999年)闰三月,又有泽拉商船抵达广州,有蒲押提黎献象牙四株,楝香二百斤,千年枣、白砂糖、葡萄各一琉璃瓶,蔷薇水四十瓶,作为宋真宗登基贺礼。这里的押陀黎、押提黎都是阿达勒的不同译称,这些“使者”实际上主要还是“客商”。泽拉正式派遣使者是在咸平六年(1003年)。《宋会要》记这年六月:“其王阿苏遣使婆罗钦、三摩泥等来贡方物。是岁承天节,其使与蒲端、三佛齐使皆在馆,诏赐裘衣,仍预大宴”。这里的三摩泥即索马里的译音,其使者在宋受到了隆重的接待。不久,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李亚勿船长又派使者李麻勿向宋朝进献玉圭,仍然受到隆重接待。
泽拉又被译成层檀。神宗时,熙宁四年(1071年)层檀国使者层伽尼第一次来到广州;到元丰四年(1081年),这位层伽尼使者再次被派来中国,在广州逗留了一年多,于1083年方抵开封都城,受到隆重接待。泽拉在十字军东征前,一直是中埃贸易的中转港,这里与非洲内地交通发达,汇集了非洲各地物产,是埃塞俄比亚奴隶和马匹的输出中心。与中国往来十分频繁,直到十字军运动兴起后,这里与宋朝官方往来才中断。元朝广州海舶常到科泽科特,泉州舶经常出入佐法尔港和亚丁,他们与泽拉的埃塞俄比亚商人经常进行交易。
1281年10月忽必烈派遣阿耽出使非洲利凡特和埃及,这两地在《元史》中被称为法里郎和阿鲁乾伯国。这是中国使者第一次正式访问西亚和埃及开罗。《元史》记载,在阿耽出使埃及的第二年,1283年9月就有古答奴国“因商人阿畏等来言,自愿效顺”。这个古答奴国为当时的埃塞俄比亚的古译,可见埃塞俄比亚是与元朝最早结交的非洲国家之一。1291年9月,元朝政府又派特使去埃塞俄比亚访问,因两国统治者都倾向信奉基督教,所以关系比较密切。
在今索马里北部,当时有个小国叫三麻兰,相当阿拉伯地理书中的巴巴拉,《诸蕃志》中译为弼琶啰;而在今索马里南部则是与弼琶啰交界的中理国。继上面提到的1003年有位来自泽拉的三摩泥使者来华以后,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又有一位三麻兰国的船长聚兰,和阿曼的苏哈尔船长、摩加迪沙船长以及埃及杜米亚特使者一起来华,在广州登岸,到开封朝贺。上述“三摩泥”、“三麻兰”,都是指今索马里。《诸蕃志》记这地区产龙涎、大象牙及大犀角,象牙重百余斤,犀角重十余斤,亦多木香、苏合香油、没药、玳瑁。
宋代时索马里对华贸易港,北端有泽拉,南部有摩加迪沙。泽拉为北宋初期中索贸易主要港口,以输出香药为主,乳香、木香、没药、苏合香等为其大宗,同时也出口象牙、犀角和玳瑁等当地特产。以后随着时间推移,摩加迪沙发展很快,在对华贸易方面甚至超过了泽拉,成为东非地区最大商业城市、主要港口和贸易基地。11世纪下半叶,中国商船开辟了东非航线,也常到摩加迪沙港进行海上贸易。由于宋代皇室大量使用象辂,官员多佩象牙笏、带,所以对象牙需求大增,摩加迪沙成了对华象牙贸易的最大港口。南宋以后,对香药需要不断增长,其中乳香、木香、没药、血竭、龙涎香、安息香、琥珀、玳瑁、芦荟等,主要出自索马里,从而与索马里的海上贸易活动日益繁盛。13世纪后期,两国交往更加密切,1282年忽必烈派遣使者访问了摩加迪沙,1285年摩加迪沙也派使者来华回访,《元史》记载1286年有东非10国与印度、斯里兰卡、苏门答腊等国使者同时来华,其中就有摩加迪沙的使者。伊本·巴图塔于1332年访问了摩加迪沙后,说这是一座很大的并有许多富商聚居的城市。
在摩加迪沙以南,是东非沿海阿拉伯人移民地区,这些移民原居住,在波斯国之西,其人目深,举体皆黑。因这里从地理纬度来看,位于爪哇之南,因此中国史籍中将其称之为南海大食。北宋太平兴国二年(977年),来华的大食使者的随从皆目深体黑,显然是来自非洲东岸的桑给人。以后在元丰年间(1078~1085年),也接待过这种目深体黑的使者。当时爪哇人曾横渡印度洋,来到东非桑给海岸交换商品,开辟了以爪哇人为媒介的中国—爪哇—坦桑尼亚的贸易航线。从而推动了东非黑人和苏门答腊、爪哇之间的海上贸易,也使他们取道印度洋南部地区与中国进行商业贸易活动。11世纪下半叶,中国不但在苏门答腊建立了牢固的贸易基地,而且在马尔代夫群岛、东非沿海的曼达岛和桑给巴尔岛设立了新的贸易站。当时东起爪哇、苏门答腊,西至东非的奔巴、桑给巴尔和马达加斯加诸岛,大部分地区都已成为中国海上丝路又一扩展的贸易市场。
在今肯尼亚北部沿海拉木群岛中的曼德,是当时中国商船经常停靠的地方。而肯尼亚的格迪,北距马林迪16公里,在10~16世纪,曾是这一地区重要海外贸易城市。其南部面临小海湾,有充足而又良好的水源,是马林迪和蒙巴萨间唯一能供应淡水的地方。这里有珍贵的金属、象牙和奴隶可以出口,同时也是中国瓷器的集散地。在其南3公里有基卢普,位于米达港湾的一个小岛上。这里出土的中国瓷器之多,名列东非之首,可见这里曾是中国商船重要贸易基地,它实际上是格迪的外港。
位于今坦桑尼亚南部的基瓦尔岛,西距非洲大陆海岸仅一公里,岛上基瓦尔港是坦桑尼亚南部的良港,是当时北起奔巴、桑给巴尔,南至姆里马地区和莫桑比克北部,广大黑人居住地区的政治和商业中心。基尔瓦是10世纪以后兴起的东非海岸最重要的伊斯兰贸易城。12世纪末建造了华丽的宫殿、雄伟的清真寺、坚固的城墙的塔楼。这里全盛时,以基尔瓦为中心,所建立的桑给帝国曾是从奔巴、马菲亚、桑给巴尔以至索法拉和洋中一切岛屿的主宰;其势力范围扩张到今卢旺达、布隆迪、赞比亚、埃塞俄比亚南部和扎伊尔东部。《宋史》记载:宋神宗时(1068~1085年),桑给帝国曾两次派遣使臣僧伽尼来到中国通商致好,宋朝政府除回赠大量锦绮彩绢外,并赐白金(银)2000两,封其使者中郎将等荣誉称号。13~14世纪初,基瓦尔控制了以莫桑比克索法拉港为集散地的黄金贸易,直到16世纪初葡萄牙旅行家巴尔波萨仍看到:基尔瓦街道十分整洁,城内有许多黄金,因为往返索法拉的船舶没有一艘不在岛边抛锚。该城直到15世纪末,因蒙巴萨的兴起才失去其在东非的支配地位;到1846年以后,因其苏丹国的灭亡而沦为废墟。在基尔瓦遗址发现有北宋至明初的铜钱20余枚,这里曾出土大量中国古瓷,不仅是坦桑尼亚出土中国古瓷最多的地方,而且也是非洲出土中国古瓷最多地点之一,甚至被称为东非的“福斯塔特”。
有位阿拉伯史学家曾经说过:中世纪的东非史,可以说是用中国瓷器写成的。在对格迪城的发掘中可以看出,在中世纪的东非地区,至少殷实人家餐桌上的食具,通常用的都是中国瓷器。同时用中国瓷器作建筑物的装饰品已成为当地一种特有风尚。在他们的宫殿、清真寺的墙壁上,往往都镶嵌着中国瓷器,以此显示它们的华丽、高贵。甚至在墓碑上也饰以中国瓷器,在那些高达数米的巨大石柱上,无论是圆形的、四角形的、还是六角形的,都用中国瓷器加以装饰。其花纹有花、鸟、鱼、虫、野兽、麒麟、树木、水果等。有的在墓碑顶端冠以中国瓷罐,他们以中国瓷器作为对死者最美好的祝愿,让人类最精美的中国瓷器永远陪伴着他,并供他们时时观赏或使用。
所以在东非发现的中国古瓷多得惊人,甚至被人称之为中国古瓷的储仓。从埃塞俄比亚到塞舌尔群岛,整个东非沿岸几乎无处不见中国古瓷。埃塞俄比亚发现中国古瓷的重要地点有8处,以今索马里的撒丁岛为主要卸货场。索马里有11处遗址发现中国古瓷,最为集中的是与埃塞俄比亚交界处的博腊马地区,泽拉和摩加迪沙两城更有大量发现。在肯尼亚由于沿岸良港众多,海上贸易发达,与中国很早就有贸易往来,中世纪以后,大量中国瓷器涌入这里,当地人自豪地称为“中国拉姆”,意思是从拉姆岛运来的中国瓷器。这里发现中国古瓷的遗址达40多个。至于坦桑尼亚发现中国古瓷更多,已发现的遗址有60多处,英国考古学家惠勒总结他在坦桑尼亚发掘时说:“我生平从未像过去两周在这里沿海和基尔瓦岛看到如此众多的瓷片,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中国瓷片可以整铲整铲地铲起来。……我认为,公平地说,就中世纪而言,从10世纪以来,坦桑尼亚地下埋藏的历史是用中国瓷器写成的。”南部基尔瓦岛上发现的中国古瓷更是多得惊人,前面说过,这里被称作东非的“福斯塔特”。这里出土的中国古瓷,不仅量多,更重要的是质高,有许多宋代以后的瓷器精品。
除了北非、东非以外,在中南非也有许多中国古瓷的遗迹,分布面极广,在赞比亚河以南,即津巴布韦、莫桑比克、博茨瓦纳以及南非德兰士瓦等地约有200多处遗址。其中以大津巴布韦遗址的规模最大,时代最早。整个非洲约有17个国家和地区,数百个地点发现中国古瓷,其分布之广,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延续时间之长,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可以毫不夸大地说,非洲是一座中国古瓷的巨大宝库。这正是宋元时期海上丝路扩展的结果。
海上丝路史话/杜瑜.-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