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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金元时期

责任者: 梁福义

    一、两颗文曲星亮宝鸡
    (一)百年无事中的宝鸡
    960年正月(2月)赵匡胤发动了夺取后周政权的政变,他与亲信赵普、石守信密谋,借口北汉联合辽兵会师南下,于是北周恭帝刘宗训命他统兵抵御。赵匡胤集师陈桥(今开封北),授意将士给他黄袍加身,举行“陈桥兵变”,还开封城,代北周建宋朝,当了皇帝,即北宋太祖。
    赵匡胤鉴于唐与五代时期禁军祸乱朝廷,与赵普定计在五凤楼设宴宴请禁军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杯酒间以高官厚禄为条件,解除了他们的兵权,稳定了宫廷。赵匡胤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于963年出兵南下,首先攻灭了荆南(今湖北江陵一带)。964年十月(11月)派大将王全斌、崔彦进率步骑三万过宝鸡从散关故道征伐后蜀。宋兵以熟悉故道情况的凤州团练使张晖为先锋,边战边役,开通故道,宋军顺利地到达利州(今四川广元),次年攻灭了后蜀。这次战争宝鸡地区人民在物力与人力上给宋军出了不少役赋。政局进一步大定后,969年赵匡胤二次设宴五凤楼,以同样手段,罢了王彦超等节度使职务,把军权集中在皇帝手中。接着又先后攻灭了南方的南汉、南唐、吴越和北汉。北宋的疆域南、东到海,北至天津、雁门关一线,西至甘肃东部,使分裂了五十三年的中国复归统一。可是北、西两线长期与辽、金、西夏先后相对峙,相争战。167年间两线战火不断,但始终没有延烧到内地和宝鸡境内。
    宝鸡地区的环境是安定的,可是灾荒连年,军供繁重,加上对外吃了败仗,向外输纳大量“岁币”,人民负担愈来愈重,日子也越过越苦。968年的遭旱灾,982年遭水灾,990年不落雨,人民困苦万分。统治阶级因在四川压榨剥削过量,993年暴发了王小波、李顺农民起义,宝鸡地区成了统治者镇压起义军的重地。994年四川起义军被镇压,义军有八位首领被送凤翔,五月二十日(7月6日)被统治者杀害。由于军征过重,直到996年,关中人民饥饿难忍。998年七月(8)宝鸡地区山洪暴涨,受灾害惨重。灾荒一直延续到1020年,人民实在无法活的时候,统治者在青黄不接之时开仓放了一次救济饥民粮。此后1053、1057一直到1060年,正当北宋中叶时期,关中连续大旱,庄稼无收成,饥饿竟然发展到“人相食”的地步。
    这一时期,在宝鸡出现过名人不少,武将杨延昭的儿子杨文广,他当过秦凤路(提点刑狱司在凤翔府)副都总管;文臣寇准、文彦博等在凤翔当过知府;文学家苏轼第一任做官就是当凤翔府签署判官;著名的哲学思想家张载落户眉县办横渠书院,讲学授徒,成了“关学”派的宗师。

    (二)苏轼初仕凤翔府
    苏轼1037年生于四川眉山,字子瞻,1080年他谪居黄州东山坡,故号东坡居士。他少年时代饱读经书,接受了正统的儒家经世济时的政治理想教育,立志要为朝廷作一番事业。他处的时代所谓“百年无事”的北宋中叶,诗文革新运动已取得胜利,社会文化在中唐以后又一次出现了繁荣的景象。但是由于豪强对土地的兼并,边备兵事的松弛,北西方民族的侵扰和连年的自然灾害,官僚机构臃肿庞大而无能,北宋王朝的内忧外患日趋危机。苏轼少年在故乡时就已经留意朝廷政情的得失所引起的民情的动静。
    苏轼从小就受“喜读书,皆识大义”的母亲程氏的教养。苏东坡十岁那年,程氏给他讲《后汉书·范滂传》(东汉范滂在反对宦官专权误国的斗争中,被宦官集团杀害)。苏轼立志要以“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的范滂为榜样,他问母亲:“我要是做了范滂,母亲能允许吗?”母亲毫不犹豫的回答:“你能够当范滂,难道我就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苏轼十分感动,“奋厉有当世志”。苏轼又苦读了十年书,在他十九岁那年(1056)三月(4月),怀着远大的政治抱负,和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进京应朝廷入仕考试。
    苏洵父子三人从春暖花开的四川,经金牛道过汉中,出褒斜道到凤翔。住在凤翔凤鸣驿馆,舍屋破烂,混乱而肮脏,给苏轼的印象是很坏的。苏轼过凤翔时,很羡慕张载,特意从渭河南路东进,到了眉县横渠镇,适逢张载正在正在京城汴梁“坐虎皮讲《易》”,父子三人游了横渠崇寿院后继续上路。
    同年五月(6月)到达汴京,八月(9月)苏轼兄弟二人同在开封府考进士获选(按考试制度还得经过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次年(1057)正月(2月),礼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知贡事欧阳修看到苏轼殿试的考卷《刑赏忠厚之至论》,为之一惊。因为他对当时流行的奇诡艰涩的文风深为不满,把平易流畅的文章作为取士的标准,苏轼的文章正合欧阳修的心意。他为苏轼光彩夺目的才华所感动,一遍又一年读着,边读边赞赏:“老夫不觉汗颜满面,快哉快哉!老夫为他避路,放他出一头地。可喜可喜!”并予言:“三十年后世上更不提起我了,未来的文坛属于苏轼!”考试的结果,兄弟两同时及进士第。宋仁宗赵祯高兴地对他的皇后说:“我为宋家后人选了两个宰相。”三苏正要大展才能为朝廷作事的时候,苏轼的母亲程夫人逝世的噩耗从四川家乡传来,父子三人只得重经宝鸡故道奔丧回蜀。
    嘉祐四年(1059)十月(11月),父子三人顺长江水路出川回到京都。次年,父亲苏洵被任命为编礼公,弟弟苏辙任命为河南渑池县主薄,他也被任命为河南福倡县主薄。兄弟俩为准备参加“制科”考试,都没有赴任。考试后两兄弟又都被授予陕西地方的官职,苏轼任命为大理评事,签署凤翔府判官;苏辙任命为商州(今商县)推官,但因协助父亲苏洵修纂礼书,奏请留京没有赴任。
    苏轼在赴凤翔之前,曾针对时弊,从维护宋王朝统治出发,向朝廷进呈策论25篇,陈述改革政治的主张,得到朝廷的重视;自己也决心在凤翔签判任上施展一番才能。1061年26岁的苏轼,于十一月(12月)中旬离京赴任,他的弟弟一直把他送到郑州,相勉后依依惜别。途中苏轼写了一首《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亦知人生要有别,但恐岁月去飘忽,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临听萧瑟。……”十二月十四日(1060年1月20日)到凤翔。在凤鸣驿暂稍休息一日,这次馆舍修葺一新,窗明兀净,服务周到。他对凤翔当政的宋太守为官有道是有好感的,他们后来在合作共事中一直关系很好,他把这些都写入了《凤鸣驿》中。第二天苏轼就上任理事。
    凤翔府是北宋西部边陲,与西夏接界,边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与西夏的战争中首当其冲。由于支持战争的物资征运,宋王朝借口抵御西夏,拉丁强迫当兵,宝鸡地区人民比中原人民的痛苦更惨更多。苏轼在凤翔的次年(1062)到处是荒旱遍地,人民愁怨,叫苦连天。人民饥饿,旱象严浚。但人民的苦役没有丝毫减免,苏轼有诗写道:“千夫挽一木,十步八九休,渭水涸无泥,苗堰旋插修。”
    嘉祐七年(1062)二月十三日(3月16日)苏轼奉诏到宝鸡、虢县、眉县、周至视察监狱,决囚禁,平反冤狱,当夜宿武城镇(今宝鸡市东武城山)。半夜陈仓故城失火(今宝鸡斗鸡台)苏轼在20里外武城镇就看到了“横空火气浮”。次日晨,路经陈仓城时,火灾已使这个古城烟煤狼藉,瓦砾一片,“犹余卖酒楼”一处。在陈仓故城遭到火灾惨痛后,卖酒楼中“吏卒尚呀咻”,苏轼面对当时的公差人员如此麻木不仁是愤慨的。
    苏轼从四县公干返府后,已到三月(4月),他面对春旱未除,使他坐不暖席,立即又赴太白山祈神祷雨。他的举动现在看来是迷信可笑的,在当时却是坐官为宦的甚至于皇帝当做为国为民的重大措施。苏轼祈雨回来,确实天降大雨,旱象缓解。人民庆幸,苏轼也很高兴,就将宅后北亭改名谓喜雨亭,写了一篇《喜雨亭》记。同时自己在衙门里养花种竹,修葺了小园住处,他和贤慧的妻子王弗于此幽静的小院居住。陈太守也在府署北内修登高览远的凌虚台,苏轼为之写了《凌虚台》诗、文,以纪其事。安定没有四个月,天不作美,又大旱临头,苏轼只得再次冒着炎热酷暑祷雨磻溪姜子牙庙堂,这次他还到了斜谷关的怀贤阁。
    两次祷雨使苏轼“靠天吃饭”的思想有了动摇,还应做些征服干旱的实事,他察着了凤翔的八方地形,城东南地势较低有雨涝池。苏轼把这个涝池,起名《东湖》,还写了一首《东湖诗》。这年秋天他把上下水沟疏通,扩大并挖深涝池,容纳泉水与雨水。雨大时使凤翔城免遭水患;天旱时,使涝池佐近的农田得以汲水灌溉(这种作法后来他还带到杭州任上,扩修了西湖),使人民得到了东湖之利。凤翔的东湖,杭州的西湖,在苏轼手中成了姊株湖,都成了美丽的游览风景区,丰饶的灌溉区。
    苏轼在凤翔府的第一年,宋选太守调走了,陈希亮太守来了。陈希亮是个老军人,老官吏,脾性暴燥,为官从政十分保守主观,心胸不宽。他对一心扑在解除人民疾苦,初仕官途而又崭露头角的苏轼十分不满。可是老百姓与府中吏卒们都叫苏轼为“苏贤良”,陈希亮听了心中不是滋味。有次他听到府中一官吏叫苏轼为苏贤良,十分恼怒,训斥这个官吏说:“小小判官何贤良也,他贤良,把我置于何地?”当着苏轼的面叫差役把那个官吏打了一顿棍棒,苏轼一笑了之。苏轼襟怀不藏私,每与陈太守政见不合,就要争议,多亏妻子王弗规劝,才没有酿成决裂。后来陈希亮死于他任,苏轼感到痛惜,一直和他的大儿子陈造保持友谊的关系。
    苏轼在凤翔的第二年(1063)宋仁宗逝世,他对这个一心想挽回北宋“积贫积弱”局面的皇帝之死十分悲痛。为了修建皇陵,朝廷在千陇采伐的木料,苏轼尽力催运,以期水运汴京。这一年他还写了《思政论》,针对北宋“财之不丰,兵之不强,吏之不择”的三大积弊,提出了一些改革主张。面对“积重难返”的现实,在凤翔任上写的诗词中也流露出一些失望的情绪,使他尚未到任前的“慎勿苦爱高官职”的思想有抬头。有次他登上宝鸡县南秦岭的斯飞阁,写了一首《斯飞阁诗》,结尾两句是:“谁使爱官轻去国,此身无计老渔樵。”苏轼1063年秋天、1064年正月(2)中旬,连续两次游周至道家名刹楼观台,想步老子后尘隐居山林,在他写的《楼观诗》中有“闻道神仙亦相过,只疑田叟是庚桑。”
    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往往在混烂不堪的现实面前,不愿同流合污,而由于无能为力而苦闷消极。但又不忍看到国家民族残破被蛀虫类所啃啮。苏轼在生活中几经振作,不甘失败,但又处处不顺心,思想里也充满了一个爱国知识分子的矛盾。他疾恶如仇,他写了《郿坞(眉县渭河北)诗》:“衣中甲厚行何惧,坞里金多退足凭。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写了《李氏园(李茂贞修的花园·凤翔县东北)诗。《“……当时夺民田,失业安可哭。谁家美围囿,籍没不容赎。此亭破千家,郁郁城之麓。……。”前诗是对害国殃民贪暴成性的董卓的嘲骂,后诗揭露了唐末五代凤翔贵族军阀李茂贞强夺民田建园,逼使千家破产的罪恶。这是有意以古喻今,这是对当时疯狂地以权谋私聚敛民财的当政者以严重的警告。苏轼的艺术良心,充满了他在凤翔的诗著中,如果说苏轼初仕凤翔府在政治上是失意的,但在诗的创作上却是丰收的,他这时的诗创作,有百多首。不论从情调、风格、笔力、乃至取材的内容上,都明显地反映出受着杜甫的影响。
    作为一个生活国势荏弱朝廷,官吏苟安偷生贪婪误国的现实之中的青年士大夫苏轼,为人民的困苦忧患,在痛苦中争扎,在消极中振作。1064年的冬天,苏轼在凤翔府任签书判官期满即将离任时,写给弟弟苏辙诗一首《和子由苦寒见寄》,叙述了思念弟弟的情感后,即转入了批判了自己消极避世的态度,“丈夫重出处,不退要当前。西羌解仇隙,猛士忧寒壖。应谋虽不战,锦绿貂裘鲜。千金买战马,百宝妆刀坏。何时逐汝去,与虏试周旋。”国家在困厄之中,不应后退,而要勇敢向前,大丈夫应担起挽救国家危亡为重任,弛骋沙场和入侵者周旋,这种保家卫国的思想,在苏轼思想中占有主导地位,成为他在消极失意中督促前进的动力。苏轼在抗御西夏侵扰前沿凤翔为官,这种守土卫疆的崇高责任感的滋生也是很自然的。在这里他还学习兵法和战阵知识,每日舞剑拉弓射箭习武艺,他握弓拉弦射箭,能连续张弓11把(官箭12把为标准),这可以说是苏轼为了西夏一旦侵入凤翔地区时和敌决一死战的实际准备。
    苏轼26岁为官凤翔府,30岁任满,携家返汴京,这是始平二年(1065)的事。这一年他家中遭到不幸,他的贤内助爱妻王弗病逝汴京,苏轼悲痛不已。他擦干了眼泪后,在翰林院知制造修注的职务上,在苦难的时代中,开始迈上了艰辛的新的征途。

    (三)张载横渠创“关学”
    张载和苏轼是同时代的人,也都是早年发迹宝鸡地区,两个人虽是同榜进士,但各有各的为官治学的途径。苏轼走了文学道路;张载走了哲学途径。从史载中看,他俩几乎没有什么交往。
    张载原籍大梁(今河南开封),在他父亲张迪时候乔居长安,1020年张载生于长安。10岁前一直生活在外有强敌西夏,内有灾荒的关中,在他降生的那年,据《陇州续志》载:“发粟振秦陇饥”。张载11岁时,张迪被任命为涪州(今四川涪陵)知事,他随父到涪州。1034年逝世,15岁的张载,扶父亲的灵柩从褒斜道回关中,将父亲埋葬于眉县横渠镇南大振谷。从此,张载就落户居家于此,在这里整整生活了20年。这期间正当北宋由兴盛到衰落的年代,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日趋尖锐,国内暴发了长海、郭邈三、王伦、王则等的大起义。从黄河到长江,从海边到秦陇烽火遍燃。这表明人民与北宋官僚地主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势不两立的程度,这也是朝野图谋改革的现实基础。
    1043年范仲淹提出了明黜陟、厚农桑、修武备等革新十事。宋仁宗采纳了他的意见,诏令颁行全国,号为“庆历新政”,但时隔不久,因反对派的反对而失败,范仲淹等人被贬出京城,出任外职。“庆历新政”改革虽然失败了,国内外的矛盾并未解除,而且愈演愈烈。在朝为官的仍然酝酿着新的浪潮,一些局部性质的改革活动也在渐次展开;在野的读书人也不袖手旁观,也在谋划报国济世之策。张载是个在野的读书人,读书是入仕的梯阶,入了仕可以借皇权以“以济世治事”。北宋科举考试很重视“策论”,这就把读书人引上了纵观现实政治得失,以便取得资治的途径。张载从少年开始就注意了北宋王朝积弱积贫的原因,随着年事的增长也不断变更着自己追索的方位。
    张载在读书为官的父亲熏陶下读了不少儒经典籍,尤其好《礼记》中的《中庸》,这对他后来的哲学思想处世接物影响很大。形成了性格上的稳健折衷不冒突急进,注重实际,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观察世界,沈着思考探索前进。张载少年丧父后,他一边读书,一边观测风云变幻。从1031年开始党项羌族赵元昊在宁夏、青海、甘肃大部以及陕西北部建立了西夏王朝,不断对关中北、西面骚扰,与北宋边防军发生战事。作为北宋西线军事根据地的关中,人民负担是苛重的,生活是苦难的。从四川回归关中的张载,居住横渠,从16岁开始,就意识到要保家卫国必须抗击寇边犯境的西夏,他于是转学兵法,同时和邠(今彬县)州一位具有以军事报国的壮士焦寅接交。面对国难使张载产生了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爱国主义相结合的志向。
    张载对范仲淹是很钦佩的。1040年西夏围攻延州(今延安),北宋派韩琦、范仲淹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范仲淹兼知延州事。张载这年21岁,血气方刚,亲赴延州前线,上书拜谒范仲淹,陈述御寇守边的策议。他深受当世著名爱国政治家,著名经史学者范仲淹的教诲启发和勉励。他回到家乡、眉县后,除继续学习兵书经史外,还“访诸释老”使自己知识领域扩大到佛学和道学中。
    西夏连年进犯关中西北部,定川塞(今固原),渭州(平凉)吃紧,直接危胁到宝鸡地区。这时范仲淹调任环庆(今甘肃环县、庆阳)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兼庆州知事。1043年,23岁的张载到了庆州又拜见了范仲淹,交谈了边防兵事,并撰写了《庆州大顺城记》(大顺城在庆阳西北·范仲淹筑),称颂了范仲淹的防务措施。由于范仲淹等的经略西北防务,边境巩固,每次西夏入侵都不得逞,不得不与北宋开始议和。这一年范仲淹也被召返朝廷任枢密副使,不久又任参政知事,和富弼等一起进行了“庆历新政”改革。
    范仲淹之走,使张载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不过,在范仲淹的影响下,他从24岁到38岁14年间,更为勤奋刻苦治学。继续钻研经史文著,与佛学老易,为后来创立“理学”中唯物主义的“关学”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加上他早年学习过兵书、兵法是面对严浚的现实,在“知己知彼”“多算胜,少算不胜”“天时、地利、人和”等条件下采用的相应灵活战略战术,力求一切合乎形势发展规律,这对张载辨证的思惟逻辑无异是一种锻练。所以说张载创立“关学”不是偶然所得,而是长期学习、观察、实践的结果。
    张载34岁的时候,(1053年),24岁的弟弟张戬中了进士,任陕州闵县主薄。这一年宝鸡地区发生大荒旱,《凤翔府志》:“仁宗皇帝皇祐五年三月,岐山大旱,无禾。”《张载行状》载:“岁适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恶米不凿,将舂之。先生亟之日:‘饥殍盈野,虽疏食皆自愧,又安忍有择乎?’甚咨嗟对案,不食者四。”张载与人民共同熬煎着灾荒饥馑的生活,目睹饿殍盈野与人相食的惨状,他痛心疾首,忧愁得饭都吃不下去。如何救助人民于水火之中,成了他后半生所要思考的一个重大课题。
    读书、观察、悟事又四年,张载认识到处在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依靠一种政治力量。由于时代的使然,他在38岁时(1057),张载到京都汴梁赶考,与苏轼、苏辙兄弟同登进士第。在他没有出仕任官以前就在京城讲学,并受知于欧阳修,还见到了二程兄弟(程颢、程颐),在学识上扩大了视野。
    后来张载在外乡作了几任地方官,苏轼也于1060年到凤翔府任签书判官。1065年46岁的张载在长安任了一年学官,次年又回到了汴京。这年西夏攻扰大顺柔远(今甘肃华池县)等城,被环庆经略安抚使蔡挺击败。身居京城的张载不忘边事,得此捷报非常高兴,写《贺蔡密学书》,寄往边防前线,表示祝贺。不仅如此,已经四十八岁的张载于1067年还到西方前线渭州任签书渭州军事,他在这里连续写了《与蔡帅边画一策》、《泾源路经略司论边事状》两篇军事著作,这充分说明张载不是一个空头学者和谈天说地的理学家,而是个实干家,他的学问是和实际相结合的。
    时代潮流恶性逆转,不是个别仕大夫所能挽回的,张载当然也无能为力,他已经不热心官场,而想讲学授徒,传播自己的学术主张。边事稍定后,他辞官回到关中,在武功绿野亭讲学。1069年50岁的张载被朝廷召为崇文院校书,他觉得在京城为官从政不能有所作为,这里又是二程唯心义主的“理学”盘根错节的地方,自己想建树“理学”中唯物主义的一支必然会受到阻碍。于是,在1069年托病辞旧,决心回到关中讲学。在他起身前还去专访了正在准备变法的相宰王安石,王安石的改革思想对他很有影响,他回了关中也做了改革的小试验。
    张载为了解决阶级矛盾中的土地问题,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在家乡横渠镇“买田分井,疏东、西二渠,期验试于乡”(《眉县志》),张载想用古代的“井田制"进行改革,但时代已经发展到人多地少,和生产工具,生产方式已经不是远古时所能比拟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推行“井田制”只是一种幻想已而,实验不能不以行不通而结束;这时,依靠朝廷力量变法的王安石也因保守派反对而失败,但他们为天下解陈疾苦的精神是值得赞颂的。现在眉县横渠与扶风县午井都有张载试行“井田制”的遗迹。“井田制”实验失败后,张载把田地无赏给予族人耕种。
    张载回到故乡的另一件事,在横渠镇讲学六年,把“关学”上升到理论高度,发展“关学”的中坚骨干。他专心著述,《宋史·张载传》载:“张子移疾屏居南山下,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则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情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也正如张载在《老大吟》中写的:“个中终日面岧*(上山下尧)……六年无限诗书乐。”这期间他的著作有《正蒙》、《横渠易说》、《东铭》、《西铭》,和由他学生们笔录整理的《张子语录》,这些著述都是他一生学术研究和从事讲学的心血结晶,明代时被编为《张子全书》。
    张载一生为人师表,光鉴照人,教授学生尽力尽心,所以“关中学者靡然就之,谓之横渠先生,一登其门,言行皆知”,学成之后“虽去载千里之远,十年之久,不敢一蹈非义,常如载之临其前后左右也。”(见宋张舜民《追赠张载疏》)由此可见,张载对学生品学方面的教诲,既认真又严格,给学生们的影响十分深远。
    1077年57岁的张载逝世,埋葬横渠镇南大振谷的父亲茔地。张载虽然离开人世九百多年了,但他创立的朴素唯物主义哲学观点“关学”派和他诲人不倦以及刻苦治学的精神,都一直流传人间。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钦赐“学达性天”的匾额仍保留于横渠镇张载祠中,他的坟墓被陕西省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至今眉县横渠镇与凤翔田家村都有张载后裔居住,这两处都发现有《横渠家谱》。

    二、吴玠宝鸡抗金兵
    (一)宝鸡军民奋起反侵略
    北宋时期,1038年,党项族首领元昊建立西夏。西夏曾多次在宝鸡边境与宋军作战,但战祸始终未燃烧到宝鸡地区;双方战事缓和时,还在交界处设立榷场进行交易。1069年,凤翔就设立过贸易事务机构,管理与西夏的贸易往来,骆驼车马往返不绝,皮毛食盐进口,布匹绸缎运出,双方商贩交接频繁,毫无战争景象。宝鸡168年间无战事。如前所述唐末五代时期宝鸡地区战乱不堪,人口逃亡十之八、九,和那时相比,人户直线回升。宋徽宗元年(1102)统计,宝鸡地区有140,043户,306,939人(将凤翔府所辖周至除外,含凤州所辖梁泉县),从这个数字来看,户数偏多,人口偏少,每户还不足2·2人,比例出入太大,可见人口有漏报现象,这和北宋的徭役赋税政策有关。北宋是按人口计征徭役和赋税的,而且十分苛重,人民为了逃避徭役赋税,将客户隐入主户、主户隐报家丁,只计户不计丁口,漏报人口的比例约占户数的一半,补计相加,当时宝鸡地区人口应是613,878人。1128年4月金兵入侵宝鸡地区后,人民又遭到了战争的劫难。
    916年东北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不断掠夺汉人,还多用汉人为谋士,规划建国,日益强大,947年改为辽国。北宋初期就不断攻掠北方领土,宋真宗皇帝在景德元年(1004)给辽国每年岁币银绢30万,在澶州(今河南濮阳县)达成议和,史称“澶渊之盟”。但贪得无厌的辽国,仍不断侵掠宋境,它的侵略势力,一直从北方伸入西方。这时,东北另一个逐渐壮大的女真族,在首领阿骨打统领下建立了金国,与北宋联合夹攻辽国。1125年,辽国被金吞灭,把辽国侵占北宋的国土一并控制在自己手中。
    辽国亡后,金国继承辽国衣钵,继续侵略北宋。1126年二月(3月)金兵一直攻打到黄河北岸,进攻北宋京城汴梁(今开封)。宋徽宗赵佶让位给儿子赵桓,是为钦宗,改年号靖康。后来,金兵北退,徽宗钦宗以为太平无事,仍然过着荒淫腐朽的生活。金兵却不停止进攻,1127年冬天,又打到汴京城下,攻破了汴梁。赵桓出城亲到金营乞和被扣留。金兵向宋勒索金银绢帛,继而把徽、钦二帝、后妃、宗室、大臣及大量财物虏到金京城燕京,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变”。答应给金国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表缎百万匹,割太原、中山(今河北定县)、河间三镇,以宰相亲王为质。金国不只是掠地要钱,真正目的在于灭亡宋朝。
    赵佶第九子赵构在归德(今河南商丘)即皇帝位,不久又逃往长江南岸,以临安(今杭州)为都,史称“南宋”。金、宋两家在黄河与长江之间形成了拉锯战;宝鸡也成宋、金长期争夺的地区,以大散关锯口,战斗不已。1127年金帅娄室率兵进入关中,1128年初,宋河东经略使王*(左王右燮)率溃兵逃入四川。驻关中宋军在大散关设卡验审,禁止宋军逃亡。春天,金兵分两路攻宋,东路军完颜宗弼(兀术)攻扬州;西路军娄室攻秦陇,金军攻破永兴军(今西安),连陷同(今大荔)、陕(今三门峡布)、华(今华县)、陇(今陇县)、秦(今天水)与凤翔府。
    三月(4月)凤翔府,宋守臣刘清臣弃城逃跑,金军占领了凤翔城。宝鸡地区人民自动组织抗金义军,战斗在渭河两岸。四月(5月)金军在攻打秦州后,遭到了宋熙河(今临洮)经略使张深部将刘惟辅坚决抵抗,金军被击退。另一支宋军在陇右都护张严率领下打击金兵。但各支宋军不能协同作战,刘惟辅不听张严节制率军从吴山(今宝鸡市北县功镇)南到宝鸡捕获金兵游骑。张严率部继续向东追击金兵,一直打到凤翔西部彭祖原,不幸在五里坡遇金兵埋伏,壮烈牺牲。南进的刘惟辅在石鼻寨(今宝鸡市东)与金军战斗中兵败逃脱。此后,义军到处打击入侵的金军,刘希亮部收复了凤翔,张宗谔部攻克了长安,宋军将领曲端与义军共同抗金,还斩杀了弃城逃跄的刘清臣。金军见义军遍起关中,娄室处处挨打受击,不得不退回河东。

    (二)金兀术(宗弼)兵败和尚原
    1130年四月(5月)东路金军兀术(宗弼)在镇江黄天荡地方被宋将韩世忠、梁红玉夫妇率军阻击,大战48天,冬天打败了金军,就是著名的“黄天荡之战”。五月(6月)岳飞率领岳家军袭击金军后路部队,收复了建康(今南京)。金朝这时改变了灭宋的策略,九月(10月)派左辅元帅宗辅与黄天荡吃了败仗的宗弼率大军西进,会合原在陕西娄室金军,齐集关中东部,占领永兴等地,打算从陕川迂回东下,顺长江进攻南宋偏安在苏杭的中心地带。
    宋川陕宣抚使张浚汇合陕西五路大军共40万人,马7万匹,准备大战金军。他首先命令秦凤路副总管兼知事吴玠(今甘肃静宁人),率领凤翔兵于八月(9月)收复永兴军(今西安)。九月(10)张浚任命刘锡为统帅,决心与金军在富平决战。当时吴阶等向张浚建议:“敌锋正在盛锐之时,不可与其会战,应命各路兵马分守陕西要害地区抗战,使敌军防不胜防处处挨打。等到敌人应战不暇疲惫不堪时,乘机合攻,定能打胜。”张浚不听。
    在布置富平战阵会议上,吴玠说:“应选择高地布署兵力以守,踞高临下阻击敌人,使其急切不能得逞。”众将均自持宋军强大,力排吴玠意见,说:“我军多,敌军少,何以惧怕,加上富平周围芦苇沼泽地甚多,金兵依赖的骑兵施展不开其威力,守住高地何用?”于是宋军弃山就川与金军会战,五路大军各自为战有胜有败,有逃有守,互不支援,苦战不胜,于是,各路兵马溃败。
    张浚顺泾河绕道退保秦州(今天水),再退兴州(今略阳),金军席卷了关中与陇东地区,只有吴玠吴璘弟兄退守宝鸡地区。九月二十六日(10月31日),凤翔城也陷落,吴阶吴璘弟兄和杨政退守宝鸡城,召集收笼富平战败余兵,重新组织军队。以宝鸡城(今市区)为中心布署防守阵地。派兵北驻箭筈关(今千阳南),西驻方山原(今宝鸡县西),南驻大散关和尚原(今宝鸡市南),继续抗击金军。十一月初十(12月11日)吴玠军在陇州阻击没立率领的金军,延缓了金军对宝鸡的近逼。
    富平战后,西线宋兵一败涂地;吴玠军处于金军四面围困之中,消息隔绝。有人向吴玠进言,劝他南退汉中,控扼金军入川要道,以安定人心。吴玠说:“我保住宝鸡一带要害,坚壁抗金,金军恐攻他后路,决不敢昌然越过我军进攻蜀川,这是保卫蜀川的战略措施。”甚至有一部分动摇分子妄图胁持吴玠等投降金军,吴玠召将士歃血盟誓,慷慨陈词忠义保家卫国的道理,将士们被感动得流泪,发誓愿拼死守土保疆。吴玠军士气大振,在大散关和尚原一带修筑阵地,布列营栅,训练士卒,准备在和尚原和金军决一死战.
    宝鸡地区的老百姓也大力支授抗金宋军。经常在夜晚冒着危险偷渡渭河送粮食给宋军,吴玠在军饷极端困难情况下,节余银帛赏赐给爱国群众,输粮群众更加踊跃。金军在渭河上设伏截杀送粮群众,还在金占区叫老百姓具结,保伍连坐,一家运粮五家被杀;但爱国的群众不怕杀头、犯禁运粮,粮食象渭水流日夜般地运往抗金的南宋军营。
    宋高宗绍兴元年(1131),金帅宗弼准备南北夹击和尚原,命令没立从凤翔进军;乌鲁折合从阶、成进军。五月初八(6月4日)乌鲁折合到大散关南,在多石狭谷中舍马步战仰攻大散关,守关宋军踞高临下,坚守俯冲,杀败金军。金军逃到黄牛铺(今凤县·秦岭南),准备扎营布阵时,适逢狂风夹杂冰雹,宋军逼近,金军只得撤离;北路军攻箭筈关也被吴璘击退。
    金军夹击和尚原的计划被粉碎。金宗弼震怒,调集各路大军十万,在渭河上架设浮桥,叠石为营,于十月初十(11月)宗弼亲自上阵围攻和尚原。吴玠收缩兵力,选强弓劲弩手组织“驻队矢”,轮番射杀金兵,箭矢如冰雹雨注,大批金兵应弦而倒,纷纷败退。吴玠又派兵从侧翼出击,断金兵粮道,金兵向北溃散。吴玠早在神岔河口(今二里关处)埋设伏兵,金军退到,伏兵从谷中杀出,金军大乱。和尚原这一仗,宋军从早杀到晚,又乘黑夜袭击金营,俘获军将头目300多人,生擒金军万人。宗弼亲帅十万兵被全歼,他身中两箭,几乎丧生,剃掉胡须只身逃脱。宗弼逃到凤翔,任撒里合(完颜杲)为陕西经略使,屯兵凤翔,与吴玠相持,自己回到燕山。从此,吴玠吴璘弟兄,率领南宋军在宝鸡地区活动于秦岭南北,给金军以沉重的打击。

    (三)吴家军得胜仙人关
    和尚原大战之后,宝鸡军民抗金活动遍布各地,使撤离合不敢轻举妄动,半年间只是小攻小扰。1132年三月(4月)完颜杲又发兵向西攻陇安县(今宝鸡香泉);另一支金兵从水洛城(今甘肃秦安北)向东攻方山原,都被杨政击退,巩固了方山原阵地,又乘胜追击,四月(5月)收复了陇州。
    完颜杲在宝鸡地区南进受阻,西进遭挡。冬季,完颜杲采取了东南进兵商州,沿汉水西攻兴元(今汉中)撬开入蜀川门户。完颜弼返回关中,率步骑十万进攻和尚原。吴玠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又因和尚原军粮不济,遂改变阵地防守为运动战,阻止敌人南进。将和尚原一部分主力由弟弟吴璘率领移往仙人关(今凤县西南与甘肃徽县交界处),选一高地驻营扎寨,起名杀金坪,严阵以待金兵,保障宋军左后安全。吴玠自己自率和尚原另一部分主力,于1133年的正月,冒严寒走山路从河池(应指河池关,在今太白与凤县交界处的靖口附近),日夜兼程,绕道太白山南赶到饶凤关(今石泉西)援助刘子羽、王彦率领的宋军与其他抗金义军。宋军坚守关口六昼夜,击退了完颜杲的进攻。由于内奸密告小路,金军绕到关后,攻占了金州(今安康)。守关宋军立即兵退两路,一路由吴玠率领退守西县(今勉县);刘子羽率另一路退守宁强,沿嘉陵江两岸选要地防守,抵御金军。金军虽占领了兴州,但知宋军有备,不敢冒然入川;又因长途奔侵,处处受阻,兵困马乏,粮草匮乏,只得从褒斜道退兵。吴玠率军追袭猛击,金军死伤千人,扔掉全部辎重,丢盔抛甲逃回凤翔。吴玠追到大散关,分兵占踞和尚原,返回与吴璘合兵一处,坚守仙人关,杨政继续驻守方山原。六月(7月)金兵围攻方山原,吴玠发兵驰援,他认定:“关外,蜀之门户,不可轻弃。”
    完颜杲在凤翔采取招降手段诱降宋军,他派遣十使者以高官厚禄为条件到刘子羽营招降,刘子羽杀九留一,放回他传话给完颜杲:“为我语贼,欲来即来,吾有死尔,何以招也!”
    宗弼与完颜杲等又合步骑十万,攻陷和尚原。1134年正月二十八日(2月23日),经大散关,沿秦岭到两当,自铁山崖(令甘肃两当与徽县交界处)循岭东下,进攻仙人关。先是吴玠率兵在外线与金军转战七昼夜,杀伤大量金军后,退守仙人关,金人攻宋营被击退,又以云梯爬登垒壁,杨政以撞竿捣碎其云梯,以长矛刺敌。众多金兵死伤一批,又来一批,金军又分两路,宗弼在东,韩常在西,包抄宋营。在形势十分危急下,有人提议别择阵地战守,吴璘拔刀画地对众将说:“死则死此,退者斩!”亲率精锐插入两股金军中,东冲西杀,英勇无比,所有壮士十分感动,个个喋血抗击。一阵急烈战斗,兵力疲惫,吴璘急率士卒退守第二防隘。军紧跟,人披重铠,铁钩相连,鱼贯攀登。吴璘组织“驻队矢”轮番叠射矢下如雨,金军死者层积,踏尸体登隘壁,完颜杲马踏尸体,四顾大呼:“我得之矣。”宋军愈战愈胜,终使金军不能前进一步。
    第二天,金军攻西北关楼,宋将姚仲登楼酣战,楼倾,以帛为绳挽之复正;金军放火攻楼,宋兵用酒罐砸灭。吴玠急遣统制吴晟执大刀大斧左砍右杀,战火烧亮四山,战鼓动地,一直激烈战斗到天明。宋统领王喜、王武率领精锐壮士打着紫、白旗帜冲入金营、勇不可挡,又从天明杀到黄昏,金军阵营大乱,金将左眼中箭,负痛率军狼狈逃蹿。吴玠除派统制张彦劫另一金军兵营横山寨外,又派王浚伏兵河池城(今徽县)扼其归路,十万金兵全部溃散。宋军乘胜收复凤(今凤县)、秦(今天水)、陇(今陇县)三州。金军退缩凤翔,不敢再轻举妄动,为久留计,分兵屯田,积蓄力量,以备东山再起攻宋。
    岳飞、韩世忠率领的宋军,在长江北岸打击金军。金军在东西两面都不能取胜的情况下,1139年正月(2月),宋宰相却与金朝达成停战和议:宋对金称臣,年贡岁币银绢各25万两、匹;金许还河南、陕西侵地及徽宗的“梓宫”(棺材)和高宗的母亲韦太后,宋朝还下令在文字中不得有斥责金朝侵略的字样。就样的条件金朝还不满意。宝鸡地区归宋的不久,八月初三(8月28日),完颜宗弼发动政变,掌握金朝大权,反对把河南、陕西交还宋朝,又发大军南侵,金、宋两家重开战端。吴玠在关中抗金十年,他不仅有将才,而且有治才,精兵简政,裁汰冗员,节俭开支,屯田生产,组成一支精干的抗金队伍。1139年春,他被任命为四川宣抚使,关、陇地区皆由其节制。六月(7月),吴玠积劳成疾,死于抗金前线,吴家军队由弟弟吴璘率领继续抗金。

    三、哥哥英雄弟好汉
    (一)吴璘痛击完颜杲
    1139年七月(8月)南宋命文官胡世将担任四川宣抚副使,与吴璘共同节制西线抗金诸军,二人协作得很好。胡世将说:“本人是个不懂军事的文官,又不了解敌情,军事战阵一切按照吴璘统帅的规程行事,精诚相济,共赴国难。”在完颜宗弼亲率金军攻汴梁的同时,1140年五月二十日(6月6日),完颜杲率金军又侵占了永兴军(今西安)、凤翔等地,远近大震。胡世将在河池(今微县)召集各路将领开紧急会议,不少与会将领主张躲避金军锋芒,孙渥甚至主张放弃河池。吴璘厉声正色说:“说丧气话的可斩也!我愿把守秦岭要口,败退金军!”胡世将为吴璘的英雄壮语所感动,也指所居军帐说:“我誓死于此,决不退让!”会后,吴璘率军防守和尚原等要隘。
    占领凤翔的完颜杲于五月二十八日(6月14日)率金军进攻石壁寨(今宝鸡市东千河岸),时任秦凤路经略使的吴璘派统制姚仲阻击,姚仲驰奔前线亲自督战。完颜杲战败负伤,率残军抱头鼠蹿,一气逃到武功。
    六月初六(6月22日),金宋两军约日会战周原东部,时完颜杲派鹘眼郎君领骑兵三千直闯宋军,吴璘派统制李师颜也以骑兵迎战,金兵败退扶风城,李师颜紧追不舍,攻克了扶风,俘获三个金将及女真贵族117人。完颜杲大怒,亲自披挂上阵,在百通坊(扶风东北)被打败,逃跑途中,又遭宋将姚仲攻打,溃不成军,逃回凤翔。宋军乘胜长途东进,收复了醴州(令礼泉)。
    宋军与完颜杲夹渭对阵,吴璘率主力部队驻大虫岭(今宝鸡贾村原东),控制千河以西,踞高临下阻击金军。完颜杲率兵至此,感叹说:“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遂退兵凤翔。六月二十一日(7月7日)金军北攻,在青溪岭(今彬县境),又被宋军打败,溃退凤翔。润六月十二日(7月27日)金兵又北攻泾川也被击退,兵马损失惨重。从此完颜杲缩在凤翔城内一筹莫展,不敢出战。
    吴璘在宝鸡地区屡战屡胜,立于不败之地,这也得力宝鸡抗金人民的支持。在他的军中涌出不少勇敢善战的当地军将,天兴(今凤翔)人杨从义就是其中的一个。吴璘这次出兵宝鸡,在军粮上得力于杨从义的帮助不少,他利用本地人之便,发动人民支援,使吴璘宋军不乏食。他又熟悉当地情况,在打击金军中十分活跃。他在杨政部下任统制,在九月(10)里,深入凤翔城南夜袭南寨,劫金军营帐大胜而回,又转战宝鸡,七战七胜,斩获金军甚多,使金将合喜险些送命。1941年正月初三(2月11日)杨从义率军连日两次打败了渡过渭河的金军。三月(4日)统制张彦与金军在千阳刘坊寨(今千阳东)发生激烈战斗,部将张宏阵亡。金军南下西进都受到了很大阻碍。
    在西线,吴璘接连获胜的同时,东线岳飞军把宗弼打得更惨。1140年七月(8月)郾城大捷后,金军甚至准备北撤逃河北。1141年金军继续失利,宗弼遣使密告投降派秦桧:“必杀岳飞,方可议和。”秦桧与宋高宗密谋于四月(5)间解除了岳飞等的兵权,东线抗金前线出现危急。西线吴璘为了反击投降派的议和,于八月(9月)间与川陕宣抚使胡世将提出收复秦陇的计划。
    九月(10月)吴璘率军在剡家湾(今天水南)打败金军,生俘五万,收复秦州。吴璘派杨政攻克陇州,东进岐山南麓,攻占不少村寨。十月初(11月3日)金万户通检孛堇率精兵数万围攻宝鸡县城,依原坡立寨,杨政遣将率军突出棱原举起军旗,金军以为后有埋伏,惊慌溃退,万户通检孛堇逃脱途中,被杨政擒杀。西线战事急转直下,攻克凤翔城,指日可待。

    (二)忧国事吴璘病逝
    正在吴璘率兵攻打金军,节节胜利之时,秦桧将岳飞父子收捕大理狱中(不久被杀害),与金朝议和,“划淮为界,岁币绢银二十五万匹、两”。下诏书命吴璘从宝鸡地区退兵河池,“不得出兵生事”。将士气愤,四川宣抚使胡世将痛心疾首,感忧国事,于1142年三月(4月)气死于仙人关。八月初一(8月21日),宗弼又要求割以商、秦之半及以大散关为界,南归宋,北为金,从此抗金要地和尚、方山二原为金军占据。宋军在兴赵原(今凤县北境)防守,宝鸡秦岭以北地区在金的统治之下。吴璘驻兵蜀汉,以王刚中为四川安抚制置使,以姚仲为兴元府(今汉中)知事,他挑选爱国抗金义士,教习武艺,操练兵马,不懈战防,随时准备杀回关中。在金军铁蹄践踏下的宝鸡地区,天旱不雨,粮谷不收,军粮不减,人民逃亡,老弱饿死,壮者被北人买去作奴隶,城邑人空,乡村无烟,民族压迫十分残酷。
    议和十年中,金对其兵户领受更地,称猛安谋克户,女真族与汉民杂居,逐渐融合。今宝鸡地区还有完颜族人,后改为“王”姓等,岐山洗马庄有女真族完颜鄂和之墓。鄂和是金廷皇族,官至金朝管理兵事机密和边防事务枢密院的签枢,1222年冬为抗御蒙古兵入关中而战死,其子完颜永禄收尸埋于洗马庄。金统治者占领宝鸡地区将近百年,完颜族任地方官的有凤翔府尹完颜赛不、昱、闾山、仲元和陇州防御使完颜璘、寓等,当蒙、宋联军攻灭金朝后,来不及撤退的完颜族大多留落于宝鸡地区,数百年来和当地人民相处同力生产,早已不分彼此了。就在金、宋双方进行长期拉锯战中,凤翔还设榷场,金、宋双方进行交易,互通物资,对民族之间的经济发展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1161年五月(6月)吴璘任四川宣抚使。秋天金海陵王策划三路侵宋:一路由海上进攻临安;一路由蔡州(令河南汝南)南侵;一路从凤翔进攻蜀川。海陵王召平阳尹张中彦,授他西蜀道行营副都统制,他派金将徒单合喜率兵攻大散关,游骑攻黄牛铺(今凤县东北)。宋守将李彦坚派制置使王刚中跨马驰二百里到吴璘帅营告急,吴璘即驰仙人关杀金坪,集中兵力于青野原(今凤县南)分路抗金。
    李彦坚选神臂弓射退金兵。九月十八日(10月8日)吴璘另派彭青从秦岭间道进军金兵后方,夜袭金营桥头寨(今宝鸡市东),回军西进攻克陇州;与此同时,吴璘派刘海攻克秦州(今天水)、洮州(今甘肃临潭)。十月(11月)吴璘从汉中挥师东下,攻克商州、虢州(今河南灵宝)等地。西线金军全面受挫。
    次年初,金军攻虢州,吴璘派杨从义前往阻击,回军又攻拔大散关,分兵占据和尚原。金军退守宝鸡。吴璘派兵攻占德顺军(今甘肃静宁)、环州等。派姚仲收复兰、会、熙、巩等州与永安军,总共收复秦陇地区13州3军,秦岭以北,关中陇东等地尽在宋军控制之中。五月初二(6月16日)吴璘还到宝鸡各地巡边,视察抗金部队。金帅蒲察世杰率兵十万反攻,围原州(今固原)、秦州、宋军力战击退金兵。宋朝廷力主向金退让议和,年底勒令吴璘班师退兵,金军乘机攻击吴璘部队后路,致使宋军损失兵卒33,000多人,部将数十员,失去了新收复的失地。宋向金屈辱求和,以大散关为界。代兄领军与金军战斗20多年的65岁的吴璘,于1167年忧愤而死。吴家兄弟爱国爱民,英勇善战,是抗侵略保国土的民族英雄,宝鸡人民为纪念吴家兄弟英雄,在大散关下益门镇等处修建大王庙、二王庙,以发扬吴家军的英雄正气。至今大散关佐近还有吴家军营垒、旗竿石、点将台、烽火台、牧马坡遗址多处。
    吴璘死后,虞允文为四川宣抚使,1169年主张抗金的王炎代四川宣抚使。次年,他任用46岁具有爱国思想的诗人陆游为干办公事,襄赞军务。陆游身着戎装到了南郑,曾多次奔赴大散关前线,写了不少鼓舞士气的诗篇。在他《观大散图有感》中写道:“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由于偏安东南的宋朝一味向金求和,容不得爱国将士的积极抗金活动。陆游在前线不到一年,主战派王炎被调离,陆游也被改任成都安抚使参议官。他从大散关到四川途中写《即事》一诗,写道:“渭水岐山不出兵,却携琴剑锦官城!”抒发了他抑郁的心情与报国无门的苦闷。在他晚年闲居家乡山阴(今浙江绍兴)时,写了一首《书愤》,还想到“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军戎生活。

    (三)将门败子吴曦降全
    陆游从军大散关到他死于家乡山阴(今浙江绍兴)的60年间,由于南宋乞求议和苟安,消极抗战,宝鸡地区战事沈寂。1210年吴璘的孙子吴曦任兴州(今略阳)都统制,后为四川宣抚副使,他虽掌握了吴家军,却是一个败家子,不愿抵抗金军,使西线收复失地的战争受到阻碍。1206年四月二十六日(5月25日)吴曦竟密秘通金约降,图谋叛变割据。
    吴曦投降叛变尚未公开之时,四川宣抚使程松对吴曦按兵不动已十分不满,九月(10月)亲率数万大军乘天雾冒暴雨分道攻袭秦岭北部金军据点和尚原两山寨和龙门(宝鸡市西)等地。另派一支兵马进攻方山原,金兵不知,各处都为宋军占领。金军反击,金将裴满阿里、完颜学论以兵千人埋伏方山原下;奥屯撒合门、术虎合沓领精壮兵丁五百,取间道潜登比宋军驻军更高的原上,从上往下猛冲,伏兵也仰攻宋军,上下夹击,宋军从方山原败退;金将蒲察贞分三路以散关为目标追击宋军:一路由术虎合沓、完颜出军奴率千人出黄儿谷(散关东)袭取和尚原;一路由女奚列南家、粘割撒改率兵千人出大宁谷(散关西)攻取西山寨;一路由蒲察贞自领兵七百取龙门(散关西北)。宋军退入秦岭,程松焚烧阁道阻止金追兵。蒲察贞边进攻,边修道,至小关(今观音山附近疑即二里关),宋将杨迁据险并以密集箭矢阻击。金军不能前进,派将胡信率50人潜绕关后攻击。宋军阵乱,宋将杨廷阵亡。另一宋将彭统率兵退走龙门,金军追击,也被打败。术虎合沓乘机潜登和尚原,宋将在危急情势下,拼死战斗,力图挽回败局。吴曦却下令撤退,宋军全面溃败。
    十月初三(11月4日),金分九路兵马大举攻宋。完颜充率关中金军万余出宝鸡南进,十二月十二日(1207年1月1日)猛攻大散关,宋将毋思率兵防关,金军不得南进。正在宋军喋血战斗之时,吴曦纳款于金关中军统帅完颜刚,进行叛卖国土的苟当,他撤除蓦关(大散关东)守兵,使金军得由板阐谷(东河河谷)绕至大散关南抄袭宋军后路,毋思孤军不敌,大敌关被金军攻占。完颜充乘势遗兀颜抄合攻占凤州城。
    十二月十九日(1207年1月18日),吴曦公开投降金朝,受金册命为蜀王,将阶、成、和,凤(今甘肃武都、成县、西和与凤县)等四州割让给金朝,引起部下愤怒。监兴州合江仓杨巨源、中军正将李好义等,于1207年二月二十九日(3月29日)结果了叛徒吴曦的性命,将门败子妄图降金求荣,落了个可耻的下场。公推长史安丙主持军事。安丙被任为四川宣抚副使后,又举起抗金大旗,开始反攻。
    张翼率陕甘沦陷区人民组成的忠义军,首先于三月二十二日(4月20日)攻克了凤州。金军畏惧,尽撤秦岭南部五州兵马,退守秦岭以北要害地区。四月初八(5月26日)都统孙忠锐率忠义军从凤州进攻大散关不克。统领强德率忠义军出奇道攻打松林堡(今宝鸡市观音山南,即大散镇)金寨,从大散关后攻克大散关。孙忠锐与强德争功,派无能的战将陈显守关,自己率兵撤还凤州,金军来攻,散关得而复失,金兵乘势攻占黄牛堡。为此,安丙处死孙忠锐。
    金宣宗完颜珣闻宋降吴曦被部下杀死,因秦岭南五州(内涵巩州今包括甘肃彰县等地)无依,下诏金帅完颜速撤兵至秦岭以北。安丙乘机反攻,夺黄牛铺,克散关,巩州钤辖完颜阿战败而死。完颜珣听报大怒,下诏降完颜纲官爵一级,诏书未到,完颜纲、蒲察贞出兵昆谷、养马涧(今宝鸡市西南)突袭散关,宋将张统领战死,散关又被金军占领,完颜纲官职才被保全。
    宋在东线战争失利,年底宋与金“议和”,宋金边界恢复1142年“议和”的局面。金人归大散关与宋,宝鸡地区战事平息了十年。
    1217年,金朝因蒙古军不断侵占其北部疆界,为了扩地,分两路向南宋发动了进攻。一路攻襄(阳)、樊(城)一路由完颜阿邻率领由秦州、巩州、凤翔出兵。完颜贇率领万名步骑兵,于十二月二十日(1218年1月18日)攻克白环堡(今凤县北),迂回黄牛堡,驻守散关宋统制刘雄弃关逃跑,金军占领了散关。二月初一(2月27日)金宣宗诏令户部尚书胥鼎传话:“大散关可保则保,不可保则焚毁则退。”胥鼎向金诸将了解了情况,认为大散关与各山隘间,距离甚远,堡垒过多,兵力分散,没有万人,很难防守,不如烧关退到隘口处难守,于是焚毁大散关。二月(3月)宋军与四川忠义军协同作战,十多万人,在宋利州(今四川广元)统制率领下攻克了散关与皂角堡(今凤县北),斩了金将完颜贇。在战机好转之时,沔阳都统制刘昌祖急下令王逸退兵,解散忠义军,致使宋军阵营散乱,各自为战。四月十七日(5月13日)金军攻大散关,守将王立逃跑,金军进兵散关攻黄牛堡;宋兴元都统制吴政坚决抗击,打退金兵,追至大散关,逮捕弃关逃跑的王立,砍头正法。
    1219年,宋军又与重新组合的忠义军向侵入秦岭南的金军进攻,正月十七日(2月4日)金兵攻白环堡(散关西),被守将董照击退。二月二十七日(2月13日)金兵白撤攻凤州,城破。吴政在黄牛堡攻击金兵后路,在激战中战死。五月初一(6月14日)宋军又从黄牛堡战败南退,金兵南进攻陷兴元、洋州等地。十二月二十三日(1920年1月30日),宋、金两军还在长桥(今凤县北)进行了一场战斗。秦岭南侵略与反侵略的战斗,金、宋两家互有胜负。
    为了收复秦岭南北失地,安丙于1121年八月(9月)约西夏出兵,宋军进击散关,西夏兵攻击巩州,双方夹击金军。但西夏兵攻巩州不胜退兵,宋失去配合,金兴元副都统又出兵大散关,宋军撤退。从此,宋军再也没有打过秦岭。此时,蒙古军也打到了宝鸡地区,两家战斗,变成了三家争夺。混战中宝鸡人民更加苦难。

    四、宋、金、蒙宝鸡争夺战
    (一)宋蒙联合夹击金兵
    金国穷兵黩武南攻宋朝,西北部的蒙古族壮大了起来,不断进扰金国的后方,使它两面受敌。1198年,金在西北修筑长城,以防御蒙古军。1206年,铁木耳统一了蒙古,称成吉思汗。1211年至1215年间大举南攻金军,占领中都(今北京),金国失去了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1219年,蒙古发动了第一次西征,势力达到中亚地区。金为了扩大地盘,也加紧向宋采取诱降与进攻两手策略,均被南宋的主战派粉碎。
    蒙古军进逼西夏,并出兵陕北延安,金军处境困危。1222年十月(11月),蒙古太师木华黎率军攻占乾(今乾县)、泾(今泾川)、邠(今彬县)、原(今固原)进兵宝鸡,攻京兆(今西安),企图从西线占领关中后,进取中原。金参知完颜合达领兵20万,固守京兆,蒙军急切不能攻克,留兵6千,围而不攻,回军西攻凤翔。十一月二十四日(12月28日)蒙将萌古不济率先锋军进攻凤翔,金守将兵马都总判官马庆祥、治中胥谦等在城外,坚壁清野,与蒙军遭遇,且战且退。将及城,归路被蒙军切断,拼死战斗,弓箭用尽,两将兵败阵亡。城内金军固守不屈。蒙帅木花黎率军增援萌古不花,合军十万猛攻;金朝廷派左监军赤盏合喜领兵援助凤翔,知府完颜仲元奋力抵御,击退蒙军。萌古不花从牛岭(今宝鸡西),翻越秦岭,攻掠凤州后又退回关中,金军乘胜追击,把蒙军赶过黄河,收复了被蒙军占领的河东、河中、汾西等地(均在山西境)。此时此刻,金军无力侵宋,宣称:“更不南伐”,宝鸡地区以大散关为界维持了绍兴议和时的边界。1227年蒙古军攻灭西夏后,成吉思汗亲率大军进驻清水(今甘肃清水县),向关中金军进攻,金军节度使杨衍与部将刘兴哥在邠(今彬县)、陇(今陇县)抵抗蒙古军。七月十四日(8月25日)成吉思汗病死清水县行营,蒙军退出关中。这一年成吉思汗的汉族好友邱处机也病逝燕京,终年80。邱处机字通密,号长春子,登州栖霞(今山东境)人,道教全真道创立人王重阳的得意生徒。王重阳于1170年死后,邱处机隐居宝鸡县磻溪宫(今宝鸡县磻溪乡),于此传道七年,人称一蓑先生。金世宗完颜雍多次遣使来召,他坚决不赴,于金大定十七年(1177)移居陇州龙门洞(今陇县西北景福山)修道练功(今洞门沟栖霞洞中存有斗大的练功石)。1188年奉诏去中都(今北京)白云奄主持,先后在宝鸡修道18年。1211年成吉思汗召邱处机于西域,他伙同弟子18人往见,成吉思汗问他修身、齐家、平天之道。“答以节欲,保躬天道,好生恶杀,治尚无为清净之理。”成吉思汗赐邱处机号神仙,封国师,掌管天下道教。他的弟子李志常著《长春真人西游记》,以述其事。
    时过五年,1231年正月(2月),蒙古太宗窝阔台命其弟拖雷、侄蒙哥率军围攻凤翔府。金将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率军出潼关陈兵渭北,诱引蒙军救援以解凤翔兵围。蒙军主力部队迅速击退金军,金军只得收兵保潼关。凤翔孤军无授,四月(5月)间被蒙军占领。自此宝鸡地区为蒙古所有。
    蒙军占据关中,拟东进潼关灭金,但金兵集中主力固守潼关天险,蒙军东进灭金有很大困难。凤翔府人李昌国向拖雷献计:“金国迁都汴凉(今开封),凭籍的是黄河与潼关天险,如果大军从宝鸡南攻汉中,然后向东迂回,一月可达邓(今河南邓县)、唐(今河南唐河)。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进击,金国会以为蒙军从天而降,打它个措手不及,消灭金国易如反掌!”拖雷认为此计可行。
    拖雷奏准窝阔台,派速不罕赴沔州(今略阳)见宋军指挥,请求假道,并商议会合攻金,为宋将处死。拖雷率兵逾大散关攻入宋境,破凤州(今凤县凤州镇),占洋州(今洋县),围兴元(今汉中);分兵西进,入沔州,顺嘉陵江而南,入四川。蒙军主力留兴元、洋州间,合兵攻破饶风关(今佛坪西),由金州(今安康)而东,顺汉水出武关,到达唐、邓。次年,金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等,集金精锐于钧州三锋山(今河南禹县境),双方会战结果,金军大败,完颜合达等战死。
    宋军配合蒙军也加紧攻金。1233年冬宋将孟珙、江海率军在蔡州(今河南汝南)会师,攻破蔡州。1934年正月(2月),蒙、宋联军围攻汴梁、宋军攻破南门,联军入城,金哀帝完颜守绪自杀,末帝完颜承麟死于乱军之中,金国灭亡。

    (二)蒙灭宋建立元朝
    蒙、宋联军攻灭金国的当年七月(8月),蒙古军在洛阳就打败了宋军。1235年窝阔台派兵两路,南攻宋军襄、汉;西路蒙军阔端攻占陇州(今陇县),然后招降秦、陇金军。1236年蒙古军出大散关,在仙人关(今凤县西南),遭到宋将曹友闻的抵抗。阔端派别将穆直、按竺迩出阴平道攻破成都。旋即因军粮不济而退军。
    蒙古军以宝鸡地区为据点,向宋攻战。蒙哥为蒙古大汗(即元宪宗)后,忽必烈为关中蒙古军统帅,1253年他派军屯垦凤翔,加强军粮生产。1258年蒙哥汗分三路大军攻宋,忽必烈攻鄂州(今武汉),兀良哈攻潭州(今长沙),他亲自率主力四万经陇州(今陇县)和宝鸡大散关进兵四川。他在宝鸡渭南姜城地区平农田修较射台,操练兵马,训练骑射。进军前,他在散关召见汉人史天泽,委任为先锋,在前开道七百余里,使蒙军顺利到达四川。1259年蒙古军围合州(今四川合川),遭到宋将王坚、张珏等坚决抵抗,久攻半年不下。蒙哥汗本人也在钓鱼城(今合川境)战斗中,受伤而死。1261年起做了蒙古世宗的忽必烈连年下诏把凤翔府种田户改隶于平阳路(治所山西临汾境)兵籍,诏令屯垦军不出征打仗,专司务耕,供应军粮。但在西线吃紧的情况下,忽必烈1262年、1263年连续两年调凤翔屯田军到兴元(今汉中)等地前线阵地防守。
    蒙古统治者在宝鸡地区征用粮草苛重,拉丁服役频繁,对汉民及其他民族进行残酷地镇压,动辄杀头,人民虽不敢公开反抗,但斗争的暗流采取宗教的形式进行。凤翔府龙泉寺和尚超过曾予谋反抗,1264年八月(9月)其财产被没收,并被监管于京兆(今西安)僧司中,同谋人苏德等波充军。
    在抗击蒙古军入侵中,凤县出现了一名爱国青年,宋将张珏(?——1230年),他少年时候就有爱国志向,参加宋朝军队。18岁时,转战四川,在合州(今四川合川县)宋军王坚部下任都统制。与蒙军作战中屡立战功,人称为“四川骁将”。1264年王坚死后,张珏为四川军主将,1975年任四川制置副使,重庆府知府。当宋军在东线节节败退的时候,张珏在四川却经常击败元军,1276年春天,解重庆之围,六月(7月)出奇制胜,收复了长宁、泸州(今四川泸州市),涪州(今四川涪陵县)等大片失地。1277年南宋都城临安(杭州)失陷时,张珏仍坚守重庆府城,并于1278年正月(2月)率军出城在外围与元军作战,打败了元将培海、帖木儿,射伤了汪良臣。次日又和元军在外围大战,因元兵众多,宋军腹背受敌,遂退入城中坚守。部将赵安动摇送信给张珏劝降;张珏撕碎信件,坚决不许,赵安开城降元。元兵突入城中,张珏督兵巷战,直到粮尽力竭,乘小船突围被俘。押送京兆(今西安)狱中。1280年闻宋朝亡灭,张珏忧愤,用弓上的弦自缢殉国。在北京元朝狱中的文天祥得知张珏死讯,他写了一首《悼珏诗》,诗前序里说:“蜀虽糜碎,珏独不降",颂扬张珏忠贞不屈的民族气节。

    (三)元统治者灭亡于暴虐
    只有十多万人口的蒙族西征南战,入定中国建立元朝,元朝统制阶级主要采取民族高压手段,统治中国将近一个世纪。元统治者把全国人民分为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等;以前两等统治监视后两等;也用后两等人中的奴才协助其统治。实行五家一连,共用一把菜刀,50家一社,社中都有“达子”(蒙古人或色目人)管事,严禁打拳习武,聚众集会,不准读禁书,不准说讽刺语,夜间还不许关门。稍有犯禁,轻者判刑,重者杀头灭族,汉人财产、田地、丁壮、妇女……一切都归其所有,生杀予夺,奸淫掳掠,都由他,实行最残酷的奴隶主统治。在精神上利用宗教迷信麻痹人民的反抗意识。
    元朝在灭宋以后,为巩固其在内地的统治,将大量的蒙古族、色目族、回族人等内迁,在凤翔屯田户中就有蒙古军和色目、回人等组成的探马赤军。1292年在凤翔府设置屯田所管理屯户,称民屯。后改为军屯,归千户所管理。1293年又改凤翔军屯为民屯。屯田户为1,127家,共屯田90.12顷。这些屯户占凤翔府2810户(14,900人)中将近一小半。这些屯户与当地民户长年累月相处中,不顾元统治者的禁令,逐渐汉化,共同融合为创造地方财富的劳动力量。如凤翔的脱脱原和岐山的帖家河。《凤翔府志》与各县志载:元驸马脱脱木儿,于元皇庆元年十一月(1312,12)被封为岐王,建岐王府于凤翔府;元至正十二年(1352)伯颜帖木耳曾任岐山达鲁花赤(地方最高军、政、财长官);眉县还有蒙族人歹庐的冢墓;宝鸡市区福临堡蒙族墓葬时有发现。
    从1231年蒙古军占据宝鸡起,除了自然灾害与蒙古统治者横征暴敛外,境内没有战事。元统治者一直把宝鸡地区作为它在西北的军事重地,1299年在凤翔府设置陕西军都万户府(相当于大军区);1327年三月(4月)陕西行中书省上奏元朝廷,报告说陕西军都万户府设屯凤翔距省治较远,缓急难用,请求移至奉元(今西安)。陕西军都万户府认为凤翔离大都(元都今北京),土番、甘肃俱各三千里,是军事要冲,位置适中,反对迁移;元泰定帝孛儿只斤也孙铁木耳和朝廷枢密院同意陕西军都万户的意见。
    元统治者不仅压迫剥削汉民,也压榨其他族人民。人民纷起反抗,元统治者虽残酷镇压,但起义烽火此息彼燃,烧遍全国。从1280年杜可用在都昌(江西境)举众起事起,一直到元亡,主要起义事件不下百起。特别是元末红巾军的起义,彻底摧垮了元的统治。1351年韩山童、刘福通等在颖州(今安微阜阳),利用白莲教发动起义以红巾为号,全国各地人民纷纷响应。同年起义军也到达了宝鸡。
    红巾军分三路北伐,1957年西路军由李喜喜、白不信、大刀敖率领,过武关直趋长安。元朝廷急遣察罕贴机、李思齐率骑兵奔驰关中阻截。红巾军转至陕南、陇西活动。元军集兵长安,派谍诱使红巾军攻打凤翔。红巾军连克兴元(今汉中)、巩昌(今甘肃陇西)、秦州(今天水)、陇州(今陇县)后,于冬十月(11月),红巾军围凤翔,元军从长安奔袭凤翔红巾军,分两翼包抄起义军,城中元军也冲出,内外合击。起义军突起迎战。凤翔城郊尽是平川旷野,不利步战,虽拼死喊杀,终不能战胜元骑,元军残酷杀戮起义军,数万尸体遍及凤翔城周百余里。起义军全部过秦岭退四川。
    起义军退后,元军察罕帖木耳与李思齐因争权摩擦,元朝廷下诏察罕帖木耳为河南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李思齐为陕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屯兵凤翔,镇压人民的反抗与阻止起义军进入关中。1362年二月(3月)元朝廷派知枢密院事秃坚铁木耳为使奉诏谕李思齐进兵讨四川。使臣到凤翔,李思齐率军经宝鸡驻兵益门镇,使还,李思齐在益门镇建城以防起义军从四川来攻,仍率军退守凤翔,继续盘据宝鸡地区。
    红巾军的一支朱元璋,原是韩林儿部的左副元帅。他于1366年发布文告,叛骂红巾军为“妖”,杀害起义首领韩林儿,劫夺了起义军的果实,转化为地主阶级的政治代表。朱元璋于1368年消灭了张士城的割据势力,统一了长江中下游,建立明朝,奠都南京,继续进行反元,统一全国的战争。1367年任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北上灭元。1368年三月(4月),明军破潼关,李思齐兵败,退守凤翔。此时弃守河南的元将李彝率部逃奔宝鸡地区,兵守岐山、李思齐派商暠守武功,派任从政守陇州,妄图抵抗明兵。八月(9月)明军攻破大都(今北京),元朝投降。李思齐继续盘据凤翔。
    1369年,徐达、常遇春回军陕西,三月初六(4月12日)攻占兴元(今西安)。朱元璋书诏李思齐投降;李思齐在部下引诱下,打算西逃吐蕃割据。三月十二日(4月18日),常遇春攻破凤翔,李思齐逃至临洮。此时,明将傅友德攻克凤州。四月(5月)徐达在凤翔召开诸将会议,商讨进攻方向,认为击败李思齐后,西北各地可随之而下。于是留金兴旺、余思明等守凤翔。徐达亲率主力经千陇道西进,李思齐在临洮投降,李达回师攻克庆阳。李思齐降明,朱元璋派他到蒙古招降扩廓帖木耳。被截断一臂,回来后于1374年死去,葬埋于宝鸡底店半原处。
    明军占领宝鸡地区后,残留的元兵继续顽抗。这年夏天,张良臣在庆阳叛明,徐达调兵围攻。元将贺宗哲为牵制明军,率精锐围攻凤翔;全兴旺与知府周焕据城抵抗。元兵用荆条编成如半舫形的大箕,每五兵顶一箕攻城,使明军发射的矢石失效;明军向大箕投火把,火把体轻而不达,全兴旺下令在火把中缚置铁钩,增加重量,火攻成功,元兵丢弃燃烧的箕退逃。元兵又挖地道攻城,明军以长矛刺死许多挖城兵但元兵仍攻城不舍。金兴旺向周焕商议说:“援军不至,敌兵估计我们不敢出击。我们乘其不意而突击,必定会致胜。”于是派兵潜出西、北门,冲杀元兵,元兵仓皇退却。此时,明百户王辂从临洮带回降卒一批,也参加战斗,降卒要求追击退却的元兵。王辂说:“元兵没有战败而退,恐是为了引诱我们。”他派侦骑追赶,果然在五里坡遇到伏击,元兵复返攻城,有降卒们想逃,金兴旺喝止了他们;全兴旺顾虑他们哗变,将搜集钱财物货堆于庭院,宣布:“敌退即赏。”降卒受到鼓舞,协力困守凤翔半月之久,徐达收复庆阳回军,凤翔解围,元军逃往塞外,这是明军占据宝鸡地区后的余波。自此,宝鸡为明朝管辖。
    宋、金、蒙宝鸡地区争夺战中,民不聊生,死亡惨重。再加上统治者民族高压重剥政策,人户成倍减少。元皇庆元年(1312)人口调查,其中有凤翔、岐山、宝鸡、麟游、扶风、千源、千阳七县,有4,087户,31,320人。平均每县583户,4,474人,以此平均数补上眉县、梁泉二县、宝鸡地区也不过5,253户,36,268人。与北宋崇宁元年(1102年)相比,有134,790户人家毁灭于战火;有577,610人的生命死于战争之中。

出处:宝鸡史话/梁福义著.—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19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