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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琴弦上的高塘塬

姓名:王红旗 报送单位:华州区图书馆 奖项: 三等奖

     我的家在高塘塬下的平川,小时候,望着高高的土塬,很好奇,总想上到塬上看看。

  有一天,父亲要上高塘塬赶集,卖自留地出产的旱烟叶,我缠着要跟他去,父亲见我年龄小,不愿意领。我就乞求地说:“到路上我帮你掀车子。”父亲便同意了,几筐子旱烟叶装上架子车,天不亮就上路了。遇到上坡,我总是铆足劲地掀车子,父亲高兴地夸我说:“有你掀车子,拉上轻多了。”

  走了三十多里地,总算到了高塘街。街上最挤的是人,最多的买卖是农土产品,旧衣服旧帽子市场,猪市、羊市,卖吃货的就是油糕、凉粉,麻花、饸饹。有三个大木架土屋房的合作社,也就是商店。一个是称盐打醋,卖红白糖的杂货铺子。一个是生产门市部,卖晒麦席子、驾子车轱辘、铁锨、镢头。一个算是百货商店了,里边有花布、胶鞋、电壶、洋瓷盆子。

  我和父亲找了块地方,放平架子车,摆上旱烟叶,开始叫卖。看的人多,问的人多,就是没人买。火一般的太阳烤得人浑身流汗,汗水流到眼晴,酸得都睁不开的难受。老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买主,让人着急。父亲好像很有经验地对我说:“不急,人都等集散的时候便宜,才来买。”

  我似乎理解了,可肚子饿得发慌,也渴得不行。我眼巴巴地瞅着对面卖油糕的,口水不停地往下咽,心想赶紧卖上一点钱,换个油糕吃。

  这时候,过来一个老汉问:“烟叶咋称?”

  1块钱3斤。”父亲答应道。

  老汉自己伸手掐了一片子烟叶,捏成碎沫子塞进他的旱烟锅,然后用两块火石“咔嚓”猛地一敲击,夹在两块火石间的旧棉花絮子见火星着了,老汉把着火的旧棉花絮子往烟锅上一按,狠狠地吸了几口,嘴里冒出一股浓浓的白烟,老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很舒服。接着,他把烟袋锅朝地上一磕,一锅子黑烟灰都倾倒在地上,又“啍—哈—啍—哈”两声,咳了一口痰,吐在地上,褐黄色的稠痰,还用脚一刺,把人恶浊得要吐。我不看这些,盼着老汉赶紧买上一梱烟叶,有了钱换油糕吃。谁知老汉说:“烟太呛,不好抽。”立起身走了。

  我失望了,咳!这老汉真是,不想买就算了,抽了一锅子走了,还说烟不好抽。

  又过了一会,过来一个年轻人,像是在城里工作的,问“旱烟叶咋卖?”

  我想,你是问闲的,你就不是抽旱烟的人么!

  父亲却很耐心地说:“你看这烟叶成色,金黄金黄的,烟叶厚,肉实,晒得干干的,抽起来有劲,一股子香味。”

  没有想到,这年轻人没说的,称了两梱,他买上是回家孝敬老父亲的。这一下可卖了3元钱,我心里窃喜,指望着父亲用钱买个油糕吃。可他把钱卷起来,藏进了腰包,生怕人看见似的。

  我看着父亲喃喃地说:“我饿了!”父亲从布袋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黑干馍,给我掰了半个,我嚼着馍,口干得咽不下去,干裂的嘴唇流着血,把馍都染红了。

  父亲并不在意地说:“卖烟的钱要供你上学交学费。”

  我好像明白了父亲,生计再艰难,也要上学读书。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分配到了城里教书。

  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已是九十岁的老人了。我开车回去,拉上老父亲,再上了一趟高塘塬,用轮椅车推着他走进高塘街,他看着说着:“一点土木房都没有了,一街两行都是楼房,整齐漂亮,街道也宽了,路都是水泥的,下雨也不泥泞了,路两边停了这么多汽车,商店里东西真多,变化真是大啊!”

  到了小吃一条街,陕北羊肉饸饹、汉中热米皮、歧山噪子面、渭南时辰包子,陕西各地风味,应有尽有。我带着老父亲吃了碗西安粉丝羊血,把他吃得满头是汗。我望着他,想到小时候上高塘街卖烟叶,太阳晒得人汗珠子往下淌,可连一个油糕也舍不得买。

  老父亲吃完,从腰包掏出一张伍拾元钱,让我清账。我说:“已经清过账了。”

  “我没看见你掏钱么!”

  “我用微信支付的。”

  老父亲手捧着钱端详着,自言自语地说:“不用钱清账了,世事变了,变得真快啊!”

  来到竹溪里,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美景如画,游人如织,河溪中小船漂流,一派江南风景。

  这么多游人,地上却没有纸屑,没有果皮,没有烟头,没有人吐痰,干干净净。

  我吃力地推着轮椅车上桥,一个戴眼镜的美女和一个小伙子急步赶过来,帮我推轮椅车。

  戏楼上正在演节目,秦腔戏《洪湖赤卫队》还有歌舞《高塘美》都是高塘本乡本土人演。

  高塘塬变了,变富有了,变美丽了;高塘人也变了,变文明了,变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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