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的党性是无产阶级的阶级性最高而集中的表现。就一个共产党员来说，党性就是党员的政治品德、思想意识、组织观念和工作作风在阶级性上的集中表现。党性锻炼就是对党员本质的改造。延安整风运动是以全党普遍的党性锻炼贯穿始终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延安整风运动是一次普遍的党性修养教育和党性锻炼运动。
　　第一，从思想理论认识的高度克服主观主义，树立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学风，这是一场深刻的思想锻炼和党性锻炼。延安整风运动是以克服党内思想上的主观主义为主要特征的。克服主观主义，不但是解决思想方法问题，也是解决党性问题。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中告诫全党，反科学的、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主观主义的方法，是“党性不纯的一种表现”，只有打倒了主观主义，“党性才会巩固”。他把是否具有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看作衡量共产党员是否具有党性的重要标准。他尖锐地指出：“我们应当说，没有科学的态度，即没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实践统一的态度，就叫做没有党性，或叫做党性不完全。”①正是在这样思想认识的高度上，全党展开了一场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的教育运动，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全党的确立，使党员干部受到一次深刻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的洗礼，在党性上经受了一次深刻的锻炼，提高了党性修养。
　　第二，从党的队伍的实际状况出发，深入开展无产阶级思想对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争，以增强党性为理论学习和思想教育的落脚点。延安整风中，党中央把提高党性修养作为一个突出的问题向全党提了出来。整风运动中，党中央明确地向全党提出了解决“一条心”和“半条心”的问题，即解决思想入党的问题；开展反对宗派主义、官僚主义、军阀主义、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的斗争问题；加强思想改造，抵制和清除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问题。问题提得鲜明、突出、有针对性，并大张旗鼓，对广大党员产生了深刻的思想震撼。
　　为使全党发现问题，提高认识，引起警觉，中共中央相继印发了一系列文件，如1941年7月1日发出的《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指出党内存在着“个人主义”、“英雄主义”、“无组织的状态”、“独立主义”和“反集中的分散主义”等倾向，要求全体党员尤其是党员干部更加增强自己党性的锻炼，反对和克服这些非无产阶级的不良倾向。同时还明确规定，要用自我批评的武器和加强学习的方法，来改造自己，使自己适合党和革命的需要；从中央委员到每个党组织的领导人，都必须参加支部组织，过一定的党的组织生活，虚心听取党员群众对于自己的批评，增强党性锻炼。1942年9月1日，中央发出《关于统一抗日根据地党的领导及调整各组织间关系的决定》，对党的中高级干部擅自发表政见、下级组织对中央和上级组织的阳奉阴违、军队与地方党政关系不协调等现象提出批评，强调了党的统一领导问题，并再次重申党的纪律。1943年8月，结合打退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第三次反共高潮的斗争，中央总学习委员会作出《有系统地进行一次关于国民党的本质及对待国民党的正确政策的教育》的部署，规定专门用半个多月的时间来进行这一活动，把对国民党、蒋介石、三民主义的问题彻底弄清楚。同时指出，这一活动“对于从思想上政治上使党更加巩固、统一和布尔什维克化有极端重大的意义”。这个决定及活动，对提高党员思想认识、增强党性产生了积极的作用。
　　与此同时，毛泽东在许多场合重申新民主主义理论，阐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分两步走，干两个革命——第一步先进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第二步再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道理。帮助党员和干部认识两个革命的关系，理解党的远大目标与现实斗争之间的关系，澄清他们的疑惑，坚定他们的革命信念。
　　党中央明确地提出了检验党员党性修养的标准，供党员在学习和改造中自我检查、自我督促、自我完善。指出：共产党员的党性“是以党员的思想意识、政治观点、言论行动来作标志，来测量的”。具体而言，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要与一切非马列主义的思想和观点作坚决的斗争。这个斗争是测量党员的党性的主要标志之一”。二是“把个人的利益服从于全党的利益，把党的利益放得高于一切”。三是“遵守纪律，服从组织”，“这对于任何一个党员都是毫无例外的”。四是“与群众建立密切的联系，经常使我们党的威信在群众面前提高起来，使得广大群众信赖我们的党，为我党的力量的雄厚和增大而斗争的精神，也是测量党性的一个主要标志”②。
　　如何加强共产党员的党性修养，刘少奇1939年7月在延安马列学院所作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讲演，提出了许多精辟的论述，对党的思想建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刘少奇在讲演中强调共产党员要进行各方面的修养，包括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修养，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和处理多种问题的修养，无产阶级的革命战略、战术的修养，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和道德品质的修养，坚持党内团结、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遵守纪律的修养，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的修养，善于联系群众的修养，各种科学知识的修养，等等。在延安整风中，该书被毛泽东选为干部必读文件，人手一册。毛泽东说，刘少奇“讲‘修养’，我讲‘整风’，意思是一样的”③。与此同时，中央还采取了许多措施，通过一些重大的活动克服当时的突出问题，形成在全党清除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和倾向的热烈声势。
　　著名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就是针对着延安文艺界的思想状况，为解决文化人和知识分子的思想认识、提高党性修养问题而采取的重要措施。这次座谈会，对知识分子的思想入党产生了很大促进作用，对后来党的文艺政策和文艺工作的健康发展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毛泽东的讲话，虽然是具体针对延安文艺界的，但它实际是面对全党的。1943年10月这篇讲话在延安《解放日报》公开发表后，中共中央总学习委员会立即把它列为整风必读文件。它对延安整风、对中国共产党的思想建设和理论建设产生了重大的积极作用。
　　为彻底纠正党政军“三权鼎立”的现象和破坏统一的倾向，为在全党产生典型示范作用，中共中央在1942年10月领导召开了西北局高干会议。这次会议是“一次党性测验的大会”。会议从1942年10月19日召开，共开了88天。陕甘宁边区党、政、军、民系统县团级以上干部266人出席会议，中央学习组、在中央党校学习的部分领导干部209人列席了会议。中央政治局委托任弼时、王稼祥指导。毛泽东在会议开幕式上指出：这次开会我们是要大检查、大整顿。要达到精简、效能、统一、节约、反官僚主义等五项目的。会上，许多同志以整风的精神揭发事实，开展批评，作自我检查。任弼时代表中央在向大会的系统报告中，根据调查和会议揭发的事实，对一些党性不纯的现象提出尖锐的批评。他指出：某些领导干部对中共中央西北局的领导不尊重，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党员对党团不尊重，群众团体的某些负责人闹“青年主义”，闹独立性，这实际上是“否定了党是无产阶级最高组织形式这一最高原则”，“取消党的领导作用”。边区军队中，有些高级干部把军队看成是自己的势力，似乎军队与党是平列的，甚至比党还重要，“这种思想与‘军权高于一切’、‘以军治国’的军阀主义思想不是没有联系的”。这是“思想方法的从前和阶级立场的不坚定”，将对于党的队伍及其领导的军队起着“腐蚀和瓦解的作用”④。毛泽东在会议期间作了《斯大林论党的布尔什维克化的十二条》和《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委托贺龙在会上传达)的报告，朱德、刘少奇、陈云、彭真、叶剑英、贺龙等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会议整党、整政、整军、整民、整财经、整关系、整学，从县团级干部到边区高级领导人，都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独一旅旅长高士一的话代表了许多人的共同感受，他说：参加这次大会是最彻底的整风，不但脱了裤子，还洗了澡，擦了背，一切大的毛病小的毛病都揭露了，都医治了，使我得到了最宝贵的教育。延安整风通过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整顿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最终把落脚点放在全面提高共产党员的党性水准上来。因此，延安整风是一次普遍的党性教育和党性锻炼运动。
　　第三，从整风运动的实践效果来看，通过自我反省，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广大党员包括党员领导干部的党性修养获得了很大的提高。一是党员干部认识到了思想改造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思想改造，实际上是克服自己的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和作风，转变立场，树立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但是，触及自己，自我革命，这无论是对党员干部和一般党员、对老党员还是青年党员，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杨植霖的思想转变很有代表性，他回忆说：“思想改造，是思想革命的艰难和痛苦的过程。一开始听到‘改造’二字很感刺耳，我自己就觉得搞了许多年革命，坐过牢、打过游击，到头来怎么还得改造？别的同志也有此想法。但是拿无产阶级思想、党的要求一对照，又觉得很应该改造。……用毛主席整风报告和其他著作作为箭射自己这个靶子，收获很大，把自己的思想逐渐转到无产阶级方面来。许多无产阶级的箭握在自己的手中，批判教条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这个靶也就有了力量。这时对‘改造’二字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实在是个救命之宝，并且认为每一个真想革命的同志都应该欢迎思想改造，特别欢迎别人帮助自己进行思想改造。”⑤认识到需要进行思想改造，自觉要求进行思想改造，这实际上是党性得到提高的一种表现，是延安整风在党性锻炼方面产生的重要成果之一。二是党内存在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作风得到一个根本的改造。延安整风是一场自我的思想革命，极大地提高了广大党员的党性修养，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和思想品德，深刻地影响了他们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形成。许多知识分子说，整风使他们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在延安整风过程中，全党形成了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的作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相信和依靠群众，一刻也不脱离群众的作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作风；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作风；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集中起来，坚持下去的民主集中制的作风；团结统一，自觉遵守纪律的作风。这就是对中国革命和建设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延安精神。延安精神就是延安整风中党员党性修养提高的理论概括。
　　经过整风，经过思想改造，绝大部分同志坚定了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信念和革命必胜的信心，思想意识得到升华，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成为中国革命和建设的骨干和中坚。党的队伍更加整齐，战斗力更加提高，从而为中国革命的前进和胜利奠定了不可逆转的基础。
　　① 《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00页。
　　② 《任弼时选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31、235、236、237页。
　　③ 杨尚昆：《卓著功勋，彪炳千秋》，载《人民日报》1998年11月29日。
　　④ 《任弼时选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56—263页。
　　⑤ 杨植霖：《深刻的体会》，载《延安整风五十周年——纪念延安整风五十周年文集》，党建读物出版社1995年版，第2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