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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延安精神概念的初步形成

郭必选,张祖兰主编


  延安精神本身的形成有一个过程,对它的理论概括也有一个过程。山于延安精神有着丰富的内容,所以形成过程是全方位的复合体。但它根本的精神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发奋图强。围绕这一主线我们从不同角度对延安精神概念的形成来一个全景的透视。
  1、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精神
  1935年12月,毛泽东在陕北瓦窑堡写下了《论反对日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这篇文章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奠定了科学的理论基础,第一提出了“自力更生”概念。他明确指出:“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目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但是这不是说我们可以不需要国际援助;不,国际援助对于现代一切国家,一切民族的革命斗争都是必要的。”这里,毛泽东把“自力更生”看作是中华民族的一种自立精神和伟大气概。
  1937年1月,党中央由保安迁往延安,毛泽东同志在同年7—8月间写下了著名的《实践论》和《矛盾论》。这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最高表现,也从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高度为延安精神奠定了基础。其中科学的实践观和矛盾的特殊性理论都为“自力更生”精神奠定了哲学基础。毛泽东指出:“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内部的矛盾性。任何事物的内部都有这种矛盾性,因此引起事物的运动和发展。事物内部的这种矛盾性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一事物和它事物的互相联系和互相影响则是事物发展的第二位的原因。”“唯物辩证法认为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自力更生正是一种“自己运动”的哲学。
  1937年11月12日毛泽东作了《上海太原失陷后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任务》的报告。在这个报告中毛泽东明确提出反对投降主义,在党内,反对阶级与阶级的投降主义,在全面,反对民族对民族的投降主义。而且第一次从政治上、军事上提出了“独立自主”的原则。他指出:“要在一切统一战线工作中必须密切联系到独立自主的原则,”“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这个原则的说明、实践和坚持,是把抗日战争引向胜利之途的中心一环。”同时提出“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战略原则。1937年11月29日王明从苏联回到延安,反对独立自主原则,提出“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毛泽东在1938年9月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批判了王明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重申“我们的方针是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既统一,又独立。”1939年9月毛泽东《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说,“中国抗战主要地依靠自力更生,如果过去也讲自力更生,那末,在新的国际环境下,自力更生就更加重要。自力更生的主要内容,就是民主政治。”这里,毛泽东给“自力更生”赋予民主精神,这就从根本上指出了我们的革命所依靠的是人民群众。
  从以上可见看出,“自力更生”的精神毛泽东从民族和民主两方面作了概括。也就是说,自力更生不但是中华民族自立的决心和气概,而且“自力更生”主要是依靠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可见,中华民族是中国人民的。所以,民族解放只能靠人民自己的力量。这就叫自力更生,另外,毛泽东对“独立自主”也从两个方面作了阐述,一是政治上的统一战线问题,其实质是无产阶级的领导权问题,即自己决定自己的方针、政策。二是军事上,独立自主开展游击战,绝不放弃人民的武装力量。总之,从1935年到1939年,“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思想已经提出。
  从另一个角度看,延安精神的形成不但表现在我党政治、军事、战略和策略的制定中,而且表现在造就大批革命者的人格要求上。也就是说作为延安“革命熔炉”中培养出来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他具有那些优良品格和革命精神。1937年12月13日毛泽东同志为陕北公学开学纪念时题词指出:“要造就一大批人,这些人具有政治远见,这些人充满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这些人胸怀坦白的、忠诚的,积极的正直的。这些人不谋私利,唯一的为着民族与社会的解放。这些人不怕困难,在困难面前总是坚定的,勇敢向前的。这些人不是狂妄分子,也不是风头主义者。而是脚踏实地富于实际精神的人们,中国要有一大群这样的先锋分子,中国革命的任务就能够顺利的解决。”毛泽东在这里从政治远见,道德情操,指出这批先锋分子的人格要求,倡导斗争精神、牺牲精神和实际精神。
  1938年,毛泽东给抗大题词“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加上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便一定能够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建立自由解放的新中国。”后来又加上一句“不但要有革命热忱,而且要有实际精神。”1939年4月毛泽东在陕北公学第二学期开学典礼会上,送给大家两件礼物,第一件就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第二件就是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1939年毛泽东在延安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的讲话指出:“我们民族历来有一种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要把它发扬起来。……共产党历来更提倡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种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与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不能脱离的。没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就不能焕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没有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也就不能执行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由此可见,具有延安精神的人,一是具有政治远见,这就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二是具有艰苦奋斗,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这就是埋头苦干的实际精神。总之,这种人既有远大理想,又有实干精神。
  不仅如此,这种人也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1939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指出:“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白求恩同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表现在他对工作的极端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的热忱。”“我们大家要学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从这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1944年在《为人民服务》中,毛泽东说:“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利益工作的,张思德同志就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恩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完全彻底为人民的利益而死这就是延安精神的价值观。
  2、整风精神和南泥湾精神
  延安精神形成的一个重要的阶段是1942年前后的大生产运动和整风运动。1939年1月6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生产动员大会,毛泽东指出:“自己动手,克服困难。”同年2月3日,中共中央在延安成立生产委员会,毛泽东又作了报告,强调“自己动手,克服困难”的意义。1941年提出“自己动手,自给自足”,1942年提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1943年毛泽东视察大生产运动的典型屯田在南泥湾359旅。他高兴地说:“困难,并不是不可征服的怪物,大家动手征服它,它就低头了。大家自力更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目前我们还没有外援,也还是要以自力更生为主。”1943年2月,八路军总政电影团拍摄了《生产与战斗结合起来》的影片,后称为《南泥湾》。解说词中提出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南泥湾精神。可见,自力更生精神在大生产运动的伟大实践中更加成熟了。
  同时,在延安整风运动中,延安精神中的科学理性精神形成了。毛泽东在1941年《改造我们的学习》中对“实事求是”作了科学的阐述。他指出:“‘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我们要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实际情况出发,从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有臆的规律性,即找出周围事变的内部联系,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整风运动就是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最终树立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毛泽东曾指出:“1942—1943两年先后开始的带普遍性的整风运动和生产运动,曾经分别在精神生活方面和物质生活方面起了和正在起着决定性作用。这两个环子,如果不在适当时机抓住它们,我们就无法抓住整个的革命链条,而我们的斗争就不可能继续前进。”
  综上所述,延安精神从其三个方面:一是科学精神、二是价值精神、三是意志精神。中心线索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精神。但是从总结上把这些精神概括起来的概念,是1942年毛泽东在西北高干会上提出的“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完全是布尔什维克的精神。”
  3、“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
  毛泽东在《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的报告中说:“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完全是布尔什维克的精神,他们的态度是积极的,在他们的思想中、行动中,没有丝毫消极态度,他们完全不怕困难,他们象生龙活虎一般能够征服一切困难。我们看,延安同志们对于工作是怎样充满了负责精神的;……这种精神,对于那些一遇困难就唉声叹气,就缩手缩脚的人们,对于那些办事不认真,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人们,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这种精神下,延安同志们没有一件事不是实事求是的。他们对于他们所领导的延安全县人民群众的情绪,要求及各种具体情况是充分了解的,他们完全和群众打成一片,他们有很好的调查研究工作,因而他们就学会了马克思主义的领导群众的艺术,他们完全没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与党八股。这种情形,对于那些处理问题不根据群众要求而根据主观想象的主观主义者,对于那些完全不作调查研究,工作三年五载,下情一点不知的官僚主义者,又是怎样呢?岂不又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么!我们希望全边区的同志都有延安同志这样的精神,这样的工作态度,这样的和群众打成一片,这样的调查研究工作,因而也学会领导群众克服困难的马克思主义的艺术,使我们的工作无往而不胜利。边区各县同志中象延安同志这样或差不多这样的人是不少的,我们希望这些同志的模范经验,能够很快地推广到一切县区乡里去。”
  在报告中阐明了以下几点:
  ①“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是布尔什维克的精神”。
  ②“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的基本内容是:“实事求是”“调查研究”精神;“完全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群众路线“用尽全力替农民谋利益”的“负责精神”;“完全不怕困难”“能够征服一切困难”的精神。
  ③在高干会上受到嘉奖和表扬的先进单位和个人以延安县为最多。全边区表彰的三个先进单位,二十二个先进个人,延安县有两个先进单位,五个县有八个干部中延安县四名,还有部队上等与延安县有关的单位和个人。
  ④毛泽东给受奖的单位和个人都题了词。给三五九旅题词是“发展经济的前锋”;延安县委、县政府是“发展经济的模范”;延安县南区合作社是“模范的合作社。”
  毛泽东给王震的题词是“有创造精神”;三五九旅供给部长何维忠是“切实朴素,大公无私”;供给部政委罗章是“以身作则”;七团政委晏福生是“坚决执行屯田政策”;清涧县长黄静波是“坚决执行党的路线”;延安县委书记王丕年、县长刘秉温都是“善于领导群众”;四科科长胡起林是“无限忠心”;延安县南区合作社主任刘建章是“合作社的模范”;陇东地委书记马文瑞是“密切联系群众”;专员马锡五是“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三五八旅旅长王维舟是“忠心耿耿,为党为国”;华池县长李丕福是“面向群众”;关中分区地委书记兼专员习仲勋是“党的利益第一位”;警一旅旅长文年生是“生产教育两者兼雇”;赤水县委书记任成玉是“为群众谋福利”;三边专员罗成德是“不怕困难”;三边司令员贺晋年是“艰苦奋斗,不屈不挠”;靖边县委书记惠中权是“实事求是、不尚空谈”;保安部司令员王世泰是“忠实积极,不夸不躁”;供给部杨林是“坚决执行党的政策”;西北局秘书长范子文是“机关生产的模范”。这二十二位同志都是生产中的模范,各奖毛泽东在尺幅白布上亲笔题词一幅。这些题词对延安精神的丰富内容是一个绝妙的写照。
  ⑤这次高干会是中共中央和党的领袖出面表彰、宣传和推广延安县同志们精神的会议。出席这次会议的有县、团以上党内重要负责干部三百余人。中央高级学习班全体同志、中央党校大部分重要干部到会旁听。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等政治局委员参加并作了重要讲话。号召、宣传、推广“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
  当时,人们把“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简称为“延安精神”。这就是延安精神总体概念的初步提出。
  

延安精神导论/郭必选,张祖兰主编.—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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